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弘晖重生皇长孙   作者:追梦赤子   文案:   爱新觉罗·弘晖,清世宗雍正帝嫡长子,生母孝敬宪皇后---乌拉那拉氏。八岁病死,雍正十三年十一月,乾隆帝追封其为亲王,谥号端。这是弘晖在史书上留下的只字片语。   当死后弘晖重生到二十一世纪一个同样年仅八岁,突然从二楼摔下去身亡的宏晖身上,在宏家平静生活了十年后,狗血的被路边一块石头绊倒后脑着地,再次重生回康熙年间,而且还再次换了回父母,成为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太子胤礽的嫡长子弘昆。   在现代,弘晖每次查阅清朝历史,都忍不住捶胸顿足,只恨不能揍死自家那-----晚年好大喜功又盲目自大的四弟,改变那段屈辱的历史。现在,弘晖又回康熙朝,还成为了真正的皇嫡长孙,看弘昆(弘晖)如何一边谈着恋爱调着小情,一边带着一帮弟弟齐心协力让华夏摆脱那段屈辱,富国强兵走向辉煌!   入坑指南:   ①.本文cp:弘昆(攻)×弘昼(受),攻受是伪堂兄弟。(注:攻受双洁)   ②.文中会穿插红楼情节,但是红楼不是主线,不会有太多篇幅,不喜勿入哦。   内容标签: 清穿 天之骄子 重生 历史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弘昆(弘晖),弘昼 ┃ 配角:弘晖,弘晳,弘旻,胤礽,噶卢岱等 ┃ 其它:   ================== 第1章 重回康熙朝   康熙三十五年三月十三日,毓庆宫中,一个美艳的妇人躺在床上疼的满头是汗,床边四个接生嬷嬷在旁边不停的指导着床上的妇人,也是一头的汗:“娘娘,用力,再用力些!小阿哥就快出来了!用力啊!”   “啊!”妇人一声惨叫,使劲一用力,只觉一个东西坠了出去,身子轻松了许多,但也已用尽了力气,只来得及听接生嬷嬷欣喜的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诞下大阿哥!”   “哇哇…”大阿哥现在有点懵逼,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又出生了?!不是吧!他不想做第一个自己能把自己绊死的人啊!虽然听刚才那些人说什么娘娘、大阿哥,应该是再次回到了大清朝。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从那些人对这一世的额娘称呼为娘娘来看,自己应该不是回到了第一世,那一世自己出生时,阿玛只是一个光头阿哥,额娘也只能被称为四福晋。唉,自己不在了,现代的爸爸妈妈应该很伤心吧。纵有成人的思想,也抵不过婴儿的身体,这才眨眼功夫,便已困倦的不行,实在控制不住索性便直接让自己昏睡了过去…   没错,刚出生的小阿哥是重生的,宏晖如果算上这一世,这已经是他的第三世了,第一世宏晖名为爱新觉罗·弘晖,是清朝雍正帝嫡长子,生母是孝敬宪皇后乌拉那拉氏。八岁病死,雍正十三年十一月,乾隆帝追封其为亲王,谥号端,这段史料概括了弘晖的第一世。   第一世死后弘晖重生到二十一世纪一个同样年仅八岁,突然从二楼摔下去身亡的宏晖身上,在一个普普通通但很温馨的宏家平静生活了十年后,狗血的被路边一块石头绊倒后脑着地,再次重生回康熙年间,而且还再次换了回父母。   婴儿的日子很简单,吃了睡睡了吃,拖第一世是满人的福,他对吃奶并不排斥,倒也没闹出什么穿越后不习惯吃奶绝食的事。   浑浑噩噩的过了大半个月,他才从宫女太监们的叙话中,知道了现在是康熙三十五年三月,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竟然变成了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废太子胤礽嫡长子,得出这个结论后,弘晖还是高兴大于悲愤的。高兴的是他终于可以见到阿玛额娘了!悲愤的是成了太子的嫡长子,日后若太子跟之前一样被废,他还有活路吗?!   但很快,弘晖就又发现了不对,现在才是三十五年三月,在第一世,康熙三十五年时,太子长子已经五岁,次子已经两岁,而在这一世,他被人称为大阿哥而不是三阿哥!也就是说他那两个堂兄,都没影了?!   不过,很快弘晖就在自家这辈子的额娘那里见到了大着肚子的侧福晋李佳氏。这才放心,原来不是没有了,只是生的晚了点,那样历史就暂时不会偏的太远。让他有足够的时间长大筹谋。   弘晖的满月到了,满月宴设在皇太后的慈宁宫(历史上的孝惠章皇后在康熙二十八年就移居了宁寿宫,这里剧情需要,所以没有挪到,仍居慈宁宫)。满月这天一大早的,弘晖就被奶嬷嬷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打扮成一个很喜庆的…大红包,抱到了太子妃跟前。然后继续被奶嬷嬷抱着跟着太子妃去了慈宁宫。   太子妃到时,满月宴还未开始,由太子妃抱着给皇太后请了安后便被皇太后抱过去抱在怀里不肯撒手,怎么抱都不腻。旁边的福晋,妃子想要看一眼都不给。   “还是太子妃有福气,第一次就得了个阿哥,这可是哀家的头一个重孙儿啊,当赏!一会宴会散了以后,你去后头库房里头喜欢什么拿什么,多拿点日后给哀家的大阿哥留着,不许推辞啊,哀家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哀家的重孙儿的。”太后一脸笑意对太子妃说道。   太子妃的确是个有福气的,一举得男,生了个正正经经的皇嫡长孙。前面虽有孩子,但全是格格,大阿哥府上四个女儿,太子在弘晖之前也有了两个女儿,四阿哥府上也有了两个女儿。八个格格之后才有了这么一个阿哥,的确不容易啊。   太后又低头看着弘晖笑道:“大阿哥说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啊啊啊…”弘晖还说不了话,只能手舞足蹈的拍手表示赞同,太后大腿要抱紧,这位是个长寿的,日后若是阿玛被废,也就只有太后能保的住他了!指望皇玛法?还不如指望太子呢!最是无情帝王家,皇玛法连儿子都能不要,还会在乎他个孙子?   看他高兴的样子,太后也笑了,笑看了一眼太子妃道:“看,大阿哥都说是呢。还是咱们大阿哥识货!太子妃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坐在下首的太子妃闻言起身盈盈一拜笑道:“那奴才就先替大阿哥多谢皇玛嬷赏了。”   一个小太监满脸喜气急匆匆的进来跪在下面笑着禀报道:“启禀太后,乾清宫的李总管来传旨了,正在门口候着呢。”   皇太后听了对下面的小太监笑呵呵的道:“宣进来吧。”   “奴才给皇太后请安。”李德全也是满面的笑意进来给皇太后请了安,也是,皇嫡长孙满月的日子,哪个敢不高兴呢。   “起来吧。何事?”   “万岁爷在外作战得知大阿哥出生,专门给大阿哥赐下名字。命人送了回来。这不,奴才便来传旨了。”李德全不愧是太监总管,虽然笑的脸上褶子都出来了,却不让人觉得厌烦,还让众人都觉极为喜气。   “那公公这便宣旨吧。”   李德全也不磨叽,转了个身便打开了手上的圣旨,等太子妃、诸位福晋妃子、宫女太监皆跪好后方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太子爱新觉罗·胤礽之嫡长子钟灵毓秀,聪敏天成,赐名爱新觉罗·弘昆。”   昆,有子孙,后嗣,兄长之意。兄长倒是实至名归,他是弘字辈第一个阿哥,倒也当的起兄长之名。而其中的后嗣是否有什么深意却是让诸人浮想联翩。   “臣妾替弘昆接旨。”太子妃磕了三个响头,接过了圣旨方才起身。   李德全将旨意给了太子妃,转身向太后麻利的打了个千儿笑道:“太后娘娘,皇上旨意奴才已经传了,奴才便不打扰太后娘娘,先告退了。”   “好,你去吧。”   得了太后的话,李德全笑呵呵的快步退了出去。忽然太后再一次将目光转向了太子妃笑道:“大阿哥的大名皇帝给定了爱新觉罗·弘昆,不知乳名你和太子可曾给大阿哥取了?”   太子妃摇了摇头笑道:“尚不曾呢,不若皇玛嬷给取个,也好让大阿哥沾沾娘娘的福气。”   “那哀家就取了?”见太子妃又点了点头,太后才笑着想了想道:“长生如何?或是长昆?”   太子妃笑道:“长生,长昆都是顶好的名字,奴才竟是挑不出最好的呢。”   “那便长生了可好?”   太子妃闻言笑着起身谢恩:“奴才代长生谢皇玛嬷赐名。”   弘晖听到自己的新名字不再是第一世的弘晖,而是一个那一世没人用过的名字---弘昆,有些庆幸自己只是自己,不用活在别人既定的命运下,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出自己全新的命运!但又有些茫然这样的弘昆未来会拐向何处…   太后忽然笑着对大福晋和三福晋招了招手道:“你们来看这长生多漂亮?这小模样可比太子小时候还俊呢。”   太后召唤,大福晋和三福晋忙起身上前去看弘昆,一齐笑道:“皇玛嬷说的是,奴才瞧着,大阿哥的模样的确是极俊的,这嘴巴、这鼻子都像极了太子妃娘娘的模样,长大之后还不知要迷倒多少贵女呢!”   弘昆滴溜溜的眼睛一直望着太后,挥动着手拿着太后腕上的玉镯看来看去,咿咿呀呀地,配上大红衣裳,讨喜的很,就连佟妃也夸道:“小阿哥真是活泼的紧,太子妃真是好福气。”   太后也点头笑道:“活泼点好!阿哥就该活泼。文文静静的像是养在深闺的小姑娘成什么样子?”太后是蒙古人,因早年顺治帝宠爱董鄂妃,此生最讨厌的便是柔柔弱弱的女子,这话本只是单纯的表达不喜,却让下面的宜妃白了脸。   十一阿哥胤禌,从小身子弱,三天两头的吃药,偏还长的随了生母宜妃的美艳,没少被福晋们当做是女孩子。也不曾学过骑射。像是养在深闺的小姑娘……   弘晖的眼睛看着端坐在下面的一个人一动不动,险些就要哭出来。两只小手情不自禁的伸向那个方向。这幅样子被太后看在眼里,俨然就是想要人抱的样子。“长生这眼睛怎么老盯着四福晋看呢?来来来,老四福晋也抱抱。”   “是,皇玛嬷。”四福晋笑着起身应了,上前几步小心的从太后怀里接过了弘昆。   一阵天旋地转后,弘昆已经到了四福晋手中,再次见到自家额娘,便是心理年龄已经十八岁的弘昆也再也压抑不住思念的情感,想要放声大哭,却又怕给自家额娘惹事,只好将头埋到了四福晋臂弯不让人看出不对劲,太后要抱他回去时,更是双手抱紧了四福晋不肯撒手。虽知不该这样,但是弘晖还是想任性这么一回,往后再大些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太皇太后倒也不恼,只笑呵呵的道:“长生倒是很喜欢四福晋呢。好好好,现在长生先归你,待会儿可要归哀家啊,只一条,不能不还了。”   四福晋看着怀里的弘昆只笑了笑道:“是是,奴才可不敢和太后抢人呢。奴才只求能沾些子喜气便好。”   太后忽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太后话,已经巳时了。”   “那便先赐宴吧。”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弘晖已经不清楚了,人的生物钟大过强大,哭着哭着就去梦里会了周公。许是哭的太累了,等到醒来时已经回到了毓庆宫中。 第2章 一家人   弘昆这个皇长孙的出生就像开了个头,一眨眼半年多过去,又多了好几个弘字辈的小阿哥,仅毓庆宫中就又添了两个新丁,分别是六月出生的二阿哥弘晳,十月出生的三阿哥弘晋。而大阿哥直郡王府上,也添了嫡长子弘昱。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大福晋难产诞下了弘昱后便死了。三阿哥诚郡王府上在十一月初,也有了嫡长子弘晴。四福晋肚子里也已经揣上了一个,康熙前三个儿子的长子都是嫡出,以至于现在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会不会是四阿哥的嫡长子。而且有皇子阿哥带头,在京城里,嫡妻的地位仿佛一下子飞升了一大截。   半年多来,弘昆老老实实地过着婴儿的生活,没事了被太子妃抱去玩,教他说话,生活悠哉悠哉、好不惬意。唯一令弘昆不满的地方就是自家阿玛老喜欢折腾他!有一天,太子看到了太子妃逗儿子玩的一幕后,也凑了过去,从此便有了一个新乐趣----逗儿子炸毛。每天都要来太子妃的寝殿把儿子折腾一番。   这天,快到傍晚时,太子妃又让人将弘昆抱了过去,放到了自个儿可躺下三四个人的大床上,太子妃躺在床内一手着撑头侧躺着,眼带笑意地看着弘昆坐了起来,笑道:“长生,叫额娘。额…娘。”   弘昆简直想捂脸,太子妃从他百天起便一直教他说话,现在好几个月过去,他耳朵都起茧子了,不是不愿意叫,而是…额娘,您儿子才八个月…一般孩子都是快一岁才会说话的好吗?他这个皇嫡长孙的身份已经够招人了,他可不想说话太早,成了旁人的眼中钉。而对于叫太子妃额娘,弘昆一点排斥都没有,成了人家的儿子,占了人家儿子的身子,叫声额娘怎么了?   胤礽从殿外进来悄悄地走到弘昆背后,然后伸出手轻轻一推,看小小的弘昆咿呀咿呀的挥舞着小手倒了下去,愉悦地笑出声来。   胤礽!你丫多大了!弘昆心中怒吼,咬牙切齿的怒视胤礽,可一个婴儿摆出这副样子根本毫无威慑力,看着他可爱的样子,胤礽笑得更加畅快了!就连太子妃也露出了丝丝笑意。   看着自家额娘也助纣为虐,弘昆一阵气闷,干脆躺着不起来了。一双黑眸带着敌意盯着胤礽,胤礽见儿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好笑,不过…真是可爱。一把将他捞了起来,抱入怀里。   “爷,祖训抱孙不抱子,爷也太宠着他了。”虽这么说,太子妃却仍是满面的笑意温柔的看着丈夫和儿子。全然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劝是太子妃的本分,可爷们不听便不是她的错了。再说,这不过是小事,就是康熙也没空管儿子抱不抱孙子。   胤礽见太子妃躺着,不由问道:“怎么这么早就歇了?可是身子不爽利?”   “这两日总觉身上乏的很,懒懒的不想动弹,便歇的早了些。”太子妃笑道。   胤礽露出一丝喜色:“本宫记得你刚怀上长生时也是这般惫懒,莫不是又有了?宣太医来瞧瞧吧。”   “今儿是请平安脉的日子,过会子太医就来了。”   守在殿外的小宫女忽然进来跪在两人面前脆生生的道:“启禀太子爷,娘娘,张太医到了。在殿外候着给娘娘请平安脉。可要宣进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胤礽说着抬头看了眼小宫女笑道:“传他进来。”   一个六十出头的御医提着药箱快步走了进来:“臣给太子爷,太子妃娘娘请安”   胤礽挥了挥手道:“起来吧,快给娘娘请脉。”   “是。”   弘昆看着眼前的一切,当然知道太子妃现在已经怀上了太子的三格格。那个历史上太子妃唯一的孩子。   果然,太医诊过了脉收回手后,便一脸喜色的跪到胤礽面前道:“恭喜太子爷,太子妃娘娘,娘娘已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且胎气稳固。”   在场诸人闻言也立刻跪下贺喜道:“恭喜太子爷,恭喜太子妃娘娘。”   胤礽纵是已有心里准备也是大喜过望,忙道:“好!赏!毓庆宫上下所有宫人赏半年月例银子。太医赏纹银百两。太医,太子妃这胎就交给你照顾了,他日孩子出生,本宫还有重赏!”纵然太子妃这个孩子不是胤礽第一个孩子了,除了弘昆,毓庆宫在半年内又添了两个小阿哥,七月生的二阿哥弘晳,上个月出生的三阿哥弘晋,再加上两三年前那两个早夭的格格都有子女五人了,但谁也不会嫌孩子多不是?   “谢太子爷,娘娘赏。”   “下去吧。”   胤礽将弘昆举到了太子妃身前,指着太子妃的肚子给他看道:“长生,你额娘肚子里有小弟弟妹妹了,过几个月就出生了,你是哥哥,要保护他哦,还有,你说,你额娘肚子会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妹…妹。”弘昆顺嘴吐出两个字,想收回已经没办法了,虽因第一次开口,吐字不是很清,但胤礽和太子妃都听清了,都是一怔,儿子会说话了?!顿时胤礽心中升起一股自豪,不愧是本宫的长子,才八个月就会说话了。旋即欣喜的抱起弘昆举的高高的转着圈大笑道:“长生,叫阿玛,叫阿玛。”   “阿…玛。”见胤礽因自己叫了他激动的样子,默默的别开了脸,说好的历史上五岁能逐鹿,八岁射豹,九岁杀虎,十几岁便能出阁讲学,众臣皆评价太子处事从无纰漏的太子胤礽怎么会是这二货阿玛。   不想再被毁掉三观的弘昆向还算正常的自家额娘伸出了手“额…娘…抱”第一次说话不能太流利了,弘昆只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但意思总算是能表达清楚了。   儿子嫌弃自己…儿子嫌弃自己…胤礽伤心了,将弘昆‘扔’到了床上。顺势坐在了床边,伸手去摸了摸太子妃的肚子,笑道:“阳姵,孩子怎么摸不到,对了你说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太子妃摸了摸肚子笑道:“孩子还这么小能摸到什么?慢慢想就是了,爷可有什么好的?”   胤礽想了想笑道:“如果是阿哥就叫弘旻,女孩叫什么好?你也想一个。”   太子妃伸手把昏昏欲睡的弘昆捞到怀里轻轻拍着,仔细想了想笑道:“旻字不错,听着也好听,如果是格格就叫噶卢岱爷您觉得可好?”   弘昆见自家阿玛额娘不理自己只讨论着还没出世的妹妹的名字,一阵气闷的弘昆眼睛一闭身子一弓,便窝在自家额娘怀里睡起了大觉。   康熙三十六年三月十三日,太子大阿哥抓周:   弘昆的抓周礼还是在皇太后宫里办的。弘昆被太子妃抱入正殿的一瞬,便瞧见正殿的桌子上放了一堆琳琅满目的东西,其中一把小剑上的红宝石简直快要闪瞎了眼,最让弘昆震惊的是一块康熙身上的九龙玉佩竟也被放在当中,虽然是搁在了最不显眼的地方。   皇太后坐在最上面的主位上,康熙坐在皇太后的下手处,宫妃们则在大殿底下按着位份规规矩矩的站着。其他阿哥、格格、福晋也按照序齿站了整整三溜。   上辈子三十六年三月,康熙应是在外亲征的,但不知怎的,这辈子出发之前康熙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便没能亲征。留在了京城。   弘昆被太子妃抱到了桌子上放下,然后太子妃又鼓励似得摸了摸他的额头,方才退回到了胤礽身旁。   皇太后宣布抓周仪式开始后,一旁的嬷嬷随即笑着上前对弘昆道:“请阿哥去拿一件喜欢的东西吧。”   得到了指示的弘昆看向了自家额娘,露出了无齿的笑。然后由坐着慢慢自己站了起来。绕着桌沿摇摇晃晃的走了一圈,只看的太子妃心惊胆战,生怕他摔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九龙玉佩面前,伸出了胖胖的小手。   胤礽还来不及自豪便皱起了眉头,只见弘昆用力拨开那九龙玉佩,抓住下头压着的一把小团扇就握在手里不放了。瞬间,整个大殿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康熙皱了皱眉,太子妃和胤礽也尴尬不已。   ……团扇,这是女子所用的东西………,男子多用折扇。即是不用折扇,也绝不会用这女人用的团扇………   弘昆对周围人的异样仿佛不知,摇摇晃晃的往太子妃的方向走,将拿团扇的手向太子妃的方向伸的长长的,脸上满是笑容,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额……凉……给……”,一心想把手中东西给自家额娘。   康熙只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太子妃看的愈发胆颤心惊,怕儿子掉下来,也顾不得规矩,便疾步上前,将团扇接了过去,拍了拍弘昆的手笑道:“长生真乖,乖啊,去再拿个喜欢的东西吧。”   弘昆这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又转一步步的走了回去,走得极稳,再次在九龙玉佩面前停下,伸手拿了起来。   一直面无表情的康熙这才大笑着起身上前抱起了弘昆,一叠声的道:“好!好!好!弘昆不愧是朕的嫡长孙!”   殿内的众人也都连忙跟着笑了起来。   弘昆本无意去抓那个九龙玉佩,只是,当看到下面那光彩眩人的仕女团扇时他突然明白,即便他一再掩盖锋芒,退让如斯,就冲皇长孙这个名头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这个位置,不争也得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既然如此,他何必再收敛锋芒,若他优秀,等十几年后康熙若要废太子,也会考虑一下放弃太子便是放弃他这个嫡长孙。就不会那么果断。他要成长起来,让别人不敢再暗害自己,更不敢暗害他的父母亲人。一年来,胤礽和太子妃对他是真的好。人心都是肉长的,太子和太子妃对他的好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做不到对这些情谊视而不见,这世的父母,他心里早已认同。但即是一家人,就该共进退,不是吗?   皇长孙抓周时的事很快便传了开来,亲贵百姓均对尚且年幼的皇长孙交口称赞,抓周不忘额娘的纯孝之名和抓了九龙玉佩,有大福气的传言,从此算是传了出去……   抓周后不到十日,弘昆从太子妃那儿知道四福晋于三月二十六日诞下了四阿哥胤禛的嫡长子,四阿哥给起了名字---弘晖。   弘昆听到弘晖出生的消息时忽然想明白了,这辈子的他是太子的嫡长子弘昆,那个刚出生的孩子才是弘晖,这辈子他弘昆的阿玛额娘是太子和太子妃,不是四阿哥和四福晋,他们只是弘晖的阿玛额娘,不是他弘昆的。他们这辈子于弘昆,只是四叔四婶,仅此而已。 第3章 入住乾清宫   康熙三十六年八月二日,太子妃诞下太子第三女。皇上为此女赐下名字为:噶卢岱(满语有凤凰的意思)   康熙三十七年三月,大封诸皇子,封皇长子胤禔为多罗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多罗诚郡王,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禩,俱为多罗贝勒。   康熙三十七年四月,太子妃再度被诊出有喜。   康熙三十七年十一月十日,太子妃诞下太子第四子。胤礽为此子起名为:弘旻。   康熙三十八年九月末,太子妃第四次被诊出有喜。   康熙三十九年三月二十日,太子妃怀胎七月早产诞下太子第五子,此子先天不足,太子为其起名为弘晏。太子妃亦在这次早产中难产伤了身,日后再难有孕。   康熙四十年元月十六日,弘昆虚岁六岁了,该进学尚书房了。(清代尚书房本来是雍正年间才设立的,道光年间改为上书房。但蠢作者实在不知道康熙朝皇子皇孙读书的地方,就连太子读书的无逸斋竟然也是康熙二十六年才建成,而且只供太子读书,皇子没份~所以就假设尚书房提前建立了吧…考据党勿喷~)这时,康熙一道旨意将弘昆接到了乾清宫偏殿居住,美其名曰:亲自教导。并延请当世大儒张英、熊赐履为皇长孙师于尚书房教导皇长孙。   弘昆是在威逼利诱自家妹妹噶卢岱背三字经时听到这个消息的,当场愣住了,悲愤的想要大吼,他还不到五岁啊教导什么口胡!还赐住乾清宫偏殿?他在毓庆宫待的好好的,才不想去乾清宫,伴君如伴虎,那地方一言一行都不能错,时间长了他非得被吓出个好歹来不可啊。   但圣旨以下,无法转圜,弘昆在郁闷也得去了,既然无法改变,只好接受现实。但当听到比自己还小的弘晳,弘晋,还有直郡王家的弘昱,诚郡王家的弘晴是和他一同进学的时候,弘昆将手上拿着的逗噶卢岱用的九连环随手扔给了噶卢岱,拍了拍小手,然后…伸出了两只手让奶嬷嬷抱了他下床去。没办法,身高不够-_-||   “二弟现在在哪?”郁闷的弘昆挑起小眉头问道。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小太监忙答道:“回大阿哥话,二阿哥和三阿哥现都在太子妃娘娘那儿。”   弘昆听了淡淡的莞尔一笑道:“走,给额娘请安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想来弘晳那小子应是不懂什么是尚书房,没关系,他这个大哥会耐心的给他讲明白的。   弘昆住在太子妃正殿的东偏殿,噶卢岱、弘旻、弘晏住的地方则是太子妃正院的西偏殿,跟正殿都只有几步路的路程,过去倒也不费劲,弘昆过去时,正殿里好生热闹,侧妃李佳氏,林佳氏,庶妃林氏。妾刘氏。程氏都在,还有两个弟弟,弘晳和弘晋也被他们的生母带了过来。   “儿子给额娘请安。给二位侧妃请安。”弘昆虽小,但规矩却从来都让人挑不出错来,便是康熙都夸他小小年纪进退有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天家风范。   太子妃见了他,脸上顿时浮出丝丝宠溺的笑意,向他招了招手道:“起来吧,过来,长生,到额娘这儿来。”   弘昆这才起身,见太子妃招手,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了太子妃身旁仰起小脸乖巧的叫了一声:“额娘。”   太子妃笑着把他抱了起来,拿出手帕细细的为他拭掉额上细密的汗珠,温柔的问道:“长生,不是说要同噶卢岱玩吗?怎么不玩了?跑的这一头的汗?”   弘昆在太子妃怀里一脸调皮的眨了眨眼拉着太子妃的手道:“额娘,刚小林子说从明个儿起儿子和二弟三弟就该进学了?”   太子妃早就知道这个消息,笑着扫了一眼两个侧福晋身边的弘晳和弘晋笑道:“是啊,一眨眼你们都六岁了,竟是该去尚书房进学了。”   “六岁?”弘昆眨眨眼做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睁大眼睛好奇看着太子妃。   “出生是一岁,逢过年长一岁,现在正好是六岁”来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经过几年的磨砺,来人显得越发的成熟干练,面上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幽深似谷,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锐利而又光彩逼人!仔细一看,来人不是胤礽又是谁?   太子妃见胤礽来了,将弘昆放了下去,起身带着众人行礼道:“奴才/儿子给太子爷/阿玛请安。”   胤礽走至太子妃身边扶起了她,修长如玉的手挥了挥:“不必多礼,都起吧。”随意坐在了太子妃方才的位置上,顺手将弘昆捞入了怀中。   正欲起身的弘昆突然被一团黄色笼罩住,随即又落入一个熟悉温热的怀抱,弘昆愣了愣,立刻转头看向李佳氏身边的弘晳看到这一幕时咬了咬唇低下了头,而林佳氏身边的弘晋则看着他眼中的怨恨几乎明晃晃的摆在脸上,又来了…弘昆立刻挣扎着想要下来。   他要夺位,自然需要助力,不能没有兄弟帮衬,但太子妃在生小五弘晏时伤了身,不可能再生育,而弘旻现在才两岁,和自己年纪差了将近三岁,弘晏更是还不到一岁,养不养得活尚且两说,即便是活下来能帮衬也还早着呢,而且弘昆刚开始也没有想到太子妃还能再生两子,所以弘昆一早就把目标放到了弘晳身上。   之所以选弘晳,是因为弘晳在历史上的康熙朝时颇具贤名,又能在雍正继位后活下来,绝不会是个没本事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弘晖在第一世时和弘晳一次偶然接触,也是唯一一次接触,那是康熙四十二年三月末,他途经御河时,被十五岁的直郡王的长女推入河中时,便是弘晳救了他,被救上岸时对上的那双眼睛他永远也忘不了,干净清澈的没有丝毫杂质,没有半点宫中的尔虞我诈。那时他七岁,弘晳十岁。他相信有着那样眼神的人,必然不会是权欲熏心的人。所以即便是在弘旻、弘晏相继出生后,弘昆也没有远了弘晳半分。   弘昆每次不管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要给弘晳留一份,自家亲弟妹有的,弘晳有;噶卢岱、弘旻和弘晏没有的,弘晳也有。虽然,因为李佳氏的原因,弘晳平时对他态度只比弘晋亲近些,但私底下却是极亲密的一口一个大哥叫着,好的都快穿同一条裤子了。弘昆可不想因胤礽的举动和弘晳兄弟离心。想到这弘昆挣扎的更厉害了。   胤礽瞪眼拍了拍怀中不安分的小子,转头看向太子妃问道:“明个儿长生他们就要去尚书房了,该准备的东西可曾准备了?方才皇阿玛说长生的伴读已定了下来,暂时是三个,一个是你娘家侄儿瓜尔佳文瑞。一个是富察家的小子,还有一个是…四弟家的弘晖。”   弘昆瞬间愣住了,让弘晖做伴读?他那辈子可没有这一出,那辈子他跟其他皇孙没有什么两样,六岁入宫去尚书房读书,有自己的伴读乌拉那拉·庆格。给别人做伴读?什么鬼?!但仔细一想弘昆又有些明白了,前世太子妃无子,太子的长子和次子都是妾室所出,阿玛再怎么糊涂也不会让自己这个嫡长子自降身份去给太子的庶子做伴读。今生…许是因为他是东宫嫡长子,皇祖父又命熊赐履和张英做他的师父,阿玛才会…,毕竟有他们二人教导,必会比其他人教导更出色些。而且这是有先例的,太子胤礽当年的伴读就是王爷的儿子。这样想着,弘昆也就释然了。   但太子妃可不这么想,愣了愣才道:“早就着人备下了,但四弟家的弘晖也是皇孙,怎能做长生的伴读?即便是皇上的意思,也该再等等才是,妾身若是没记错的话弘晖比长生要小整整一岁还不止的。”   “这事儿四弟是愿意的。”胤礽说着伸手捏了捏弘昆的小脸,直到弘昆仰头怒视他才悻悻的放下了手。直到现在胤礽回想起胤禛在御书房提出让弘晖和弘昆一道儿读书,宁让弘晖做弘昆伴读时,其他人震惊的情形。这老四是想做什么?表忠心?但那也不能这么作践嫡长子啊。皇子皇孙伴读都是臣子的儿子充当,说好听点叫伴读,难听点那是奴才。他倒是也舍得?   弘昆见胤礽脸色变换,心里叹了口气,抬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来:“阿玛,弘晖也是弟弟吗?他会和儿子一起读书吗?”   胤礽笑着抬手摸摸弘昆的小脑袋,点了点头道:“嗯,他是你四叔的儿子,是你的堂弟,比你小一岁,以后和你一起读书,长生要记得照顾弟弟,知道吗?”   “嗯。”弘昆一脸听话的点了点头。又看着胤礽问道:“那弘晳和弘晋不和儿子一起读书吗?”   胤礽答道:“你们都在尚书房读书,只房间不一样罢了,还有,明个儿阿玛送你去你皇玛法那儿住一阵儿,过些日子就接你回来好不好?”   “那阿玛什么时候接儿子回来?”弘昆露出一脸犹豫的样子。   胤礽被弘昆问的难得沉默了,他该怎么答,他能怎么答?皇阿玛下旨把弘昆接去乾清宫住,摆明了是要亲自教养,培养下一代储君。他也是答应了的。又怎么可能再把弘昆接回来?可见儿子睁着黑亮的眼睛期待的看着自己,胤礽也不忍心让他伤心失望,只好笑着哄弘昆道:“阿玛记得你不是很喜欢你皇玛法吗?怎么现在倒急着让阿玛接你回来?”   “可是…可是儿子也喜欢和阿玛额娘在一起”弘昆满是犹豫不舍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出了一句囫囵话来。眼中满是不舍的看着胤礽和太子妃:“在乾清宫只有皇玛法,没有阿玛、额娘、弟弟和妹妹。”胤礽的儿子不止他一个,虽然现在看来胤礽最宠爱的是自己,但一旦他去了乾清宫,父子难以再见面,时间会冲淡一切,包括父子之情,等他日后回到胤礽和太子妃身边时,胤礽还会不会和如今一样宠爱自己那都是个未知数。但是,他身为康熙的嫡长孙,太子的嫡长子,只有自己登上那皇位才能保住性命,夺位的路上他不能失去胤礽的宠爱,所以只有趁着现在,引起胤礽心中的愧疚难舍,让胤礽能记住他还有一个儿子在乾清宫。   他也舍不得儿子啊,胤礽心中也有些难受,但现在这事已经由不得他了,当初皇阿玛问他之时,他为了给自己加重筹码,硬着心肠答应了下来,现在已经无法反悔了,只能先哄着儿子道:“阿玛会常去看长生的。弘晳和弘晋你每天去上书房都能见到。至于你额娘、弘旻、弘晏和噶卢岱…你去你乌库妈妈那请安时就能看见了。长生在乾清宫记得不要调皮胡闹,要乖乖的听你皇玛法的话。”   “嗯。”弘昆知道何谓过犹不及,也不多问,只乖乖的点头。   胤礽见儿子这般乖巧,心中划过一丝不忍,看着下面坐着的莺莺燕燕们只觉烦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弘晳弘晋留下,你们兄弟几个今个儿好好玩玩,往后进了学可就没空再玩了。”   “爷,奴才还要教弘晋识字,便让他先随奴才回去吧。”林佳氏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胤礽听了皱了皱眉,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允了。“去吧。”   “奴才/儿臣告退”   众人都退出去后,胤礽才将弘昆从怀里放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笑道:“长生,你带弘晳先去玩吧。但不许出毓庆宫。”   “嗯,儿子知道了。”弘昆行了个礼便走到弘晳身边拉起他的手跑了出去。跑到毓庆宫后花园里叫人拿来铲子和弘晳一起堆起了雪人。孩童间的欢声笑语弥漫了整个毓庆宫后花园。 第4章 进学   第二天在丑时天上还是漫天星月的时候,胤礽便亲自去把弘昆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在他洗漱更衣收拾整齐过后,又亲自带着他和刚刚被李佳氏、林佳氏送来的弘晳弘晋一起去了尚书房。   弘昆在尚书房门口送走了胤礽后带着两个弟弟走进了尚书房,一进去自有小太监领着他们去各自读书的地方,好不容易哄着弘晳和弘晋随小太监走了,弘昆才跟着小太监去了东边的一间房间里,房间里最显眼的便是六张大桌子,正够弘昆和三个伴读兼两个师傅用。   这时还不到寅时,康熙规定皇子皇孙寅时到书房读书,复习前一天的功课,准备师傅到来上课。但是弘昆是第一天进学,并没有什么复习的。只好让人把胤礽给他准备的书和笔墨纸砚取出来,在一张桌子上放好,坐在桌前等着两名师傅卯时到来。   弘昆坐下不过片刻儿,便有三个一看便大小不一的小孩子走了进来。   弘昆一眼便认出最小的那个端庄中带着丝丝秀气的孩子正是第一世幼年的自己-弘晖,小孩正往进走突然发现弘昆一直盯着他瞧,不好意思的低头,走到跟前立马跪下道:“弘晖见过大哥哥。请大哥哥安”弘晖的年纪太小,说话声软软糯糯的,听着很是好听。   弘昆见了,连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弘晖面前将弘晖扶了起来。   另外两个稍稍比弘晖落后了两三步,刚刚立定,此刻正一齐行礼给弘昆行礼请安:“奴才富察·傅清给大阿哥请安,大阿哥吉祥。”   “奴才瓜尔佳·文瑞给大阿哥请安,大阿哥吉祥。”   弘昆听到傅清这个名字有些愣了,昨天胤礽只说有一个是富察家的人,但弘昆却没想到竟会是他?!弘昆重生在现代时,曾将清史稿和各种清代时期的文献书籍资料读了个遍,特别是康雍乾三朝更加关注。当然清楚富察傅清是何人。   富察·傅清,满洲镶黄旗人,李荣保次子,傅恒之兄。雍正年间,被授为侍卫。乾隆初年,累迁为直隶天津镇总兵,后以都统身份为驻藏大臣。乾隆十五年殉职,追封为一等伯,谥襄烈,不久命立祠通司冈。丧还,乾隆帝亲临祭奠,入祀贤良祠。   从历史上的只字片语上和后人们的评价中可以看出,傅清在军事上有勇有谋,是难得的将才。   阿哥们的伴读一般都是阿哥们的第一批心腹班底,弘昆听到傅清名字的一瞬便已经决定要将其收归麾下,而且要尽快收服这三人的忠心。故而对几人也亲近温和。扶起弘晖后弘昆转身回了书桌旁对二人温言道:“起来吧。咱们日后一道读书,也该认识一下,你们介绍一下自个儿,文瑞年长,先说。然后傅清说。”   最大的孩子听了弘昆的吩咐,麻利的行了个礼,恭敬的答道:“是,禀大阿哥,奴才是三等伯爵瓜尔佳·富达礼之子。年九岁。”   稍小一些的傅清在文瑞说罢,方开口道:“禀大阿哥,奴才是富察李荣保之子。年七岁。”   弘晖正要开口,弘昆却拦住了他。拉他到身边对文瑞和傅清道:“这是四贝勒府的大阿哥弘晖,五岁。爷的堂弟。日后在上书房你们唤弘晖为阿哥便是。”   二人在入宫前便已被父母敲打过,入宫后弘晖虽与他们同为伴读,但到底是皇孙,要恭敬相待。此刻听了弘昆的话,也未觉有何不妥,只一道儿拱手应道:“奴才明白。”   弘昆温和的微笑着淡淡的点了点头道:“都就坐吧。”今儿是第一天,弘昆不打算刚开始就和他们过于亲近,那样反而显得刻意了,先这样一点点的慢慢培养情分,左右他们都还小,细水长流,不急。   “是”三人依言各自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静静地拿出笔墨纸砚同弘昆一起等候师傅的到来。一时间,殿内静的连呼吸声都异常清晰。   离卯时还差小半个时辰,熊赐履和张英便提前到了。今天是弘昆进学的第一天,要先行拜师礼。拜师礼过后,弘昆便正式开始进学。   辰时康熙上完早朝,向太皇太后请安之后,想起弘昆今个儿第一天进学,便一时兴起来了尚书房。弘昆正在被自家皇玛法定的那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默一百二十遍的规矩折磨时,突然听到康熙来了,忙率领诸人到殿外台阶下跪着恭迎。“孙儿/给皇玛法/皇上请安。皇玛法/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都进来吧。”康熙越过众人径直入了殿内。   “谢皇上。”众人谢过后方起身跟着康熙进了去殿内。   康熙进了殿内坐在首座,问熊赐履道:“阿哥今日学了什么?”   熊赐履上前两步跪下答道:“三字经。”   康熙看向低着头恭立在那的弘昆道:“弘昆,背一遍。”   弘昆闻言暗自抽了抽嘴角。三字经那东西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想想他三世加起来二十多岁的人了竟还要被三字经这种孩子启蒙的东西,弘昆只觉憋屈不已,但现在他不背还能怎么办?遂不紧不慢的上前一步跪下开口脆生生的朗朗背诵,一字不错。   康熙见他背的流畅,心中暗自点了点头后,又问了他几个地方的解释,弘昆都一一答过,毫无错漏,康熙才放过了他,目光一转看到站在弘昆身后的弘晖命令道:“弘晖,将三字经背一遍。”   三百千这种启蒙的文章在大户人家一般孩子三岁便会开始教,四贝勒对嫡长子弘晖的要求也严格,两岁便识字,三岁教三百千。现在弘晖已经快要四岁,早就可以将三字经背的滚瓜烂熟。但抬头只见康熙威严的看着自己,忽然一时间便有些紧张,脑子一卡壳,突然之间竟然忘了开头。弘晖越是想不起来便越紧张害怕,身子都有点发抖。   康熙大怒,对一旁开始擦汗的两个师傅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他发火,众人均忙着跪了下来请罪。“请皇上息怒,臣有罪,请皇上治罪。”熊赐履和张英脸上都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连忙齐齐请罪。   康熙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道:“阿哥不用心,与你们何干?”又转向弘晖道:“来人,传手板。”   弘晖怕极了,愈发紧张,身子都快抖成筛子了,急出一脑门子的汗,嘴瘪着,差一点就要哭出来。弘昆担心弘晖,但也不敢再触怒康熙,只好悄悄回头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虽才是第一天相处,但弘昆对这辈子的小弘晖莫名的很是喜欢,实在不忍心他才这么小,就要受到这样的惊吓,当下心一横,抬头对上的康熙眼睛道:“皇玛法息怒,弘晖年纪小,这会儿忽然得见天颜,一时间有些紧张实属正常,孙儿恳请皇玛法再耐心稍等片刻。弘晖定能背出。若是片刻后弘晖再背不出,孙儿愿同弘晖一同领皇玛法责罚。”说罢,不等康熙开口,就扭头看向弘晖,半是安抚半是鼓励的温和道:“弘晖别着急,慢慢想,别急。你一定能想起来。”   听到弘昆安抚的话,对上弘昆充满鼓励的目光,弘晖的心竟慢慢安定了下来,身子渐渐的停止了发抖,看着弘昆信任的眼神,猛然间,弘晖忽然想起了那句怎么都想不起来的开头,在弘昆鼓励的目光下轻轻的张开了嘴:“人之初,性本善…”   弘晖背的并不快,声音也轻,但吐字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一遍背完,只字不错。   此时康熙脸上的表情喜怒难辨,心中也极是复杂。按理说弘昆在自己面前私自开口已是冒犯圣颜,但看着两个孙子的小动作康熙心里也是真的欣慰,他至今为止活下来的儿子有十五人。其中及冠者有七人。除了五阿哥、七阿哥领差事时间不久,在朝堂上还算老实外,四阿哥跟着太子,八阿哥见天儿的跟在大阿哥后面,自从四年多前太子妃诞下了皇嫡长孙弘昆,这两年又生了弘旻、弘晏,使太子地位更加稳固后,大阿哥、明珠就愈发坐不住了,跟索尔图之间闹的愈发厉害,太子虽开始时未主动参与其中,但多少也受到了波及,渐渐的也开始放任身后的四阿哥掺和了进去。   他冷眼看着,他这群儿子之间争斗时哪里有半分顾忌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他虽也清楚天家兄弟情分薄,但看着儿子们这样康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寒心的。   但此时看到两个孙儿这般亲密,康熙虽知随着他们长大这份亲密很有可能也会消失殆尽荡然无存,但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欣喜欣慰,大声笑道:“好!李德全,传朕口谕,皇长孙弘昆聪敏诚孝,赏朕的文房四宝一套,弘晖阿哥聪慧乖巧,赏白玉砚台一个并上好湖笔一只。其他两个伴读也该赏,各赏三个月俸禄。熊赐履,张英教的也好,赏一年俸禄。”   “孙儿谢皇玛法赏。”弘昆立马拉着满是感激的看着自己的弘晖磕了个头谢恩。两人脸上俱是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臣/奴才谢皇上赏。”两个师傅和文瑞、傅清也忙跪下谢了恩。   “熊赐履,张英,好生教导弘昆和弘晖他们,阿哥们虽聪慧,但你们也当严加教导,万莫让阿哥们成了伤仲永。好了,你们继续吧。朕先走了。”康熙留下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便起身离去。只留下胆战心惊的熊赐履和张英心中不停的揣度着康熙的意思。“恭送皇上/皇玛法。”   看着康熙离去,弘昆才起身,顺手拉起了弘晖。入座坐的笔直继续背书。   一直到午时,侍卫给弘昆他们送来午膳。用过膳后,没有休息时间,接着正襟危坐读书。读过120遍,再由熊赐履和张英接书,几人依次背诵。   未时,侍卫端进点心。弘昆、弘晖、文瑞、傅清几人吃完点心后,侍卫在院中安上箭靶。弘昆出门,由候着的武谙达教习几人运力挽弓。   申时,回屋入座,开始疏讲,师傅翻书出题,弘昆等依题疏讲。   酉时,弘昆在尚书房一天的功课终于完毕。与两名师傅拜别后,弘昆同弘晖一起步出了尚书房,弘昆送走弘晖后,在尚书房外等着弘晳和弘晋,却迟迟不见二人出来,只好打发了一个太监去里面寻人查探… 第5章 闹事   小太监很快就回来了,同时带回来了一个消息:他的三弟弘晋在里头和直郡王的嫡长子弘昱打起来了。   弘昆忽觉一阵头疼,这什么倒霉孩子啊,第一天来尚书房就和人打起来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太子和大阿哥不和吗?人家当事人虽说不合,但面上还是过得去的,这俩倒好,还直接打起来了!揉了揉接受不能的头部,弘昆低头看向跪在面前的小太监问道:“弘晳呢?”   小太监连忙答道:“奴才去时,二阿哥正拉着三阿哥。”   弘昆点了点头,站在那儿思索着此事,如果他没记错,弘晋比弘昱小了二十天…可是弘晋虽然小,但是区区二十天的差距有谁会在意?那么就得看是谁先挑事的,还有谁先动手的!   “他们为何打起来的?”弘昆冷冷的看着上书房里头问小太监道。   小太监见弘昆语气不善,吓得心惊胆战的回道:“回大阿哥话,酉时进学完毕后诸位师傅们就都先走了,诚郡王府大阿哥要出来时不小心撞掉了直郡王府大阿哥的书。直郡王府大阿哥不依不饶,三阿哥便帮诚郡王府大阿哥理论了几句,直郡王府大阿哥又说三阿哥是…小娘养的,三阿哥一时气不过,就…动手打了大阿哥,然后两位阿哥就动手打起来了。三阿哥还说…还说直郡王府大阿哥是有娘生没娘教…”小太监越说头越低,最后就差趴在地上了。   ……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弘昆。弘昱是直郡王的嫡长子,因为出生的时候生母难产去世,直郡王怜惜他无母,将他送到了宫里给自己的生母惠妃抚养。惠妃极宠这个长孙,几乎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境地,康熙也怜惜他无母,对他也算是较为宠爱的,直郡王的态度也是一般无二,都宠极了弘昱,这也养成了他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性子,就连三岁的噶卢岱都知道,遇到弘昱绕道走准没错!而且今日的事虽说弘昱骂人有错,但是弘晋先动手便是对兄长无礼,再加上他后来也开口骂了弘昱,这是怎么也推不掉了。   “太子爷驾到!”随着声音而来的是远处一个金黄色的身影,带着诸多宫人侍卫健步走了过来。   正想着此事的弘昆听到声音忙回身跪下磕头行礼道:“儿子给阿玛请安。”   “快起来。”胤礽快步走近,看见弘昆冻得小脸通红,皱了皱眉头,半是关心半是责怪的道:“怎么在这风口子里站着?可是阿玛来晚了?怎么都不知道去里面等呢?”胤礽说着伸手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折小了些给弘昆裹在了身上。“这些奴才们也不知道给你披个披风。”   弘昆感受到披风带来的温暖,心头瞬间一暖,第一世的阿玛对他也没有这么细心过,胤礽这个父亲即像第一世里的阿玛四阿哥胤禛一般,对他要求极其严格,又像第二世的爸爸一样,对他关心细微,疼爱非常,弘昆感觉胤礽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而非太子。这是一种弘昆在四阿哥胤禛身上从没体会到的感觉,让弘昆感觉安心。   弘昆抬头甜甜的笑道:“不晚不晚,阿玛来的不晚,儿子也是刚才出来的,儿子站这儿也是想早点见到阿玛…”   胤礽替儿子拂去头发上的点点白雪,佯装出生气的样子板着脸道:“下次可不许站这儿了,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嗯”弘昆仰头对着胤礽笑的天真无邪,又使劲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听话的。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胤礽见儿子这样可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笑了出来。忽然发现好像忘了什么事,看了看周围才发现弘晳和弘晋不在,低头问弘昆道:“怎么不见弘晳和弘晋?”   弘昆正思考着这事该怎么给胤礽说,胤礽已经将目光转向了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小太监,小太监感觉到胤礽的注视,战战兢兢的答道:“回太子爷话,三阿哥和直郡王府大阿哥在里面打起来了!”   胤礽先是一愣,继而脸色黑的沉如锅底,气的怒骂道:“这个孽障!”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却忘了自己还握着弘昆的手。   弘昆手被捏的猛然一痛,下意识的抽了抽手,却抽不出,见胤礽发火,弱弱的劝道:“阿玛,不气不气,额娘说气大会伤身的。”弘昆拉着胤礽的手抬头有些担忧的望着他。   胤礽感觉到儿子下意识的抽手,连忙松开,低头只见儿子的一双水眸充满了不安和害怕,但还不忘关心自己,怕自己气大伤了身,心中一暖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安慰儿子道:“阿玛没事,长生别担心。”   见儿子点了头放松下来胤礽才转头看向小太监道:“你给本宫说说,那孽子怎么跟弘昱打起来的!”胤礽语气中已不由自主的带上一丝狠厉。本来老大现在看自己越来越不顺眼,在朝堂上手段频频,现在弘晋又惹了他的独子,还不知他明个要怎么折腾呢。   小太监飞快的又给胤礽叙述了一番前因后果,感觉到胤礽身上那几乎快要实体化的冷意,弘昆甚至以为胤礽是被四阿哥胤禛上身了,小太监身子更是抖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好在胤礽也懒得和一个小太监计较,听罢脸色已经难看至极,牵着弘昆便快步走进了尚书房,小太监忙上前去引路。   弘昆本想拦着胤礽进去,因为这件事若是由胤礽处置,甭管对哪个稍微轻了重了都会惹人非议,处置的轻了是溺爱子侄,虽能博一个仁爱的美名,但这纵容子孙、骄纵子侄的名头也算是留下了,处置的重了是他蓄意报复…,但是弘昆转念一想,胤礽已经知道此事,若是置之不理转身就走也会被人说闲话。弘昆权衡再三最终只是乖乖的跟着胤礽进去了,并未说什么。   到了新入学皇子皇孙们读书的地方,胤礽阻止了太监们通报的声音,带着弘昆径直进了屋内。   正好看见弘晋和弘昱在地上扭打成一团,虽两人都没有打出血来,但小脸上均已是鼻青脸肿。弘晳是第一个看到胤礽带着弘昆进来的,忙跪下向胤礽请安:“儿子给阿玛请安。”   房间里其他人也终于回过了神来,齐刷刷的跪下给胤礽请了安。正在打的呼哧呼哧喘粗气的两个听到声响,也不敢在胤礽面前闹下去,只气呼呼的松了手跪在胤礽面前,还不时的转头使劲瞪对方一眼。   “平身”胤礽抬了抬手道。   “谢太子爷。”   胤礽淡淡的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小人们,当看到弘晴时,忽的嗤笑一声,并未多做停留便转而将凌厉的目光看向了打架的两个。“何柱儿,把闹事的两个小爷给本宫拿下,跟本宫一道儿给皇阿玛请安去!弘晳,弘晴,还有在场其他人也跟上!”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他嘴中冷冷的说出。吓得那些皇孙、伴读连头都不敢抬,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   好!弘昆都忍不住想为自家阿玛拍手叫好,刚才他还担心呢,没想到胤礽想的比自己周全多了,交给皇玛法处置,两个都是康熙的孙子,处置的轻了重了大家也都不会有什么异议。   尚书房离乾清宫不远,一路上胤礽只一味的与弘昆说着话,一会儿问弘昆今日可还适应,一会儿又问今日学的怎样,后来一时兴起还考校了弘昆几句,对后面跟着的众人连个眼神都没有。   很快就到了乾清宫,让人进去通报,康熙听见胤礽和孙子来了立刻命人宣他们进来。   胤礽率先走了进去,却见直郡王胤禔、诚郡王胤祉都在,只当做没看见给康熙请了安。弘昆和其他人则跟在他身后进去。随着胤礽一起跪下行了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安。”“孙儿给皇玛法请安,皇玛法万安。”“臣/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康熙见弘晳、弘晋、弘晴等也都一道儿跟着,眼睛一眯,不动声色的看向跪在最前头的胤礽道:“今儿怎么来的这么齐全?”   “回皇阿玛话,今个儿是弘昆他们第一日进学,儿臣便想着去尚书房接弘昆他们下学。结果刚到尚书房就看了一场阿哥们打架的大戏,确是精彩非常。儿臣教子无方,请皇阿玛责罚。”胤礽一边说一边重重的磕着响头,额头瞬间红了一片。但胤礽却像不知道疼一样,还在一下一下的磕着头,如捣蒜一般。   站在一旁的胤祉眼中闪过一丝得手的欣喜,赞许的看了一眼弘晴,这一幕被康熙看在了眼里。   弘昆见胤礽磕头,心中有些担心,也跟着有样学样的磕头:“这事和阿玛无关,皇玛法要罚就罚孙儿吧。是孙儿在尚书房没管束好弘晋。是孙儿的错,求皇玛法别罚阿玛。”   康熙听说阿哥们在尚书房打架,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听见胤礽说自己教子无方,又见胤礽这么形同自残一般的磕着头,叹了口气起身走下来亲自扶了胤礽起来,又道:“阿哥们打架,与你何干?你是太子,岂能有那么多心思花在小儿身上。好了,快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上凉。”   “谢皇阿玛。”胤礽也不矫情,就着康熙的手便起了身,却只站在那儿低头不语。做足了作为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见胤礽无意说明事情的经过,康熙也不恼,看向跪在弘晳身后的一个□□岁左右的孩子道:“贾瑚,你来给朕说说怎么回事。”   弘昆听了这个名字突然有点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看向那个出列回话,穿着蓝衣的小男孩,也无半分印象,便也不再多想。   贾瑚说的不快也不慢,且十分清晰明了乃至于公正。胤禔和胤祉两个听了也是慌忙请罪。   康熙听罢倒也不是十分生气,只是玩味的打量着胤祉和弘晴这对父子。也不说话,也不处置…… 第6章 处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殿内的人皆是忐忑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低头等着康熙发话。甭管结果如何,皇上您倒是说句话啊,别这么吊着他们啊!   被盯着的胤祉还好些,弘晴却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胆战心惊。皇玛法不会是猜到是阿玛让自己故意撞掉弘昱的书了吧…想到这儿,弘晴额上的冷汗流的愈发快了。   终于,康熙坐回了龙椅上,开口道:“弘昱、弘晋、弘晴,你们可知错了?”康熙终于开口了。但紧张的气氛一点都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凝重了。   弘昱虽蛮横,但一向极会察言观色,见对自己一向慈爱的康熙板了脸,顿时怕了,忙磕头道:“孙儿知错了,皇玛法息怒。”   弘晴也早已吓得不行,听了康熙的话,立刻连连磕着头道:“孙儿知错了,还请皇玛法降罪。”   跪着的弘晋听见弘晴认错,立时急了,立马抬头伸手拉住了他,脖子一梗又急又气的道:“弘晴!你认错做什么!咱们有什么错!不就是撞掉了弘昱的…”   弘昆见到蠢弟弟这样,都想仰天大吼一声,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蠢弟弟啊!!都这时候了,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以便争取让皇玛法心软好不好?!但他居然还在把错一味的往弘昱身上推?!在称呼间直呼比他大的弘昱的名字!就这一点,已经足够让皇玛法厌烦了。   胤礽当然也知道这点,本来他这一路上气已是消了许多,但这会儿听见弘晋这么说,怒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怒喝一声:“孽障,闭嘴!”   康熙眯了眯眼睛,看着胤礽指向李德全刚搬来的椅子淡淡的道:“胤礽,你先坐下,让他说。”   胤礽听见康熙的吩咐,脸色还是不好的点了点头应道:“是。”然后重重的坐到了椅子上。   弘晋本来被胤礽吓的瑟缩了一下,现在听见康熙让他说,也不多想,便大声道:“皇玛法,弘晴不过是不小心撞掉了弘昱的书,弘昱便不依不饶的要他磕头赔礼道歉。孙儿看不下去了,才说了弘昱几句,他便骂孙儿,孙儿气不过才动手的。”   弘昆现在只想捂脸,他没有这么个蠢弟弟,他没有这么个蠢弟弟…,都快蠢哭了有木有?!弘昆偷偷去看胤礽的脸色,果然已是黑如墨汁了…   康熙却轻轻笑了出来,对着弘晋诱哄似得道:“弘昱骂你?你给朕说说,他骂你什么?你说出来,朕帮你罚他怎么样?”   弘晋闻言露出一丝欣喜,抬头看着康熙,飞快的说道:“他说孙儿是小娘养的!”说这句话时弘晋的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有不甘、有愤恨,还有一丝委屈。   “朕怎么没听出来这是弘昱在骂你?”康熙看见了弘晋脸上的表情,笑容可掬的说完这句话后,面色逐渐冷了下来:“小娘是妾室之意,朕可是记得太子妃只诞育了弘昆、三格格、弘旻和弘晏。不记得还有你啊,弘昱这句话说的何错之有?莫不是朕记错了?你也是太子妃诞育的不成?”   康熙凌厉的看着弘晋,人常说三岁看老,子尚且不嫌母丑,狗还不嫌家贫,小小年纪便嫌弃生母是侧室,长大了是不是要嫌胤礽只是太子不是皇帝?!   “孙儿…”弘晋被康熙说的瞬间就满脸通红,怒火、委屈瞬间被激的到了极点,脖子一梗口不择言的道:“那孙儿还说他还是还有娘生没娘养的呢!”   这话分明是往弘昱心口上扎啊!胤禔再也听不下去,猛的站起,厉声大喝道:“住口!”回头怒视了一眼弘晋后,转向胤礽冷声道:“太子殿下,弘昱自幼丧母非他所愿,没想到这也被你家三爷落了闲话!不知太子殿下可还记得,有娘生没娘养的可不止弘昱一个!”   ……   有娘生没娘养的不止弘昱一个!胤礽闻言猛的站了起来,身子不稳的晃了晃,咬了咬牙目赤欲裂的看向弘晋:“此事孤会给大哥一个交代!”   随即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鞭响传入众人耳中,众人当即都有志一同的看向声响发出的地方,只见那根胤礽缠在腰间的金黄色的鞭子不知何时被他抽出握在了手中。方才那鞭响正是朝着弘晋去的。却被跪在他前面的弘昆眼疾手快的扑到了弘晋身上替他挡下了。   这一鞭是胤礽盛怒时甩出的,力道没有十成也有八成了,虽然最后关头胤礽因为看到弘昆扑过去护在弘晋身上,而急忙收了不少力道。但也已经来不及了,鞭子还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弘昆右肩和背上。纵使胤礽已经卸去了不少力道,打在弘昆身上时顶多只剩下三成力,但即便如此,自幼习武的胤礽所打出的那区区三成力对于年仅五岁的弘昆来说仍是极重的。   现在弘昆突然有点后悔挡那一下了,只觉右边整个肩背连着背部火辣辣的疼,仿佛炸开了一般。   众人都呆住了,没人想到弘昆会替弘晋挡这么一下,就连弘晋都愣住了,还是弘晳先反应过来,忙跪行过去扶着弘昆,失去理智的胤礽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快传御医!”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弘昆面前,俯身把他抱了起来,康熙也被弘昆的举到惊到了,回神后立即道:“快抱弘昆去偏殿!快!”   胤礽点点头,快步将弘昆抱到了偏殿,为了方便一会儿御医看伤,上药,康熙让人给弘昆先把衣裳脱了,但无奈一动就扯到伤处,疼的弘昆冷汗直冒,最后胤礽索性直接让人拿了剪刀来将衣服给铰了下来。   御医来的很快,看了伤处后,说了一大堆众人听不懂的话,最后还是康熙客串了一回翻译的,说弘昆的伤只是看着严重了些,其实并不严重,只要按时上药很快就会恢复如初。胤礽看着弘昆小小的身躯上,从肩膀到背部那一条紫黑色的狰狞的伤痕对御医这话表示浓浓的怀疑。碍着康熙在场最终还是没敢说什么。   康熙吩咐让胤礽在这儿先照顾着弘昆,自己先出去了。片刻后,传来了康熙对此事的处置:弘昱、弘晴各罚跪于乾清宫廊下一个时辰,禁足一月。以示惩戒。弘晋罚跪两个时辰,禁足三月。   偏殿里,弘昆乖乖的趴在胤礽腿上,胤礽则一边为弘昆背上的伤上药一边闷声问道:“长生,你方才护着那孽子作甚?”   弘昆也不瞒着胤礽自己的心思,偏过头便对着胤礽直说道:“阿玛武艺超群,方才又是盛怒之下,若是真打实在弘晋身上,弘晋哪里受得住?儿子不能让阿玛陷于不义。”弘昆说的是实话,他方才挡下那一下并不是为了护弘晋,而是为了胤礽,那一下若真实打实的落到弘晋身上,那弘晋的命十有*也就没了,不管弘晋之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惹得胤礽动手,胤礽一个杀子的罪名算是跑不掉了。   弘昆能想到的,冷静下来的胤礽当然也能想到,胤礽忍不住打量面前这个嫡长子,这孩子从小就聪慧异常,读书识字过目不忘,十分早慧,这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在那种时候,他能做出那样精准的判断,将危害降到了最小。弘昆在扑向弘晋时,刻意转换了方向,让鞭子打在了右背上,避开了心肺要害,这种随机应变的速度,胤礽自问在像弘昆这么大时也及不上一半,忽然胤礽忍不住皱眉低声道:“他受不住,你就能肯定你受得住吗?若是阿玛来不及收力怎么办?”   “儿子相信阿玛。”弘昆随口答道。   胤礽一愣,弘昆竟然这么信任他,连命都这么轻易的交到他手上。这一愣神,手下便不由自主的重了些,引得弘昆疼的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一阵呲牙咧嘴。“啊!阿玛,疼啊!轻点嘛!”   胤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斜了儿子一眼道:“现在知道疼了?刚才倒是硬气,一声都不带吭的。”胤礽嘴上虽埋汰儿子,手下却也轻了许多。   弘昆看向胤礽气鼓鼓的嘟了嘟嘴道:“儿子是弘晳他们的大哥,怎么能在弟弟们面前喊疼。丢脸。”   胤礽笑骂道:“你才多大,就知道要面子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的狠吗?”   “只要阿玛天天来看儿子,儿子就不疼了。”弘昆眨着眼睛笑盈盈的道。   “油嘴滑舌!”胤礽也笑了。不管弘昆再早熟现在也才六岁,还个是孩子,说话也还是这么孩子气。   药很快就上好了,由于早上起的太早,弘昆已是撑不住睡意,趴在胤礽腿上睡着了,胤礽见他睡了,便小心的把弘昆抱到了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唤了弘昆的贴身太监宫女过来冷着脸嘱咐道:“小箜子、音儿,你们晚上守着大阿哥,天寒地冻,莫要冻着了阿哥。若是阿哥烧起来了,你们便派人速去禀报皇阿玛!传御医!”   “是,太子爷。”两人忙磕了个头恭敬的应下了。   忽的一阵脚步声传来,胤礽抬头只见康熙快步走了进来:“胤礽,弘昆怎么样了?”   胤礽跪下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回皇阿玛话,儿臣已给长生上了药,方才困了睡下了。”   康熙点点头拉了胤礽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你也别自责了,今儿的事不怨你,是那孽障太气人了,朕都差点忍不住了。胤禔那,朕也给了弘晋处置,算是给他了个交代,你不必管了,这儿交给朕吧,你先带弘晳回去吧。”   “是,儿臣晓得,儿臣告退。”胤礽跪了安后,又看了一眼床上睡的香甜的弘昆,嘴角不自觉的上勾,淡淡的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   胤礽走后,康熙又在侧殿略坐了坐,便起身离开了侧殿去批折子了。   弘昆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寅时,会醒来还是因为音儿看着去尚书房的时辰快到了,叫了三遍方起。   除了第一天的上书房之行有些不快,后面倒是愈来愈平淡。弘昱和弘晴仿佛都失忆了一般,没有人再提第一天的打架,包括弘晋。 第7章 胤礽‘发现’牛痘   读书的日子总是平淡的,光阴似箭,一年多很快便过去了。到了康熙四十一年九月。   这一年多里还是有些变化的,康熙四十年十月十三日,四贝勒胤禛的侧福晋李氏诞下了四贝勒府的三阿哥,起名弘时,这一消息传到弘昆耳中时,弘昆已经麻木了,历史上不存在的弘旻和弘晏现在还在毓庆宫满地疯跑呢,弘时不过是比上一世早生两年而已,没什么的。   但康熙四十一年五月,四贝勒府再次接连传来的两个消息彻底惊住了弘昆,第一个是:四贝勒的格格钮祜禄氏和四福晋都有喜了。   本来生在康熙五十年的弘历怎么这么早就怀上了?!最重要的是现在才康熙四十一年,钮祜禄氏应该还是个年仅十一岁的黄毛小丫头才对!怎么连孩子都怀了!就算是老牛吃嫩草,这也太嫩了点吧!   还有四福晋,他记得很清楚,前世额娘一生只得自己一子,现在为什么又怀上了,若是按照序齿,这一胎生下后若是阿哥,当是五阿哥弘昼。历史上有名的荒唐王爷!喜欢活出丧的那位!弘昆表示,他虽然很欣赏这位大智若愚的和亲王,但他一点也不想弘昼从自家额娘肚子里爬出来!那闹腾性子他额娘真的受得了吗?!   康熙四十一年八月初,太子的五阿哥弘晏染了天花,再加上高热不退,好几次险些去了,最后虽救了回来,却被太医告知,因为弘晏多日高热不退,弘晏的喉咙烧坏了,也就是说弘晏失声了,从此变成了一个哑巴阿哥……   胤礽和弘昆是在六月便同康熙一起去了塞外的,回宫时是八月中旬。所以对于此事竟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胤礽因为嫡幼子遭此变故,竟是悲痛的病倒了,所以九月份的南巡便也没有跟着康熙一同前去。而是留在京城监国。   九月,康熙已经出发南巡,弘昆并没有被带走,康熙怕弘昆一个人在乾清宫害怕,特地让他回毓庆宫住上些日子,也顺便陪陪太子妃。   毓庆宫正院里,太子妃躺在床上看着身边弘晏安静的睡颜出神,而坐在床边的弘昆的神情也与太子妃神情出奇的相似。   这是弘昆在得知弘晏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后,第无数次的自责,他明知牛痘可预防天花,却忘了这回事,导致弘晏就这么变成了一个哑巴,再也没法叫一声阿玛额娘哥哥姐姐,作为一个哑巴阿哥,一生都得承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这次他随康熙去塞外,回京时弘晏已经出了痘,想要种痘都已经来不及了……阿玛、额娘为了弘晏都大病一场,潇琪和弘旻这两天也消沉了不少。连弘晳、弘晖都不知劝慰弘昆多少回了…   “长生,你说,平安他长大后会不会恨额娘?恨额娘没照顾好他,让他变成了一个……”太子妃喃喃的出神道。平安,是太子为弘晏起的乳名,由于弘晏是七月早产所生,生下来时太医便说过难以养活,才起了这么个乳名,意在求他平平安安。只是现在,弘晏命倒是保住了,却变成了一个哑巴……   胤礽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拉起太子妃的手轻声道:“不会的,弘晏是个好孩子,定不会怪你的。你也该快些振作起来,还有弘昆、弘旻和噶卢岱等着你照顾,还有弘晏,都需要额娘的照顾…”   “爷。”太子妃抬头看见胤礽,还有站在他身后,五岁的女儿正领着不到四岁的弘旻不安的看着她。床边,弘昆也是满眼担心难过的瞧着自己。   丈夫的劝慰,儿女的担心,让太子妃一阵羞愧,是啊,她只记得自己伤心幼子的身子,却忘了她还有和自己一样心疼幼子,难受不已的丈夫,还有这些年幼的儿女需要她的照顾!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太子妃坚强的伸手抹了抹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对胤礽绽放出一丝笑意:“谢谢爷。”太子妃这一笑,包含了太多东西,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柔和动人,美的动人心魄。   那么一瞬间,胤礽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不过在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之后,胤礽也笑着俯身把女儿和弘旻抱了起来送到床上的太子妃怀里:“噶卢岱和弘旻这些日子很是担心你呢,爷先走了,好生陪陪他们吧,晚上再过来。”牵起了弘昆的手道:“长生,随阿玛来一下书房。”   “恭送爷/阿玛。”   胤礽的书房离太子妃的院子不远,很快便到了。胤礽一进去便挥退了所有太监宫女,一时间殿内只余父子两人。胤礽笑着轻轻抱起弘昆坐了下来,满面笑意的问道:“长生,你让阿玛留下不去南巡,说有要事,现在说吧,有何要事啊?”胤礽也没指望儿子能说出什么大事,小孩子家家的无非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再说他留下不去南巡的原因也不是因为儿子的话,而是真的忽然病了。故而现在只笑看着儿子,逗着儿子玩。   “阿玛可还记得上个月,儿子随皇玛法巡幸塞外时,儿子看奴才们挤牛奶好奇,硬拉着阿玛看的事?”   “当然记得,那会儿阿玛叫你都不肯走。”胤礽一头雾水的看着弘昆,不明白弘昆为何要提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弘昆再接再厉道:“皇玛法给儿子说过,天花之症,即使痊愈,脸上身上也会留下痘痕。在塞外时,儿子因奇怪为何那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有痘痕,问了皇玛法,皇玛法告诉儿子,去年十月,那里天花肆虐。此事阿玛可知道?”   “嗯,不错,确有此事。”不过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胤礽被儿子的话彻底弄懵了。   “但是挤奶场的人脸上却没有痘痕啊。而且是一个都没有。”最后一句话弘昆咬的很重,好像在特意强调什么。   胤礽听完儿子的话后瞬间便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那有什么东西可以防治天花?!”   弘昆猛的抬头有些惊讶看向胤礽,他没想到胤礽的反应这么敏锐,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说多了惹人怀疑。弘昆又道:“阿玛帮儿子查查好不好,若是真的有办法…,五弟已经这样了,儿子不想让三妹和弟弟们再……”弘昆脸上的悲痛难受均是真情流露,并不是作伪,看着儿子难受,胤礽决定不管结果如何,一定要帮儿子查查,最差也不过是全了儿子的一片心罢了。   “长生放心,阿玛一定会帮你查的,来,阿玛教你练字…”胤礽一边说一边笑着把弘昆抱起放在书案前的椅子上,胤礽站在他的身后,捏着他的小手,一笔一划的练着书法,一室温馨……   因着康熙不在京城,胤礽动作也放开了许多,当天便吩咐了下去,当然,胤礽不会那么直白的说为什么挤奶的人不得天花,而是让底下的人去查一家挤奶场十年内所涉及的所有人和所有事,就连哪年哪月哪日哪人不小心扭了脚的小事也不许放过,第五天便得到了一份结果。结果,胤礽看了整整一天一夜。   惊喜的发现凡是被牛身上的痘刮破手的人都会出现和天花类似的症状,却比天花轻许多,而且无一人死亡。最重要的是,从那以后,即使天花再肆虐京城,也没有再得过天花。   胤礽当机立断,私下命人找了十名弃婴,种痘后让人好生照顾,待症状过后,给十名弃婴再种人痘。二十天过去,果然十名弃婴都没有再出痘。   这时,胤礽手中还拿到了一份报告,是李佳氏、林佳氏联手将得了天花的孩童的痘粉从窗户吹到了弘晏的房间里……   此时,已是十一月中旬,圣驾即将回銮。就在圣驾回銮的前十天里,太子的两个侧妃先后因天花病逝。至于两个侧福晋所出的两个阿哥,都搬到前殿住着,由宫女太监们照顾。而在康熙回京的前一天晚上,胤礽再次命人将刚刚下学的弘昆叫到了书房。   弘昆一进书房,就看到胤礽站在书案前等着他。弘昆忙跪下磕头行礼道:“儿子给阿玛请安。”   胤礽走过去抱起弘昆坐回了椅子上,挥了挥手道:“本宫要考校大阿哥功课,何柱儿,你带着他们先下去吧。”   “嗻。”   看着书房的门关上,胤礽才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牛身上的痘确可防治天花。   弘昆对这个结果早已料到,欣喜的道:“真是太好了!阿玛快上奏折给说皇玛法啊。”   “这是你发现的。怎能让阿玛上奏。”胤礽摇了摇头道。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百姓日后都会感恩戴德,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么大的为民造福的好事,他实在不能昧着良心做出抢儿子的功劳那种事!   弘昆甜甜的笑了笑道:“阿玛多虑了。儿子只求百姓能免天花之毒害,至于谁去说,都是一样的。再说了,儿子只是一个猜测,是阿玛证实的,儿子万不敢揽功。”说罢,弘昆还向胤礽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他知道现在康熙心里已经对胤礽有了一点不满,现在胤礽比他更需要做出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取得天下民心!这次的牛痘防治天花一事一出,胤礽的太子之位将会再无人可动摇!因为,康熙绝不会废黜一个得民心的太子。太子保住了,他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成长的更加成熟!立的更稳!   看着儿子真诚的眼神,胤礽终是点了点头。长生,今日之事阿玛绝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次日,康熙圣驾回銮,后日胤礽在朝堂之上进献牛痘防治天花之法。皇帝问太子如何得知此法,太子言是四个月前在塞外时同,陪长子弘昆观看奶牛时弘昆阿哥一句话所得启发。   康熙立刻命人前去试验,十二月得到证实,此法果真奏效。帝大喜,下诏褒奖太子,因太子封无可封,此次之事又因弘昆所起,正所谓封妻荫子,太子妃亦无可晋封,故册封弘昆为多罗郡王,封号端。取其中‘正’之意。   太子嫡女三格格噶卢岱提前册封为和硕郡主(和硕格格)。并特地赐予了封号玥乐。(玥的字意是:上天赐予有德圣皇的一颗神珠。)   弘昆接到圣旨时便愣了,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的封号居然还是端,还六岁便得封郡王,也算是康熙朝独一份了,但是!爷想换个封号啊啊啊! 第8章 有缘出宫来相见(上)   康熙四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弘昆、潇琪受封的后一天,康熙忽然抽风一样连发数道圣旨。其中最令人震惊的则是对太子早逝的同母兄长承祜的追封。嫡皇子承祜追封为宁亲王。   除了这个以外,还再次大封诸王世子,皇子中四贝勒晋封雍郡王。皇孙中将直郡王嫡长子弘昱封为直郡王世子。诚郡王嫡次子弘晟封为诚郡王世子。雍郡王嫡长子弘晖封为雍郡王世子。   尚书房中,弘昆和弘晖正在练字,传旨的太监便进来传旨了。不到六岁的弘晖懵懵懂懂的接了圣旨后,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懂被封世子是什么意思。待传旨太监一出去,便紧张的拽着弘昆的袖子道:“昆哥哥,雍郡王世子是什么意思?”   “雍郡王世子就是雍郡王爵位的继承人。”弘昆回答道。随后笑着摸了摸弘晖的额头道:“恭喜小弘晖了。”   有弘昆起了头,文瑞和傅清也上前笑着恭喜道:“奴才恭喜弘晖阿哥了”一年多时间过去,几人早已混熟了,平时相处时也再没有最初的拘谨,举止间也随意了不少。   “谢谢昆哥哥、文瑞哥哥和傅清哥哥了。”弘晖的小脸红扑扑的,竟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臣也恭喜雍郡王世子。”张英笑容和蔼的走到几人面前温声道:“端郡王,雍郡王世子,二位伴读,还是先把这些字默完吧。”   煞风景!几人心中默默的道,但嘴上却忙应道:“师傅说的是。”   弘昆坐回座位上提笔一边写着字,一边想着康熙为何突然册封诸王世子,这可比前世早了□□年。难道是不想康熙让他这个皇孙郡王太突出,想着打压些,所以才现在就册封了诸王世子?   就这样,弘昆一直纠结到了下学,刚回到乾清宫,就被康熙叫了去。   康熙正批着奏折,弘昆便进了来,朗声请安道:“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康熙听见弘昆的声音,放下了朱笔,抬头笑呵呵的看向弘昆道:“是长生回来了?快起来吧,来,过来。”   “谢皇玛法。”弘昆不紧不慢的起身,脸上一本正经的迈着小短腿向坐在上方的康熙走去。在离康熙只有两步远的时候,才笑嘻嘻的扑入了康熙的怀中。   康熙很顺手的抱了弘昆起来,坐在自个儿腿上,笑道:“长生,今日在尚书房学了什么啊?”   “师傅今讲了易经·文言传。”   康熙闻言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嗯,不错。”可不是不错吗?弘昆入上书房不到两年,已经将三百千和四书背的滚瓜烂熟,而且能知其意,并论其嘉次,五经之中也只剩最后一个易经了。谁人闻知不赞一声天才。   虽然这和太子妃在弘昆一岁多的时候便慢慢教他识字有很大关系,但不到七岁便读通四书五经,康熙自问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这时,李德全端着茶水进来了,将茶放在御案上,笑的的一脸褶子:“启禀皇上,雍郡王府方才来人报喜,雍郡王妃于今晨诞下五阿哥,雍郡王回府后给起了名字,弘昼。”   康熙闻言眼中闪现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却转瞬即逝,随即大笑着吩咐道:“好!传旨,赏,在旧例上加三倍赏。”康熙说罢发现怀里的孙子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德全,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眼中倏然闪过一丝精光,低头笑了笑道:“长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京城是什么样的吧?今朕带你出宫转转好不好?想不想去?”   “想去!”弘昆脱口而出,皇玛法说的不错,自己今生从出生起,只在今年六月跟着皇玛法去了一趟塞外,一路上还是坐着阿哥的仪仗,捂得密不透风的,还真没见过京城是什么样呢。   但弘昆话一出口就忽然想到,还有两个时辰宫门就关了,所以有些担心的抬头看着康熙道:“宫门就快下匙了,赶不回来怎么办?”   康熙笑着刮了刮弘昆的小鼻子笑道:“还知道宫门要下匙?真是人小鬼大,放心吧,朕有令牌,快跟李德全去换衣裳吧。”   “嗯”弘昆一脸惊喜的猛点头,从康熙身上滑了下来,拉着李德全的手便往偏殿走。“谙达谙达,咱们换衣服走。”   快要走到门口时,弘昆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皇玛法,可以带上弟弟们和妹妹吗?他们还从没出过宫呢。”   康熙见他这样问,心中还是很欣慰的,什么好事都不忘弟妹,兄友弟恭,要是自己的那些儿子们也能这样,那该多好?他能省多少心啊!唉……   胤礽倒是个有福的,甭管是弘昆的同母兄弟弘旻和弘晏,还是两个已故侧福晋所生的弘晳和弘晋,对弘昆都是真心当大哥看的。将来即便弘昆被封为太子,想来他们也是会真心辅佐,兄友弟恭的。康熙想到这儿,心中竟是对儿子生出了一丝羡慕来。看弘昆还期盼的看着自己,笑着温声道:“他们还太小,等他们大些了,皇玛法就带你们一起去,这次不行。快去换衣服吧!”   “是。”弘昆的表情有些失望,垂头丧气的转身拉着李德全出去了。   很快李德全就帮弘昆换了一身宝蓝色的旗人子弟所穿的衣裳,看起来就像是官宦人家的小少爷,乍一看绝不打眼。毕竟京城中黄带子真的不少!   弘昆到时,康熙已经在宫口口等着了,而他的身旁还有五个半大少年,弘昆都是认得的。忙行礼道:“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起来吧。”康熙笑着扶了弘昆起来。   弘昆一起身便又对着五个小叔叔微微鞠躬并拱了拱手道:“侄儿见过十三叔、十四叔、十五叔、十六叔、十七叔。”   最大的胤祥见状忙扶起弘昆笑着道:“弘昆不必多礼。”乖乖,若以前弘昆的行礼他还受得起,现在弘昆已经受封郡王,他这个光头阿哥可再也受不起郡王的礼了啊!   康熙眼角闪过一丝满意,胤祥他们受不受得起是一回事,但弘昆行不行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见弘昆没有因为受封郡王便恃宠而骄,看不起几个小叔叔。这让康熙感到非常满意,笑着上前牵起了弘昆的手道:“好了,咱们该走了,胤禑、胤禄、胤礼都上车。胤祥、胤祯也快点上马。”说罢,康熙便带着弘昆率先上了马车。   “是。皇阿玛。”几人忙应了。立马,三个小阿哥一个接一个的上了马车,胤祥和胤祯也飞快翻身上了马。   弘昆坐在康熙身旁,看着坐了一个大人,四个孩子却丝毫不显拥挤的马车,松了一口气,上来时还以为要被挤死呢,没想到这马车看着不大,里面倒是不小。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一路上康熙也没说去哪,弘昆也没问,只和康熙嬉闹了一路。   待马车停下,下了马车,眼前的一事一物却让弘昆立马明白了这是在哪。他第一世的家---四贝勒府。   康熙示意胤祥去自报门户,守门的侍卫见是几位阿哥前来贺喜,忙请了几人进去在大厅候着,自己则去请雍郡王胤禛过来。   胤禛很快便过来了,还是拖家带口的,附带儿子三枚:世子弘晖、二阿哥弘昀和三阿哥弘时。及女儿二格格一只。见到康熙忙恭恭敬敬的跪下请安道:“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孙儿/孙女恭请皇玛法圣安。”就连年仅两岁的弘时的礼数也十分规矩。   弘昆见状忙从康熙身边跳开,雍郡王的礼他可受不起,让老子给儿子下跪?他可不想折寿。康熙见了也没有阻止弘昆的举动,只笑着对底下的四人道:“朕躬安,朕是微服,不必拘礼,都起来吧。”又看了一眼胤禛后面,没看到小婴儿,便笑道:“朕今日闲来无事,刚好李德全说你福晋今儿早上生了个阿哥,便带着弘昆和你这些弟弟们过来逛逛,小阿哥呢?抱来给朕瞧瞧。”   “是啊,四哥把小侄儿抱来给弟弟们瞅瞅呗。”   胤禛听罢,犹豫了一下,然后一脸尴尬的道:“启禀皇阿玛,太医说弘昼年纪太小,又早产了近一个月,身子骨有些弱,冬日里暂且不宜出房门。”   康熙倒也不着恼,反而笑了笑道:“是朕思虑不周了,胤禛,弘昼现在在哪?”   胤禛见康熙没有生气的样子方才松了一口气回答道:“回皇阿玛话,儿臣福晋此番生子伤了身子,太医说需好生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儿臣怕福晋无暇照顾弘昼,便命人用暖轿将弘昼接来了儿臣的院子。现便在儿臣院子的暖阁里。”   康熙起身牵起了弘昆的小手,走到胤禛身边又牵起了弘晖的手,才淡笑着说道:“带路吧。”   胤祥等几个皇子阿哥看着康熙牵着弘昆和弘晖的手一阵心累。最原先的时候他们以为皇阿玛只偏疼太子,后来弘昆出生后他们以为皇阿玛只偏疼太子一家子,现在才知道,他们的皇阿玛明明偏爱的是嫡出孙儿好不好?!   君不见几个哥哥的嫡子弘昆、弘昱、弘晖在皇阿玛面前时,哪个不比别的皇孙们得宠的多,就连太子哥哥的嫡女噶卢岱的受宠程度,他们这些小阿哥们就拍马都及不上啊,别说太子家的弘昆了,就是大哥家的弘昱,他们这些小阿哥们也不敢得罪啊!君不见这弘昼刚出生,皇阿玛就眼巴巴的来瞧了吗?   嫂嫂们,你们还缺不缺儿子……!我们愿意送自己送货上门的!几个小阿哥们在心中大喊…… 第9章 有缘出宫来相见(下)   暖阁很快便到了,走在后面的胤禛忙快步上前推开了房门,和康熙一起站在门口的弘昆顿时感觉一股暖洋洋的气息扑面而来,和外面的寒风刺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阿玛请。”   康熙笑眯眯的点点头领着弘昆和弘晖率先进了暖阁。一张正对着门口的雕花木床立时映入眼帘,床上放着一个小襁褓,康熙带着弘昆和弘晖走近了床榻,一个肤色红彤彤的长的像小猴子一样的婴孩正睁大眼睛,眼珠转来转去好奇的盯着他们瞧,最后竟是停在了弘昆身上直瞅着弘昆。倒是弘昆被他盯得尴尬不已。   康熙看见两个孙子的互动,不由起了逗弄之意,大笑道:“哈哈,长生啊,弘昼在这么多人里独盯着你瞧,可见和你是有缘的,你可要抱抱他?”说罢,竟是不待弘昆反应过来,便一脸促狭的抱起弘昼放到了弘昆面前,只等他伸手接住。   弘昆看着面前的孩子默了默,还是伸手抱在了怀里,不料刚才还安静不已的弘昼,一到弘昆手里,便兴奋了起来,竟伸出小手胡乱挥舞着。   只是弘昼到底还是小孩子,没挥舞几下,便没了力气,两只小手转而抓着弘昆胸口处的衣服,留着哈喇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弘昆,对弘昆露出了无齿的笑来。   弘昆第一世是弘晖时四福晋只有他一个儿子,也没弟弟妹妹给他抱,第二世作为独生子女的他,更是没有抱过弟妹婴孩,而今生,就算是毓庆宫最小的孩子弘晏出生时,弘昆也才刚刚四岁,就算他想抱,也没人敢让他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抱刚出生的婴孩,所以这次竟是弘昆三世里第一次抱刚出生的婴孩,看着弘昼嘴角的哈喇子,倒也不嫌弃,倒是觉得弘昼的小手在自己的胸口处的感觉十分奇妙,痒痒的,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新奇感觉。连弘昆也没察觉到,自己不自觉间露出的一丝笑意。   忽然,弘昆手上传来湿意。一股臭味和尿骚味合在一起从襁褓中扑面而来,因为一两岁时经常和噶卢岱在一起,所以习惯了婴儿的生物钟的弘昆,很快便明白了怀里这个小坏蛋做什么‘好’事。皱了皱小眉头,敛起了笑意,脸上带着一丝嫌弃的说道:“弟弟出恭了。”   弘昆这话一出,旁边弘昼的奶嬷嬷立马明白出了什么事,忙上前从弘昆手中接过了弘昼,又招呼侍女端来水盆和帕子为弘昆净手。   康熙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而胤祥和几个小阿哥也是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死死的憋着,险些没憋出内伤来。弘晖却和弘昆早已混熟了,也不顾忌着他还在,便捧腹大笑起来,直笑的前仰后合,停也停不住了。   弘昆一边净手一边怒瞪弘晖,却没料到,非但没有一点用处,还得到了来自弘晖的一个鬼脸,弘昆郁闷的不行,只好低头愤愤的用帕子擦手,仿佛和自个儿的手有仇一般。而正在被嬷嬷们伺候着换尿布的弘昼仍然使劲的看向弘昆,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胤禛笑着上前对康熙道:“皇阿玛您瞧,弘昼这样子定是十分喜欢端郡王呢。可见是有缘的。”   康熙闻言眯了眯眼睛带着一丝审视的打量着说这话的胤禛,这是试探自己对弘昼的态度?这也太明显了些,并不符合胤禛的性子。难道……,莫不是今儿早上他和太子所说的,想为承祜选嗣过继的事胤禛已经知道了,想让弘昼入继?他消息倒是够灵通的。可是,莫说弘昼身世特殊,本就并非真正的皇孙,就算弘昼是正经皇孙,他也不会让弘昼入继的,就算真的要给承祜过继嗣子,也必须是胤礽的儿子。倒是胤禛,这些日子倒是愈发心大了。   胤禛的心里终究不够强大,没多久便顶不住来自康熙的压力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好在康熙此刻倒也没难为他的心思,终于点了点头道:“堂兄弟自是有缘的。”   说罢,康熙又有些唉声叹气的道:“宫中的皇孙少,朕有心叫你们兄弟送孩子入宫,又怕你们舍不得,唉。”   胤禛忙答道:“皇阿玛多虑了,儿子们常年住在宫外,无法孝敬皇阿玛常觉心中不安,若他们能入宫承欢于皇阿玛膝下,也算是替儿子们尽孝,这是他们的福分。何来舍不得一说?”   康熙听了胤禛的话,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知道你是个孝顺的。”说罢,又道:“弘昼是个活泼的,朕倒是甚喜,只可惜他还太小,离不得额娘。弘晖也是个好孩子,但他是世子,得留在你府上,朕也不好坏了规矩。还是待弘昼满六岁进学时,再送进宫吧,就住阿哥所里,到时候朕让李德全给弘昼单独安排个院子。”   胤禛喜道:“嗻,皇阿玛,儿臣领旨。”看来这个被皇阿玛送来的孩子还是很得皇阿玛重视的。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让皇阿玛如此上心。安排好了身份还不放心的亲自来看。   不管胤禛是个什么心情,可弘晖却是很不爽,为什么是世子就不能留在宫里。他想和昆哥哥一起住,和昆哥哥一起玩,在府中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不开森……   康熙和胤禛在说话时,弘昆早已净好了手,赌气似得去了床边瞪着换好尿布的弘昼…却见弘昼还在傻呼呼的冲着自己笑,这种感觉仿佛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令弘昆一阵气闷。   忽然弘昼仿佛发现了弘昆是在瞪他,于是乎……两人可是大眼瞪小眼。偏还谁都不肯服输,竟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康熙见了不禁莞尔,倒也不觉弘昆失仪不懂事,只觉弘昆可爱不已。也是,懂事沉稳惯了的孩子就算有那么一丝任性的孩子气,大人是只会欢喜高兴的。   康熙非但没有责怪弘昆幼稚的和弘昼较上了劲,还颇有些煽风点火的意味笑道:“胤禄、胤礼,你们也跟弘昆他们去玩吧,胤禛,你带朕跟胤祥、胤禑在你府上逛逛去。”   “是,皇阿玛。”   “恭送皇阿玛/皇玛法”   康熙和胤禛等人离开后,满屋子只剩下这些小孩,除了床上躺着的弘昼和跟弘昼较劲的弘昆外,还有胤禄、胤礼、弘晖、二格格四个,而年纪更小的弘昀、弘时则早已经被奶嬷嬷们抱走了。偏胤禄几人也不怎么熟悉,也没人开口说话。以至于一时间暖阁里便沉寂下来,静的连掉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   最后还是最大的胤禄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走到弘昆身边拍了拍他笑道:“弘昆,你跟一奶娃娃置什么气啊?行了,天怪冷的,起来去炉子那儿烤烤火吧。”   “……”弘昆默,是啊,自己怎么会和一奶娃娃置气,难不成是做了太久的小孩心智也便成小孩了吗?弘昆忽然笑了笑,起身笑道:“十六叔说的是。”   见弘昆不再搭理自己,弘昼也没了较劲的心思,很快便敌不过婴儿强大的生物钟睡着了。   弘昆则走到火炉边略站了站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了,随手捏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完全不担心‘加料’的问题,自家皇玛法的暗卫早就在他们来之前便已经视察了一回了,根本不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   嗯,又甜又酥软,弘昆十分喜爱,一块一块吃的正欢,忽然抬头看见弘晖眼巴巴的看着糕点,脸上的表情就差写上四个大字:我也要吃!弘昆用另一只手拿了一块送到弘晖嘴边挑眉道:“张嘴。”   弘晖喜的立刻张开了嘴边,转眼突然又闭上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吃。   弘昆奇怪不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前世阿玛额娘也是不让自己多吃这些甜甜的糕点的。笑了笑道:“没事的,想吃就吃吧,一会儿就说大哥给你吃的。”   弘晖这才甜甜的张开了嘴,一块糕点被弘昆送入,弘晖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抬头看着弘昆笑着亲手喂他,只觉竟这糕点比往日里吃的更甜了。   弘晖一小口一小口的咬,弘昆也不厌其烦一小口一小口的喂食着,一个喂的不亦乐乎,一个吃的不亦乐乎   ,胤礼看着眼前兄弟情深一个喂一个吃的一幕,竟是冲着正坐在一旁喝茶的胤禄笑嘻嘻的道:“十六哥,我也要吃糕……”   “咳…咳…”胤禄被胤礼的突然出声吓了个半死,一口茶呛在了喉咙里,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胤礼:“要吃……”就拿啊!胤禄猛然看着对面的两只,把后面三个字硬是给咽了下去。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捻起了一块糕点,学着弘昆的样子把糕点放到了胤礼嘴边。   喂了这么久,弘昆见盘中的糕点大半已进了自个儿和弘晖的肚子,觉得差不多了,便住了手对弘晖道:“弘晖,这东西吃多了坏牙,今儿就先吃这些吧。”   弘晖闻言,伸出了一个手指到弘昆面前,小声道:“再吃最后一块好不好?”   弘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又带有甜甜的童音,再配上可怜巴巴的表情,让弘昆瞬间拜下了阵来。又伸手取了一块糕点喂到了弘晖口边。   最后一块糕点刚刚喂完,李德全便过来叫弘昆他们离开了,弘昆又看了看床上熟睡着的弘昼,就和胤禄、胤礼、弘晖一起跟着李德全先离开了暖阁,去了府门外。   康熙和胤祥他们已经到了府门外等着了。   几人见府门外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便没有如往日一般跪下,只抱拳行礼道:“见过玛法/阿玛”   “行了,上车吧。”   太阳就快落山了,夕阳的余辉已染红了天角,熠熠生辉,路上一辆马车缓缓驶向紫禁城……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第10章 除夕守岁(上)   弘昆发誓,这次和弘昼的初次见面,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甚至很多年后,这件事仍被弘晖作为谈资,经久不衰……   康熙四十一年的最后一天很快就到了,这日下午,胤礽就亲自去了乾清宫将弘昆接回了毓庆宫。除夕守岁,皇帝和太后、后妃共进宴席,不许有男子在场,哪怕是皇子皇孙。所以,每年除夕阿哥们都是在自个儿府上各守各的。   而毓庆宫往年在守岁时,都是胤礽、太子妃、所有侧福晋、侍妾和小阿哥小格格们一起在太子妃院里守。今年胤礽忽然吩咐,除夕守岁时,虽还在太子妃处守,但只叫了太子妃、玥乐格格和五个小阿哥前去。其他人如侧福晋等就自个儿守自个儿的,不用过来了。   自从不久前两个侧福晋暗害弘晏的事情被胤礽知道以后,胤礽第一时间就下令赐死了两个侧福晋,而且,对后院除了太子妃这个苦主外的女人们也瞬间冷了许多,简直都是快要禁欲的节奏。今个儿更好,直接连见都不想见了……   胤礽牵着弘昆在毓庆宫外刚下了仪仗,就见太子妃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胤礽过来笑着迎了过来,微微福身行礼道:“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   “平身”胤礽笑着伸手扶起了太子妃道:“噶卢岱和弘旻他们呢?”   “都在里头玩呢,外头太冷,就没带他们出来。”太子妃笑着起身答道。   “儿子给额娘请安”弘昆又是近一个月没见太子妃,要不是周围的人太多,早就扑到太子妃怀里了,哪还会这么规规矩矩的请安行礼。   还不待他膝盖碰到地面,太子妃便眼疾手快的拉了他入怀轻抚额头,抬头看着胤礽笑道:“爷,咱们快些进去吧。噶卢岱他们正候着呢。”   “嗯。”   走到了正院暖阁,又是一通行礼,然后由太监宫女伺候着脱去了披风和外衣,胤礽和太子妃方才坐到了榻上,年纪小些的弘旻和弘晏,也被太子妃抱到了榻内   玩。弘昆和噶卢岱则被胤礽和太子妃一人一个的拘在身旁,充当……暖手炉。   没办法,外面下着大雪,即便太子妃的殿里有地龙,屋里还烧着银碳。仍旧是挺冷的。   “阿玛、额娘可用过膳了?”靠在胤礽身上的弘昆抬头道。   胤礽闻言诧异的看向弘昆,见他眼睛骨碌碌的打转,立刻就明白了,轻轻的捏了捏儿子的小手幽幽的说道:“可是长生饿了?”   太子妃也是一脸笑意看着弘昆。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额娘什么都明白,但是额娘不说-.-……(额娘知道是你饿了,但额娘不拆你台。)   “没…咕……咕咕……”弘昆的小肚子竟是在此事不甘寂寞的叫嚣了起来,倒是逗乐了胤礽:“不是说不饿吗?阿玛怎么听见长生肚子在嗷嗷叫?”   “阿玛!”弘昆脸瞬间就是一红,竟是恼羞成怒了。不满的嘟起了嘴看着胤礽。要不是为了等你,小爷也不会中午没吃饱!   看见儿子可怜的小样子,胤礽十分愉悦的笑了出来,但是逗儿子归逗儿子,胤礽也没想就这么饿着弘昆,笑够了后便斜了何柱儿一眼儿好心情的吩咐道:“何柱儿,没看见你家小主子饿了?还不快去小厨房,让他们快些送了年夜饭来?”   “是,奴才告退。”   弘昆听见胤礽那句你家小主子,眨了眨眼睛只当做没听到,抬头对胤礽露出了甜甜的笑来,忽然眼睛瞅向自家额娘身边的噶卢岱,笑道:“阿玛,噶卢岱眼看着就七岁了。怎么还不读书呢?”   “噶卢岱是该读些书了,只是不必和阿哥一样精通。皇阿玛已经说了,待年后,就给噶卢岱和十五公主、十六公主选几个伴读,并在尚书房一头单独辟出了几间房子,日后所有公主和嫡出皇孙女年满七岁就都去里头读书。”   太子妃愣了愣,有些担忧的道:“这抛头露面的万一噶卢岱被冲撞了……”   比起太子妃的担忧,胤礽就显的无所谓多了:“这有什么?满族儿女以前哪个不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抛头露面又如何?再说了,噶卢岱可是本宫唯一的女儿,哪个不长眼的敢冲撞了,让本宫知道本宫废了他!”   噶卢岱听了开心的笑了,手一撑,在榻上站了起来,抽出腰间软鞭,轻轻甩了甩,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来:“谁敢惹女儿,不劳阿玛动手,女儿自己就能废了他!”   “……”太子妃和弘昆顿时捂脸,女儿啊/妹啊!要不要这么凶残!   这么多年来,毓庆宫中阿哥倒是出生了一溜儿,却就只有这么噶卢岱这么一个小格格,哪怕就是生下来以后夭折的小格格都没有。物以稀为贵,故而不管是胤礽还是太子妃,都极为宠爱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在五个阿哥里除了弘昆因嫡长子之故,格外得胤礽看重外,就连同为太子妃所出的弘旻和弘晏,也及不过噶卢岱一半得胤礽喜欢。   就像大阿哥直郡王府上有四女一子,最受宠的永远都是那一子弘昱。   自从两年前弘昆被送去乾清宫后,胤礽就更加宠爱噶卢岱,简直是要星星绝不给月亮,康熙赏的好摆件什么的,胤礽每次都让噶卢岱先挑。每次噶卢岱和弘晋吵起来甚至打起来时,胤礽都是不问缘由就以弘晋不友爱照顾妹妹的理由罚弘晋,和弘旻闹起来时,胤礽也总说让弘旻让着姐姐……(弘旻:为什么是我让三姐?而不是让三姐让我?!是我小好吗?!)   有时候太子妃看不下去了时,说了几句,胤礽就说,噶卢岱是女孩,又是和硕格格,便是娇惯蛮横些又何妨?日后出嫁性子强硬些也好,也免得被夫家拿捏了去!   然后太子妃就不说话了,太子唯一的嫡女,日后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都是要嫁到蒙古大草原上去吃沙子的。性子硬些,确实是好事。再然后,胤礽一时兴起教了噶卢岱舞鞭子。最后的结果就是,噶卢岱就成了现在这副彪悍的模样-----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挥舞着软鞭,嘴上说着自己要废了别人。   就连胤礽这时看见女儿彪悍的话语,也开始反省着自己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   说话间,何柱儿已经回来了:“太子爷,太子妃娘娘,送膳的宫女们已经在外头候着了,爷和娘娘可要这就传膳?”   胤礽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传进来吧。”又看向噶卢岱道:“该用膳了,快下来。”   太子妃伸手拍了拍榻里面玩九连环玩的正欢的弘晏弘旻,叫道:“弘旻下榻用膳了。”太子妃一边吩咐一边伸手抱起了弘晏,又对着在玩七巧板的弘晳和弘晋笑道:“弘晳弘晋也先过来用膳吧。”   “是,额娘。”弘晳弘晋连忙应道。乖乖的到了桌前站好,等着胤礽、太子妃和弘昆坐下才肯就坐。   膳食已经全部摆好了,一张长方形大桌,桌上整整齐齐的摆了二十个热菜,十荤十素,还有三个凉菜并两汤一粥,和馄饨,饽饽,长寿面和元宵这些传统年夜饭的标配。共三十品菜品。胤礽、太子妃面前还放了酒壶。弘昆、弘晳、弘晋和噶卢岱面前也摆上了果酒。他们翻过年去就八岁了,就连噶卢岱也七岁了,喝点子果酒在满人看来已经无妨了。   胤礽见噶卢岱看着桌上的烤羊羔,馋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何柱儿,把那道烤乳羊端给格格。”   噶卢岱看着被端到自己面前的烤乳羊,对着胤礽笑的见牙不见眼:“谢谢阿玛。”说罢,噶卢岱朝着同样眼巴巴看着烤乳羊的弘旻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太子妃笑看着女儿和弘旻的小动作,抿嘴笑了笑,没说女儿什么举止不合规矩之类的话,规矩是给外人看的,而现在是一家人守岁,没必要还守着那些死规矩,至于宫女太监们,能在屋里的都是心腹了,哪个会往外说,编排自家小主子?弘晳弘晋?两个失了生母的庶子罢了,生母还死的还那么不光彩,她没有在那两个害了弘晏的贱人死后对弘晳弘晋下手报复,已经很仁慈了!两个庶子还想生出什么事端来?就算借他们个儿胆子,谅他们也不敢在外面乱说。   而胤礽对儿女间互动也当做没看到,只笑着拿起了筷子,发话道:“用膳吧。”   在胤礽夹了第一筷子菜,太子妃夹了第二筷子后,弘昆他们才动了筷子,吃饭时,就算众人都知道这顿饭是年夜饭,本就该热热闹闹的过,但是,哪怕是最小的弘晏,也把食不言寝不语做的极好,甚至连筷子碰撞的声音都没有。这顿年夜饭共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在胤礽放下筷子的瞬间收了场。   弘昆吃饭还算是有分寸,吃饱了便不再动筷子,故而,哪怕是胤礽和太子妃不停的为他碗里夹菜,他也没了吃撑了半分。饭罢就硬拉着噶卢岱在房间里遛食。   噶卢岱和弘昆不同,那丫头遇到爱吃的就要一次吃个够,哪怕是撑着了也不肯剩下,但若碰到不爱吃的,却是一口都不碰,正如方才,那只烤乳羊被噶卢岱啃的只剩了骨头。直把小肚子吃了个滚圆。其它菜碰也不碰。   “这是什么?”硬是被弘昆拉着遛食的噶卢岱不知何时窜到了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弘晳身边,看着弘晳手上巴掌大小的彩色小石马问道。   “这是侧福晋给我留下的马儿。”弘晳说着便一脸戒备的将石马护到了身后。这可是额娘留给自己的遗物,可不能被这丫头给抢走。见到弘晳防备的举动,噶卢岱心头有些不高兴,不满的撇了撇嘴道:“二哥哥藏什么?我又不要,只是想看一眼罢了。”   “就看一眼?”弘晳明显有些不相信。   噶卢岱一脸正色点了点头保证道:“真的只看一眼。”   弘晳这才把彩马从身后拿了出来,露出了真诚的笑意:“喏,看吧。”   噶卢岱眼睛一亮,伸手一把抢过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对弘晳做了个鬼脸道:“先让妹妹玩会儿,一会儿便还给二哥哥。”   弘昆将这一幕看了个真切,看到弘晳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有些怒了,深吸了一口气,大喝道:“噶卢岱!” 第11章 除夕守岁(下)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噶卢岱被弘昆吼懵了,两条腿瞬间如同被灌了铅一般,再也提不起来。呆呆的看着自家大哥,就像是吓傻了一般。   弘昆见噶卢岱愣一副愣愣的样子,眼中还带着一丝胆怯,语气不自觉的软了几分,尽量平和的道:“去把东西还给弘晳,道个歉。”   噶卢岱自小便是被宠大的,乍然间却被自己的同胞大哥吼了,这让噶卢岱乍然间只觉委屈不已,一双美目迅速的蒙上了一层水汽,倔强的顶了一句:“我不!”   “弘昆。”太子妃也不赞成的看着弘昆道:“噶卢岱不过是跟弘晳闹着玩,哪就到了道歉的地儿了?”   弘昆看了噶卢岱一眼,转向太子妃道:“噶卢岱说只看一眼,之后却不守信,不该道歉?噶卢岱,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虽然生为女儿身,不用做君子,但也不能做小人不是?你自己说,你可想做小人?”   噶卢岱自知理亏,听了弘昆的话顿时词穷:“我…我……我…不想………”   弘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噶卢岱身旁,轻轻牵起了她的手,走到了愣在那儿的弘晳面前,低头摸了摸噶卢岱的小脑袋温声道:“噶卢岱,君子都是知错能改的,还不把你二哥哥的东西还给你二哥哥。日后可不能欺负哥哥了。”   噶卢岱虽刁蛮任性,但不过是被宠坏了,本性并不坏,这会儿心里也明白是自己错了,但就是拉不下面子向弘晳道歉,就索性把手上的彩马往对面的弘晳怀里使劲一塞,小跑到太子妃那儿钻入自家额娘怀里不出来了。弘晳则满是感激的看着弘昆,张嘴轻轻的对弘昆做出了个无声的口型:谢谢大哥。   胤礽对弘昆的举动也没拦着,只在榻上一边和太子妃下棋一边喝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眼角却将一切都纳入眼底。心中越发觉得自己几天前所上的,请封弘昆为皇太孙的奏折真是太正确了。作为六个孩子的阿玛,胤礽自然希望他的孩子们都能团结一心。   而弘昆平时很会团结弟妹。弘晳打小就与弘昆亲近,自不必说了。噶卢岱、弘旻和弘晏都是弘昆的同母弟妹,虽自幼就不在一处长大,并不常相见,但逢年过节的短聚,虽只有区区几个时辰,但噶卢岱、弘旻和弘旻却都会一直跟在弘昆身后,极为推崇弘昆这个大哥,无论弘昆说什么,弘旻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没有一句唱反调的话。至于弘晋,虽幼时与弘昆不对付,但自从两年前那次,弘昆舍身替弘晋挡下了那一鞭后。弘晋便坚定的站到了弘昆身后,弘昆指东,弘晋绝不会往西,妥妥的忠犬一枚啊?!弘晳、弘晋、弘旻、弘晏都唯弘昆之命是从。这更让胤礽坚定了确立弘昆为自己继承人的想法。毕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嘛!   弘昆见到噶卢岱缩到太子妃怀里,欲再说些什么,弘晳却拉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妹妹年纪还小呢。”   弘昆见弘晳都不说什么了,也就罢了,毕竟太子妃脸上已有些不满了,弘昆也不好再惹自家额娘生气。只一脸讪笑过去站在榻边太子妃身旁,有些尴尬的唤道:“额娘,我…”   太子妃把儿子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有点心酸,这个长子从小就十分懂事,每次只要自己有一点不高兴,弘昆就会立马过来哄她,别人家的孩子七岁尚是在父母怀里撒娇打滚要父母哄着的年纪,弘昆却早就会反过来安慰父母了。长子的懂事,她虽然欣慰,却也每每都心疼担心不已。常言道,慧极必伤,她没少为弘昆的早慧懂事担心,只怕这早慧会伤到儿子。   太子妃心中很复杂,面上却笑的慈爱,   柔柔的伸手打断了儿子的话,笑着揽了儿子入怀,让弘昆坐到了自己的另一个腿上,柔声道:“长生,方才是噶卢岱做的不好,你做的很对。”   太子妃先肯定了弘昆的做法,然后又摸了摸腿上一双儿女的小脑袋,温言道:“你们记住,你们和弘旻弘晏都是额娘的亲骨肉,天下没有母亲会真的生自己孩儿的气,额娘也永远不会真的生你们的气。”   “额娘。”弘昆瞬间鼻头一酸,将头埋到了太子妃怀里。将近七年了,太子妃这个额娘对他是真的极好的。或许她不够美貌,只称得上端正罢了。性格不够圆滑,心肠不够硬,手段也不够高明,算不上一个完美的太子妃,但对弘昆、噶卢岱、弘旻、弘晏来说,却绝对是一个好母亲!这种掏心掏肺安慰的话,不论是现代的宏母还是第一世的四福晋,都从来没说过。   一个小太监进来对何柱儿耳语了几句,待那小太监退出去后,何柱儿走到榻前跪了下来,笑呵呵的道:“禀太子爷、太子妃娘娘,宫伶们来了,爷和娘娘可要移驾正殿看戏?”   胤礽头也不抬的落下一子,只淡淡的道:“不必了,年年都是那几折戏,无趣透了,你让他们都回去吧。”   “是,太子爷。”   太子妃把手中的白子放下,笑盈盈的看着胤礽道:“爷又赢了。”   胤礽笑道:“阳姵也不错,差一点就赢了。”   太子妃一边笑嘻嘻的伸手把棋盘搅了,一边脸上莞尔回答道:“那也是爷教的好。”   胤礽看太子妃时恰好瞟到了弘昆,笑了笑道:“长生,学了下棋没有?”   “还没有。”弘昆很诚实的答道。   “来,过来,阿玛教你下棋。”胤礽笑眯眯的招手道。活脱脱一个没有尾巴的大尾巴狼。   弘昆刚从太子妃的怀里滑下来,就听见自家阿玛道:“阳姵,你教噶卢岱,孤教长生,看谁教的好如何?”   太子妃闻言挑眉,笑看着胤礽道:“爷这是要比试?比试可是要彩头的哦。”   胤礽抬头看见太子妃调皮略带财迷的笑颜,心神一动,开怀大笑道:“皇阿玛赏过孤一套汉玉棋子。就用那个做彩头吧。你呢?”   太子妃闻言诧异的抬头看向胤礽,那套玉棋子是康熙胤礽出阁讲学后,康熙嘉奖给他的,胤礽一向很喜欢的,如今竟舍得拿出来做这彩头?道:“可是巧了,我这有一汉白玉棋盘,便用它做彩头,如何?”   胤礽抚掌大笑:“好!噶卢岱可要好好学哦。”   弘昆早已到了胤礽身旁,被他一伸手便捞了起来,真的认真的教起了弘昆下棋,一边指着棋盘上的各个地方一边讲解道:“棋盘上的九个小圆点,称作‘星’,中央的圆点称作‘天元’,落……”   太子妃也开始一点点的教着噶卢岱了,噶卢岱一向是没心没肺的,那委屈来的快去得也快,一会儿功夫便将刚才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认真的听着太子妃的教导。   胤礽和太子妃教弘昆、噶卢岱学棋,弘旻和弘晏在榻里头抢着九连环玩的不亦乐乎,弘晳和弘晋也在桌边拿着牛肉逗着噶卢岱养的一只小奶狗,两人玩的不亦乐乎。倒惹得才两个月大的小奶狗看着牛肉嗷嗷直叫唤。   半个时辰过去,弘昆和噶卢岱都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棋最基本的规则。   胤礽和太子妃都兴致勃勃的往旁边坐了坐,让两人坐在榻桌边比试,噶卢岱乖乖的棋盘上把装黑棋子的雕花鎏金玉罐放在自己的右手边,弘昆也不慌不忙的取了除了里面的棋子颜色外一模一样的白棋子罐过去。   “噶卢岱先行。”弘昆道。见噶卢岱很快在左上星位落下一子后,微微思索后,弘昆开始落子。   两个人都是初学,只落下了几子后,那幼稚的水平就让胤礽和太子妃想捂脸了,然而让太子妃更想捂脸的是,噶卢岱啊,你大哥这么拙劣的手段你都看不出来?!蠢哭了有木有?!可怜额娘的汉白玉棋盘啊!   噶卢岱一上来就是杀招猛攻,弘昆却是不温不火,不急不躁,没有太过在意失去的棋子,只一下一下的下着,布着自己的局,看起来极为淡然。   由于弘昆只守不攻,失了不少棋子,但还没等噶卢岱得意,不过十余手后,在弘昆的白了落在了最后一处布局的地方后,局势突然峰回路转,上块黑棋被白棋死死的压制在里面,白棋在外形成了强大的外势!黑棋死气立现!噶卢岱即便再挣扎也已无望翻转局势了,胜负已现。   噶卢岱看着棋盘有点懵,这是怎么回事?!这就输了?!   太子妃撇了撇嘴,命人去取了棋盘来。   旁边的胤礽笑了笑,悠哉悠哉的拿起何柱儿举着的精致的酒壶喝了一口。心中暗赞:不愧是孤的儿子!   “大哥!大哥!我要再下一局!这次我一定不会输!”噶卢岱的声音在几人耳畔响起,几人转头去看时,只见噶卢岱正在兴致勃勃的收拾棋盘。笑嘻嘻的看着弘昆。   弘昆倒也不觉什么,反正今晚要守岁,闲来无事,陪噶卢岱下棋也算是打发时间了。也就依了她。   可弘昆没想到,噶卢岱的兴头这么大,竟一下子缠着他下到了子时。   共下了十局,其中倒是真的被噶卢岱赢了一局。   子时到了,胤礽带着妻儿一起放了炮仗,方才带着弘昆、弘晳、弘晋和弘旻前往太和殿。太子妃则哄着噶卢岱和弘晏睡下,等到两个时辰后去太后处拜年。 第12章 皇太孙   大年初一,皇帝子时就要开始到养心殿内各处拈香行礼,然后在东暖阁行“开笔仪”,桌案上陈设盛有屠苏酒的金瓯永固杯和刻有“万年青”字样的毛笔,皇帝先用朱笔,再换墨笔,写一些吉祥语,祈求下一年的好运。   然后皇帝要带着所有阿哥们和王公大臣到宫廷中专属满族的神庙“堂子”祭天。祭天后去坤宁宫祭神,并与所有阿哥们和王公大臣同吃祭神肉。   然后皇帝到奉先殿祭奠祖先,再率所有阿哥们和王公大臣到慈宁宫向皇太后行朝贺礼。   天明时分,广场上排列着銮驾仪仗,大殿屋檐下排列着皇家乐队和金钟、玉磬等乐器。   到了辰时,钦天监官员宣布时刻已到,午门上鸣钟击鼓,乐队奏响音乐,皇帝登上太和殿宝座,銮仪卫官员甩响静鞭,赞礼官高喊“排班”。   百官依照广场上摆放的铜制“品级山”所标注的品级位置,列队下跪。   这时由两名大学士跪捧贺表,由宣表官宣读。读毕,百官一起行三跪九叩大礼。   礼毕,皇帝赐座赐茶,百官又要叩头谢恩。茶毕,静鞭再鸣,乐队再奏,皇帝下殿,百官退朝,贺岁拜年的大典也就是“大朝”就算完成了。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后,就连弘昆都有些吃不消了,更别提年龄还小的弘旻。然而这还没完,他们还要跟着胤礽去乾清宫给皇上拜年。太子妃和噶卢岱、弘晏应该已经在乾清宫外等着他们了。   待在乾清宫拜完年回到毓庆宫后,几人都累的不轻,虚岁六岁但实际上才刚刚四岁的弘旻更是累的直接瘫到了床上……   弘晏坐在床上啃着手指头好奇的看着几人,不明白自家阿玛和四个哥哥为什么都是这副刚打完仗的样子?!   仰躺在弘晳身边的弘昆悲愤不已,这些破规矩都是谁定的啊啊啊!!!   当然了,除了大年初一累了些外,这个年过的还是不错的。   正月十六号,年后的第一次大朝上,弘昆被康熙特旨今日随自己上朝。朝会刚刚开始,康熙就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皇太子嫡长子,朕的嫡长孙端郡王弘昆,自幼长于朕侧,由朕亲自教养长大,聪敏好学,之前又于研制牛痘有寸功,朕有意封其为皇太孙,诸位大臣以为如何?”康熙说罢,微眯着眼看着下面的阿哥和大臣,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直郡王胤禔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启禀皇阿玛,儿臣坚决反对册立皇太孙,皇太子已立,何须再立皇太孙?”   直郡王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他是大阿哥,俗话说,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皇阿玛只有太子一个嫡子,若是日后他能把太子这个嫡子拉下马,那么他这个长子是很有希望成为新太子的。但是如果现在皇帝立了太孙,那么太子地位肯定要更加稳固,再加上年前牛痘一事,民间百姓谁不对太子歌功颂德?现在皇太孙一立,他就真的没有成为太子的可能了!   弘昆也被吓了一跳,心中不是一般的累。要知道皇位的继承人只需要一个就够了。直郡王说的没错,皇帝已经有了皇太子为储君,不需要再画蛇添足,多立一个皇太孙。   虽然历史上的皇太孙也有不少,甚至成功继位的还有金熙宗、金章宗、元成宗、建文帝、明宣宗、明熹宗。但没有成功继位的皇太孙要么被杀,要么被废,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啊!   而且,那些皇太孙的册立大多都是在太子已逝。而皇孙又已长大的情况之下。可是现在,胤礽不过刚刚而立之年,年轻力壮,自己才年方八岁,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一稚子。他弘昆,自认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担起这般重任!   而且……,弘昆偷偷看了一眼自家阿玛,也不知道自家阿玛是个什么意思,若是阿玛不同意,因为此事对自己生了芥蒂,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啊!所以,还请皇玛法您老人家收回成命好不好?   弘昆是这么想的,也是想这么做的,但他刚想动作时就被康熙身后的李德全从背后轻轻拉住了,回头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弘昆只好先停住了动作。   康熙眯了眯眼睛淡淡的道:“胤祉,胤禛,你们觉得此事可行否?”语气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感情。   胤祉连忙出列答道:“儿臣赞同大哥所言。太子既已立,并无需再立太孙。”   胤禛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胤礽,见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才松了一口气道:“儿臣以为,端郡王是皇阿玛的嫡长孙,东宫嫡长子,身份贵重,虽尚且年幼,但于牛痘一事可知其必为有福之人。况且诸王立得世子,东宫为何立不得?”   康熙闻言愣了愣,忽然间开口大笑道:“好一个诸王立得世子,东宫为何立不得?胤禛这话说的极好!就这样定了,传旨,册立太子爱新觉罗·胤礽之嫡长子端郡王爱新觉罗·弘昆为皇太孙,至于册立皇太孙大典的时间,命钦天监速速报上吉日,另外,着礼部、工部、内务府负责筹备典礼。”   大殿上一下子寂静的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弘昆先是愣了愣,回神后连忙做出手足无措的样子跪了下道:“皇玛法,孙儿年幼,当不起……”   康熙眼角闪过一丝满意,虽然自己已经下旨了,但该有的场面话还是要有的。康熙一脸别有深意的笑道:“朕相信你当得起,你是朕教养的,朕能不知道你当不当得起?还不快谢恩?”   弘昆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被长辈夸奖后喜悦的表情来:“孙儿谢皇玛法恩典。”孩子嘛,因为被长辈夸奖而高兴简直太寻常了。喜怒不形于色这东西,康熙绝不会希望在七八岁的孩子身上看到,他可以聪明,但绝不能智多近妖,招了康熙的忌惮!   “好孩子,起来吧。”康熙笑呵呵的拉起弘昆,让他站在自己身边。又对胤礽道:“太子上前来。”   “是。”待胤礽过来,康熙让他站在了弘昆身旁,胤礽一站定。李德全立刻大声道:“跪。”   皇帝受三跪九叩礼,储君受二跪六叩礼。弘昆被封皇太孙,自然要受百官朝拜。   弘昆站在龙椅边,居高临下静静的看着下面的跪拜的大臣,忽然想到昨日康熙抱着他时所教他的,顿时便明白了康熙的用意。   王子皇孙生来便受万民供奉,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不能顾及子民,那么就不配享受万民的供奉,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他当时还以为康熙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却没料到,今日之事。康熙其实是想告诉他,他即为皇太孙,受百官万民供养,就应该保底下的人安居乐业,为万民谋福祉,时刻记得不要让那水覆了他的舟……而且,这个位置,太高处不胜寒了……   二跪六叩后,在康熙和胤礽鼓励的目光中,弘昆步履稳健的同胤礽走到了百官之前站定。站在康熙之下,稍错胤礽之后,万人之上!   康熙又下旨设置太孙三师,定为正二品,并封了张英、熊赐履、陈廷敬为分别为太孙太师、太孙太傅、太孙太保。负责教导皇太孙。并命弘昆日后每日都要上朝听政。说罢,又问道:“众卿家还有何意见?”   左都御史立刻出列道:“启禀皇上,皇太孙即立,自当独居一宫,请皇上为皇太孙赐宫。”   有人带了头,接下来朝臣几乎就是一边倒的立刻跪下附议:“请皇上为皇太孙赐宫。”   “康熙二十八年宫中建成宁寿宫。位于奉先殿以东,格局仿照三大殿。朕早已有意将其扩建,并改名为东宫,待太子成家后入住,然太子成婚前夕,朕忽觉宁寿宫远离乾清宫,故未曾舍得太子远居。而今皇太孙已立,朕也不能再一味的拘着太子承欢膝下。”康熙说罢一脸留恋的叹了一口气,方才又道:“罢了,传旨工部,即日起修葺宁寿宫,从奉先门以东到神武门宫墙均改建为东宫,图纸由内务府、礼部、工部等共同协商,一月内上报。”   底下的大臣听的一愣一愣的,不是给皇太孙赐宫吗?怎么皇上的话题一眨眼就跑到太子那去了?!众臣还没反应过来了,就听见康熙又道:“皇太孙在太子正位东宫同日,赐居毓庆宫。”   ……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众臣纷纷为胤礽投去同情的目光,太子爷,您不容易啊,搬个宫殿都是因为要给儿子挪地儿……   胤礽仿佛没有看到众臣异样的目光,也满脸不舍的跪下呜咽道:“儿臣亦不舍得远离父皇,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虽然胤礽也很想一口应下此事,毕竟毓庆宫虽然精致秀丽,但是也确实太小了,哪有宁寿宫那么大气磅礴。光面积都差不多有十几个毓庆宫那么大了。毕竟只要是正常人,如果有更宽敞的住,谁也不会想挤在毓庆宫不是?但是既然自家皇阿玛要表演一段父子情深,他这个做儿子的又怎能不奉陪一下?   再说了皇阿玛都说了舍不得他这个儿子,他也不能就这样迫不及待的表示自己非常的想走不是? 第13章 册封大典   弘昆见状也跟着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那声音大的听着都疼,弘昆却恍若无觉。只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泪光点点的看着康熙,喉间有些噎咽的道:“皇玛法,孙儿不要独居一宫,孙儿不要离开皇玛法,孙儿不…”   “雏鹰总要翱翔天际,朕不能折了你们的翼,你们若是还想着朕,便多往朕这跑几趟就是了。”   康熙一时间也真的有些伤感了,养了两年多的孩子,说送走就要送走,他是真的舍不得啊!当年,胤礽也是这般,养到五岁后,就得送去毓庆宫,看着弘昆的泪眼婆娑的样子,康熙仿佛看到了当年送走胤礽时的情景,那时胤礽抱着他的腿,撒娇打滚耍赖就是不肯走……真是…舍不得……   “是,皇阿玛/皇玛法……”弘昆和胤礽都是一副强忍着眼泪的样子道。弘昆还很体贴的上前半步扶了胤礽起来。   众臣默默的看着这一幕祖孙三代的深情,集体无语了,不就是多几步路的事吗?至于吗?而且现在才开始准备兴建,从规划到建好起码需要大半年时间呢,现在哭什么哭呢?!   况且,就算建好迁宫了,这两位也还连皇宫都没出呢好不好!!!要知道直郡王、诚郡王他们可是住在宫外的,怎么不见他们出宫时您老人家舍不得啊!   怪不得有谣言说除了太子,其他阿哥都是捡来的呢!这么想着,大臣们默默地向几个出宫了的阿哥们投去了同情和探究的目光……   直郡王胤禔感觉到朝臣们不正常的眼神心里都快气炸了,脸上却又不敢露出不满来,又见胤礽连甩个眼神都欠奉的样子,胤禔险些快要憋出内伤来。   接下来的早朝,弘昆一直站在胤礽身后很认真的听和观察着。   下朝后,因着康熙免了弘昆今天的课业,弘昆便先去了慈宁宫给皇太后请了安,又去毓庆宫给太子妃请了安,又陪太子妃用了膳。方才回到了乾清宫偏殿。   屁股还没坐热呢,圣旨就已经到了,圣旨读完的那一刻,弘昆恭恭敬敬三跪九叩的接了旨,跪下朝着正殿的方向再次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从圣旨宣读的那一刻起,太子的嫡长子弘昆正式以皇太孙的身份走上了朝堂,出现在朝臣面前、诸王亲贵眼中……   康熙四十二年正月十六日,康熙帝于朝堂之上册封年仅八岁的皇嫡长孙、多罗端郡王弘昆为皇太孙,这是历史性的一日,后世称其为大清崛起的真正开端。   康熙四十二年二月,皇上下令在八旗和包衣中为宫里的公主、格格挑选伴读。半个月后,当弘昆得到噶卢岱的伴读名叫王熙凤的消息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就说贾瑚的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原来这是红楼的世界,并非历史上的大清朝,而是一个平行世界。然而弘昆也并不在意,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真正的历史还是平行世界并不重要,不过都是换了个世界罢了,有何分别。   毕竟,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是真实存在的,只要他的父母亲人在这里,这便是他的家。在现代,他已经死了,回不去了,宏家再也回不去了……,他只能选择抓住眼前的幸福。   对于此事,唯一让弘昆纠结的就是,王熙凤怎么会进宫!还成了噶卢岱的伴读!他记得红楼梦里可没这一出啊!最重要的是,噶卢岱已经够彪悍了,再有个凤辣子王熙凤做伴读……,万佛啊,自家妹妹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啊?!真的还能嫁出去吗?!!   康熙四十二年三月十三日,在弘昆八岁生辰这日,正式举行了皇太孙册封礼。康熙在太和殿亲自为弘昆授皇太孙册宝,金册,金印。   次日,不过寅时,还在睡梦中的弘昆便被宫人们叫醒了,焚香沐浴后,由太监宫女们为他穿上了内务府新送来的皇太孙杏黄色朝服。   片刻之后:   ……   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面上带着淡淡的稚气和一些婴儿肥,像一块没有任何瑕疵的玉,让人禁不住想用手去捏,睫毛轻轻翘起,黑玉般的一双眸子散发着阵阵光芒和浓浓的暖意,宛如谪仙童子一般的气质与身上雍容华贵的皇太孙朝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最后任由小灵子为自己挂上朝珠后,弘昆正欲出门,就见李德全笑呵呵的从正殿方向走了过来,在离弘昆还有三步处停了下来,手脚利索的打了个千:“老奴给端郡王请安。”   弘昆笑着抬了抬手道:“谙达快请起。”弘昆说罢,给身后的小灵子使了个眼色,小灵子连忙上前扶起了李德全。   “谢端郡王爷。”李德全笑呵呵的谢了恩,就着小灵子的手顺势起了身。   弘昆看着李德全起了身,才有些疑惑的道:“谙达怎的这会儿过来了?”   李德全笑的一脸菊花的道:“端郡王爷可准备好了?还请端郡王爷快着些吧,皇上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正在正殿等着端郡王爷过去呢,见端郡王爷没到,才让老奴过来看看。”   “让皇玛法等爷,是爷的不是,谙达来的真巧,爷正准备过去呢,倒劳烦谙达多跑了一趟。咱们快些走吧,莫要让皇玛法久等了。”   “能和端郡王爷碰巧是奴才的福分。端郡王爷请,奴才给端郡王爷带路。”李德全说笑间侧身让开了路,在一旁恭敬的摆出了引路的姿势。   “谙达客气了。”弘昆笑着轻轻点了点头。便带着身后的太监宫女们快步跟上了引路的李德全。   弘昆到了正殿,只见康熙已穿好了朝服坐在龙椅上候着,弘昆正要跪下请安,就见康熙从坐着的龙椅上起了身,正下台阶,又听康熙道:“行了,免了,你阿玛和诸大臣应该已经到太和殿候着了,随朕走吧。”   弘昆答了声是,跟在了康熙身侧,快到太和殿时弘昆忽听康熙轻声道:“长生,你可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   弘昆笑了笑脆脆地回答道:“今天是孙儿正式册封成为皇太孙的日子,从今儿开始,孙儿要努力读书,以皇玛法和阿玛为榜样,做个最好的皇太孙!为百姓谋福祉,绝不辜负皇玛法和阿玛的教导!”   康熙低头看见弘昆充满斗志,却仍然稚气未脱的脸,心里满意,不愧是他看好的继承人!康熙满意的伸手拍了拍弘昆的肩,又问道:“好,有志气!等会在太和殿上受百官朝拜,可不能害怕。”   弘昆抬头看着康熙的眼睛回答道:“孙儿不会怕。”说的声音不大,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   康熙听得此话,更加满意了,笑着伸手牵住了弘昆的小手走向了太和殿。在太和殿外,祖孙二人便分了开来,弘昆主动告退,跟着太监们离开,康熙也默契的什么都没有再说。   康熙率先步入太和殿亲自检视御座前桌上放置的金质皇太孙册、宝和御杖,落座后接受了文武百官三跪九叩之礼。   随着册封大典礼乐的响起,弘昆被册封为皇太孙的册封礼正式开始:   礼乐响起的那一刻,弘昆一步一步的从太和殿大门处走了进来,跪在下方正中央接受册、宝,行三跪九叩礼,向康熙谢恩,起身后,众王公大臣亦向弘昆行了二跪六叩礼。   之后,康熙率诸王、贝勒、贝子、公、及内大臣、大学士、都统、尚书等,到皇太后宫行礼。   一切礼仪比当年胤礽的太子册封礼更加繁琐,毕竟当年胤礽还是一个一岁的奶娃娃,很多繁文缛节都是能免则免。弘昆现在却已经八岁了,所以,这一遍册封礼下来,别说弘昆还是个孩子了,就是胤礽这个大人也累的够呛。   于是,册封礼完后,弘昆一回到寝殿,便像八百年没见过床似得,连衣裳都来不及脱便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任凭小灵子怎么叫都不肯起来了……   册封礼后次日,康熙于太和殿接受文武百官对册立皇太孙的朝贺,并颁旨于天下。诏曰: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嫡孙弘昆,太子嫡长,日表英奇,敏嘉诚孝,天资粹美。恪遵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康熙四十二年三月十三日,授弘昆以册、宝,立其为皇太孙。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诏书中还包括二十六条康熙赐予百姓的恩典,诸如蠲免赋税,特赦死囚等。   当年胤礽被封为太子时,康熙赐下恩典三十三条,弘昆身为人子,再怎么也不能越过父亲去,故只得二十六条。   从册封礼完成的那一刻开始,弘昆真正的成了大清下一任储君,整个大清上上下下都对弘昆改了称呼。太孙爷这个词瞬间变得炙手可热。 第14章 弘晖生辰(上)   康熙四十二年三月二十六日,这天是弘晖的生辰。因为这个月二十号在弘晏生日时,弘昆送了弘晏一个亲手所做的玉雕的砚台,又恰巧被弘晖看到了砚台,然后就开始缠着弘昆也要生辰礼物,还必须是弘昆亲手做的、当天亲手送的。   本来要是弘昆没空直接拒绝也没什么。可偏偏弘昆看着小弘晖期盼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既然不忍心拒绝,那就做吧。于是,弘昆硬是熬了整整五个晚上做好了一对檀木镇纸。   又早在两天前弘昆就旁敲侧击、软磨硬泡的求了康熙在今日给他放了一日假,不去尚书房,本来康熙是不欲答应的,可想着弘昆从未向自己求过什么,这次好不容易开了一回口,自己也不好扫了孙儿的兴致,再加上想到今年弘昆的生辰也因着忙册封礼的事没有过,连该有的休息一日也没了,也就答应了。就当是补给弘昆的生辰罢了。并答应了他今日可以微服出宫去雍郡王府。   所以,这天弘昆跟着康熙上完早朝,回偏殿换了衣裳就被康熙扔给了雍郡王胤禛。带着檀木镇纸坐着雍郡王胤禛的马车一道儿赶往了雍郡王府。   马车刚驶出宫门,雍郡王胤禛就从位置上起身,行了个礼请罪道:“弘晖不懂事,竟劳烦了殿下亲自前来,实是不该,本王在这替弘晖向殿下赔礼了。”   胤禛这一举动,让弘昆立时就像如坐针毡一般,在弘昆心里,不管再过几世,他也受不起胤禛的礼。儿子受老子的礼,那可是要折寿的!就算是不会折寿,他心里也觉得别扭。   可现在他已是皇太孙,照着规矩,胤禛的礼他是应受的,无故躲开反而会让人奇怪。于是,弘昆只好僵硬着身子,受了胤禛一礼,然后立刻伸手扶了胤禛起来:“四叔快请起。弘晖自幼同孤一起读书长大,孤和弘晖的情谊,就算是和亲兄弟相比也是不差什么的。弘晖生辰,孤作为兄长来为弟弟过生辰本就是应当的。四叔可千万别说什么劳烦的话了。”   胤禛见弘昆言辞恳切,面色也不似作伪,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边坐下一边回道:“好,不说了。”   马车内顿时又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寂静中,还是弘昆率先打破了这寂静,笑着开口道:“四叔孤那日听四叔说弘昼是早产的,身子骨弱,现在可好些了?”   见胤禛又要起身行礼回话,弘昆连忙伸手拉住了他:“四叔,今个在宫外,孤只是来给弘晖过生辰的哥哥,不是太孙,所以这些礼数就暂且省了吧。四叔叫孤名字即可。”   胤禛犹豫了一下,才就着弘昆的手起了身坐了回去,口中却道:“谢殿下,只是臣不敢冒犯太孙名讳,还请殿下恕罪。”   弘昆对胤禛的守规矩也有些无奈,心知再劝也很难劝动他,只好对称呼名讳的事暂且作罢。然后话锋一转将话题又转回到了弘昼身上:“无妨,四叔还没说弘昼身子怎么样了呢?”   胤禛见弘昆并无怪罪之意,才暗中松了一口气,开口笑答道:“他虽早产,但也只是早产了半个月,现在养了这许多日子,已是好多了。”   闻言,弘昆点了点头又问道:“四叔,弘昼现在可能翻身了?”   胤禛点了点头笑答道:“已经可以了。太孙待会可要瞧瞧?”   弘昆笑着点了点头道:“自是要瞧瞧的。”   弘昆说罢,胤禛只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弘昆见此默了默,只觉胤禛真是无趣极了,又见马车里也实在是没事做,便也闭上了眼睛靠在马车的角角处倚着,开始小憩。   大概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雍郡王府便到了,正在会周公的弘昆也被胤禛叫了起来,晃晃脑袋醒了醒神同胤禛一起下了马车。   弘昆下了马车后只见雍郡王府门口冷冷清清的,无半分热闹的气象,仿佛今天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并非王府世子弘晖的生辰。看着这番景象弘昆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同胤禛一起进了门。   弘昆被胤禛直接引到了雍郡王福晋的正院,还未踏进院门,便见雍郡王福晋带着弘晖、弘昀、弘时等六个小阿哥小格格正在院内候着。弘晖见到弘昆后眼睛立时就是一亮。想要跑过来但慑于弘昆身边皱眉的胤禛,愣是没敢动作。   雍郡王福晋见胤禛和弘昆到了,连忙带着几个孩子上前福身行礼:“妾身给皇太孙、王爷请安。”   弘晖和几个小阿哥也反应过来,连忙恭恭敬敬的跪下请安道:   “弘晖给昆哥哥请安,给阿玛请安。”   “弘昀给皇太孙请安,给阿玛请安。”   “弘时给皇太孙请安,给阿玛请安。”   “霏萂给皇太孙请安,给阿玛请安。”而年纪还小尚且不能说话的弘历和弘昼,也由奶嬷嬷抱着向弘昆和胤禛请了安。   弘昆不着痕迹的微微挪了挪步子,偏开雍郡王福晋跪的位置,方才微笑着抬了抬手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虽然胤禛辈分高于弘昆,但在身份上却是弘昆更加尊贵,所以事事都不能越过弘昆去,故而也不能越过在场的弘昆开口叫众人起来,只能由弘昆叫起。   “谢太孙。”雍郡王福晋带着弘晖几人规规矩矩的谢过,方才起了身。   弘昆这才接过了身后小灵子呈着的礼盒,上前一步将礼盒递给了弘晖身后的小太监,看着弘晖挑眉笑道:“弘晖,大哥手艺不好,待会打开可不许笑。”   弘晖看着盒子欣喜不已,听见弘昆的话连忙甜甜的笑道:“谢谢昆哥哥了,昆哥哥放心,我一定不笑,只要是昆哥哥你做的,一定都是最好的。”   弘昆听弘晖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在一起读书两年,他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是真心把他当大哥,而且他也早就将弘晖当成亲弟弟看待,何况这两年来处出来的情分,便是弘旻和弘晏这两个亲弟弟也是及不上的。此刻弘晖这么说,让弘昆的心瞬间便是一暖,好心情的抬手摸了摸弘晖小脑袋,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愉悦的道:“弘晖小嘴真甜。”看到弘晖脸上一红,心情更加好了。   这时雍郡王福晋看见弘晖害羞的样子,轻笑着上前一步解围道:“饭菜已经备好了,太孙、王爷请。”   很快,众人都已进了房子里,房间中央有一长桌,上面已经摆好了饭菜,侍女们也已经摆好了椅子,只等着主子们入座,众人由侍女伺候着换了衣服,方才依次入座。   按着尊卑本该是弘昆坐首位,但弘昆说自己今日是以堂兄的身份来给弘晖过生辰的,一切依家礼即可。执意请了胤禛坐首位,自己坐在了胤禛下手。弘晖见状乖乖的坐在了弘昆身旁。而雍郡王府的二格格霏萂和二阿哥弘昀则坐在了弘昆和弘晖的对面。弘时、弘历和弘昼则因为年纪太小,并未入座,只由各自的奶嬷嬷抱着站在一边。至于雍郡王福晋,则是站在胤禛身后,等着待会儿给胤禛布菜。   待六人都坐好了以后,胤禛吩咐奶嬷嬷们将小阿哥们抱回各自房间,然后转头示意身后的小太监苏培盛,苏培盛见了连忙上前对弘昆躬身道:“请太孙开饭。”   弘昆这回不在推脱,点了点头抬手夹了一筷子豆腐,算是开饭。   胤禛按规矩象征性的让四福晋布了两筷子菜后,便让雍郡王福晋坐下了。   在快要饭毕时,弘昆突觉口渴,便伸手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刚刚将碗放回桌上,忽听“咣当”一声。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弘晖胸前撒了不少米粒,脚边还有一只碎掉的碗。   原来是弘晖抬手去盛汤时,因为年纪小、胳膊短,虽然手勉强够到了汤匙,但是由于力气太小,舀到汤后收回胳膊时抬得太低,不小心将胳膊底下的碗蹭了下去。然后…就悲剧了……   弘晖吓得连忙起身跪下,有些害怕的低着头对着胤禛道:“阿玛,儿子知错……”   胤禛在听到声响看过来时脸就已经黑了个彻底,不等弘晖把话说完便大怒道:“你倒是越长越出息了,吃个饭竟然都能把碗给碎了!就连小你三岁多的弘昀都没把碗给碎了,你倒是长能耐了!来人,给本王传板子!”   雍郡王福晋听了这话立时一愣,脸色当即有些发白。   弘昆听见这话脸色也是一变,弘晖现在虚岁才七岁,而且弘晖从小身子不是很好,哪里受得住那么重的板子,弘昆想到这儿猛的起了身走到弘晖身前,将弘晖护在身后,抬头看向胤禛淡笑道:“四叔,不过是小事,哪里就值得动板子?再说了,弘晖还小哪里受得了这个呢,俗话说,父子连心,这要是打坏了,最心疼不还是四叔吗?而且弘晖已经知道错了,不如便罢了罢,再说今个儿还是弘晖的生辰,本该开开心心的过不是?”说罢,又回头对弘晖眨了眨眼睛道:“都‘六岁’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看把四叔气的,还不快给四叔告罪。”   弘昆特意把六岁两个字咬的很重,就是在刻意提醒胤禛,弘晖还是个年仅六岁的孩子而已,怎能受得住板子那等重罚。   弘晖看见弘昆的眼神连忙磕头道:“请阿玛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阿玛要打要罚儿子都愿受着,只求阿玛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第15章 弘晖生辰(中)   胤禛刚才那也是气急之下的气话,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方才听见弘昆的话本就想顺着台阶下了,此刻又听见儿子虽然一脸害怕但却还不忘担心自己,劝自己别气坏了身子,心底立时一软,脸上的怒火也渐渐消了些,却仍旧脸色不好的厉声道:“看在太孙的面子上,板子便罢了,回去后把礼记抄一遍,三天后送到书房,现在去门外台阶下跪两刻钟(半小时)好好长长记性。以后若是再毛毛躁躁的,决不轻饶!”这时胤禛的语气已经不再似方才的震怒了。   紧张的站在一旁的雍郡王福晋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弘昆,嘴唇动了动,用口型无声的说道:谢谢。然后连忙转头对弘晖柔声道:“还不快谢谢皇太孙和你阿玛。”   弘晖闻言连忙磕了个头道:“是,多谢昆哥哥、阿玛,儿子领罚,儿子告退。”弘晖说罢,起身正欲退出去,却被弘昆拉住了。   “等一下。”弘昆拉住弘晖后立刻对胤禛道:“还请四叔让弘晖先去换身衣裳吧。”   胤禛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雍郡王福晋身后的大丫头立刻便上前来带着弘晖去了旁边的房间,换了衣裳后在院子中央跪了下来。   其实方才众人都已经快要吃完饭了,弘晖刚出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众人便已用膳完毕。   弘昀、弘时用完了膳便被二格格带回了李侧福晋处,胤禛、雍郡王福晋和弘昆则坐下了准备说话。   恰好此时本在隔壁房里呼呼大睡的弘昼醒了过来,哭闹着要找额娘,奶嬷嬷实在哄不住,只好过来请示了胤禛和雍郡王福晋,得到胤禛首肯后方才回去将五阿哥弘昼给抱了过来。   很快弘昼便被抱了过来,进门时眼眶中还在不停的向外掉着金豆子,一进门正好看见还臭着脸的胤禛,一刹那便闭了嘴不敢再放声大哭,只敢低声抽噎,看的弘昆一阵惊奇,原来‘冷面王四阿哥可止小儿夜啼’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奶嬷嬷行了个礼后快步上前将弘昼交给了雍郡王福晋,雍郡王福晋接过弘昼抱在怀里温柔的轻轻拍着哄他,在雍郡王福晋的轻拍下,弘昼逐渐止住了哭声,抽噎声也渐渐消失了。   逐渐安静下来的弘昼虽然躺在雍郡王福晋怀里,但两只小眼睛却骨碌碌的向四周转着看个不停,忽然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弘昆,瞬间便兴奋了起来,脸上露出无齿的笑,两只手臂使劲的伸向弘昆,小嘴咿呀咿呀的也不知再说什么。   雍郡王福晋看着弘昼的动作,抿唇微微一笑道:“天申这是喜欢太孙呢。”   弘昆看着这一幕却是皱了皱眉,心中思索着一个严肃的问题,蹦哒的这么欢实的弘昼真的是个早产的孩子?不会又被调包了一次吧?!   胤禛坐在雍郡王福晋旁边,看见弘昆眼神正看着弘昼,眉头微皱的开口询问道:“太孙方才路上还问起弘昼,现在可要瞧瞧?”   “嗯。”弘昆轻轻点了点头。   胤禛眼中划过一丝精光,然而很快就被隐去,转头看向弘昼的奶嬷嬷道:“去把五阿哥抱到皇太孙跟前。”   奶嬷嬷应了声“是”。上前小心的从雍郡王福晋怀里接过了弘昼,抱到了弘昆面前,又特意放低了些道:“太孙爷请看。”   几个月不见,弘昼已经长开了些,皱巴巴像猴子一样的皮肤变得白里透红,水嘟嘟的,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挤出水来,两只大眼睛不停的眨巴眨巴着看向弘昆,双眼里满是纯洁。   弘昆看着眼前可爱不已的小弘昼,轻轻笑了笑道:“给孤抱抱。”   “是。”奶嬷嬷连忙应了,小心翼翼的将弘昼放到了弘昆怀里,待弘昆的两只手抱好了弘昼,确定弘昼不会掉下来后,方才抽出了手。   感受到怀中孩子柔软的触感,弘昆抱的十分小心,生怕弄痛了他。看着渐渐长开粉雕玉琢的弘昼开心的吐着泡泡,弘昆突然想起了那天在乾清宫暖阁里小憩时无意中听到的,那段康熙和暗卫之间关于弘昼身世的谈话。   “那孩子现在在胤禛府上怎么样了?”   “回主子,弘昼阿哥在雍郡王府极得雍郡王福晋的宠爱,并无半分被慢待。且这些日子以来,弘昼阿哥的身子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那就好,乌拉那拉氏是个好的,朕这也算是对得起禄善和常韫福晋了。你再派两个人贴身照顾弘昼,弘昼是禄善唯一的后嗣了,他……不能出事。这是朕对常韫福晋的承诺。”   “是,主子。”   ……禄善……常韫福晋…弘昼……   弘昆低低地轻笑一声,仅凭那天皇玛法和暗卫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再加上弘昼出生的时间,他就已经能大概猜到弘昼的身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不知道若是弘昼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本该承袭的父亲的亲王爵位,却被康熙剥夺,甚至不能认祖归宗时,会是个什么想法?   弘昆正想着,忽然间鼻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酸痛。弘昆连忙回神,这才发现原来是弘昼在空中胡乱挥舞的小拳头,正好砸在了自己的鼻子上。多亏弘昼才四个月大,力气小,才没伤了弘昆,不然就真的悲剧了……   “弘昼倒是有福气,看着就活泼机灵。”弘昆抬头看向胤禛轻笑着说道,任由弘昼在自己怀中折腾。   胤禛拿起茶碗揭开盖子轻轻刮了刮碗沿,淡淡的道:“太孙过誉了,他这不过是稚子的一团孩气罢了。”   “小孩子怎会没有孩气?”弘昆笑了笑道,温声叫了身旁弘昼的奶嬷嬷将弘昼抱走。   不料,奶嬷嬷接手时不知怎的一个不小心没抱好,竟把弘昼脱手而出,襁褓立刻被斜向上抛向了空中,在空中转了二百七十度后迅速下落,速度越来越快的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眼看弘昼就要摔到地上,弘昆连忙眼疾手快的将襁褓用腿一勾,用手一揽,襁褓便稳稳的回到了弘昆怀中。   弘昆本来还担心弘昼被受了惊吓,低头正想哄哄他,然而低头一看……,却见弘昼不仅没有被吓到,而且,还比刚才更加兴奋了,眼睛一个劲的盯着弘昆和正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请罪的奶嬷嬷,看样子是还想再“玩”一次刚才的抛高高……   ……无语的弘昆………   然后不等弘昆说话,胤禛快速起身上前对着那正请罪奶嬷嬷便是一脚,将其踢倒在地,怒骂道:“狗奴才!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到了阿哥你有几条狗命赔?!来人!把这狗奴才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送回内务府去!”   “嗻。”   弘昆冷冷的看着弘昼的奶嬷嬷被拖走,方才轻轻闭了闭眼,睁开眼睛后再抬头看着胤禛时,眼底的防备更深了一层,同时,还多了一丝淡漠和疏离。   他弘昆从来都不是清高之人,他并不讨厌那些用阴谋手段达到目的的人,阴谋诡计和卑鄙手段这些东西,他也用过。生长在紫禁城中,手段是必须要有的,不然很可能就会被害得连渣都不剩……   但是,他弘昆再卑鄙,也是有原则的,至少他绝不会像胤禛这样,为了陷害他而对一个尚在襁褓的稚子下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想要了这个稚子的命!可是,稚子何辜?!   弘昆起身绕过胤禛,几步走到了雍郡王福晋面前,将弘昼送到了雍郡王福晋怀里,摘下了腰间带着的玉佩放到了弘昼的襁褓里,淡淡的笑道:“四婶,这两次都来的匆忙,未曾给弘昼带见面礼,这块玉佩本是皇玛法赐孤的,便给弘昼做个见面礼吧。”   不等雍郡王福晋推辞,弘昆又转头对胤禛道:“四叔,这两刻钟时间差不多也到了,该让弘晖起来了。”   胤禛现在正因计划未能得逞而心烦,听了弘昆的话,有些不耐烦的吩咐道:“苏培盛,去叫世子起来吧。”   “嗻。”   很快,苏培盛便扶着弘晖进来了,因着跪的时间有些久了,弘晖走进来时一瘸一拐的,见到胤禛连忙跪下道:“儿子谢阿玛责罚。”   胤禛看了弘晖一眼,皱眉斥道:“以后做事记得小心点,别再毛毛躁躁的!好了,你先回去吧。”   “儿子谢阿玛教诲,儿子告退。”弘晖规规矩矩的磕了头,起身正欲出去时,弘昆开口了:“四叔,孤想去弘晖那坐坐可以吗?”   “有何不可?本王让苏培盛送太孙。”   弘昆笑着摆了摆手谢道:“多谢四叔好意,只是孤和弘晖一块去即可。不用劳烦苏公公了。”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好。”   “孤先告辞。”弘昆说罢,快步过去扶住了弘晖,慢慢走了出去。   “臣恭送太孙殿下。”   “妾身恭送太孙殿下。” 第16章 弘晖生辰(下)   弘晖的住处在前院的东边,离的并不远,所以弘昆和弘晖只用了几分钟便到了东院。进门后,弘昆小心的扶着弘晖到了榻边坐下,小丫鬟们立刻围了上来给弘晖脱了靴子,把弘晖的裤腿挽了起来。只见弘晖两个膝盖都红肿了起来,有些地方还略显青紫。   弘昆见状,连忙吩咐房间里的丫鬟道:“快去叫府医过来,再取些消肿止痛的伤药来,还有,拿一些大点的空香囊袋和冰块来!”   “是。”丫鬟们连忙应了,很快便忙了起来。   伤药、香囊袋和冰块来的很快,但却迟迟不见府医过来,弘昆不由得再催问了一回,得到的答案却是四阿哥弘历病了,府医被钮钴禄庶福晋叫去了。   弘昆冷笑一声,弘历刚才还好好的呢,这会儿就病了,倒是真巧呢?   对于现在的雍郡王府后院,弘昆还是知道几分的。去年年底,格格钮钴禄氏和嫡福晋相继诞下四阿哥弘历和五阿哥弘昼,时间仅相差了一个月。然而雍郡王对这两个小阿哥的态度却实在让外人捉摸不透。甚至觉得其性子喜怒不定。   刚开始时,雍郡王对五阿哥弘昼还是极上心的,而对四阿哥则是完全放任不理,半个月都不记得会去看一眼。可就在一个月前,雍郡王的态度忽然变了,现在对四阿哥弘历几乎是隔几天便要去看一看,而对五阿哥弘昼却变得几乎是不闻不问。在几天前还将钮钴禄氏提成了庶福晋……   钮钴禄氏只怕是被宠的心大了,都敢仗着儿子得宠欺压世子了,只是你的算盘未免打错了!弘昆冷哼一声,雍郡王纵使不喜弘昼,可对弘晖的态度却和弘昼截然不同,所有功课亲自过问不说,还早早的就让弘晖入住了象征着继承人的东院,这些足以证明雍郡王对弘晖的重视。若是让雍郡王知道弘历并没有病,却在这时叫了府医……。哼,孤看你怎么解释!   弘昆忽然计上心头,眉头一挑对身旁的小灵子道:“你去太医院给‘雍郡王世子’请个太医过来,说话时大声点,莫要总是畏畏缩缩,没的再丢了孤的脸面。”   “嗻。”   弘昆把雍郡王世子五个字咬的很重,他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不能一次解决了,以后只会让钮钴禄氏越来越肆无忌惮。还有就是,他也是想趁此机会让康熙注意到雍郡王府因弘昼的身份而起的这些事,将弘昼带走。   胤禛今天对弘昼显露的杀心,足以证明胤禛已经查到了弘昼的身世,知道弘昼身上所流淌着的,并非爱新觉罗家的血。   所以哪怕太子今后出了什么事和意外,又或者犯了什么错、被其他阿哥拉下马被废,以致储位空悬了,他胤禛也会因为弘昼的关系而和储位无缘!因为康熙虽容得下弘昼存活于世,却绝不会让弘昼有一丁点染指皇位的机会!   所以胤禛这个名义上的阿玛,也会被康熙因此彻底的将他排除在继承人之外!只要弘昼一天以雍郡王五阿哥的身份存活于世间,他胤禛便一天和皇位绝缘!甚至连参与夺嫡的资格都没有!除非……弘昼夭折!   那个金銮殿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很少有皇子能抵得住它的诱惑,多少龙子龙孙为了坐上那个宝座不择手段!为其疯狂!没有人会在乎挡在前面的、区区一个稚子的性命!   胤禛杀心已起,弘昼在雍郡王府是留不得了。若是弘昼继续留在王府,胤禛的眼皮底下,迟早都会出事,不如趁早离开。弘昼毕竟是功臣、英雄之后,弘昆不想让英雄绝后。   弘昆绝不承认,是因为刚才抱着弘昼时,那软软的触感纯洁的眼睛,柔软了他的心……   弘晖听见弘昆对小灵子的吩咐,犹豫了一下,眨了眨大眼睛,两颗雪白雪白的小虎牙轻轻咬着嘴唇,伸手扯了扯弘昆的袖子,有些犹疑的开口道:“昆哥哥,不过是跪了一小会儿,没事的,就不要麻烦太医了吧。涂些药也就好了。”   弘昆也明白弘晖是不想生事,但是在这世上,别人犯了你,可不是你退一步便能让别人感激的,一再退让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弘昆抬手摸了摸弘晖的额头道:“这怎么行?这淤血还得让太医给看看才行。太医过来估计得一会儿子,大哥先给你用冰敷一下。小顺子,冰块捣好了没?”   小顺子是弘晖贴身太监,每日陪着弘晖一起去尚书房的就是他,和弘昆也算熟悉,一听弘昆唤自己连忙捧着手中的罐子跑了过来,将罐子呈了上去,道:“太孙爷请看。”   弘昆低头看了一眼,只见罐子里的冰差不多都已经被捣碎了,点了点头道:“可以了,拿香囊袋装上些碎冰给世子敷到膝上。”   “嗻。”见弘晖也点了头,小顺子才领了命麻利的去了。   弘昆转头又看向弘晖,拍了拍榻里头道:“弘晖,快上去躺着。”   “嗯。”弘晖听话的点了点头,翻了个身很快上了榻。   “太孙爷。”小顺子很快就用两个香囊袋装好了碎冰,拿过来呈给了弘昆。   弘昆伸手接过后,小心的把自制冰袋放到了弘晖两个膝盖上。   弘晖本来就有些疼痛难忍的两个膝盖,在接触到冰袋的瞬间,一阵犹如针扎一般的刺痛刺激着弘晖的神经,一时忍不住痛呼出了声:“嘶,疼。”   弘昆仔细的冰袋压的平了些,轻轻摁住让冰袋紧紧的贴在了弘晖的膝盖上,方才抬头看向弘晖道:“等一下就好,现在可好些了?”   “现在好像不那么疼了,但好冰啊。”弘晖说着伸手就想取掉冰块。   弘昆伸手拍掉了弘晖的手道:“一会儿就好了,别乱动。”   弘晖看着弘昆担心的眼神,最终还是嘟了嘟嘴妥协了:“哦。”说罢,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有些急切的吩咐道:“对了,小顺子,把昆哥哥送爷的东西拿过来。”   “嗻。”   很快弘昆带来的木盒便被拿了过来,弘晖接过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一对紫黑色的镇纸映入眼帘,每只上面都有由弘昆亲手画就的数枝新竹,栩栩如生,生机勃勃。   竹报平安,竹报平安,竹子象征着平安,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二年三月末,而历史上的弘晖,也就是弘昆的第一世,便是明年六月病死的。弘昆画上竹子,也是想让竹子真能报来平安,保佑弘晖平安度过这一劫。   弘晖欣喜的拿起了镇纸,开心的道:“这个镇纸好好看,谢谢昆哥哥!”   “弘晖喜欢就好。”弘昆笑了笑道。   弘晖翻来覆去的把玩着手中的镇纸,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仿佛手中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镇纸,而是珍贵无比的稀世珍宝,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毁坏了这宝贝。   弘晖玩了一小会后,方才将镇纸交给了婢女,让其将镇纸放到书房的书桌上,然后转头看向弘昆小声问道:“昆哥哥,所有兄弟中,哥哥最喜欢谁?”   ……最喜欢谁呢?弘昆也不知道答案,是弘晳还是弘旻,又或者是弘晖呢?   弘晳自幼和他一起在毓庆宫长到了五岁,那段时间里他和弘晳是最好的玩伴,春天,他们带着噶卢岱一同放风筝、荡秋千,夏天,一起瞒着大人,用放在房里解暑的冰盆里的冰块浇上蜂蜜果汁吃,秋天,偷摘毓庆宫后院树上的果子吃,冬天,他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可是,自从五岁那年,他搬到乾清宫后,因为在一起的时候少了,他们之间也不再像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了。而在今年元月自己被封为皇太孙后,他们之间的君臣之别更是犹如隔了一堵厚厚的墙,将他们分隔开来……   他能感觉到,现在的弘晳,对自己是想亲近却又不敢亲近。而自己对弘晳也是……   而弘旻是他的同胞弟弟,若问他喜不喜欢这个同胞弟弟,答案是肯定喜欢的。可这份喜欢却大部分是建立在对亲人的爱护的基础之上。   至于弘晖,两年多的相处,让他对这个孩子真正的上了心,看着他渐渐长大,努力的保护着他,不让他接触到那些宫中的阴私,只为保住弘晖的这份纯真,也是想保住年幼的自己的这份难得的天真时光……   弘旻便罢了,可弘晳和弘晖,他真的不知道他更喜欢谁……   “大哥不知道。”他知道弘晖想听什么答案,可弘昆并不想骗面前的这个孩子。看到弘晖干净清亮的眸子,他张不开口对弘晖撒谎,他做不到……   弘晖没想到弘昆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有些失望,回神见弘昆歉疚的神情,连忙轻轻拉住了弘昆小声道歉道:“昆哥哥,对不起,是弘晖让昆哥哥为难了。”   弘昆听见弘晖懂事的话语,沉默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沉声道:“弘晖,你要永远记得,在大哥心里,你和弘晳、弘旻一样重要。并无分别。”   弘晖听了弘昆的话,立刻绽开了笑颜,重重的点着头:“嗯。” 第17章 弘昼入宫   小灵子是骑马飞奔回宫去请太医的,所以回来的极快,带着太医下马后,甚至不曾歇一歇脚,便又跑着赶了过来。   幸好这个太医才四十岁左右,正值壮年,才没在路上便被马颠的散了架。进了房间正要给弘昆和弘晖行礼,就被弘昆挥手免了,吩咐他立刻给弘晖看一下腿。   见太医在一番询问、把脉、看伤后,终于收回了手,弘昆才开口淡淡的问道:“世子可有大碍?”   太医跪在弘昆面前磕了个头恭敬的答道:“回太孙殿下话,雍郡王世子腿上的伤因冰敷的及时控制住了淤血扩大,倒也不是十分严重,臣为雍郡王世子上些消肿止痛的药,再开些内服的汤药调养身子,十日之内便会无碍了。只是世子自幼身子骨便有些弱,方才又在风口吹了许久,似有些风寒之兆,还需服些姜汤驱驱寒气。”   弘昆闻言终于放了心,点了点头吩咐小顺子道:“伺候太医笔墨。”   “嗻。”   太医写好的方子弘昆只扫了一眼,便交给了小顺子,并吩咐道:“你拿着方子去太医院抓药。还有,找个人去让小厨房的人熬些姜汤来。”   “嗻。”   太医写好药方后,用婢女端来的清水净帕洗了手擦干后,从药箱中取出了一瓶药膏,拔出瓶塞,用小药匙弄出了一些药膏来放在掌心,将手覆盖在了弘晖膝盖上,一点点的用力揉开。   上药的过程对年幼的弘晖来说还是比较痛苦的,弘昆见他痛的咬唇,怕他咬伤自己,连忙伸手拉住了弘晖的小手,说若是实在太疼,便捏自己的手。   半个时辰后,太医终于将药上完了,正欲起身告辞,却被弘昆叫住了。   “孤听闻雍郡王府四阿哥方才病了,还想劳烦太医前去看看四阿哥可有大碍。”弘昆轻轻的拨弄着手中的甜粥说道。   “是。臣领命。”   弘昆一边抬手给弘晖喂了一口甜粥一边吩咐道:“小顺子,让人带太医去看看四阿哥。”   “嗻。”   弘昆手中的甜粥很快就见了底,而汤药方才便已熬好端了上来,只是因着太烫被放在了一边,现在过了一会儿,应当差不多可入口了。   弘昆起身走到桌前放下了粥碗,又端起药碗试了试温度,觉得正好不瘟不火,方才端着药碗回到了榻边,将碗递给了弘晖:“把药喝了。”   弘晖接过药碗只闻了一下便皱起了小眉头,将胳膊伸的直直的,直恨不得把药碗给扔到天边去。哭丧着脸乞求的看着弘昆:“昆哥哥,可以不喝吗?”   弘昆刚去一旁的床上拿了被子过来,正在动手给弘晖盖上时,忽然听见这话,手下微微一顿,随即笑着温声诱哄道:“不行,弘晖乖,喝了药身子才能好啊,快喝吧。”   弘晖见弘昆盯着自己,只好将药碗凑到了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只这一口,就苦的弘晖差一点就忍不住了,险些吐了出来:“苦……”弘晖可怜巴巴的看向弘昆,轻轻嘟起了小嘴抱怨道。   弘昆丝毫没有被弘晖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打动,微笑着抬手摸了摸弘晖的头道:“要么自己一口气喝完,要么大哥给你一口一口的喂。”弘昆语气坚定,其中带着不容置疑。   “……”苦着一张小脸的弘晖见弘昆态度坚定,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喝药,自家昆哥哥真的会一口一口的喂,那样遭得罪就更大了,心中权衡再三,最终深吸了口气,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捏着自己的鼻子,仰起头一饮而尽。   “咳咳……咳……”呃,喝太急了,被汤药呛住的弘晖一阵剧烈的猛咳。   小顺子连忙上前给弘晖拍背顺气,弘昆则伸手接过了见底的药碗放回了桌上,快速的倒了一盏茶递给弘晖道:“喝些水压一压,慢点喝。”   弘晖接过茶盏喝了好几大口,才堪堪的将咳嗽压了下去。弘昆顺手把茶碗接了过去,放回桌上,又拿了桌上的蜜饯递给弘晖,弘晖连忙接过扔进了嘴里,蜜饯甜腻的味道瞬间便将苦味压了下去,顿时口中再无半分方才药味的苦涩。   忽听嘎吱一声,抬头只见三四个婢女端着各色糕点、果品推开门走了进来:“奴婢等给太孙、世子请安。福晋为感谢太孙对世子的照顾,特命奴婢等送了这些果品和糕点来谢过太孙。”   弘昆闻言,起身上前扶了为首的婢女起来,笑道:“四婶太客气了,还请姑娘一会儿代孤谢过四婶了。”   那婢女微微笑道:“是,奴婢记下了,太孙请慢用,奴婢等便先行告退。”说罢,便带着其她几个婢女一同转身离开了。   弘昆见几人出了房门,方才回到床边拍了拍弘晖道:“弘晖,大哥见你方才在席间也没几口,不如起来再吃些东西吧。”   弘晖一听弘昆叫他起来吃东西,立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这是额娘专门送给大哥的,大哥快吃吧,不用管我,我不饿的。”   弘昆见状去桌子旁打开了一个精致的两个手掌大小的雕花食盒,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碟,其中放有七八快云糕,弘昆端着这盘糕点,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淡淡的道:“四婶这哪里是给我送的,分明是看你方才在席间没吃饱,怕你饿着才让人送来的。你要是一口都不吃岂不是浪费了四婶的一片苦心。”   “……我吃。”弘晖说罢,伸手拿起了一块糕点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入口瞬间突然狂喜,飞快的抬手取了一块放到了弘昆唇边,愉悦的道:“昆哥哥也快尝尝,这是额娘做的,可好吃了!”   弘昆犹豫了一下,开口轻轻咬下了一块,忽然一阵甜沁清香的味道入口,甜而不腻、沁人心脾,咽下后许久,还觉齿颊留香,回味无穷。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呢?熟悉中又有着些许陌生……   突然间,弘昆看到碟子中有一块糕点上刻的东西有些不同寻常,拿起来翻过去一看,只见背面的图案模糊不清,第一眼看过去很难辨清那上面刻的是什么,可是弘昆却是一愣,随即面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多年不见,额娘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不,应该说,额娘的手艺比以前更好了……   弘昆此刻是既想哭又想笑,几乎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   因为不想在弘晖面前失态,弘昆强忍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放下手中糕点,抬头看了看天色,上前为弘晖掖了掖被角温声道:“时候不早了,大哥就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弘晖闻言连忙道:“嗯,昆哥哥快走吧,莫要误了宫门下匙的时间。”   弘昆轻轻点了点头,抬步疾步出了门,小灵子匆忙给弘晖行了礼,随着弘昆离去。   弘昆为了避免引起别人注意,并没有立刻便专门去见自家额娘,而是直接打道回宫,思索着选一个好时机再母子相认。   当弘昆坐着马车回宫经过宫门口时,一个人骑着马和弘昆的马车擦肩而过,手上拿着一道传召雍郡王府五阿哥弘昼入宫,并居慈宁宫由皇太后抚养的圣旨,出宫后直奔雍郡王府……   弘昆离开雍郡王府不久,雍郡王庶福晋钮祜禄氏便不知怎的惹怒了雍郡王,还下令将四阿哥弘历交给了格格贾氏抚养。   弘昆得到消息,一时都没反应上来,格格贾氏?雍郡王府什么时候有过姓贾的格格?让小灵子私下打听一番后方才知晓,贾氏是荣国府老国公的庶次女,五年前被指给了雍郡王为格格。在王府做了整整五年的透明人。   得知这些时,弘昆也松了一口气,弘历交给一个当透明人的格格抚养也好,正好也能压一压钮祜禄氏的野心,免得再不小心伤害到额娘和弘晖…… 第18章 弘晖落水   康熙四十二年三月三十日,这天是弘昆第一世被推下水并落下病根的日子,那辈子弘昆会早夭,那次落水的功劳可不小。   虽然这天下学后,弘昆事先千叮咛万嘱咐,让弘晖不要逗留宫中,早些回府。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德妃忽然召了弘晖去御花园,半个时辰后,正在做功课的弘昆便见小灵子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了进来,到了弘昆跟前时,已是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草草的行了礼,便一脸焦急的道:“主子,雍…雍郡王…世……世子他……他落…落水了!”   “什么?!”弘昆一惊,手中的毛笔一时没拿稳,掉在了宣纸上,做好的功课瞬间便被墨汁染黑了一大片,一张纸算是彻底毁了。   “爷别担心,世子已经被宫人们救上来了,没出大事。”   弘昆心中一阵难受,千躲万躲终究还是终究还是躲不过,改变不了那孩子既定的命运吗?!难道天命就是如此吗?他只能顺从天意吗?   不,他弘昆不信天命!   他偏要与那老天爷斗一斗,逆天改命,把弘晖的命从天命手中抢过来!重活一世,如果连一个小孩子都救不回来他也算是白活了这一世!   弘昆有了决定,神色立时一定,看向小灵子开口低声问道:“世子为何会落水?”   气喘的总算是匀了些的小灵子闻言,连忙打了个千答道:“回爷,世子刚出了尚书房,德妃娘娘宫中的总管便侯在了外头,说德妃娘娘传召世子去御花园,世子跟着那总管去了御花园后,德妃娘娘在八角亭里见了世子,恰巧雍郡王府钮祜禄庶福晋也在,娘娘问了世子几句话便让世子和庶福晋离开了。世子途径荷花塘边时,碰上了直郡王府的四位格格和直郡王世子,然后,直郡王府的四格格不知怎的,忽然一时站立不稳,便把世子撞到了荷花塘里。”   ………四格格…钮祜禄庶福晋……,弘昆冷笑,上辈子是大格格,这辈子是四格格,他和身边的人难不成都和直郡王府的人犯冲吗?!真是冤家路窄!   第一世大格格推自己入水,自己被救上来后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还从此落下了病根。本来皇玛法是要重罚大格格的。可是德妃为了显得自己的仁善,向皇玛法给大格格求了情。最后的结果就是,皇玛法只罚了大格格闭门思过一年。   因为康熙已经做了决定,再无更改的可能,他们也只能默默的忍了。当时,他的额娘为了此事险些哭瞎了双眼,却也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这辈子,弘昆冷哼一声,孤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他要新账旧账一并算!既要给弘晖报仇,也要给自己出了这口气!   不过……,弘昆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额娘明知今天弘晖入宫可能会出事,为何不拦着弘晖进宫?   “世子现在在哪?”弘昆这时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小灵子抖了抖,怎么忽然这么冷,自家主子这是四爷上身了?不过乱想归乱想,嘴上却麻利的答道:“回爷,世子被德妃娘娘带回永和宫了。”   弘昆正欲开口说去永和宫,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八岁,未经传召便入后宫有些不妥,只好硬生生的将已经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忽然,心下一动,连忙偏头看向小灵子又问道:“皇玛法那可派人通报了?”   小灵子低头答道:“德妃娘娘已经派人去过了。”   “走,去正殿!”   弘昆疾步赶到正殿时,正好碰到了要出门的康熙。立刻行礼道:“孙儿恭请皇玛法圣安。”   “起来吧。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此刻的康熙,眉宇之间带着明显的怒气,说话间也少了些许平日里的温和。   “谢皇玛法。”弘昆谢恩起了身,然后又道:“孙儿听小灵子说弘晖落水了,有些担心,想去看可又不敢擅入后宫,故来此请皇玛法旨意。”   乾清宫中大部分都是康熙的人,弘昆的一举一动都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还是乖乖的实话实说为好,免得惹了康熙的猜忌。至于弘昆让人在宫中打探消息这事,宫中谁没做过?康熙也是心知肚明,倒是弘昆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还能显示他心胸坦荡、敢作敢当。   “你倒是实诚。”康熙语气莫明的道。   “孙儿知罪。”弘昆连忙跪下道。   康熙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轻笑一声说道:“行了,朕又没怪你,起来吧。正好朕也要去看弘晖,你就跟朕一块走吧。”   弘昆闻言,脸上立时露出了喜色,口中脆生生的应道:“是,孙儿谢皇玛法。”   弘昆随着康熙到了永和宫,便见几个格格和庶福晋跪在永和宫主殿的台阶下脱簪待罪,早就侯在那儿的德妃的大宫女见康熙来了,连忙上前将他们迎进了弘晖所在的偏殿。   饶是早有心里准备,弘昆看到弘晖时也被唬了一跳。此时刚刚入春,天气还是较为寒冷的,弘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上盖着薄被,小脸潮红,额头上的那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湖水。   虽然弘昆心中担心着弘晖,但也不能错了礼数,见德妃给康熙见完了礼后方才上前一步,向德妃规规矩矩的请了安:“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妃脸上满是难受自责的泪痕,见弘昆行礼,连忙拭了拭脸上的泪迹,勉强笑了笑上前虚扶了一下弘昆道:“太孙快请起。”   “谢德妃娘娘。”弘昆谢过后起了身,默默地站在了康熙身旁。眼睛的余光却不停的瞥向床上的小人。   康熙走到床边看着尚在昏迷的弘晖皱了皱眉,然后伸出手去探了探弘晖的额头,滚烫的能煎蛋,去触弘晖的小手,却是冰凉入骨,没有一丝的温度。再抬头看向太医时,康熙的脸上已是冷若冰霜:“世子情况怎样,可有大碍,何时能醒?”   候在一旁的御医闻言,连忙答道:“回皇上话,如今已近四月,即将入夏,荷花塘里的水本已算不上严寒。但是世子年纪小,身子从小便有些弱,在池子里又呛了水,再加上寒气入体和从娘胎里带来的心疾发作,才会到现在都没醒。至于世子的身子,风寒是无妨,服了药好了也就无碍了,只是世子的心疾加重了许多,只怕是从此再也劳累不得,也练不得武了。”   弘昆听到这儿,袖子中的手骤然握紧。又是……心疾,和第一世多么相似。他第一世就是死于心疾发作,本来他那娘胎里带来的心疾很弱,与他并无多大的影响,只要好生养着,平日里也只是比旁人稍微体弱了一些而已。然而,就是这次的落水,让他的心疾骤然加重,发作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厉害,以致于……那最后一次的发作,直接要了他的命!现在的弘晖难道只能再走一次他的老路,重蹈覆辙吗?   康熙听到这儿闭了闭眼,复又立刻睁开沉声道:“李德全,去传外面跪着的都进来。”   “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四格格不过是十一岁的小姑娘,因是直郡王幺女,四岁丧了母,被上头的两个姐姐护着宠着长大,性格娇憨可爱,颇得直郡王怜惜宠爱。只是性子软弱,太过胆小怕事,遇事便只知一味的躲在二格格和三格格身后。   此时小姑娘乍然间经历了此事,看着弘晖落水时,就已被吓得没了主意,现在见了康熙,跪在那儿的身子更是抖成了筛子,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皇……皇玛法,孙女真……真的不是故……故意的撞弘……弘晖弟弟的,是……是大姐!是她推了孙女!”   康熙见四格格的神情不似作伪,便将凌厉的目光瞬间扫向了大格格,厉声道:“此话当真?”   大格格没想到四格格会这么说,脸色刷的一变,顿时急了,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怒火中烧的看向四格格大声道:“住口!小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姐何曾推过你?就算是你害怕不敢承认,也不能把罪过都往大姐身上推啊!”   四格格一听这话,更是害怕,连话都不敢说了,二格格和三格格见状,交换了个眼色之后,三格格伸手将四格格揽入了怀中低声安慰,二格格则看向大格格冷笑一声说道:“大姐,咱们谁不知道小妹是最不会说谎的了,她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谎害你,事实如何咱们心知肚明,大姐何须这般夹枪带棒的指责小妹!”   大格格见三个妹妹一边倒的将罪过往自己身上推,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气急败坏的伸手推了一把二格格:“你!你们!”   康熙看着眼前几个孙女争得都快要打起来的场景,只觉烦躁,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的大喝一声:“都给朕住口!”   大格格见康熙怒了,才不情不愿的收回了手,气呼呼的跪回了原处。   跪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钮祜禄氏看着这一幕,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第19章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弘昆眼尖的看到了钮祜禄氏脸上的笑意,顿时心下一骇,他之前一味的把凶手锁定在了几个格格身上,却忽视了钮祜禄氏当时也在现场!而且,就凭钮钴禄氏方才露出的这抹饱含嘲讽之意的笑,弘昆敢断言,弘晖落水的事必有钮钴禄氏的插手!即便不是钮钴禄氏一个人下的手,也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忽然,躺在床上的弘晖睫毛微微颤了颤,随即眼睛缓缓的睁开了一条缝,然而,转瞬便因光线太过刺眼急忙闭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再次睁了开来,看到床边的弘昆,有些有气无力的开口唤道:“…昆……昆哥哥……”弘晖说话时目光有些呆滞,似乎是受了惊吓。   弘晖说罢,才看到康熙也在,立刻条件反射般僵硬的请安道:“孙儿…给…皇玛法…请……安…”弘晖此刻的声音再也不复往日的稚嫩软糯,反倒带着几分嘶哑。   康熙见弘晖要起身行礼,连忙温声道:“你还病着,不必顾着这些虚礼,好生躺着就是。”   “谢……皇玛法。”弘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已经完全听不到声音了。   这边弘昆听到弘晖唤自己的声音,惊喜的回了神,见他醒了,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地,立刻就想走近些去看看弘晖的情况。可是碍于康熙在旁边,也不好冒冒失失的上前,毕竟失了规矩就不好了。   弘昆正在犹豫之时,只听康熙道:“太医,给世子诊脉。”康熙说罢,看了一眼弘昆,吩咐道:“长生,想看就去看看吧。”   “是。”弘昆闻言连忙应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床边,坐在了床头,两只手轻轻的托起了弘晖,让他靠在了自己的右臂弯。   然后用左手接过宫女递来的水,用手接触碗壁试了试温度,觉得还算合适,方才送到弘晖唇边,然后又低头温声哄着怀中受了惊吓的孩子道:“弘晖,来,张嘴,喝些水润润嗓子。”   弘晖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张开了嘴,由着弘昆将水一点点送入自己口中。然而,只喝了几口后,弘晖便默默地合上了嘴,目光呆滞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喝了。   弘昆见状,也没有说什么让弘晖再喝些的话,只抬手将碗递给了候在一旁的小宫女,抬头看着太医因为弘晖不肯伸手而尴尬的候在床边,立刻伸手将弘晖的手从被子中拿了出来,供太医诊脉。   在太医诊脉的空当,弘昆也看向弘晖担心的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哪里不舒服?”   弘晖闻言微微缩了缩身子,往弘昆身边挪了挪,似是想从弘昆身上得些温暖驱走身上的寒气,声音也是低低的道:“冷,胸口痛。”   此刻,太医也已经把完了脉,转身对着康熙道:“启禀皇上,世子既已醒,便没了性命之忧,只是世子还发着热,还需尽快服药才是。”   康熙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德妃道:“药怎的还未煎好?”   “回皇上,药方才便已经煎好了,只是弘晖还没醒,妾身便让他们先在小厨房温着了,现在弘晖醒了,妾身这就让他们送来。”   康熙点了点头,算是表示知道了,又看向弘晖道:“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跌到荷花塘里的?”   听到荷花塘三个字,弘晖眼中流露出丝丝害怕的神情,轻轻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弘昆感受到怀中弘晖的身子在瑟瑟发抖,知道弘晖这是受了惊吓,怕了。连忙用手将他抱的又紧了些,轻声安慰道:“弘晖,别怕,有大哥在这儿护着你呢,你只管照实说就是。”   弘晖一只小手紧紧的抓着弘昆的衣服,另一只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几人,声音微微发颤的呜咽道:“昆哥哥…她……她们推我……”   康熙皱了皱眉头,立刻抓住了重点,疾声问道:“她们?弘晖,她们是谁?”   弘晖还在脸上还流着金豆子,听见了康熙有些不耐烦的问话,也不肯开口答话。弘昆也不着急,只伸手拿了宫女递来的帕子,抬手给弘晖拭去了脸上的泪痕道:“弘晖不哭,告诉大哥,这她们是谁?”   弘晖这才断断续续的开口道:“…是…是…是四堂姐。还……还有一个人是……是从我背后推的。我也不……不知道是…是谁。”   康熙凌厉的眼神扫向下面的几人道:“谁当时站在弘晖身后?”   二格格听到弘晖的话也是一愣,随即神色晦暗的看了一眼钮祜禄氏,然后飞快的磕了个头,指着钮祜禄氏道:“回皇玛法,当时弘晖弟弟身后只有她和一个小太监。”   康熙正欲继续追问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靖安公主求见。”   康熙听见靖安公主四个字时,眉头立时便舒展了些,吩咐道:“快传公主进来。”   小太监闻言连忙退了出去,很快便引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小姑娘身着银白色小旗袍,下摆绣着一圈圈云纹,脸庞清秀,眼眸清澈如水,脖子上带着一个白玉项圈,身上饰物非银既玉,无一丝艳丽,缓缓走至康熙面前,微微福身行了一礼:“臣女给皇上请安,给皇太孙、德妃娘娘请安。”   靖乐公主是已故靖亲王之女。   靖亲王是大清的铁帽子王,首代靖亲王舒穆禄·恒勒是□□皇帝,□□哈赤唯一的结拜兄弟,大清开国功臣,战功卓著,曾四次从死人堆里救了□□皇帝□□哈赤的命,后来被封为靖亲王,准许世世代代世袭罔替,也就是所谓的铁帽子王。   首代靖亲王恒勒死后,由其独子泰屽继承了靖亲王爵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从第一任靖亲王恒勒开始,靖亲王府便一直是一脉单传,恒勒传给独子泰屽,泰屽又传给独子保尕,保尕再传给独子禄善,禄善又传给了独子常韫,至今整整四代,都是单传,只得一子。   禄善比康熙大了四岁,和康熙是同辈,且自幼便是康熙的伴读,和康熙关系亲密,情同手足。   最初,历代靖亲王是作为藩王,带兵镇守北边和蒙古接壤的边境。后来,因为康熙撤藩,当时的靖亲王禄善主动交出了兵权,举家迁到了京城做了闲散王爷。   康熙三十六年,禄善战死准噶尔,其子常韫袭了靖亲王爵。康熙四十一年七月,常韫带兵平定广东瑶民□□时不幸战死。   八月初,消息传回京城,康熙下旨厚葬靖亲王常韫,由于常韫膝下仅有一女,并无子嗣,也无兄弟,故而收回靖亲王爵位和府邸。靖亲王福晋和其五岁的幼女则被安置在朝廷提供的一座府邸中,安度余生。然而,不到两个月时间,靖亲王福晋便抑郁而亡。   福晋病故之事被上报后,康熙随即下令,其五岁的幼女恩封为和硕靖乐公主,接入宫由皇太后亲自抚养,便是眼前的小姑娘了。   因是功臣遗孤,为了避免落下苛待功臣之女的名声,无论是康熙、太后还是嫔妃公主,都对她极为宠爱,有求必应。在衣食住行方面,便是正经皇女也比不上。   所以即便康熙现在心中十分烦躁,也不会给和硕靖乐公主半分脸色看。   只见康熙慈爱的伸手拉了正在福身的靖乐公主起来,笑问道:“靖乐来了,快起来,怎的这会儿过来了?皇额娘可歇下了?”   靖乐公主抿唇微微一笑,轻声道:“回皇上话,臣女来时,太后娘娘已歇下了。”说罢,顿了顿又道:“臣女此番过来,是想向皇上禀报,臣女方才经过御花园时的所见。”   康熙点了点头道:“说吧。”   靖乐微微一笑开口道:“世子落水时,臣女恰好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品茶,看见了大格格推向四格格的手,也看到了钮祜禄庶福晋在世子将倒未倒时,所加的那一点力。”   康熙越听眼中的寒意越盛,正要发火,却见钮祜禄庶福晋忽然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太医”康熙正怒着,说这话时脸色已经变得难看的要命。太医连忙上前诊脉查看,诊罢脉后,却哆哆嗦嗦的跪在那儿不敢说一句话。   “她怎么了?”康熙强压着怒气问道。   “庶福晋她……有喜了。”太医吓得头都不敢抬,这本来是喜事,可是现在说出来,却没人露出一丝喜意。   康熙脸色刷的更黑了,当即厉声道:“李德全,传旨,雍郡王府庶福晋钮祜禄氏妇德有亏,贬为王府侍妾,永不晋封。至于大格格……,德行有亏,降为固山格格,罚俸禄三年,禁足府内一年。”   大格格是皇家格格,康熙只能罚。但若不是钮祜禄氏有喜了,康熙只怕真的会杖毙了她,按照律法,谋害皇子皇孙,凌迟都不为过!   康熙的处罚算不上重,但却犹如在大格格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又响又脆。   大格格身为郡王嫡女,本该封为多罗格格,现在却被贬为和其他郡王庶女一般的品级,今后如何能在姐妹里抬得起头来?实在是大大的打了大格格的脸面。   德妃闻言,露出一丝不忍,道:“皇上,大格格还是个孩子,小孩子们之间的玩闹,一时不小心,出了意外也是在所难免,如此重罚也实在重了些。再说了,大格格如今已经及笄,快要出嫁,现在实在不宜重罚。”   弘昆抬头看了一眼德妃,不咸不淡的反问道:“德妃娘娘,害人者不宜重罚,弘晖就宜躺在这儿受病痛折磨吗?” 第20章 落水后续长大   本来大格格听见德妃的话后面上立刻便是一喜,可紧接着弘昆的那句:弘晖就宜躺在这儿受病痛折磨吗?让大格格脸色刷的一下,瞬间变的惨白如纸。   大格格此刻心中已是后悔不迭,她本来只是想除掉小妹,给弘晖一个教训,才暗中推了小妹一下,想把她推到湖里,再撞一下弘晖,让弘晖摔一跤罢了。   谁知道角度、力度没选好,结局完全反了过来,掉进水里的变成了弘晖,摔倒的却是小妹。   大格格会忽然想这么做并非临时起意,而是犹豫了许久,今日终于忍不住出手罢了。   在直郡王的五个儿女中,最得直郡王和惠妃喜爱的便是世子弘昱,不过作为王府中唯一的小阿哥,这也是应该的,任何人都无可厚非。可是在四个格格里,大格格做为长女却反而不如四格格得父亲、祖母的喜欢,这早就让大格格心里很不平衡。这才会在刚才在湖边时,突然恶向胆边生,向四格格出了手……   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从想法到付出行动,有时候决定需要许久,有时候却只要一瞬间……   至于把四格格往弘晖的方向推,则是想顺带着帮弘昱给弘晖一个教训而已,谁让弘晖敢不把弘昱放在眼里,每次见了弘昱就绕道,难道弘昱是恶魔不成?   康熙听出了弘昆话中淡淡的嘲讽和怒意,虽知道他说的没错,但还是皱眉轻斥道:“长生,怎么说话呢?德妃是你的长辈。念你是担心弘晖,这次便罢了,下次和长辈说话时注意些。”   弘昆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的确是,多少都失了礼数,所以也不辩驳,只抬头看向康熙,乖乖的开口应了声:“是,孙儿知错。”   知错是知错了,可弘昆一点给德妃赔礼道歉的意思都没有。既然康熙都说了这次便算了,他又何必再犯贱的去给德妃道歉请罪。   德妃在一旁气的怒火中烧,本来是想向皇上表现一下自己的宽厚、识大体,结果竟被一个黄口小儿明目张胆的顶撞。呵?知错了?知错了也不知道应该过来给她请罪吗?看着弘昆只一心陪着弘晖,连鸟都懒得鸟自己一眼的样子,德妃此刻只觉心肝脾肺肾都气的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了。   偏偏康熙已经发话了,此次就不追究了,德妃也不能拽着这点错处不放,更是让德妃郁闷的几欲吐血。   可惜的是,德妃再怎么生气,弘昆都不会有半分不忍了。虽然德妃第一世曾是弘昆的亲祖母,可是,在德妃两辈子两次为大格格求情的时候,那亲缘便已经断了……   既然你都不在乎我这个孙子,我为什么还要在乎你这个祖母?我是在乎亲人,但你这种,我弘昆不需要!   康熙见弘昆认错态度良好,这才点了点头,对刚才弘昆的话做出了肯定:“虽然长生刚才有些冒失,但话说的没错,不罚害人者对弘晖确实不公。德妃也不必再劝了。李德全,即刻派人去传旨,顺道送四个格格和钮祜禄氏回府。”   “嗻。”   “皇玛法,我不是有意的!我……”大格格话还未说完便被宫女们拉了下去。   李德全领了命走到门口时,一个小太监端着药走了进来,停在了床边后跪下,将放着药碗的托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说道:“请雍郡王世子用药。”   弘昆小心地将弘晖的身子抬高了些,示意小顺子将软枕放在了弘晖身后,这才慢慢放下弘晖的身子,让他侧身靠在了软枕上头。伸手拿过药碗,用银匙舀起一匙送到了弘晖有些发紫的唇边:“乖,把药喝了。”   碗中的药汁黑漆漆的,如同墨汁,飘散出丝丝的药雾,药味无孔不入,钻入众人口鼻之中,只闻着便让人意欲作呕。   弘晖看见唇边的药汁,下意识的偏开了头,不愿再张嘴。   弘昆见此,有些着急的温声劝道:“弘晖,你还病着,不喝药怎么能行?乖,张嘴。”   弘晖闻言眼皮轻颤了一下,目光慢慢的转移到了弘昆脸上,看见弘昆有些焦急担忧的神色,一股淡淡的暖流淌过心间,最终妥协了,低声开口道:“哥哥用碗喂。”   “好。”弘昆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弘晖见弘昆点头了,才偏回了头,缓缓的张开了小嘴。   弘昆取出碗中银匙,将巴掌大的小碗送到了弘晖嘴边,微微倾斜,药一入口,弘晖便皱紧了小眉头,可最终还是强忍着吐出来的*,一气儿喝完了。   弘昆刚将药碗放回小太监举着的托盘上,就见一个女官进来行了礼后道:“启禀皇上,户部尚书在御书房求见。”   康熙闻言即刻起身对德妃道:“弘晖已经七岁,不宜留在后宫,便先挪去乾清宫偏殿,在长生那儿暂做调养,等到弘晖好些了再出宫。对了,你一会派个人送靖乐回去。”   “皇上……”德妃愣了愣,抬头见康熙皱了皱眉头,连忙做出一副不舍的神情看了一眼弘晖,泣声道:“是,臣妾谨遵皇上圣意。一会儿便命人将弘晖送去乾清宫。吩咐让人送公主回去。”   康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道:“别一会儿了,天已经黑了,待会儿路不好走,现在就给弘晖披上披风,抱到朕的御辇上,跟朕一块儿走。”   “弘晖还是一个孩子,怎敢逾矩坐御辇,不如还是让他坐臣妾的仪仗吧。”   德妃话一出口,便召来康熙的冷眼:“弘晖是男孩儿,怎好坐你的仪仗。还是坐朕的吧,这是朕准了的,怎能说是逾矩?”说罢,又对弘昆吩咐道:“长生,你带着弘晖快些出来。”康熙说罢,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   弘昆连忙起身答道:“是,皇玛法。”   很快,宫女们便给弘晖整理好了衣裳,披上了厚厚的披风。然后,德妃又亲自将弘昆、弘晖和靖乐公主送出了永和宫,送到了康熙面前。当着康熙的面命人送靖乐公主回慈宁宫。   回到乾清宫后,虽有最好的太医照顾,但弘晖仍在乾清宫大病一场,用了整整一个月才堪堪好全,出宫回府。   康熙四十二年六月,雍郡王府侍妾钮祜禄氏小产。七月末,东宫建成,康熙亲笔题名:承绍宫。   八月六日,是太子胤礽正式入主东宫-----承绍宫的日子。   当日,太子和太子妃、和硕玥乐格格、弘晳阿哥、弘晋阿哥、弘旻阿哥、弘晏阿哥一同搬入。   同日,皇太孙弘昆搬离乾清宫偏殿,正式入主毓庆宫。   一眨眼,六年过去,时间快的犹如弹指一挥间,康熙四十八年到了。   这六年里,弘晖并没有于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像历史上一般夭折,心疾在这六年来,经过雍郡王福晋的悉心调养,已渐渐有了好转。   康熙和胤礽之间,关系虽仍渐渐恶化,但是由于索额图没死,而是回了盛京养老,父子之间没了索额图这个敏感话题,再加上弘昆时常两边调解,关系也没有像历史上那边僵硬了,至少,康熙四十七年并没有发生历史上的一废太子,而现在的康熙,可以看出他暂时并没有废太子的心思。   此时,弘昆已经十四岁了,六年来,弘昆的身体长的很快,个头猛蹿,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能和胤礽一样高了。康熙在四十八年三月时,还给弘昆赐了嫡福晋,是武英殿大学士富察·马齐的嫡幼女,和弘昆同岁。历史上孝贤纯皇后的堂姐。定于康熙五十年三月成婚。   同时,弘晖、弘晳、弘晋也得了赐婚,嫡福晋分别是佟国纲之孙,骑都尉佟佳·补熙之女、喀尔沁乌郎罕济尔默氏,噶尔藏之女和工部侍郎兆佳·塞尔弼之女。   弘晳定于康熙五十年年底成婚。弘晋定于康熙五十一年年初成婚。弘晖则要比弘晋晚上一个月。   而弘旻因为才十二岁,年纪还小,所以并没有赐婚,可是康熙早已和皇太后说定,给弘旻和靖亲王遗女和硕靖乐公主舒穆禄氏定下了娃娃亲。只等着两人再大些就可以正式下旨了。   除了这些赐嫡福晋的圣旨外,还有好几道关于赐下侧福晋和格格的圣旨。这些指婚圣旨起初并没有引起弘昆的注意,直到他听说自家四弟,弘旻房里抬进了一个名叫贾元春的格格……   而此时,养在太后宫里的雍郡王府五阿哥弘昼也七岁了,性子十分的活泼跳脱,好吧,小孩子活泼些也没什么。只是,这只是不是活泼的有些过了头了?!成日的撵猫逗狗、翻墙上房,险些把慈宁宫翻过来也就罢了,就连御花园里的花儿朵儿树枝都惨遭难逃厄运。简直就是京城里的纨绔子弟缩小版。   倒是真的应了那句:七岁八岁狗都嫌的老话。   康熙有时有心管教一二,可每次责骂时,弘昼认错态度好是好,可事后,还是该怎样怎样,没有一丝改变。   可康熙若是要打要罚,弘昼就跑到太后身后躲着,一脸害怕,偏偏太后年纪大了,怕寂寞,就喜欢弘昼调皮捣蛋闹腾的性子,每次一见他这副可怜的小模样,心顿时软了,说什么也不答应康熙罚弘昼,和弘昼一同养在太后宫里的靖乐公主也是护在弘昼旁边,求情不断。   于是,康熙每次说要罚的结果就是康熙被气的甩袖离开。弘昼继续上房揭瓦…… 第21章 弘昆发火   康熙四十八年二月六日,诸大臣上奏,皇太孙的四书五经、书经已经全部读完,并且深通义旨。   随后康熙帝命礼部、詹事府详细查阅历代的典籍,择吉日举行皇太孙出阁讲学的典礼。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一,皇太孙弘昆正式出阁讲学。当日,皇太孙在文华殿上,以三寸不烂之舌舌战群臣,妙语连珠、答辩如流的形象,深深刻入了在场的诸位大臣心中。   出阁讲学次日,弘昆起了个大早儿,先去承绍宫给胤礽和太子妃请了个安,然后又转道去慈宁宫,想在上朝前给皇太后请安,下朝后用早膳的时间就能宽裕些了。   没想到刚到慈宁宫还没来得及进宫门,就见前方有一颗石子,正飞快的射向弘昆的右眼,弘昆蹙了蹙眉,伸出一只手精准的握住了那颗石子。   随手将石子弃掷到手边的画坛里,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慈宁宫,走到快靠近大殿时,踩着殿门前的柱子,三下两下就上到了房顶上,然后像拎小鸡似的,拎起某个闯了祸后使劲把手上弹弓往身后藏的小屁孩,从房顶上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大哥哥,我知道错了…放我下来好不好……”小屁孩挣扎着哀嚎。   弘昆冷冷的松开小屁孩的衣服,怒视着眼前的小屁孩,咬牙道:“天申!说说吧,今儿这大清早的,又是为了什么上的房顶啊?!是想去赏云啊?还是想看看御花园的花儿开了没有?”   “我想打鸟来着,可我力气小,在地上打,还没碰到鸟,小石头就掉下来了,所以,才爬上去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弘昼把头低的低低地,一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的样子,认错态度一贯的良好,再配上弘昼那朱唇皓齿、玉雪可爱又带点婴儿肥的小模样,真是显得可怜又可爱。   要是换个人看到弘昼这幅乖巧可爱的模样,早就心软原谅他了,弘昆却早已对弘昼这一套自动免疫了,只冷笑道:“如果孤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五次给孤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上房顶了吧。”   弘昆说罢顿了顿,盯着弘昼挑了挑眉,淡淡的道:“孤记得孤上次说过,若是你再被孤看到上房顶的话,怎么办来着?嗯?”   “……抄论语五遍。”弘昼撅着几乎可以挂上油瓶的小嘴接道。   “不错,还记得。”弘昆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抬腿走向太后寝殿一边轻笑道:“三天后自己把五遍送来毓庆宫,不然孤让小灵子来请你去,千万别忘了。”   “是……”欲哭无泪的弘昼。   走到寝殿门口时,正好碰上靖乐公主从寝殿出来,一番见礼后,弘昆才笑着问道:“乌库妈妈可起了?昨晚睡得可好?”   靖乐公主微笑着福身答道:“回太孙话,太后娘娘昨晚睡的晚。今个儿起得早,刚用了早膳又歇下了。”   弘昆又问道:“那乌库妈妈早膳进的如何?”   靖乐公主想了想答道:“太后娘娘早膳进的很香,用了一碗燕窝银耳桂花粥,两碟蛋花汤,一小碟饽饽。比昨日进的要多些。”   “这是好事,还要劳烦公主照顾乌库妈妈。孤在这儿先谢谢公主了。”弘昆说罢拱手道了谢。   “太孙客气了,这是靖乐应该的。”靖乐公主说罢,抿嘴一笑福了福身道:“靖乐约了玥乐格格在御花园赏花,就先告辞了。”   “公主请便。”弘昆笑着点了点头道。   靖乐公主挥了挥帕子道:“靖乐告退。”随后转身离去。   弘昆刚刚跑开的弘昼,又看了看远去的靖乐公主,轻轻笑了笑,转身跪下向寝殿里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又叮嘱了寝殿门口的嬷嬷几句话,方才转身离去。   早朝上:   上朝后,大臣们奏完诸事后,康熙忽然宣布道:“朕四月出巡塞外。”   对于这种康熙突然要出巡的消息,群臣早已见怪不怪了,反正早就习惯了。   接下来康熙让李德全宣布了皇子皇孙的随驾名单:   “太子胤礽、太子三阿哥弘晋和四阿哥弘旻、诚郡王胤祉、直郡王世子弘昱、雍郡王世子弘晖、五贝勒胤祺、七贝勒胤祐、八贝勒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十七阿哥胤礼俱随驾塞外。”   名单宣布完后,众臣心思各异,有的喜有的忧,整个大殿变得鸦雀无声。康熙也不理会,随后又开口宣布了另一个决定:“皇太孙弘昆留京监国。”   康熙此话一出,底下仅仅维持了一瞬间的静默,几秒钟后便炸开了锅。   第一个站出来带头反对的是直郡王胤禔:“儿臣反对,皇太孙年幼,如何能担得起监国之重任!还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第二个反对的是佟国维:“臣也反对。皇太孙年幼,皇上让一个孩子监国,未免太过儿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前两个也就罢了,然而第三个站出来反对的人,却让人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弘昆未来的岳父,富察·马齐。   有了这几个人带头,群臣很快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站出来反对,朝中重臣除了胤礽和□□外,几乎全都站了出来,请求康熙收回成命。   就在弘昆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时,康熙终于开了口,只一句话就让大部分重臣噤了声:“朕当年十四岁都亲政了,皇太孙现在十四岁不过是监个国而已,又有何使不得?”   于是,此事就这么敲定了下来,然而,谁也没想到,这是弘昆在康熙朝做为皇太孙的唯一一次监国,也是最后一次以皇太孙身份监国。   三日后,弘昆下学后回到毓庆宫时,就见一个小屁孩偷偷摸摸的躲在毓庆宫宫墙拐角处,小脚伸出来又缩回去,一会又偷偷的看一眼弘昆这里,脸上的表情显得纠结不已。   弘昆从仪仗上下来后,看着那拐角处露出来的一小截衣角,嗤笑一声,问守在毓庆宫门口的小太监道:“弘昼阿哥今日可曾来过?”   “回太孙,阿哥今儿没来过。”守门的侍卫连忙跪下答道。   弘昆听罢,目光瞥了一眼墙角弘昼站的地方,笑了笑自顾自的大声道:“唉,真是可惜,孤原想着若是他知错,乖乖的把罚写送来,孤就饶了他。可他到现在还没来,可见是还不知错,等来了,孤必要赏他几板子,省得他不知道是非成日里闯祸。小灵子,你说是吧。”   小灵子闻言,干笑了两声,不敢接话。   弘昆本也没想得到小灵子的回复,顿了顿笑着吩咐小灵子道:“你这就去慈宁宫请弘……”   弘昼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一听再不出来就要挨打,顿时急了,连忙从拐角处跑了出来,大声叫道:“大哥哥!大哥哥!等一下,来了来了!”   弘昆看到弘昼跑过来,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道:“和孤到书房去。”   弘昼连忙乖乖的跟上。走到了毓庆宫书房门口,弘昆只说了一声进来,弘昼便屁颠屁颠的跟着进来了。   弘昆走到书案前坐下,看向站在书案前手都不知道放在哪的弘昼,淡淡的道:“论语呢?”   弘昼连忙从袖子中取出一叠纸来,双手递给弘昆:“请大哥哥检查。”   弘昆接过那沓纸,放在桌子上,一页一页的认真翻阅查看,第一遍,很好,字迹工整。第二遍,不错,虽然有些潦草,但还是能看清那是什么字的。第三遍……   弘昆忍了又忍,终于在第三遍翻完时忍不住开口道:“天申,写字心要静,切忌急躁二字。你可明白?”   “是,大哥哥,天申明白了。”弘昼低头答道,眼睛偷偷的瞥向弘昆,紧张不已。   第四遍,弘昆翻到一半时忽然愣住了,这字虽极力模仿弘昼的字形,然而却是有形无神……   快速翻完剩下的,果然,从第四遍中间开始,均是这样的字,也就是说,后面的这一遍半,都是弘昼让别人代抄的,就连这帮忙代抄的人,弘昆也毫不费力的猜到了。除了那位靖乐公主还能有谁呢?   弘昆努力告诉自己对小孩子不能发火,不能摧残了国家的花朵,使劲压住胸中的怒火,看着弘昼尽量温和的道:“天申,这最后两遍真的是你亲笔所写?”   “是。”弘昼连忙答道。   弘昆一听这话,是真的怒了,然而还是想给弘昼最后一次机会,闭了闭眼道:“天申,孤最后问你一遍,最后两遍究竟是不是全是你亲笔所写?孤要实话。”   “……是。”弘昼这话说的自己都没有底气。   弘昆听罢,顿时大怒,猛的站起来,将面前的稿纸掷到了弘昼身上,落在弘昼脚边道:“好!你自己看看这字和你的差别有多大?!是打量着这么多页,孤不会看完,想蒙混过关是吧!嗯?” 第22章 悲剧的弘昼   弘昼被弘昆突然的发怒吓到了,腿一软,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弘昼的膝盖便重重的磕到了地上,跪在了弘昆面前。   那声闷响听到的人都觉得疼,可弘昆却看都不看弘昼一眼,只是冷冷的吩咐道:“小灵子!给孤把皇阿玛赐下的戒尺请来。”   “嗻。”小灵子领命后快步走了出去。   “大哥哥!”弘昼惊恐的看向弘昆,不敢相信弘昆竟然真的要打他。   弘昆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弘昼,道:“弘昼,孤记得你是尚在襁褓中便被接入皇宫,养在乌库妈妈身边,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有七年了吧。”   “是。”   “四十六年你开始入尚书房进学,到现在两年多了。人常说读书可以明理,可你呢?到现在,抄个书还要搞出这些小心思!书都读到哪去了?!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这句话你的师傅可曾教过你?”   “大哥哥,天申知道错了。天申再也不敢了……”弘昼都快要哭出来了,他虽然不怕康熙,但对这个哥哥却是很怕的……   “你从小聪慧,脑子活泛,不管学什么都很快,理解力也很强,在咱们这一辈的兄弟中,天资算是最好的。说真的,就连大哥也自愧不如。虽然你的聪明大多都没有用在正途上,但大哥知道你为了什么才这般,所以大哥也多是纵着你,并不多加干涉。可是……”   说到这儿,弘昆忽然叹了口气,绕出书案,走到了弘昼面前,俯下身在弘昼耳旁低声道:“天申,你可知道什么叫做过犹不及?你为了自保,为了让皇玛法放心,装不学无术可以。但你可要记着,切莫装的过了头才是。你真的以为皇玛法不知道你的心思吗?”   弘昆说罢立刻起身,也不去看愣在原地的弘昼的那张惨白的小脸,负手走回书案后坐下。   弘昆刚坐下,小灵子便双手举着一个戒尺走了进来,站在弘昆身旁,将戒尺呈给弘昆:“殿下,戒尺请来了。”   弘昆并没有伸手接过戒尺,而是先开口宣布了对弘昼的责罚:“五遍抄写中,一篇字迹过于潦草,罚一记。两遍找人代写,各罚两记。两次撒谎,各三记。共十一记。你可认罚?”   弘昼这次真的愣了,他没想到大哥哥竟然会罚的这么狠!十一记啊,他的手得肿多少天啊!然而让他更愣的还在后面。   只见弘昆再次站了起来,走到离弘昼半米的地方,面向乾清宫笔直的跪了下去,面色沉重声音低沉的道:“弘昆无能,辜负皇玛法所托,未能教导好弘昼,愿同弘昼一同受责。”   “殿下!”“大哥哥!”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弘昆也不看二人,只命令道:“小灵子,杖背,动手吧。”   “殿下,奴才不敢。”小灵子连忙道。感觉此刻手中拿着的戒尺,就如同一个烫手山芋。偏偏拿着这康熙御赐的戒尺,连磕头都不能。   弘昆闻言淡淡的道:“不听主子的命令是什么罪名你比孤清楚。若是再说不敢,孤不介意把你送回内务府重学一遍规矩。行了,动手吧,孤恕你无罪。”   “是,殿下忍着些。”小灵子拿着戒尺的手都有点哆嗦。   “啪”的一声,小灵子手里的戒尺不轻不重的打在了弘昆的身上,成功的让弘昆皱了皱眉头:“你今个儿没吃饭?若再是刚才那般力气,全不作数!”   小灵子听罢愣了愣,他本以为主子只是做个戏,就没有用力。没想到主子竟真的要硬生生受下十一记狠打。   “啪!”抬手又是一记落下,这次,怕弘昆多受罪,小灵子下手极其用力。戒尺落在弘昆背上,像是被火撩过一般的疼痛蔓延开来,使弘昆不由自主的将整个后背绷紧了起来。   不过,再疼也不能停下,虽然教导弘昼的任务是康熙所托,戒尺也是康熙所授。但是,若是真的动手那么简单的话,弘昆也不至于从开始到现在,整整两年多的时间没有动用过一次这戒尺了。   要知道,弘昼闹腾的程度,绝不亚于现代一种名叫“熊孩子”的物种!从现代都没有几个人能忍得了熊孩子,就能得出一个结论,弘昆能忍弘昼到现在才动戒尺,一方面是脾气相当好,另一方面就是动戒尺不好掌握轻重……   毕竟这手下的轻了,弘昼长不了记性,动了戒尺还教不好一个孩子,是他弘昆无能。手下的重了,又会有人非议,说他太狠心。只有和弘昼一起受罚,才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啪!”“啪啪……”   小灵子忽然加快了速度,想让弘昆少受些折磨,十一记打完,弘昆没有叫一声疼,连哼一声都没有。只是那一头的冷汗,向人们昭示他刚才受过怎样的痛楚。   弘昆忍着痛又向乾清宫方向磕了三个头,起身时身子有些不稳。小灵子连忙上前来要扶,弘昆却摆了摆手,挥退了他,走到书案后坐了下来,看向被吓住了的弘昼,声音有些无力的道:“还愣着干嘛,过来吧。”   小孩从地上起来,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弘昆面前,眼中有着可疑的晶莹水珠:“大哥哥,是天申不好,天申不该惹大哥哥生气,天申下次再也不敢了。大哥哥很疼吧,天申给大哥哥揉揉好不好。”   弘昆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小孩儿这是在担心自己呢。心中多少有些感动。就连方才疼的像是被车碾过的后背,仿佛也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心中虽有一丝松动,面上却没有半分显露出来,仍冷着脸道:“过来,趴到大哥腿上来。”   弘昼一时没反应过来,戒尺不是用来打手的吗?他把用那只手挨罚都想好了有木有!这趴到腿上是个什么鬼?!难不成大哥哥要……,不是吧!想到这儿,弘昼哀嚎一声,连忙把两个手伸到了身后,紧紧的护住了某个重要的地方,脚下连连后退。   弘昆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看着弘昼,声音略显沙哑的开口道:“过来,别让孤说第三遍!”   这次弘昼不敢再耽误,生怕弘昆又要多罚,连忙向前两步,但却在离弘昆半步的时候听了下来,哭丧着脸哀求道:“…大哥哥……,打手好不好……,我都八岁了……”   “三!二!……”   就在弘昆口中的一字就要脱口而出时,弘昼心一横,眼一闭,飞快的趴到了弘昆腿上。   “忍不住了不用忍着。”弘昆叮嘱道。说罢,拿过小灵子手上的戒尺,见他急得满头是汗的模样,才淡淡的道:“去传个太医在外头候着。”   “是。”小灵子如蒙大赦,飞快的跑了出去。   弘昆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将戒尺先在弘昼臀上比划了一下,随即便听见弘昼“啊!”的一声惨叫了出来。   弘昆见状顿时乐了,好笑的将戒尺取开道:“孤还没动手呢,你瞎叫唤什么?”   “……”真是……太丢人了!弘昼的脸迅速充血,瞬间就红到了脖子跟。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弘昆手中的戒尺便从空中夹杂着风声重重的落在了弘昼的屁股上。   “啊!”弘昼吃痛,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紧接着弘昆连着三记抽下去,虽都只用了一半力气,但弘昼还是疼的哇哇大哭,眼泪流个不停。   弘昆见弘昼哭的厉害,心有不忍,便想着快刀斩乱麻,剩下的七记打的极快。最后一记落下后,弘昆将戒尺放到了桌子上,抱着弘昼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将弘昼放在了小榻上。   看着疼的在榻上打滚的弘昼,弘昆转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正好看见小灵子引着太医过来,飞快的说了一声:“进来吧。”随后转身进了门。 第23章   太医和小灵子紧跟在弘昆之后进门,弘昆则直接把太医带到了弘昼榻边道:“给阿哥看看。”   弘昆只说是看看,也不说是看哪。太医也没胆子问弘昼哪不舒服,只好按着平时的步骤先给弘昼诊脉,可弘昼疼的在榻上滚来滚去的,太医别说是想给弘昼诊脉了,就连碰到弘昼的胳膊都难。   弘昆脸色沉了沉,利落的快速上前一步,按住了弘昼的一只胳膊,看向太医道:“太医请。”   “……”   站在太医身后捧着药箱的小太监在一旁看着弘昆的动作,微微抽了抽嘴角,在心里为弘昼默哀了半秒。   弘昼挣扎了几下,奈何弘昆是用了全力制住他的,弘昼那点挣扎的力气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挣扎不出来,弘昼只好选择放弃,瘪着小嘴,眼眶里泫然欲滴的金豆子在不停的打转:“大哥哥,天申疼……”   弘昆淡淡的斜了他一眼,道:“疼还有力气蹦哒的这么欢实,看来孤还是打的轻了。”   弘昼听见弘昆的话,慌忙用仅剩的一只可以活动的手护住了身后,看着弘昆煞有介事的道:“大哥哥打的不轻,真的。”说着还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所言不虚,说着还时不时的用满是防备的眼睛偷偷的瞄一眼弘昆的手。   “……”   弘昆无语,这小子,自己什么时候说要打他了?再说了,自己平时对他也不凶啊,至于这么一脸防备吗?   “禀太孙”太医的话立刻便把弘昆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讲。”   太医连忙道:“臣想看看阿哥的伤势。”   弘昆并不理会弘昼的抗议,点了点头答应道:“可以。除了太医都转过身去。”为了给弘昼留面子,弘昆自己也闭上了眼。   太医得到许可后,快速的掀起弘昼的里裤看了一眼后便立刻放下了,随后从身后小太监捧着的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呈给弘昆道:“禀太孙,阿哥的伤不是很重,只要擦些这上好的金疮药,休息四五天便无碍了。”   弘昆听到太医的声音后,方才睁开眼松开了压着弘昼胳膊的手,伸手接过瓷瓶,吩咐小灵子道:“去唤翡嬷嬷过来。”   翡嬷嬷原本是太子妃的奶嬷嬷,在七年前搬宫时,太子妃把翡嬷嬷赐给了弘昆,如今也有将近六十岁了,做事稳妥细心,特别是一双手,比年轻的宫女还要轻巧灵活。弘昆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将翡嬷嬷放在了身边做了掌事嬷嬷。   “嗻。”小灵子连忙领命出去叫人。   “太医再给阿哥看看腿吧。”弘昆刚才虽然装作没听见弘昼跪下时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可到底还是有一些担心的。   “嗻。”太医连忙应了,上前给安静了不少的弘昼挽起裤腿看了看,对弘昆道:“禀太孙,阿哥的腿只是略有红肿,是不必用药的,只消过上一两天便会自行无碍了。”   “嗯,有劳太医了。阿哥既无事,你就先回去吧。”   太医闻言连忙磕了个头笑着道:“这是臣应当做的,岂能当得太孙有劳二字,太孙真是折煞臣了。”   弘昆听了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太医快速的将药箱收拾好后,开口告辞道:“太孙殿下,无事臣就先告退了。”   弘昆闻言,点了点头欣然应允道:“好,太医慢走。”   “臣告……”太医跪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沉默了半天没有出声的弘昼的骤然开口给打断了:“太医快给大哥哥看看吧,大哥哥背上也有伤。”   弘昆愣了愣,没想到弘昼竟然还想着他背上的伤。心中瞬间被弘昼的话温暖。当下,弘昆看向弘昼的眼神也更柔和了几分。   这孩子虽然闹腾起来能把人气的吐血,可关心别人的时候,那天真无邪的、带着浓浓的关心的眼神和纯真的话语,总能触动别人内心深处的柔软,让人感觉心里暖暖的。想到这儿,弘昆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看着弘昼一脸担心的样子,弘昆本即将出口的、拒绝太医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被弘昆咽回了肚子里,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点了点头:“劳烦太医了。”   说罢,弘昆收回目光抬步走出屏风外,到门口闭上门,走到另一个屏风后面,抬手脱掉了外衣放在一旁,背对着跟过来的太医撩起了里衣,随即立刻放了下来。   “如何?”弘昆淡淡的问道。   被弘昆背上的伤惊到的太医听到弘昆的话才慌忙回神道:“太孙的伤势还是较重的。除了需每日擦止痛药外。臣再为太孙开个方子每,日早晚服用两次,半月内即可痊愈。”   弘昆伸手了取过搁在一旁的外衣穿上,然后淡笑着道:“劳烦太医了,外面书案上有纸笔,太医请自取。”   “嗻。”   弘昆回到弘昼这边时,小灵子已经带来了翡嬷嬷,正跪在那儿候着弘昆。见弘昆过来,连忙请安道:“奴才/奴婢给太孙爷请安。”   见弘昼此刻正安分的趴在榻上,弘昆觉得让翡嬷嬷一人留在这就行了,不用让这么多人参观弘昼上药了,便开口道:“起来吧,由嬷嬷给弘昼上药即可。咱们都出去吧。”   “嗻。”   然而,弘昆出去不到片刻就后悔了,从弘昆踏出房门之后,书房里杀猪般的惨叫声就连绵不绝,那就一个撕心裂肺啊……   为了自己耳根的清净,弘昆终于忍不住沉着脸,果断的上前一步,推开房门大喝一声:“翡嬷嬷先出来!”   很快翡嬷嬷就带着一脸的羞愧走了出来:“太孙爷,奴婢……”作为曾经的奶嬷嬷,却拿个孩子没办法,翡嬷嬷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弘昆无心怪罪翡嬷嬷,又抬手扶起了翡嬷嬷,温声道:“无妨,嬷嬷先回去吧。”   “……嗻,奴婢告退。”翡嬷嬷行了礼很快离开。   弘昆进入房间,反手关上了门,走到屏风后面,却见榻上空空如也,扫视一圈,终于看到了缩在墙角惊惧的看着自己的弘昼,口中还连声叫道:“我不要擦药…我不要…”   弘昆沉默的快步走了过去,把人拎起来,扔到了榻上。   去水盆处净了手,走到榻边二话不说就扒下了弘昼的里裤,将放在榻边的药拿起来倒在掌心,覆在了弘昼身后,缓缓揉开。   弘昼被弘昆这一连串的动作弄的呆住了,直到一阵痛感直冲大脑才反应过来,一声痛呼即将脱口而出时。弘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再叫一声试试。”   弘昼听了弘昆威胁之意十足的话,连忙吓的闭了嘴,咬着牙不敢吭一声。   弘昆一边给弘昼上药,一边和弘昼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天申,靖乐公主对于你的身世是怎么说的?”   “大哥哥再说什么?天申听不懂。”弘昼故作镇定的道。   弘昆也不恼,又一次开口道:“或者说,你的亲姐姐靖乐公主,是怎么给你说你的身世的?孤这么说你可听得懂?”   弘昼沉默着将头埋到臂弯,并不回答。   “你放心吧,孤知道你的身世,靖亲王常韫的遗腹子。孤只想知道靖乐公主是怎么告诉你的。”   弘昼这才开口道:“姐姐说,当年阿玛在广东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城后,阿玛丧礼办完之后,因为阿玛、额娘膝下只有姐姐一个女儿,没有子嗣继承靖亲王爵,朝廷便收回了靖亲王府的爵位和王府。额娘和姐姐被朝廷安排在了一座三进的宅子里,一切吃穿用度都由朝廷供养。可就在这时,额娘被查出有了我……   此事被上报到了皇玛法那里,然后,没过多久,额娘就被带进了皇宫,出宫后额娘就告诉姐姐,说我若生下来是女孩,以后的身份就是阿玛的次女。若是男孩,以后的身份就是雍郡王府的阿哥。十二月,我突然早产,额娘……难产而亡。姐姐只告诉了我这些,剩下的细节姐姐似乎也不清楚。”   弘昆听到这儿已经完全明白了,剩下的细节虽然弘昼说靖乐公主也不知道,但是,他就算是猜也能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靖亲王福晋怀了遗腹子时,靖亲王爵位和王府都已经被收回。若是这个孩子生下来是个格格也就罢了,朝廷不缺那一点饭钱和嫁妆。可若是个阿哥,那么这个孩子作为靖亲王嫡长子,是应该继承靖亲王爵位的。   然而爵位已然被收回,而且自家皇玛法恐怕打心底里不愿意再多一个异姓王,可又不愿下手除掉这个孩子,让共患难多年的好兄弟、已逝的老靖亲王禄善没了这唯一的香火、孙儿。   恰好这时候,怀胎五月的四福晋忽然小产了。随后,康熙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给孩子换个身份。很快传诏靖亲王福晋入宫协商后,协议便达成了。   于是最终这个孩子就被安排到了四福晋名下,也就是弘昼……   而从那时起,整个靖亲王一脉,便只余弘昼和靖乐公主两人而已了…… 第24章   弘昆此时已经给弘昼上好了药,起身将瓷瓶放到一旁后,扶了弘昼下榻后松开手道:“去吧,让小灵子送你回慈宁宫。”   “大哥哥……”弘昼看着弘昆欲言又止,努力的给自己鼓了鼓气后低下了头道:“大哥哥,以后天申犯错大哥罚天申就好,大哥哥不要打自己了好不好,挨打很疼的……”挨打很疼的,所以天申自己受着就够了,那些身不由己天申自己受着就行了……   弘昆愣了愣,弘昆原本以为弘昼是怕疼,想让自己以后不要再打他了,却没想到是……   弘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笑着抬手摸了摸弘昼的脑袋道:“要大哥不动手也行,但天申以后可要乖一点才是。”   “嗯。”弘昼听了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哥哥,天申先告辞了”弘昼说罢,红着脸转身脚步踉跄的跑了出去。   看着弘昼孩子气的样子,弘昆脸上浮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弘昼回到慈宁宫后,只安分了五天,便又开始了往日的“熊孩子”模式。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自从那天以后,弘昼再也没有上过房顶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弘昆的背上的伤虽重,可到底还是在康熙出发巡幸塞外之前彻底的好了。   出发的日子是四月初三,很快就到了,那天弘昆起的很早,沐浴后换上朝服正准备前往宫门口送驾。就见寝殿门口站了个孩子。   见弘昼此时过来,弘昆也没有惊讶,走过去拉了他进来到椅子旁坐下,顺手倒了杯温茶递过去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弘昼接过茶仰头一饮而尽后撇了撇嘴答道:“乌库妈妈和靖乐姐姐都染了风寒不能去送驾,乌库妈妈就让我过来和大哥哥一起过去。我明明可以自己去的!”   弘昆见状挑了挑眉佯怒道:“怎么?和孤一起去还不乐意了?”   弘昆听了连忙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大哥哥千万别多心。”   弘昆被弘昼紧张的模样逗得没忍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平复了一下起身笑道:“行了,走吧。”   出巡塞外的大部队定在卯时末(八点)出发。弘昆和弘昼到时,已经接近卯时了,诸王贝勒和大臣大多都已经到了,毕竟说是卯时出发,但又有几个人敢真的踩点到。   见弘昆从仪仗上下来,诸臣连忙跪下行礼:“臣/奴才给太孙殿下请安。”   弘昆温和叫了起:“都起来吧。”   “谢殿下。”众臣听命起身,恭敬的站在原处,等候着皇上的到来。弘昼则早已跑到一堆皇孙中站好了。   片刻后,拐角处胤礽的仪仗渐渐走了出来,   弘昆立刻率领众臣跪候胤礽。等了片刻,太子已行至几步远的地方。有太监开始大声道:“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连忙道:“臣/奴才/儿臣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仪仗停下,胤礽起身走了下来,薄唇轻启:“不必多礼,都起吧。”   “谢太子殿下。”诸人闻言齐刷刷的谢恩起身。   胤礽扫视了一遍众人,最终目光将落到了弘昆身上,唤道:“弘昆。”   弘昆立刻上前两步跪下道:“儿臣在。”   胤礽格式化一般淡淡的道:“尔此次留京监国,当用心学习,尽心做事。莫要辜负了你皇玛法的信任。”   弘昆磕了个头应道:“是,多谢阿玛教诲。儿臣必时刻谨记在心,片刻不敢忘怀,不辜负皇玛法的信任。”   胤礽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谢阿玛。”弘昆谢过后方才站了起来。   又过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康熙才乘着仪仗到了,胤礽见了立刻率领众臣跪下迎驾:“臣/奴才等恭请皇上圣安。”   康熙起身从仪仗上下来,走到众人面前才抬了抬手,一旁自有太监大声唱道:“众臣平身!”   “谢皇上。”   康熙环视了一圈,见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才开口道:“这次朕巡幸塞外,国中诸事均交由太孙监管,然太孙年幼,处事难免生涩,还望诸卿尽心辅佐。”   “臣等必尽心辅佐太孙,请皇上放心。”众臣连忙应道。   弘昆也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臣定不辜负皇玛法信任。”   康熙点了点头,从倒袖中取出一枚手掌大小的虎符,一边放在手中把玩一边道:“此乃虎符,朕如今交给太孙,京中所有军队均凭此调遣!”说罢,走到了弘昆面前。   弘昆连忙双手接过虎符,道:“臣谢皇玛法隆恩。”   “平身吧”康熙说罢,看向李德全道:“离辰时还有多久?”   “回皇上,还有半刻钟。”   “所有人即刻上车上马,清点人数,辰时一到立刻出发。”   “是!”   片刻后,前往塞外的大部队在一片山呼送别声中,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紫禁城前往塞外……   自从康熙前往塞外以后,弘昆便日日在毓庆宫忙的昏天黑地,每天都有堆积的像小山一样的奏折等着他批阅,都快把他埋进去了。弘昆第一次觉得,这些请安折子好烦人啊……   要知道以往康熙也常常让弘昆学着批阅奏折,而请安折子是所有折子中最轻松的了,弘昆也一向也最喜欢请安折子。然而现在,弘昆只想把它们撕了去!   半个月后,塞外传来了一个消息,皇上忽然重病,时常昏迷,已经三天下不了床了……   得到消息后,弘昆立刻下令封锁消息,免得弄得人心惶惶。而太后那里,更是严防死守,谁敢乱说直接杖毙。   可是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的,消息最终还是泄露了出去。随即,直郡王胤禔散布出太子在塞外谋害皇上的消息,然后以清君侧为由,带着西山健锐营和护军营起兵叛乱,一方面命人带兵围住了皇宫,一方面带兵直冲塞外而去……   弘昆在毓庆宫听了侍卫们的禀报,眉头紧皱,康熙出巡,带走了大部分驻守皇宫的兵力,现在紫禁城的守卫,绝挡不住西山健锐营的攻势,而大臣们都在宫外,宫门差不多已被兵包围,除非……,片刻后弘昆终于下了主意道:“小灵子,去请弘昼、弘晳过来。”   “是。”   弘晳和弘昼来的很快,见了弘昆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弘昆一手一个给拉出了门。   “小灵子,去取结实的长绳还有两把匕首来,随孤走!”   “嗻。”   弘昆带着三人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宫墙处,在弘昼和弘昆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拿过小灵子拿来的绳子和那两把匕首。将匕首插入宫墙的缝隙一点点往上爬,弘昆很庆幸现在的墙还有空隙……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弘昆终于爬到了最上面。将绳子宫墙上放了下来,示意弘昼先上来。   在弘昼上来后,弘昆将一封手书送到了弘昼手上,让他前往十三阿哥胤祥府上交给胤祥,嘱咐好后,将弘昼从宫墙上用绳子放了下去。   随后,弘昆又拉了弘晳上去,从怀中掏出虎符和一封手书递到他手上:“你拿着虎符即刻去瓜尔佳·文瑞府上,让他带你去绿营和骁骑营、火器营调兵,他们若不信你,就拿大哥的手书给他们看,调到军后,即刻来皇宫接应!快走,大哥这就放你下去。”   “是,弘晳明白。”弘晳重重的点了点头,将虎符和手书放入了怀中,只觉怀中的东西似有千斤重。“大哥怎么办?”   “大哥暂时还不能走,你先走!”   送走了弘晳,弘昆才再次从城墙上下来,回到毓庆宫,静候叛军的到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拖字……   他的袖中藏有一把康熙赐下的火器。可惜的是其中只能装一发子弹,待会儿,这发子弹不是打向叛军就是打向自己。   不到半个时辰,弘昱就带着西山健锐营闯进了毓庆宫。   弘昆见来者是弘昱,心中暗道不好,胤禔是直肠子,和他说话拖时间还是比较容易的,可若是弘昱,只怕就不好对付了。弘昆心中虽有些不安,但面上却丝毫不显,抬眼淡淡的斜了弘昱一眼,悠闲的开口道:“怎么是你?”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弘昱仿佛听不出来弘昆的意思,只是微笑了一下道:“弟弟想昆哥哥了来拜访不行吗?”   “拜访还要带兵?”弘昆抿了口茶道。   弘昱笑道:“这不是怕昆哥哥不让弟弟进来不是?昆哥哥,弟弟有事想单独和昆哥哥商议。不如咱们去书房如何?”   弘昆眼神一冷,道“你这是在命令孤?”   “弘昱不敢,弘昱只是提议,去不去当然是由昆哥哥决定。”弘昱笑着道。   弘昆看了一眼笑的一脸欠揍的弘昱,放下茶杯起身道:“走吧。”   弘昆无视了两边拿着刀的士兵,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弘昱也跟在了弘昆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第25章   进了书房,弘昆坐在了书案后面,淡淡的的看着弘昱,在等他的下文。   弘昱将书房门反手关住,然后走到了书案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弘昱这一举动将弘昆弄的愣了一下,皱眉道:“你这是做甚?”   弘昱答道:“京城兵力远不止爷阿玛手中的西山健锐营和护军营两个,一旦虎符出动,爷阿玛必败。刚才看到你那么镇定,爷就知道,已经有人去调兵了。   但是现在离兵调来估计还有一段时间,若是爷现在就动手,你和你额娘、弘晳、弘晏还有你妹妹都跑不了。咱们做个交易如何?爷放过你,你在爷阿玛兵败后,你向你阿玛求情,饶他一命如何?”   弘昆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国有律法,孤不能徇私枉法。”   弘昱一愣,眼睛瞬间红了,抬头怒视着弘昆的眸子道:“你可想好了?你若是不答应,爷便要你们一家为爷阿玛陪葬!”   弘昆看了一眼激动的弘昱,开口道:“你有空来找孤还不如去好好劝劝你阿玛。”   弘昱大吼道:“你以为爷没劝吗?!阿玛要是听的话爷也不会在这儿了!爷不求别的,只求他能活着!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弘昆淡淡的道:“皇玛法回京后处置此事,又岂会听孤的?”   弘昱冷笑道:“你装什么傻?皇玛法重病,过不了多久,江山易主,你阿玛登基,又岂会不听你的意见?”   “住口,这是大逆不道。”   “爷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爷提前告诉你,爷带的兵已经提前去包围了承绍宫。只要爷的信号弹一响,你额娘和弟妹就都完了!”   弘昆终于沉默了,他本来是想继续拖,可现在……:“孤可以答应你向皇上求情,但是成功与否就不是孤说了算了。”   “好。只要你肯开口就够了。”弘昱终于松了一口气,把一把剑扔给了弘昆:“给吧。一会儿出去架我脖子上就行了。”   “……”不愧是直郡王的儿子,和直郡王一样简单粗暴……   半个时辰后,十三阿哥胤祥、瓜尔佳文瑞、弘昼和弘晳带着绿营、骁骑营和火器营闯进了毓庆宫,   弘昆挟持着弘昱走出了毓庆宫和弘晳会和,拿回虎符。弘昱的兵马见大势已去,纷纷缴械投降。   然后,弘昆吩咐弘晳带着人马去承绍宫救人,弘昼去查看太后的安危。弘昆自己则和十三阿哥胤祥一起带着剩下的人马和“人质”弘昱出宫去追胤禔。   终于在晚上,在城郊追上了胤禔,一场恶战过后,胤禔被擒。被带回京城,和弘昱一起关进了天牢。   这场叛乱来的快去的也快,从头到尾一共只持续了不到一天便结束了。   塞外:   康熙在难得的清醒时,得到了胤禔叛乱的消息,气的当场吐血中风,醒来后立刻下旨,令太子胤礽即刻登基,即皇帝位,自己退位为太上皇。并让胤礽带随军的两万军队和蒙古借来的三万蒙古军,前往京城。   结果,胤礽整理好行装还没出发,京城就传来皇太孙弘昆和十三阿哥胤祥和弘晳阿哥带领绿营和骁骑营等军,联手大败叛贼胤禔的西山健锐营等军。   四月末,康熙的病开始渐渐好转,在五月中旬,终于能好的都好全了,而中风留下的后遗症却是没办法治好的,也就是说康熙的右边的半个身子除了手还能动以外,其他以后都只能瘫痪着。康熙也知道没办法治了,便下了令从塞外启程回京。   五月末,康熙御驾回京,弘昆到郊外迎驾。   康熙回京第三日,正式昭告天下,禅位给太子胤礽,自己退位为太上皇。禅位大典于三日后,也就是六月六日举办,次年即改元泰昌。   六月六日,禅位大典如期举办,在场的人得以看到两个身穿龙袍的皇帝的交接仪式。   禅位大典举行过后的次日,胤礽连发五道圣旨,一是尊皇父康熙为太上皇,二是尊母后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第三件事则是追封已故的生母仁孝皇后,为母后皇太后兼圣母皇太后。四是封太子妃瓜尔佳氏为皇后。五是封皇太孙弘昆为皇太子,正位东宫。   之后,便是处理叛乱的事了,这件事涉及胤禔,胤礽也不能不顾康熙的感受,便去询问了。得到康熙的答复是:给留一口气就行……   “……”无语的胤礽。   于是,问完康熙的第二天,胤礽就在早朝上下了旨。快刀斩乱麻般处理了这场叛乱。   主犯胤禔直接削爵,和其诸妻妾儿女均贬为庶民,圈禁于王府,除了该出嫁了的格格们外,其余人终身不得出,任何人不许探视,且遇赦不赦。   至于其他跟随的叛臣,一律诛杀。所有家眷流放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   然后便是大封诸子女,皇次子弘晳封为襄郡王。皇三子为宁贝勒。皇四子弘旻为哲郡王。皇五子为安贝勒。皇三女和硕玥乐格格为固伦玥乐公主。   皇子封完了之后便是恩封兄弟:   多罗诚郡王胤祉为和硕诚亲王,多罗雍郡王胤禛为和硕雍亲王,五贝勒胤祺为多罗恒郡王,七贝勒胤祐为多罗淳郡王,八贝勒胤禩为多罗廉郡王,十三阿哥胤祥封为多罗怡郡王。   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十二阿哥胤祹均封为贝勒。   十四阿哥胤祯、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十七阿哥胤礼均封为贝子。   接下来就是太上皇移宫的事了,本来胤礽是打算让康熙继续住在乾清宫的,可康熙好像是真的放下权力了一般,执意要搬出来,住到寿安宫去。   胤礽推辞不过,最终决定:把寿安宫和寿康宫中间打通,再好生修葺一番,再让康熙入住。康熙终于点头。   一个月后,新的寿安宫建好,康熙正式搬入,康熙的所有后妃也跟着搬了进去。然后,胤礽搬到了乾清宫,皇后搬到了坤宁宫,弘昆则搬到了承绍宫。   这时紫禁城中的权力交接终于尘埃落定……   然而这场大变动对弘昆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每日还是和以前一样去读书,去请安,唯一不同的便是换了个住处,仅此而已。   不,还是有一点别的不同的,弘昆的后院迎来了两个格格。   康熙四十八年八月承绍宫:   弘昆这日一下学回来,就看见了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站在自己的寝殿门口,娇滴滴的向自己请安,愣了愣后揉了揉太阳穴看向站在一旁的翡嬷嬷道:“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翡嬷嬷连忙上前一步回答道:“回太子爷,这是太上皇从去年留下的秀女名单中选的两个秀女,赐给太子爷做格格的。这是翰林院学士李度之女李氏。这是礼部员外郎刘山之女刘氏。”   弘昆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两个女子,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心里想着自家皇玛法这是想干什么?今年三月份才指了富察氏为自己的嫡妻,一块被指给自己的还有一个来自蒙古的女子,是博尔济吉特氏,现在又来两个汉女。倒是满蒙汉都齐全了。   可是他才十四岁,在现代呆过的弘昆坚信晚婚晚生晚育才是王道。早就决定了起码得等到十七岁再去接触后院那些女人。那他现在要这些格格做什么啊?!以前后院没有女人还好说,现在有了再不去碰……   弘昆忧郁的抬头四十五度望了望天,他一点也不想被人说不行!   可是康熙已经下了旨,就表示这是不能退回去的,弘昆心情很不爽的道:“嬷嬷带她们去找个房间住下吧。”   翡嬷嬷感觉到了弘昆的不高兴,以为是弘昆不喜欢这两个格格,连忙应道:“嗻。二位格格随奴婢来吧。”   “是。”   几人走远后,弘昆忽然隐隐约约的想起了点什么,似乎侧妃博尔济吉特氏快要进宫了,转头看向小灵子道:“小灵子,你可还记得侧妃定在什么时候进宫。”   小灵子连忙笑着答道:“回太子爷,是下个月二号。”   “……”天要亡我!   弘昆认命的上前一步推开了寝殿的门,就见弘昼坐在了正对着门的黄花梨木桌上做着功课,见弘昆回来连忙嬉皮笑脸的道:“大哥哥回来了。”   弘昆到也不在意弘昼擅自近自己寝殿,只是有些疑惑的道:“天申?你怎么在这儿?”   弘昼一脸坏笑的道“大哥哥,我是帮皇玛嬷来给大哥哥送东西的。”   “送什么?”弘昆疑惑的看了看周围,没什么啊?   “大哥哥都见过了啊,我今儿下学后刚回到慈宁宫,皇玛嬷就让我来大哥哥这儿做功课,顺便带上她们两个。”弘昼挤眉弄眼的笑着说道。   弘昆顿时郁闷不已,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转而问起了弘昼的功课:“……天申,尚书房的师傅学到哪了?”   弘昼一听弘昆问起功课,连忙老老实实的答道:“刚刚开始讲春秋第一篇。”   “来,先给大哥背一遍……” 第26章   “来,先给大哥背一遍。”弘昆一边说一边走到屏风后伸开双臂,让小灵子伺候着脱下了外褂。然后走到弘昼身旁,拿起了桌子上的功课开始仔细翻看。   弘昼从小就背书极快,这种考校对弘昼来说向来都不在话下,当即脆生生的开口道:“春王正月。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秋七月,天……”   弘昆很快的将桌子上的功课翻看了一遍后,弘昼还没有背完,此时忽然有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对弘昆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固伦玥乐公主和哲郡王来了。”   弘昆将手中弘昼的功课放回桌子上,淡淡的开口问道:“人在哪?”   小太监连忙答道:“回太子爷,公主和哲郡王现正在正殿等候。”   弘昆听罢点了点头,看向弘昼随口嘱咐道:“天申,你先在这儿乖乖做功课,大哥出去一下。”   弘昼温言心中一动,哲郡王?这不是自家姐姐的未婚夫吗?想到上次自家姐姐向自己打听弘旻的性格,可他和弘旻又不熟,哪里会知道弘旻的性格!这次若能去观察一下姐夫的性子,回去告诉姐姐一定能给姐姐一个惊喜!   弘昼想到这儿,转了转眼珠,抬头一脸期盼的看着弘昆央求道:“天申想和大哥哥一起去。”   弘昆一边配合着小灵子给自己更衣一边开口问道:“你来了多久了?”   听到弘昆的问题,弘昼顿时眼睛一亮,以往大哥哥每次在自己做功课的时间快要超过半个时辰时,就会让自己休息一会儿,出去玩玩。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于是连忙答道:“大哥哥,天申来了都快半个时辰了。”   小灵子很快就给弘昆换好了衣裳,弘昆抬手整了整衣袖,道:“行了,那就跟孤出去转转走。”   “是!”弘昼顿时兴奋不已,连忙将毛笔放下,蹿到了弘昆身旁。   弘昆淡淡的瞥了一眼身旁装乖宝宝的弘昼,悠哉悠哉的把袖子整理好,才慢悠悠的拉起了弘昼的手,踏出房门向正殿走去。   弘昆和弘昼到正殿时,只见一个肤色胜雪的少女身穿一袭大红旗袍站在那里,巴掌大的瓜子脸清丽白皙,正是已经渐渐长开了的噶卢岱,只是好好的一个大美人,此刻却是双目红肿一脸泪痕。见弘昆过来了,连忙擦了擦眼泪福了福身道:“噶卢岱给太子哥哥请安。”   站在一旁的弘旻则跟着噶卢岱的动作请安道:“弘旻给太子哥哥请安。”   跟在弘昆身后的弘昼也连忙跪下行礼道:“弘昼给公主姐姐请安,给哲郡王请安。”   “都起来吧。”弘昆见状连忙上前拉起了噶卢岱。看着噶卢岱还在哭,故意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弘旻,回过头抬袖给噶卢岱擦了擦眼泪笑着温声问道:“噶卢岱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莫不是弘旻欺负你了?”   噶卢岱哭着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是弘旻,是皇阿玛!皇阿玛……皇阿玛他……”   弘昆看噶卢岱哭哭啼啼的也说不清楚,又见弘昼还跪着便道:“天申先起来吧。”说罢皱眉看向弘旻道:“弘旻,怎么回事?”   “皇阿玛刚才下了旨,将三姐下嫁给了蒙古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和固伦雍穆长公主之玄孙,博尔济吉特·罗臧布。”   “科尔沁?”所以,噶卢岱这是不想去?弘昆拉了噶卢岱坐到椅子上,给噶卢岱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开口道:“噶卢岱,你应该明白,你从小享受着公主的权利,就要履行作为公主的义务和责任,而公主抚蒙就是你作为公主的义务和责任,科尔沁靠近京城,天气也还适宜,这已是皇阿玛十分疼爱你了。”   噶卢岱抽泣个不停,伤心的呜咽道:“大哥说的我明白……我都明白!可……可是我去了蒙古就再也见不到皇阿玛、皇额娘、太子哥哥和二哥哥了。也没有弘旻、弘晏和……和我玩了。我真…真的不想离开你们……”   弘昆叹了口气走到噶卢岱身旁,轻轻的抚了抚噶卢岱的背给她顺气:“噶卢岱,人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适应和抉择是你必须要学会的。”   “谁说朕的掌上明珠嫁到蒙古就不能回来了?你要是想朕和你额娘、兄弟了,就回来看看,朕看谁敢拦着!就是拖家带口的回京住上一年半载都是可以的。朕已经下旨,给你在京城建了个公主府,就是专门为了给你日后出嫁了,能常常回京看看准备的。”   来者自然是胤礽,旨意一发下去他就担心噶卢岱会闹脾气,果然,传旨的人回来后说公主哭闹着不肯接旨,还跑出了去西三所。胤礽担心女儿,就跟了过来。   弘昆、弘旻和弘昼见胤礽来了,连忙请安道:“儿臣/侄儿恭请皇阿玛/皇上圣安。”   然而噶卢岱却扭过脸去不看胤礽,明显是在赌气。胤礽倒也不生气,毕竟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刚刚听到这种要离开父母亲人的消息,哭闹实在是太正常了。胤礽怜惜女儿还来不及,哪里会为了这点事生气?抬了抬手让弘昆他们先起来:“都起来吧。”   胤礽过去摸了摸噶卢岱的头发道:“噶卢岱,别气了啊,阿玛不是已经答应你让你可以随时回京了吗?不哭了……”   胤礽越是安慰,噶卢岱心里越是委屈,哇的一声扑入胤礽怀里哭了起来,边哭边道:“阿玛,噶卢岱不要嫁人,绿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嫁出去我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阿玛额娘就不要噶卢岱了,噶卢岱不要嫁人……”   胤礽和弘昆的眼中同时一暗,这是谁想生事了?竟然把手伸到了噶卢岱这儿……   胤礽眼中划过一丝厉色,不过很快敛去,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不安的噶卢岱,得让噶卢岱先对婚事不再抗拒。至于那绿萝,一会儿再收拾也不迟,随即轻轻拍了拍噶卢岱的背,温声对噶卢岱道:“不会的,噶卢岱就算嫁出去了也永远都是阿玛和你额娘的掌上明珠,你大哥在阿玛和你额娘面前比起你那都得是靠边站的呢。快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噶卢岱有些不信的从胤礽怀里挣脱出来问道:“阿玛真的没骗噶卢岱?”   胤礽挑眉:“阿玛什么时候骗过你?快把这小脸擦擦,跟个小花猫似得。”   噶卢岱这才破涕为笑,撅起了小嘴毫不客气的反击嘲笑她的胤礽道:“噶卢岱是小花猫,阿玛就是大花猫!”   胤礽大笑道:“你呀,小嘴还真是不饶人,好了,快去看看你额娘吧,估计你额娘正担心你呢。”   “嗯。”噶卢岱擦干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27章   “等一下。”胤礽忽然又叫住了噶卢岱,笑道:“等一下,还是朕送你过去吧,正好朕今日已经把折子批完了,这点儿也快到晚膳时候了,就顺道过去把晚膳一用。弘昆,你和弘旻也随朕一起过去,朕再让人去把弘晳、弘晋和弘晏一叫。咱们一家人一起用个膳。”   胤礽说的一家人倒是真没错,这七年来,胤礽后院添倒是又添了三个小格格,只是四格格早夭,五格格才两岁,六格格才一岁,还都是咿呀学语的幼童,叫来也是吃不了饭的,还吵闹不已,还不如不来。   “是。”弘昆应了后,看向弘昼嘱咐道:“天申,你先去做功课,饿了就先传膳,功课做完了你放在桌子上先回慈宁宫,孤回来会查看,明日在尚书房给你。”   弘昼连忙乖乖的点了点头道:“嗯,天申知道了,大哥哥放心。”   胤礽看弘昆已经安排好了弘昼后,才率先向门外走去:“走吧。”   “是。”   胤礽和噶卢岱他们到了坤宁宫时,弘晳、弘晋和弘晏已经到了,正和皇后在殿外等候胤礽过来。见胤礽走过来,连忙行礼道:“儿臣/妾身恭请父皇/皇上圣安。”   弘昆、噶卢岱和弘旻也按着规矩请安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全都起来吧,走,都进屋去。”胤礽抬了抬手道。说罢,上前率先踏入了殿门。   饭菜已在长桌上摆好,椅子也已放好,只等着众人入座。   胤礽先坐在首座,淡淡的说了一句都坐吧众人才按照长幼尊卑坐下。   皇后自然是坐在胤礽身旁,弘昆、弘晳和弘旻依次坐在胤礽下手。噶卢岱、弘晋和弘晏则依次坐在太子妃下手。   按照老规矩,还是胤礽说了“用膳吧。”之后,又加了一筷子菜后,其他人才开始开动。   晚膳众人很快便用完了,待放下筷子后,胤礽才笑着道:“噶卢岱今晚就别走了,留在坤宁宫住一晚,乾清宫还有点事,朕就先走了。弘昆、弘晳、弘晋、弘旻、弘晏,你们也早些回去。”   皇后和弘昆、弘晳几个阿哥连忙跪安道:“是,恭送皇上/皇阿玛。”   待胤礽走后,弘昆也没有久留,和皇后说了几分钟话就先离开了。   弘昆回到承绍宫时,弘昼还没有走,弘昆推开寝殿门时,只见弘昼正透过打开的窗户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弘昆推门进来都木有发觉。   弘昆走的近了些,才发现弘昼的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弘昆走到弘昼身旁和他并排站着,淡淡的问道:“想你阿玛和额娘了?”   弘昼没有回答弘昆的话,而是幽声问道:“大哥哥可曾见过我阿玛和额娘?”   “嗯,你阿玛虽是打仗的人,但平时看起来是极为儒雅的,是一名儒将。你额娘我只见过两次,是个温柔的女子。”   弘昼忽然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弘昆问道:“大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不祥之人?”弘昆正在想着该怎么回答,就听见弘昼又道:“我一被怀上,阿玛就战死沙场,我一出生,额娘就难产而亡,这不是不祥是什么?……”   弘昆抬手搭上了弘昼的肩膀道:“你胡说什么?你怎么会不祥?那只是意外。你若是真的不祥,那么靖乐公主、乌库妈妈、孤还有你身边的人,怎会这么多年安然无恙?一个尚且可以说是巧合,但这么多,足以说明你绝不是不祥之人。说不定我们都还是沾了你的福气呢,你才是最有福气的呢!所以放宽心,不要再自苦了。”   “嗯。”弘昼点了点头,虽然知道弘昆是在安慰自己,但弘昼还是觉得心里似乎真的放宽了些……   乾清宫:   胤礽一回到乾清宫,就率先去了暖阁。一进门,正对着门的地上捆着一个蜷缩着的宫女,十六七岁的样子,走近仔细一看,这不正是噶卢岱身边的二等宫女绿萝吗?   胤礽进了暖阁后,自有奴才把门虚掩上在门外守着。绿萝惊恐的看着走近的胤礽,恐惧的不停摇头。   可胤礽只是淡淡的从她身边走过,坐到了软榻上,然后冷冷的看着绿萝道:“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胤礽凌厉的眼神让绿萝心中更加恐慌不安,有些惊慌失措的大声道:“不知奴婢犯了何罪?皇上要这样抓奴婢来!”   胤礽倒也不急,手上把玩着一个茶杯再次开口问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可是你告诉玥乐公主的?”   绿萝这是也渐渐镇定了下来,听了胤礽的话,回答道:“皇上是因为这句话抓奴婢?的确是奴婢所言,但此话天下间说过的人何其多?皇上为何偏偏要抓奴婢?”   胤礽淡淡的道:“什么叫公主出嫁以后朕和皇后就都不要公主了?挑拨离间,议论主子,其心可诛,按照宫规,当杖毙才是。但朕觉着,你已经涉及干政,当灭九族才是。你倒是死不足惜,只是你那十一岁的幼弟二娃倒当真是可惜了。”   二娃?!绿萝猛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胤礽:“你怎么知道二娃?!你一定是在骗我?!他们说过已经把二娃藏起来了!”   胤礽喝了杯茶,把玩着茶杯道:“不管你信不信,朕只是告诉你一声,朕刚才已经让人把二娃带进了宫里,向蚕室去了,半个时辰后若是还没有朕的赦免,蚕室的人就会开始动手给他净身,你可要想好了。”   “不!不要!我说!我说!是……是廉郡王!这些话都是廉郡王让我说给公主的!”   “老八?”胤礽冷笑一声,看着绿萝道:“你倒真是忠心,到现在了都还不肯说实话。何柱儿,去蚕室传朕旨意,即刻动手!”   绿萝急了,连忙大喊道:“不!不要!是……是德太妃。”   胤礽一脸阴沉的道:“德太妃?你可确定?若是朕明天得到消息你骗了朕,朕就让人把你弟弟二娃变成太监!”   绿萝急忙道:“奴婢不敢,德太妃似乎是因为对十四贝子的爵位不满,才想出这个法子想给皇上难堪……”   给他难堪?胤礽心中冷笑,恐怕不止吧,更重要的是想要挑拨他和科尔沁的关系吧,一旦噶卢岱执意抗旨,他和科尔沁想要建立的关系将被搅乱!而且,就连皇阿玛也会觉得他无能!倒真是好算计!胤礽想到这儿面色更加冷了,看着绿萝冷声道:“何柱儿,把她带下去,签字画押!”   “嗻!” 第28章   “奴婢能说的都说了,只求皇上放过幼弟。”   胤礽瞥了她一眼,道:“你老老实实的认罪,朕就不会动他。”   “……是。”绿萝脸色灰败,终于认命的磕了个头,跟着何柱儿走了出去。   而胤礽看着绿萝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手里哪里有绿萝的弟弟,不过是用底下的人报上来的名字,故意诈她一诈罢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容易就招了,乌雅氏找的人还真是蠢得可以。   还有,乌雅氏居然还敢嫌儿子的爵位低了?要知道这次大封,除了在胤禔叛乱中立了功的老十三以外,其他所有阿哥都是按着长幼封的爵。德妃二子,他也不曾刻意为难,按着长幼,一个封了亲王,一个封了贝子,竟然还不满足吗?   好啊,乌雅氏你不是嫌老十四爵位低了吗?朕明个儿去皇阿玛那儿问问,看看若是皇阿玛在位,倒是能给老十四个什么好爵位!   胤礽冷笑着起身向暖阁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身后跟着的太监吩咐道:“去告诉何柱儿,把绿萝看紧了!不许她和任何人见面。”   “嗻。”   承绍宫中,弘昼正要离开时,忽然下起了暴雨。弘昆见外面的大雨似是从天上倒下来的一般,怕弘昼现在回去路上染了风寒,便拦住了他,又派了个太监去慈宁宫请示太皇太后可否让弘昼在承绍宫留宿一晚。   说是去请示,但是这种小事太皇太后岂会不同意,所以派人前去请示不过是去告诉太皇太后一声,以免太皇太后担心罢了。   去报信的太监一走,弘昆转头进屋后就吩咐小灵子道:“快去找人给阿哥把西配殿收拾出来,动作麻利点。”说罢,又看了看房内,道:“西配殿将近一个月没人住了,被褥只怕受了潮气。你再让人去给阿哥换一床新的被褥,还有晚上找几个人在阿哥门外值夜。”   “嗻。”小灵子连忙应了,转身出去找人收拾房间了。   弘昼见弘昆为了自己吩咐这儿吩咐那的,有些不安的扯了扯弘昆说道:“大哥哥,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睡在软榻上就行了。”   弘昆笑着摸了摸弘昼的头道:“这怎么行?大哥这儿还没艰苦到让你睡软榻的地步,你只管住着就是了。”   弘昆说罢,转身就要踏出寝殿的门,弘昼见状疑惑的问道:“大哥哥去做什么?”   弘昆闻言回头答道:“做功课。你先坐着等会儿,待会儿他们收拾好了你再过去。”   弘昼这才想起来,弘昆一回来就被叫走了,哪里有时间做功课,想到这儿,弘昼点了点头答道:“天申知道了。”   弘昆见弘昼点了头,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   弘昆去书房做功课一直做到了亥时才做完,回寝殿沐浴更衣后躺在床上就快睡着时,耳边就隐约听见小灵子走到了床边跪下了,说道:“启禀太子爷,五阿哥那边来人禀报,说是……五阿哥似乎被雷声魇着了。”   听到小灵子的话,弘昆睡意立刻就没了,连忙起身道:“去给孤把披风拿来。”   “嗻。”   弘昆草草的披上披风,连系上都来不及,就快步出门走向西配殿,在快到西配殿门口时,弘昆就听到弘昼似乎在喊着什么:别过来…别过来……求你了……啊!   弘昼忽然大叫一声,让弘昆心中更加担心,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些。走到西配殿门口,直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绕开屏风,径直走向了床的位置。   随后,只见床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满头大汗的抱紧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缩在床角,双眼中满是恐惧。任凭榻边道太监宫女们如何哄他,都得不到丝毫回应。   弘昆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心中不知怎的,忽然狠狠的揪了一下。弘昆连忙快步上前,脱了鞋子,上了床,还不等他靠近弘昼,弘昼就发现了他,呆呆的看了弘昆几秒后,随后猛的扑到了弘昆的怀里嚎啕大哭:“大哥哥!天申做梦梦到有人要掐死天申…天申怕…天申真的好怕……”   原来是做噩梦了。弘昆闻言松了一口气,反手抱紧了怀中的弘昼,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安慰他道:“大哥哥在呢,天申不怕啊,不过是个梦罢了,别怕啊,大哥哥今晚就在这儿陪你,没人能靠近你。不怕了啊。”   也不知道弘昼有没有听到弘昆的话,并没有回答,只是哭声已比刚才小了许多。   弘昆的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弘昼的背给他顺气,口中对小灵子吩咐道:“小灵子,孤今晚就歇在这儿了,你带着他们先出去候着吧。”   “嗻。”   小灵子很快就带着宫女太监们退了下去,殿内只剩下弘昆和弘昼两人。   窗外的雨仍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声中夹杂着风声,连绵不断。窗内弘昆的安慰声让弘昼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变的平稳,最终在快到四更天的时候,睡了过去。   弘昆将弘昼小心的放在床里,给他盖上了被子后,才在弘昼身旁和衣而眠。   过了一会儿,弘昆彻底的后悔了,他刚才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决定留在这儿睡啊!转头恶狠狠的瞪着弘昼,只想大吼一句:睡觉能不能安分点?!一会儿打一拳,一会踢一脚的,当大哥我是沙袋呢?!   就这样又折腾了半个时辰左右,弘昼才睡熟了,弘昆才得以渐渐睡去,然而弘昆只睡了半个多时辰,便被小灵子叫了起来,时辰到了,该去上朝了。   起身让小灵子伺候着穿好了朝服,看去尚书房的时间差不多了,才去床边叫了弘昼起来,然后顶着一对黑眼圈离去上朝。   整个早朝,弘昆是硬咬着牙才挺过去没打哈欠,散朝后,胤礽还专门叫了弘昆去隐晦的说了一番什么他年纪还小,那个啥的时候还是要节制些,得爱惜身子才是(大误)。   弘昆听的满脸通红,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说自己不是为了那个啥才……,结果却是越描越黑,最后弘昆只恨不得能立马找个洞钻进去,逃离乾清宫。   好不容易离开乾清宫,结果刚到尚书房,弘晖、傅清和文瑞一看见弘昆顶着的一对黑眼圈,眼神顿时显得暧昧不已。有了乾清宫解释的惨痛教训,弘昆也懒得理会了,索性就由他们去了。   到了晚上,弘昆从尚书房回到承绍宫,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德太妃不知因何原因,忽然被太上皇降为了贵人。   弘昆听了,再想想昨天绿萝的事,也差不多能猜到德太妃降位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心中不由暗赞自家阿玛办事效率就是高,这才一天就解决完了,果然他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康熙四十八年十一月一眨眼就到了。这时,坤宁宫传出了一个喜讯,年逾三十、本已被太医说是再难有喜的皇后竟然再次有喜了,而且已经三个月了。太皇太后、太上皇和皇上均大喜,并下令阖宫同庆,所有宫人均多发一个月的月例。   康熙四十八年很快过去,泰昌元年弹指一挥间便到了。泰昌元年三月末,皇后平安诞下了七格格。   三天后是七格格的洗三礼,举行的地点和弘昆当年洗三一样,是在太皇太后的慈宁宫。   这天一大早,弘昆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前往慈宁宫参加七格格的洗三礼。   弘昆到慈宁宫时,诸皇子公主宗室王爷都已经到了,只等着太皇太后、皇上和皇后到来了。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太皇太后才到。随后,胤礽和皇后才带着七格格才隔壁的暖阁走了出来。   由于康熙并没有说要过来,太皇太后也就没有再等,直接宣布了洗三礼正式开始。   洗三礼很快结束,康熙这时才坐着带着轮子的椅子被慢悠悠的推进来了。   众人连忙躬身行礼道:“儿臣/奴才/臣恭请皇阿玛/皇上圣安。”   “都平身吧。”康熙淡笑着道。然后看向太皇太后颔首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由于双腿不能站起来行礼,所以现在的康熙都是以点头代替磕头向太皇太后行礼。   太皇太后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来了,快看看七格格。那小模样别提多俊了。皇后,快把七格格给你皇阿玛抱过去看看。”   “是。”皇后连忙笑着应了,抱着七格格缓缓的走到了康熙身边,将七格格放低给康熙看。   然而康熙原本笑眯眯的脸,在看到七格格的当场,笑容刹那间就凝固了起来,随后忽然变的激动不已,带着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么会长的这么像!怎么会长的这么像……”   随后又忽然身子前倾,死死的盯着七格格的脸,连连摇着头道:“这怎么可能!不,这已经不是长的像了,这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啊!” 第29章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心中都在猜测小格格到底是像谁,弘昆自然也不例外,忽然弘昆心中一动,皇玛法说小妹长的像的那个人,莫不是……自家皇阿玛的生母----仁孝皇后?!   弘昆当然是没见过仁孝皇后的,当年仁孝皇后因为难产而亡,早已去世多年,莫说是弘昆了,就是胤礽,也不曾见过仁孝皇后的样貌。   弘昆在没见过仁孝皇后的情况下会有此猜测,不过是因为曾经在奉先殿中,看到过仁孝皇后的画像,觉得两人隐约确有几分相像罢了。可是画像到底只能画个大概,终究是不能确定的。   胤礽也很快想起了这一茬,正要抬步过去再仔细看看七格格时,七格格却被康熙失常的举动给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康熙一见七格格哭了,顿时心疼不已,连忙伸出手把七格格从面前的奶嬷嬷怀里夺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摇晃着哄着怀中的婴孩,目光热切的低头注视,似乎是在看一件稀世之宝。   可是离开了熟悉的怀抱的七格格却不买账,只在康熙怀里一个劲的大哭,显得不安极了。   这要是别的孩子,康熙一准冷了脸,即便不会直接甩袖而去,也会把孩子扔给奶嬷嬷哄去。   可是此刻的康熙却异常的有耐心,抱着七格格不厌其烦的晃来晃去的哄着。可能是因为康熙养过胤礽的缘故,哄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的,没一会儿,七格格就安静了下来,静静的躺在了康熙的怀里。一双小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康熙咧着嘴露出无齿的笑容来。   康熙看着七格格可爱的小模样,竟是不想撒手了,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看向站在太皇太后身旁的胤礽唤道:“皇帝。”   胤礽连忙答道:“儿臣在。”   康熙淡淡的笑道:“朕在寿安宫中成日无事,七格格可爱,朕心甚喜,不如让朕带去寿安宫,也让朕享享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如何?”   康熙这席话让胤礽心中顿时怨念不已,当年长子从身边离去,他是不能阻止,也不敢阻止,那是他和皇后心中永远抹不去的隐痛。爱女噶卢岱明年即将嫁去蒙古,小女儿的出世也算是给了他们一点安慰。   可是,如今小女儿才刚刚落草三天,康熙就要再次抱走她了吗……。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直接开口拒绝,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清以孝治天下,天底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若是不给,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就足以压死他!   弘昆见胤礽这么久都不说话,自然清楚他是不愿意的,其实他也是不愿意的,额娘生小妹时,由于年纪大了,生产时很是危险,最后虽然结果是有惊无险,但是,额娘的元气已然大伤。太医甚至说,额娘恐怕都难以看到弘晏娶妻。   其实可以这么说,小妹根本就是额娘拼了命生下的,额娘身体还虚弱着,皇玛法这时候抱走小妹,那不是要额娘的命嘛!   可是这时候,无论是胤礽还是弘昆,都没的选择!   胤礽最终还是开口了,低着头淡淡的答道:“皇阿玛喜欢七格格亲自抚养是她的福气,儿臣自当欣喜,岂敢说不。”   胤礽说是欣喜,脸上可是一点欣喜的样子都没有。一句岂敢说不,几乎就是明着告诉自己皇阿玛,他不情愿!然而又不敢不答应……   见胤礽低着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康熙也知道自己做的过了,可是让他再把到手的七格格送回去,他又舍不得。康熙又想了想,然后对李德全道:“传旨,皇七女乃皇后所出,聪敏毓秀,封固伦玥颖公主。同固伦玥乐公主一同享双亲王俸。”   “玄烨。”太皇太后忍不住皱了皱眉上前一步道:“七格格虽是皇后所出,原该封为固伦公主倒也不错,可也当长大再行册封才是。现在七格格出生才三天,是不是太早了些?”   胤礽也被吓了一跳,虽然他对提前册封女儿也是赞同的,可是却也怕女儿还小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福气,伤到了女儿。于是开口道:“皇玛嬷说的不错,皇阿玛这……”不合规矩。最后四个字在康熙淡淡的一瞥下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皇额娘,迟早都要封,提早些也无妨。”康熙有些无所谓的道。   康熙现在一心都在玥颖身上,也无心再留在这儿,便对太皇太后道:“皇额娘,儿臣乏了,就先带玥颖回去了。”   太皇太后见说不动康熙,便索性不管了,微微点头笑了笑道:“好,路上走快些。如今尚未入夏,天气尚寒,路上莫要被冷风扑了。”   “是,儿臣告辞。”康熙微微点头告了辞,然后对胤礽道:“皇帝,你随朕来。”   “是。”胤礽连忙应了,转身对太皇太后跪了安,跟了出去。   洗三礼的主角都被抱走了,太皇太后自然很快就宣布散了场。   弘昆刚出了慈宁宫的门,就听到弘晖在身后唤他,连忙停下了步子,转身等着弘晖过来。   过了片刻儿,弘晖才跟了过来。因着心疾的缘故,弘晖虽然只是快步走过来,也累的够呛,到了弘昆跟前已经是连气都喘不匀了:“昆……昆哥哥……”   弘昆无奈的抬手抚着弘晖的背给他顺了顺气,低声斥道:“先别说话!天大的事儿也歇会儿再说,你身子不好累不得你不知道啊,还走的这么快?再说了,大哥不是在这儿等着你呢吗?”   “哦,弘晖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气终于喘的匀了些的弘晖充弘昆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   弘昆闻言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又有哪次真的注意了?”   弘晖连忙脆生生的答道:“下次一定注意啦。对了,昆哥哥,我记得前几日皇伯父赏了哥哥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真迹。昆哥哥带我去饱饱眼福嘛。”说罢,弘晖用亮晶晶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弘昆,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期盼。   弘晖很少求弘昆什么,既然开口了,又是这种看帖子的小事,弘昆自然是想也不想便一口应了下来,道:“行,让小磊子带你去看吧。大哥还要去坤宁宫请安,就不陪你一起去了。”   弘晖顿时高兴不已,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谢谢昆哥哥了!”   弘昆叫着自己另外一名贴身太监道:“小磊子。”   一个小太监连忙出列绕到弘昆面前道:“奴才在。”   弘昆立刻吩咐道:“带世子去承绍宫孤的书房。”   “嗻。”小磊子连忙应了,弯腰对弘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世子请。”   弘晖闻言抬头看向弘昆道:“昆哥哥,那弘晖就先走了。”   “嗯,去吧。”弘昆轻轻点了点头道。随后,忽然又想起来了点什么,对已经猴急的迈出了步子的弘晖大声道:“路上慢点走。”   弘晖听到这话,脚下踉跄了一下,站好后连忙回头答道:“知道啦,昆哥哥不用担心了!”说罢,脚下立时真的放慢了许多。   弘晖刚走,弘旻、弘晏和噶卢岱恰好和太皇太后说完了话,从慈宁宫出来了。见了弘昆在那儿,连忙跪下行礼道:“噶卢岱/弘旻/弘晏给太子哥哥请安。”   弘昆抬了抬手道:“起来吧。”   三人谢过了弘昆起了身,噶卢岱开口问道:“大哥这是要去哪?”   弘昆答道:“去坤宁宫给皇额娘请安。你们可要一块过去?”   弘旻笑着回答道:“正好弟弟和三姐、弘晏也准备去给皇额娘请安,便和大哥一起过去吧。”   “也好,那咱们就快走吧。”   说是去请安,但是由于皇后还在坐月子,男子不能进去。所以只有噶卢岱一个进去了寝殿,而弘昆、弘旻和弘晏都只是在皇后寝宫外磕了个头算作请安,又嘱咐了皇后身边的宫人们几句,便离开了。   而在路上,弘昆已经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噶卢岱千万不要告诉皇后七格格的事,在磕完头之后,又低声嘱咐了皇后的另一个奶嬷嬷,管束坤宁宫的宫女太监,不要让此事传到皇后那去。只希望能瞒一阵是一阵了。起码要瞒到皇后出月子。   出了坤宁宫,弘旻和弘晏竟是像和弘晖商量好了一样,也要看快雪时晴帖,弘昆想着反正今日尚书房放假一天,让他们去看看也耽误不了功课,便也应了下来。   想着闲来无事,弘昆都没有坐仪仗,同弘旻、弘晏一起步行回承绍宫。   寿安宫:   胤礽跟着康熙到了寿安宫后,被带到了寝殿。这是康熙成为太上皇住入寿安宫后,第一次带胤礽到自己的寝殿来。平时都是在正殿见胤礽。   胤礽进了康熙的寝殿,跟着康熙和推着康熙的小太监绕过屏风,迎面看到的就是一个女子的画像…… 第30章   这幅画像和奉先殿中挂的不同,这幅画像中的女子穿着一袭明黄色的旗袍站在梅花树下,地上铺着厚厚的白雪,旗袍上绣着点点红梅,头上仅插了一梅花红玉簪。一双眼睛沉静似水的看向远处,脸上略施粉黛,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只手将一个三岁左右笑的开心的幼童抱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抬起,为幼童擦去满嘴的糕点……   康熙看着画像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回头对胤礽道:“保成,这是康熙十年的冬天,你皇额娘抱着你大哥的画像,和小格格是不是很像……”   “……皇阿玛………”   “朕记得你小时候总是问朕你皇额娘去哪了,是什么样子,每每这时候朕都不说话,你后来便也不敢问了。等到你四岁略大些懂事了,朕第一次让你去祭拜你皇额娘时。你回来说奉先殿中的每一幅画像区别在哪,看到了好多的皇额娘。是啊,太庙和奉先殿中的画像有形无神,看了也是无用。这幅画便是那天之后朕为你所绘,想着让你留个念想。”   说罢,康熙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又道:“朕一共绘了二百六十三幅,唯独只留下了这一副能配得上你皇额娘。其中二百六十二幅都全部烧掉了,朕怕它们留在世上玷污了你额娘。唯独只留下了这一副最为传神的。本来画好后是要给你送去的,可是忽然京城大地动,竟然持续大半年之久,再加上三藩之乱在最紧要时,便把此事忘到了脑后,后来再想起来,已经是三年后了。”   说到这儿,康熙忽然老脸一红,有点尴尬的道:“然后朕发现朕在不知不觉中已淡忘了你皇额娘的容颜,只有在看着这幅画时才能想起她的一颦一笑,便舍不得给你了。”   “保成,你给小格格起个名儿吧。”   胤礽看到画中的母亲眼角眉梢略带愁容,便想了想道:“噶卢岱的名字用的是满语,小格格便随噶卢岱一起用满语吧,就叫卓博喇库翼宜尔哈?”   卓博喇库翼宜尔哈在满语中的意思是无忧花,这也算是对女儿的一种期盼吧。   “卓博喇库宜尔哈?”康熙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淡淡了笑了笑道:“寓意无忧花。这名不错,配得上小格格。”   康熙说罢,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婴孩,道:“李德全,去把画像取下来给皇帝。”   “嗻。”李德全连忙应了,招手唤了几个小太监上前去取。   “等一下。”胤礽拦住了李德全,敛了敛神色低头看向康熙低声道:“皇阿玛,这画像还是留在皇阿玛这里吧,想来皇额娘定是更想陪着皇阿玛的。”   “也罢,那就先放着吧。”康熙见胤礽这么说,便也不再坚持,只是低头看着小格格道:“卓博喇库宜尔哈和你皇额娘有八分像。你知道吗,朕多想让她立刻长大,再看看你皇额娘的样子。自从你皇额娘去后,朕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了。也只剩下你,小时候还常能陪陪朕,现在也……。朕现在都时常在想,朕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康熙这番话触动了胤礽心底的柔软,想到幼年和皇父住在一起的生活时,无论皇父再忙,哪怕是三藩之乱最紧要的时候,皇父也要每天去看看他,陪陪他。而现在的他却整日因为朝事繁忙而无暇顾及皇父,竟让皇父生了这样的心思,他也真是不孝了……   想到这儿,胤礽眼角出现了可疑的晶莹:“儿臣不孝,竟让父皇……”   康熙见状叹了口气道:“你现在是一国之君,还是国事为重。岂能为了朕一个糟老头子枉顾国事。这半年多来,你做的很好。朕也从未怪过你。快起来吧。”   “皇阿玛……”胤礽顺着康熙的手站了起来,上前一步站到了康熙身旁强笑道:“皇阿玛莫着急,小孩子长得快,过不了几年小格格就会长大了。”   康熙笑了笑道:“你说得是。好了,你回去吧。”   胤礽努力的让自己笑的显得更开心些,可是却还是比哭还难看,声音有些微微的怪异:“皇阿玛,这时候可是快到饭点了,儿臣肚子可是已经在叫了,不知皇阿玛可还肯要儿臣?”   康熙欣然笑道:“朕何曾不要你过?李德全,把卓博喇库宜尔哈放到床上去吧,让奶嬷嬷进来照看。保成,咱们父子俩这就去用膳。”   “…是。”   这次没有让宫女太监们动手,胤礽亲手推着康熙到了旁边房间的饭桌前。亲自给康熙布菜,父子二人都将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抛到了瓜哇国去。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开心。刚开始康熙将胤礽小时候的糗事抖了个底掉,胤礽也陪着康熙说,到了后来,那就是不管什么都说了,反而将很多事情在无意间都说开了。父子间的隔阂也终于烟消云散……   承绍宫:   弘昆和弘旻、弘晏刚到承绍宫,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宫女太监都神色匆匆的跑来跑去,弘昆随意叫住了小太监问道:“出了什么事?”   “奴才见过太子爷。回太子爷话,雍亲王世子心疾突然发作,吐血晕在了书房。”   “弘晖!”弘昆一惊,连忙又问道:“世子现在在哪?”   小太监答道:“磊公公和顺公公送世子去了西偏殿。”   弘昆闻言立刻快步赶往偏殿,弘旻和弘晏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了上去。弘昆一边走一边吩咐小灵子道:“小灵子,你带人封住书房,任何人不得进入!”   “嗻!”   弘昆到了偏殿后直接进了内殿,抬眼映入眼帘的是弘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昏迷在床上,双目紧闭,黑发凌乱的散开着。   太医已经到了,正在给弘晖针灸。弘昆怕打扰到太医,便制止了太监宫女们的请安,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只是静静的看着。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太医才收回了银针。弘昆这时才抬步走了进去:“世子怎么样了?”   太医连忙放下药箱跪下答道:“回太子爷,从脉象上看,世子应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忽然刺激,诱发了心疾。不过好在世子身子弱,才在那不干净的东西未深入时便发作了出来。又及时发现诊治,此刻已是无性命之忧了,在服上几日臣开的汤药,清楚残余的毒物,便会无碍了。”   这么说来弘晖是中毒了?而且忽然刺激……,是说弘晖刚刚接触到毒物?太医这是想说那有毒的东西在他的书房?弘昆一边走到了床边坐下一边道:“那世子怎么还未醒?”   “世子身子尚弱,醒的可能会比常人晚些。不过最多半个时辰便也会醒来了。”   “孤知道了。”弘昆点了点头道。随后又笑了笑道:“还劳烦太医去孤书房一趟,查明世子心疾发作的缘由。”   太医连忙道:“太子殿下客气了,这是臣应该的。臣这便前去查看。”   弘昆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牌道:“弘旻,你带太医去书房。把这个给小灵子看就是。”   弘旻也知道此事不小,连忙伸手接过玉牌答道:“是,大哥。臣弟告退。”   “去吧。”   太医和弘旻走后,弘昆见弘晏还站在床边,开口道:“五弟坐吧。”   弘晏微笑着做了个谢谢的手势方才坐到了床边。   没过多久,太医和弘旻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块墨和砚台,弘昆见了这两样东西,皱眉道:“这是?”   太医跪在弘昆面前双手呈上那块墨禀报道:“回太子爷,这墨中掺杂了蚀身散,一旦遇水,就会散发出一种无味的有毒东西。只是此物毒性虽剧,但开始只会藏在身子里不会发作,便是医术极精之人也诊治不出来。等到积累一定量时再爆发,到时就是神仙也难救了。只是此毒只要在发作之前发现,都是可解的。”   弘昆看着眼前的墨,眉头紧皱,这块墨是内务府送来的,他早已派人检查过了,怎会有毒?沉声道:“既然无色无味,你怎知这墨有问题?”   太医连忙答道:“回太子爷,此物色泽稍黯,不同于普通的贡墨色泽黑亮。”   沉默的弘旻忽然上前一步道:“既然是墨有问题,那大哥岂不是也已中毒?大哥让太医查看一番吧。”   “太医可有办法查看?”弘昆看向太医道。   太医垂首答道:“办法自是有的,臣开一副药,太子殿下饮下后一个时辰内的反应大小即可判定太子殿下中毒的程度。不过此药会对太子殿下身子稍有损坏,还请太子殿下慎重。”   对身体有损?有损也得治啊!不然等以后让它要了命吗?!弘昆随后点了点头道:“请太医开药吧。”   “嗻。”太医连忙拿出纸笔开始写着药方。   弘昆又问弘旻道:“小灵子可还在书房守着。”   “是。”弘旻答道。随后又将玉牌递给弘昆道:“大哥,这是玉牌。” 第31章   弘昆随手接过放入了袖中,看向弘旻和弘晏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他们还小,此事涉及的阴私手段还是暂时不要让他们接触了,便开口道:“弘晖这儿有大哥在呢,你们两个明日一早还要去尚书房,就先回去吧。”   弘旻听了弘昆的话,也知道弘昆是不想让他们接触到这些事。可是……,弘旻笑了笑心中暗道,大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长大了,生在皇家,即使现在的我还不够强大做不了大哥的左膀右臂,但对这点事都接受无能的话,他自己都没脸说自己是皇子。随即弘旻笑了笑跪下坚定的道:“大哥为人所害,臣弟怎能袖手旁观,臣弟想留下待会儿陪大哥一起,去向皇阿玛禀报此事,揪出背后那只黑手。”   弘晏虽然不能开口说话,却也跟着弘旻使劲摇了摇头,并不动身,显然是也不想走。   弘昆见弘旻语气坚定,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弘旻什么。他的两个亲弟弟的性子差别还真是大呢,弘旻自幼性子沉稳,即聪明又有主见,平日里比噶卢岱都要懂事。皇后之前怀七格格时,也多亏了他警惕,发现了坤宁宫的熏香有异,才让皇后和七格格逃过了一劫。   而弘晏……,自从进尚书房开始,便开始疯狂的喜欢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特别是在写诗作画抚琴下棋这几个方面极有天分。莫说是弘昆和弘旻了,就是康熙都说弘晏作画和下棋连他都及不上。有长必有短,弘晏虽在这些方面天赋异禀,但对朝堂之事和宫中琐事却一点兴趣都没有,从胤礽登基,弘晏开始上朝起到现在,整整十个月里,每日里不是偷偷打盹就是看着地板发呆,胤礽说过他几次,也依旧我行我素,后来胤礽便也索性放任不管了。   反正弘旻早就变成芝麻馅的了,也就算了,想留就留吧,也不差这一件事让他更黑一点了。但弘晏素来不喜理会这些事情,还是让他走吧,不要牵扯进这些腌臜事里来,对弘晏来说也是好事。   弘昆正要再撵弘晏时,床上的弘晖睫毛微微动了动,似是就要醒了。见弘旻还跪着,便先抬手叫了起:“弘旻,你先起来吧。”   “是。”弘旻随着弘昆的话站了起来。   弘晖这时终于醒转过来,见弘昆在床边,有气无力的开口唤了一声:“…昆哥…哥…”说罢,忽然皱紧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唔……疼。”   “疼?太医快过来!”弘昆连忙唤太医过来,又看向弘晖关切的问道:“可是胸口疼?”   弘晖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力气再开口说话,只要身子微微一动,哪怕是开口说几个字,呼吸都会更加急促。   弘晖这些年来因心疾之故,胸口总是会时不时的隐痛,但只要不是太厉害,依弘晖内敛的性子是绝不会喊疼的。可弘晖一旦开口呼痛,必是疼的狠了。   弘昆和弘晖每日在一起读书,自然对弘晖的性子十分清楚,听到弘晖呼痛连忙伸手按住了弘晖的胸口,微微用力抚压,想让他缓解一下,又回头看向太医道:“你不是说无碍吗?这是怎么回事?”弘昆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尽量平静,但只要稍稍细心的人还是能听出其中难掩的心焦。   太医刚才听到弘昆叫他时,恰好写完了药方,听到弘昆唤他,连忙放下了笔将药方交给小太监去抓药熬药,然后快步来到床边候着弘昆的吩咐,现在听到弘昆的问话,连忙答道:“回太子爷话,世子会胸口痛只因世子经过此番折腾,心疾之症比之前更重了些,才会有如此症状,不过片刻后自会消失,并无大碍。”   纵使太医这么说,弘昆也依旧放心不下,看到弘晖的嘴唇微微有些发紫,更是忧心的看向太医吩咐道:“你再给世子诊治一番,孤也好放心。”   “嗻。”太医听到弘昆发话,连忙上前再次为弘晖诊脉。   弘昆又抬头看向小顺子道:“世子的药可送来了?”   小顺子连忙跪下答道:“回太子爷,已经送来了,在食盒里搁着呢。”   “拿过来。”弘昆话音刚落,小顺子就连忙应了声,起身跑到桌子旁打开食盒,取出一碗药来,放到了一旁准备好的托盘上,端了起来走到弘昆面前跪下双手呈上。   “起来吧。”弘昆接过药碗淡淡的叫了小顺子起来。手触及药碗觉得尚且烫着,就先随手放在了一旁。看向诊完了脉的太医问道:“怎么样?”   “回太子爷话,世子已并无大碍了,只需按时服药,好生调养不出半月便会复原了。”   “那就好。”弘昆点了点头道。随后转头看向了弘旻,在看向弘旻的这一刻,弘昆的神情再无半点之前的淡然自若,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冰霜,语气冷的能掉出冰碴来:“弘旻,你带着太医在承绍宫各处仔细搜查,任何一处都不得放过,包括后殿的……每一间房间!”   此番若不是弘晖凑巧前来,只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是个死人了!而且弘昆只要一扭头看到弘晖躺在床上虚弱昏迷的模样,就会想到弘晖都是因为受到了他的连累才会躺在这儿……   如果不能给弘晖一个交代,他都愧对弘晖叫的那一声声昆哥哥!   “是,大哥。”   “嗻,微臣领命。”   看着弘旻和太医走出殿门后,弘昆回头看见弘晖那震惊的目光,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凌厉的眼神渐渐变的柔和:“弘晖,你放心,大哥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这场罪的。大哥定要给你,也是给大哥自己讨一个公道!”   “我信…大…大哥。”弘晖费力的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信任。   弘昆觉得这么长时间药应该差不多已经不烫了可以入口后,看向弘晖温声道:“该喝药了。”   弘晖方才虽然只说了五个字,但却几乎已经用尽了力气,此刻再也无力开口说话,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弘昆见弘晖点了头,一边伸手拿起药碗一边转头看向小顺子道:“去扶你家主子坐起来,把软枕垫到你家主子身后。”   “嗻。”小顺子连忙上前小心的扶起了弘晖,把软枕放在了床头,半抱着弘晖让他靠在了软枕上,随后起身站到了一旁。   弘昆用勺子舀了一匙送到弘晖嘴边,弘晖很快张开了口,弘昆将药匙送到弘晖口中,弘晖毫不犹豫的将药咽了下去,一匙接着一匙,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从当年弘晖落水起到现在,弘晖因心疾就从未断过这样那样的汤药,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再苦的苦药汁子对弘晖而言都已如同白水一样平淡无味。   弘昆见以前最怕吃药的弘晖,现在喝药已是习以为常,一碗苦药汁子下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第无数次自责自己当年的疏忽大意,也更加恼怒这次的幕后之人。   喝药的人配合,药也就喂的快,弘昆手中的一碗汤药很快就见了底,将药匙放回碗中唤道:“小顺子。”   小顺子立刻呈上干净的帕子,双手接过药碗。   弘昆拿过帕子给弘晖擦了擦嘴边的药汁,随手将帕子放在了小顺子呈着的托盘上,拿起一颗备好的蜜饯放到了弘晖口中道:“吃完了再躺下歇会儿吧。”   “嗯。”弘晖点了点头道。歇了这么久,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终于有力气出声,胸口处的痛楚也已渐渐消散了。   这回不用别人搀扶,弘晖将那颗蜜饯咽下后就自己滑了下去,缩到了被子里躺好了。弘昆给他掖了掖被子,面色沉重的看向窗外。   弘晖看到弘昆面向窗外脸色铁青,许久都不出声,知道他心情不好,虽然弘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却也不想让他再继续想不开心的事,便小声开口道:“昆哥哥,我想听故事。”   坐在一旁的弘晏闻言也来了兴致,眼巴巴的看向了弘昆,大哥还从来没有给他讲过故事呢。   弘晖的话一下子就把弘昆唤回了神,弘昆脸色稍稍转霁回了头,见弘晏也是一脸的期待,便微笑着讲起了牛缺遇盗的故事:“牛缺,在上地这一带地方是位声望很高的饱学之士。有一次,他要去邯……”   故事不长,很快就讲完了,见弘晖似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弘昆笑着摸了摸弘晖的额头道:“你可听懂了这故事想说什么?”   弘晖望向弘昆有些不确定的道:“对于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既不能讲贤德也不能苦苦哀求,应该丢掉幻想,战而胜之?”   弘昆听了弘晖的回答点了点头,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又微笑着看向弘晏道:“弘晏呢?”   弘晏听到弘旻问他,连忙用手比划:大哥是想告诉我们遇事当勇则勇?   弘昆还是只点了点头,并不多做评价。   恰好这时弘旻和太医已经全部搜查完毕,前来禀报了…… 第32章   “大哥,臣弟已将搜查结果全部记录在这页纸上,请大哥过目。”弘旻说罢低着头递给了弘昆一张薄纸。   弘昆见弘旻低着头一言不发,就知道一定搜出来了不少‘好东西’。接过来一看,呵!正殿外大树的树干上涂着曼陀罗汁液、后殿里侧妃博尔济吉特氏枕头里的夹竹桃花汁、荷包里的当门子,还有格格刘氏脂粉中藏着的荷包牡丹花粉。   呵呵,好东西还真是不少!要不是他从不去后殿的话,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活到现在……   弘昆看着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所出现的地方,心中开始暗自推测。   后殿他都是交给了侧妃管着,并不怎么插手,后殿的那些物件暂且不论。正殿的树上的曼陀罗汁液……,正殿能进去的人并不多,只有自己身边的一二等宫女和能近身服侍的人……   再说了,这几样东西不一定就是一拨人所为……   那墨最初进书房时,是由碧芸、小灵子和小磊子一同过目的。小灵子和小磊子或许会看错,碧芸却是胤礽专门拨给他的医女,其医术绝不下于太医院的诸位太医,绝无可能看错。既然入书房时墨没问题,现在却有问题,只能说明墨被人掉了包。   既然是调包,那就必是他身边出了内鬼。而他的书房除了三个贴身太监小灵子、小磊子、小逵子,还有碧芸和翡嬷嬷外,其他宫女太监们都是不能进去的,这就把范围大大缩小了,但却不一定就是他们之一。因为除了他们以外,弘昆还允许了两个人可以不经他同意就进书房。   一个是康熙扔给他教导的弘昼,一个就是弘晖了……   弘晖不会自己害自己……   小灵子、小磊子和小逵子是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一直忠心不二。弘昆一开始对他们就并无怀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而碧芸、翡嬷嬷一个是胤礽的心腹,一个是皇后的心腹,胤礽和皇后怎么着也不会他这个亲子的。   莫不是弘昼?可他没有理由更没有这个能力……   等等……   弘昆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好像差一点就忘记了一个人……   弘昆的手不自觉捏紧,纸瞬间被捏烂,低头看向弘晖道:“弘晖,大哥和弘旻要去乾清宫一趟,你身子还虚着,就先休息会儿,大哥一会儿再来看你。”   弘晖微笑着乖乖的点了点头道:“嗯,大哥去吧,不用担心我的。”   弘昆转头瞥了一眼小顺子,小顺子感受到弘昆的目光,当下面色煞白,额头上瞬间便泌出了细汗。弘昆心中冷笑,回头看向弘晖温声道:“大哥有事想问问小顺子,让小逵子留下照顾你可好?”   弘晖心头一惊,抿了抿唇抬眼看了一眼冷汗直流浑身发抖的小顺子,半晌没有说话。今日他说要去承绍宫书房看快雪时晴帖时,就觉得小顺子神色不对,到承绍宫门口小顺子还劝过他一句让他快点出来,阿玛下午还要考校功课。弘晖当时也没有在意小顺子的不对劲,现在想来,小顺子当是知道什么吧……   弘昆也不着急催他,只坐在一旁,抬头静静地看着窗外。   片刻后,弘晖终于开口了:“我进书房时他是拦过的……”   弘晖这是在变向的求情?   弘昆没有再对弘晖说什么,径自起身看向弘晏道:“弘晏,你在这陪着你弘晖哥哥。”   弘晏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看向弘昆,我也想去!可弘昆却摇了摇头,表情中带着不容置疑,显然是说坚决不带他,弘晏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撇着嘴点了点头。   弘昆见状立刻率先抬步向门外走去,弘旻和太医紧随其后,小灵子和小磊子也快速的压住了小顺子连忙跟上,弘晖咬了咬唇道:“弘晖不敢求大哥留他性命,只求大哥留他……”全尸。   最后两个字弘晖没有说出来,但弘昆看懂了弘晖的口型。弘昆犹疑了一下,可看着弘晖乞求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好。”   弘昆从偏殿出来后,命小灵子先把小顺子带到了配殿,一番严厉的审问过后,弘昆带着小顺子的供状、弘旻、太医和那些那毒墨前往了乾清宫。   弘昆到时胤礽还没有从寿安宫回来,弘昆便带着弘旻在乾清宫外跪候。   大约等了近半个时辰,胤礽的身影才出现在了乾清宫门口。   “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   “微臣恭请皇上圣安。”   胤礽一进乾清宫们就看到了请安的弘昆他们,快步走了过去扶起了弘昆和弘旻,开口笑问道:“起来吧,怎的都这会儿过来了?”   “回皇阿玛,儿臣书房中的墨中浸泡过蚀身散。”弘昆回答的开门见山。   胤礽闻言面色徒然变的铁青,转身走向正殿,背对着几人道:“都进殿说。”   “是。”   弘昆闻言连忙带着弘旻和太医他们跟着胤礽进入了大殿。   胤礽很快上了台阶坐到了龙椅上,微微低头看向台阶下的弘昆道:“说吧。”   “回皇阿玛……”弘昆很快将方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胤礽听罢道:“把小顺子的供状呈上来。”   “嗻。”小灵子听到胤礽发话,连忙把东西呈了上去。   片刻后,胤礽看着手中薄薄的供纸,心中怒不可遏,忽然拍案而起,厉声道:“传旨,叛贼胤禔,朕心软饶他一命,许他苟延残喘,但他却贼心不死,竟阴谋谋害太子,朕忍无可忍,立刻赐死!幕僚张明德等人即刻打入天牢!三日后拉到菜市口凌迟处死!张明德及胤禔所有幕僚之家眷即刻流放宁古塔!永不得回京!”说到这儿,胤礽喘了口气又道:“至于小顺子!即刻杖毙!”   弘昆跪在下面一言不发,没有开口为任何人求情,那些人罪有应得。他们害人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   “还有。”胤礽凌厉的眼神看向何柱儿,道:“给朕彻查此事,宫里你去查,宫外交给襄郡王去查。任何一个插手此事的官员、宫女、太监、嬷嬷都不得放过!务必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何柱儿被胤礽狠厉的眼神吓得险些魂都飞了,连忙战战兢兢应了一声:“嗻。”   胤礽这时终于处置完了,俯视太医冷声道:“太子可有中毒?”   太医答道:“臣尚且不知,还需等太子殿下服下验毒的汤药臣才能再做定论。”   “药呢?”   “回皇阿玛,药在儿臣来时已让人熬上了。”   “去承绍宫。”胤礽放心不下弘昆的身子,便决定一同前去看看也好安心。   一个时辰后,弘昆服下了那碗所谓测试中毒与否的汤药,然而不消片刻,弘昆终于明白太医那句于身子有损是什么意思了,这哪里是有损那么简单,这简直是要他半条命啊,然而现在喝都喝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吐个天昏地暗,几致虚脱也就算了,腹部绞痛难忍也不说了,浑身犹如在冰窖一般是怎么回事?若不是这太医是自己的心腹,他都想忍不住爆粗口了,靠!这药真的不是□□吗!他可不想没被蚀身散毒死,却被这药给折腾死了!   忍不住怀疑药有问题的不止弘昆一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扶着弘昆的胤礽和站在一旁的弘旻两人的眼神已经能将太医杀死几百回了!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上前给弘昆把了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吉人天相,毒虽侵体,但未入脏器,只需服上九日的解毒汤便可彻底解毒了。”   “这药效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回皇上,顶多一个时辰。”太医连忙答道。   胤礽也终于舒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收回杀人一样的目光,小心的扶着刚吐完的弘昆坐下,点了点头道:“好,还不快给太子开药。”   “嗻。”太医急忙应道,连忙拿出纸笔就地写起了药方。   胤礽见半靠在自己身上的儿子捂着腹部几近虚脱的样子,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儿子小时候依靠在自己身上,小小的软软的样子,心中瞬间又柔软了几分,有些担心的道:“长生,怎么样?可还能撑住?”   弘昆知道此事自家阿玛要做的善后还有很多,比如赐死胤禔,康熙岂会坐视不理?胤礽若是再留下来不去做些准备,万一不小心耽误了什么,以后的事就难办了,于是强撑起身子对胤礽点了点头道:“儿臣没事,还撑得住,皇阿玛放心。皇阿玛,天色不早了,皇阿玛明早还要上早朝,还是早些回去吧。”   胤礽听了,笑着抬手抚着弘昆的背,让他胃能好受一点,淡淡的说道:“无妨,再等等,不急,朕等药效过了再走。”人怎么还不来,朕都等急了!   “皇阿玛……呕……”弘昆还想再劝,但是胃却很不给面子的再次翻江倒海起来。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了一声通报:“太上皇驾到!”   胤礽唇角轻轻勾了勾,终于来了…… 第33章   “皇帝!”众人还未见康熙身影,便听见一声怒吼从殿外传了进来。然而胤礽却丝毫没有被这一声吓住,不紧不慢的扶着弘昆从软榻上起了身跪下等候。   康熙此刻已是怒急了,进门便对胤礽劈头盖脸的质问道:“半年前,在乾清宫里朕对你所说的话你可还记得?若是皇帝忘性大,朕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康熙的椅子快到身前时,胤礽才带着众人开口请安道:“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   “弘昆恭请皇玛法圣安。”   康熙见胤礽乖顺的样子,再想到刚才听到消息,气顿时就不打一处来,瞪着胤礽冷哼一声,冷嘲热讽的道:“安?朕怎么安?皇帝这半年来翅膀真是越来越硬了,如今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胤礽低下头低声道:“皇阿玛是儿臣君父,儿臣岂敢不敬,还请皇阿玛息怒。”   “不敢?朕看你敢的很呢,朕还活着呢,你就敢明目张胆的把胤禔赐死。万一等哪一天朕两腿一蹬驾崩了,朕的诸子除了你还有谁能活!”康熙这话可是诛心之言了。   胤礽闻言心里一窒,面色悲痛的道:“启禀皇阿玛,胤禔谋害太子,铁证如山……”   康熙不等胤礽说完,便开口道:“朕已经说过了,你要打要骂要折磨都成,好歹给他留口气!他毕竟是朕的儿子,你的兄弟!”这最后一句话基本上已经是吼出来的了。   康熙似乎发觉了自己有些失控,顿了顿平复了下心情,尽量平静的道:“朕作为一个父亲,已经夭折了太多儿女,不想经历一次失子之痛了……”   “是,儿臣知道皇阿玛是胤禔的父亲,儿臣也知道赐死胤禔,皇阿玛会因失子之痛痛彻心扉。”说到这儿,胤礽神色一暗顿了顿又道:“不过,儿臣也请皇阿玛不要忘了,儿臣也是长生的父亲!”   康熙立刻下意识的反驳道:“弘昆这不是好好……”   忽然,康熙停住了话语,看着吐的脸色蜡黄几近虚脱的弘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   ––––––分割线––––––   –––––––––––––––   打发走了刚进宫的新人,钮祜禄皇后便急匆匆抱着胤祉回了寝殿。连忙将胤祉放到床榻边上,眼睛不转地盯着胤祉。“保泰,再叫一声皇额娘。”   “皇额娘。”胤祉脆生生的喊了一声让钮祜禄皇后激动的红了眼眶。“皇额娘的好保泰,会叫人了。等你汗阿玛下朝过来一定很开心的。来跟皇额娘学,汗阿玛……”   会叫皇额娘但不会叫汗阿玛这可是会落人话柄的。她的保泰好不容易才在她身边多待了几日,这要是皇上小性子犯了又要将她的保泰抱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让保泰回到长春宫了……   胤祉不厌其烦的跟着钮祜禄皇后慢慢的学着叫其他人。胤祉发育的虽说比寻常孩童快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仅仅是控制能力因为多了一世经验而显得很是不得了。   然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说了一会口水便留了一大串……   “皇额娘,饿,饭饭。”胤祉不耐烦的坐在床榻边蹬着小脚磕磕绊绊的说道。钮祜禄皇后拿着帕子擦了擦胤祉又流出的口水,“好好,皇额娘这就给保泰准备。”   她的保泰好不容易回到她这个额娘身边,她这个做额娘的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饿着肚子呢。“小喜子,快去把三阿哥的饭食拿过来。”   其实长春宫的小厨房一直留着燥火,专门准备着三阿哥的吃食。所以皇后娘娘吩咐三阿哥要吃饭,小厨房根本不需要怎么准备,三阿哥有需要的时候立刻端过来便好。   毕竟三阿哥人小需要多餐,小厨房必须随时都能为三阿哥端上来热乎的饭食。   不多时胤祉的饭食便端了上来。虽说每个都精致得很,但四小碗对于胤祉来说也就够垫垫肚皮。其实他吃的一点也不多,真的不多……   钮祜禄皇后将胤祉抱到了内务府特意为胤祉设计的椅子上。这椅子比寻常椅子都要高上许多,两端扶手中间被一块木板连着相当于一个小小的桌子。以供三阿哥来了兴致要亲自吃饭时,可以将饭食搁置在上面由三阿哥自行享用。   “保泰可要自己吃饭?”钮祜禄皇后说着为胤祉在身后又搁置了一个软垫,让胤祉靠在上面可以更舒服一些。见胤祉点了点头后便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胤祉美美地握着勺子往嘴里塞蛋羹。   胤祉已经习惯了钮祜禄皇后一直这么笑眯眯的看着他吃饭,不紧不慢的用了一小碗蛋羹一小碗鱼肉羹和一小碗乳白的骨汤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额娘,饱饱。”胤祉说的是吃饱了,但皇后听着以为胤祉是要她抱抱。“好,皇额娘抱,好好抱抱皇额娘的保泰。”   皇后将胤祉抱过来的同时塞给胤祉一根硬饽饽,胤祉接着拿起一条在他眼中就是磨牙棒的东西开始啃起来。   他得赶紧多长几颗牙好能吃更多的美味佳肴……   胤祉猜测如今他吃食变得就这么点,跑不了就是太医院那帮太医商议的结果。他现在长了四颗小白牙也能够那些太医号脉许久,结果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三阿哥身体健硕无需担忧,只需注意饮食饭量即可。”   这是嫌弃他吃得多咯?   吃嘛嘛香身体倍棒能有啥病,唯一就是这身材圆润了些。估计到冬天穿的厚实了些就真成了他皇额娘口中的金球了。所以胤祉见他的一顿饭就这么几小碗也没小脸拉得老长,从点心上找回来就是了……   钮祜禄皇后见胤祉吃饱喝足后精神还是好得很便抱着胤祉到御花园中去逛一逛,现下日头也还可以权当饭后散步消食了。   看着胤祉兴奋地对着近身的彩蝶张牙舞爪,钮祜禄皇后轻轻的笑了出来。“小顺子小喜子,去给三阿哥多捉几只好看的蝴蝶来。”   小喜子和小顺子一听立马动手捉起御花园中的蝴蝶。   如今正是蝴蝶多的时候,所以不多时二人便捉回来了不少各式各样的蝴蝶。   “保泰,跟着皇额娘说,蝴蝶……”钮祜禄皇后指着小顺子手中的蝴蝶还来了现场教学。不断扇忽着翅膀的花蝴蝶对于一直在屋中闷着的胤祉来说还是挺新奇的,为了能多玩一会儿就认了。   “蝴蝶,蝴蝶。”胤祉乖乖的跟着钮祜禄皇后念着,只是小顺子一时不慎让手中的蝴蝶挣扎着飞走了,见胤祉招呼着小手嚷嚷着“不要灰……”连忙跪下来请罪。   胤祉见小顺子跪下去请罪便有些头疼,这有什么好请罪的……只是这个时代的原因,他也不能来什么众人平等之类的。但胤祉琢磨着可以来个“曲线救国”,日后对这些宫女太监都待遇优厚算是补贴罢……   “蝴蝶,灰灰。”钮祜禄皇本就没有为飞了几只蝴蝶而生气,见怀中的宝贝儿子兴奋的手舞足蹈便递下了台阶。“看在让三阿哥这般高兴的份上起来吧,小喜子将你手中的蝴蝶也放了罢。回去后去找夏果领赏。”   小顺子没想到不仅没挨罚还能领到赏更是连连磕头。“奴才谢过皇后娘娘,谢过三阿哥……”   皇后见日头渐渐上来了,怀中的小人也打起了哈气便准备要回长春宫了。皇上这时候离下朝还早着呢,所以说还是回长春宫叫胤祉好好睡上一觉为好。   今个她的宝贝儿子为了给他皇额娘长脸可是比平日早起了不少,可得好好睡一觉将精神头都补回来。   凉亭的位置比较高所以皇后将下面四周的景色一眼望了个清楚,瞧着那熟悉的身影还在哪里转来转去撇了撇嘴。   这位还是受的刺激少……   皇后想避开佟妃悄悄地回宫,奈何仪仗可不是轻易的做到“悄悄的回去”,到底还是和佟妃在凉亭下碰了个面。皇后心中想着她日后出门一定要好好看看黄历,这种看不清形势,眼睛还长在头顶的人可得离得远远的。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佟妃再怎么不情愿也得装作毕恭毕敬样子给钮祜禄皇后请安。皇后也是不愿见到佟妃,准确的来说是不想在这个时间里在御花园中看到任何一位嫔妃。   “起来吧。这日头也上来了,想必这御花园中的景色能看得更加清楚?”钮祜禄皇后早就猜到了佟妃顶着日头来御花园瞎溜达葫芦里装的是什么小心思,想堵皇上?就这样不查查皇上什么时候就来堵,活该挨日头晒着。   “嫔妾也是刚入宫心中好奇才来……”佟妃在自己的小心思被皇后不留情面的挑破后,脸色不由得变了变,随后扯出这么个理由。 第34章   泰昌元年六月末,秋狝大部队出发的前夕,弘晋的格格纳喇氏被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这是第一个永字辈的孩子,若是个阿哥,便是胤礽的长孙,也就是康熙第一个重孙。所以无论是胤礽和康熙都高兴的赐下了不少的赏赐。   皇后听见这消息后,心里酸酸的,当即把弘昆侧妃博尔济吉特氏召去了坤宁宫,赐下了一大堆补品后又叫了弘昆前去,旁敲侧击的让弘昆抓紧,就差明说她想抱孙子了。   弘昆表示他压力很大啊,额娘呦,我才十五岁啊,这么早生的孩子身子能好吗?夭折了还不如不生呢好吗!而且,弘昆有意让自己的长子由太子妃所生。左右不过半年时间太子妃就要进门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泰昌元年七月二日,弘昆带着出巡队伍代天子行猎。   七月十日,到达承德避暑山庄,众人住入行宫修整一日后,次日,前往木兰围场,在傍晚抵达。蒙古王公早已抵达。扎好蒙古包恭候弘昆入住。   晚上,蒙古王公设酒宴为弘昆他们接风,襄郡王弘晳、哲郡王弘旻、诚亲王胤祉、雍亲王胤禛、廉郡王胤禩、怡郡王胤祥、九贝勒胤禟、十五贝子胤禑、十六贝子胤禄和贝子弘昼陪坐。   蒙古王公们和诸王贝勒向坐在主位的弘昆行过礼后,按照诸王贝勒在左,蒙古人在右的定例,在按照爵位尊卑坐定后。弘昆说了例行的场面话,然后开始敬酒。蒙古王公们也纷纷开始说笑。   木兰围猎即是朝堂和蒙古增进关系的一种举措,也是蒙古诸部首领之间一年一聚的盛会,都纷纷开始互相问候。   弘昆刚刚饮下科尔沁右翼后旗卓里克图亲王的敬酒,眼角余光便看到科尔沁卓里克图亲王世子听身旁的小厮说了什么,然后起身离席了,而去的方向似乎是噶卢岱住的蒙古包的方向。   弘昆先笑着对卓里克图亲王回了礼,然后抬手让小灵子附耳过来,吩咐了两句话后挥手让他退下。然后又笑着端起酒碗对科尔沁右翼中旗土谢图亲王拱了拱手,一饮而尽。   扎萨克图汗刚才已经敬过了酒,现在又再一次端起了酒碗看向弘昆大笑道:“太子殿下,请。”   弘昆只是动作慢了一下,车臣汗就趁机笑道:“太子年纪还小,怎喝的了这么多酒,扎萨克图汗,差不多就得了。莫要为难太子了。”   扎萨克图汗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道:“车臣汗兄此言差矣,太子是国之储君,岂能当做一般孩童相看?本汗可是知道太子十四岁就能独当一面、监国理政了。这区区一碗酒岂会为难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说是不是?”   弘昆听着两个汗王状似无意的一唱一和,心中冷笑,有些庆幸自己来之前已饮了解酒汤,不然估计真得被他们放倒,然而不管弘昆心里想了些什么,面上却都得仍旧笑盈盈的端起酒碗,笑着回应道:“车臣汗王过虑了,无妨。”随即再次饮尽了碗中的酒。   扎萨克图汗王立刻大赞道:“好!太子殿下好酒量!再来一碗如何?”   弘昆微微一笑道:“汗王,明日咱们还要狩猎,不可贪杯。汗王若有兴致,改日孤让诸位亲王郡王贝勒贝子,陪汗王一醉方休可好?”   孤不擅长喝酒诸王里自有人擅长,到时候让诸王贝勒们几十个人灌你一个,保证让你一次性喝个够!   车臣汗闻言笑着看了看扎萨克图汗王,没有说话。   扎萨克图汗王面不改色的大笑道:“好!太子可不能反悔!”   弘昆不紧不慢的把口中的马□□咽下后,淡淡的笑道:“那是自然。”   科尔沁右翼后旗卓里克图亲王突然站了起来走出食案到了中间单膝跪下行礼道:“太子殿下,臣有一不情之请,本不该说,可臣架不住科尔沁子民们的一再相求,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来,希望太子殿下允准。”   弘昆笑着点了点头道:“卓里克图亲王请讲。”   卓里克图亲王闻言面上立刻露出了喜色,笑道:“科尔沁草原去年年底接到皇帝陛下将尊贵的固伦玥乐公主下降科尔沁的圣旨,整个部落的人都欣喜万分。此次听闻固伦玥乐公主也来了木兰围场,科尔沁子民都迫不及待的想一睹公主真颜,还请太子殿下允准。”   “卓里克图亲王何必心急,公主后年年初就会正式嫁到科尔沁。迟早都能见到的。”弘昆笑着婉拒了。   卓里克图亲王装作听不懂弘昆的话,仍跪在那儿笑道:“赶早不赶晚嘛,太子殿下。”   弘昆闻言豪爽的笑道:“好好好,那孤就给了卓里克图亲王这个面子,明日围猎,公主自会前去。”   卓里克图亲王闻言顿时面上一喜,大声笑道:“太子真是爽快!谢太子。”   ……   酒宴继续进行,众人一直到深夜才散,弘昆回到营帐,只见小灵子正在里面候着。“太子爷。”   弘昆一边解朝服一边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刚才卓里克图亲王世子去干什么了?”   小灵子连忙跪下道:“回太子爷,卓里克图亲王世子方才去了固伦玥乐公主账前,请了公主一同去骑马。”   弘昆皱了皱眉道:“可有人跟着?”   “自是有的,和硕靖乐公主和王家小姐都跟着公主一起去了。”   弘昆把衣裳扔给了小灵子,张开了手臂问道:“那两个公主现在可回来了?”   小灵子连忙把弘昆的朝服放好,上前麻利的为弘昆更衣,一边更衣一边回答道:“两位公主方才都已经回了营帐,太子爷放心。”   弘昆点了点头道:“嗯。那便好,你一会儿派人去告诉噶卢岱一声,明日围猎,她可以带着她的伴读一起去。还有,不许穿男装。”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丫头偷偷带了男装来想混进人群中打猎的事!   小灵子连忙答道:“嗻。”   小灵子给弘昆脱了衣裳后去给噶卢岱传话,而弘昆则是扑到床上就睡了过去,现在的弘昆只想问一句,究竟是谁造谣说蒙古人豪爽的?!明明和他们打交道一点都不比紫禁城里那些人轻松!   次日:   第二天天公作美,晴空万里,极是适宜打猎。弘昆早早的便起了身洗漱更衣换上金黄色骑装,用了膳后便前往了集合地。   弘昆到时蒙古王公大多都已经在那等着了,诸王贝勒们也都到了,正站在那儿等着。人群中两个俏丽的红衣姑娘最为显眼。   在弘昆快要走到跟前时,众人一齐跪下请安道:“臣/臣弟/妹妹/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   弘昆走到跟前抬了抬手笑道:“都平身吧。”   “谢太子殿下。”众人连忙谢了恩起身。   弘昆带着歉意客气的笑道:“诸位汗王来的真早,倒是孤让诸位汗王久等了。”   几个汗王立刻笑着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太子殿下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到的。”   弘昆笑道:“那就好,人可都到齐了?”   车臣汗立刻答道:“太子,我们各部落人都到齐了。”   侍卫首领也上前道:“启禀太子爷,除了诚亲王之外,其他人均已到齐。”   “诚亲王呢?”弘昆皱眉问道。   “回太子爷话,诚亲王身子不适,让臣给太子殿下告罪。”   “无妨。”弘昆摆了摆手让人退下了,似乎并不在意胤祉来不来。随后翻身上马大声宣布道:“今日是秋狝的第一天,秋狝乃是一年一度的盛事,皇阿玛和皇玛法虽没能前来,却也为在这次秋狝中夺得前三名的勇士准备了彩头。诸位八旗勇士须尽力围猎,一展英姿!”   “是!”上万人一齐应声上马,呼声震天。   “好!”弘昆将拿着马鞭的手高高举起大声宣布道:“木兰秋狝正式开始!”   弘昆一声令下后,上万人一同策马向四面八方奔驰。顿时马嘶蹄踏之声此起彼伏,呼声震天。   弘昆也快速拿过小灵子递过来弓箭,旋即拉起紫缰一夹马腹带着侍卫向前方疾奔而去:“驾!驾……”   弘昆策马奔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头鹿的影子,立刻调转马头疾驰前往,在离鹿还有五十米时,鹿察觉到了弘昆的逼近,立刻撒腿奔逃,然而却没有丝毫用处。   弘昆也快马加鞭的追赶着,马速越来越快,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在就要追上时,弘昆拔箭拉弓,看准后放了手,箭的准头极好,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鹿头,鹿应声而倒,再无声息。   一旁的侍卫看到鹿被射死,赶忙下马过去将鹿捉回来,献给弘昆,连声称道:“太子殿下好箭法!臣等拍马不及!”   弘昆开心的笑道:“带上鹿,快些走再找,孤今日可是和弘晳打了赌的,可不能让他赢了孤去!”   “嗻。” 第35章   随即又是一阵尘土飞扬,到了中午众人回营集合清点猎物时,弘昆已经捕获了两头鹿、一头獐子、七只野兔和两只狐狸。而弘晳也是收获颇丰,得了九只野兔、两头狍子和一只狐狸。   至于噶卢岱……,弘昆回到集合地看到自家妹妹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一个拖着一只已经气绝身亡的母狐狸,一个怀里抱着的一窝嗷嗷待哺的小狐狸时。当即便愣住了,这丫头这是直接把人家狐狸窝给一窝端了?蹙了蹙眉道:“怎么都是狐狸?”   “这只母狐狸是我和罗臧布赛马时打到的,这窝小狐狸是罗臧布听到声音后找到送给我玩的。大哥,你看小狐狸可爱吗?”噶卢岱抱过小狐狸骑马到弘昆身边,献宝似得将小狐狸递过去给他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眼前的这窝小东西。   弘昆看着噶卢岱开心的样子,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之前哭着闹着不想嫁,现在竟然就这样被人用一窝小狐狸拐走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又抬眼看向噶卢岱身后的卓里克图亲王世子罗臧布,只见他双目丝毫不加掩饰,如烈火般炙热的眼神宠溺的盯着噶卢岱。又见噶卢岱回头时开心的样子,弘昆暂且放下了心中的担忧,笑着抬手摸了摸噶卢岱怀中的小狐狸,微笑着答道:“可爱可爱。这么可爱的小狐狸三妹可要好好照顾才是,要有耐心。”   “嗯。”噶卢岱闻言开心不已,立刻重重的点了点头。   卓里克图亲王看现在气氛正好,瞅准时机骑马走过去将手放在胸口处对噶卢岱行礼道:“臣卓里克图亲王见过公主殿下。”   固伦公主虽说位比亲王,但卓里克图亲王是蒙古亲王,地位在京城诸亲王之上,照理该是噶卢岱向卓里克图亲王行礼。   所以噶卢岱见了卓里克图亲王的动作连忙骑马偏向旁边躲开道:“王爷快请起,王爷太客气了,照规矩应是本公主给王爷见礼才是。”   卓里克图亲王笑呵呵的摇了摇头开口道:“这不是臣在向公主行礼,公主殿下不久后就会嫁入科尔沁草原整个科尔沁部落都在期盼着公主的到来,这是臣代表科尔沁部落所有臣民欢迎公主的礼节。”   噶卢岱闻言也微笑着用蒙古礼节给卓里克图亲王回了一礼。噶卢岱虽然没有再说一个字,但一个略带生涩的蒙古礼节便足以让在场的科尔沁人感受到噶卢岱在尽力融入草原的真心。   “启禀太子殿下,哲郡王与和贝子回来了……”   –––––––––––––––   被他汗阿玛抱在怀中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看到或是听到不少一手消息,比如说荣国府二房生了一个衔玉而生的哥儿……本来胤祉已经有些困倦了,听到暗卫汇报说荣国府胤祉便精神了,再听到二房贾什么更是一激灵。   什么情况,这不是大清朝么?还是哪来的荣国府,还二房衔玉而生,这不是红楼梦么?   “保泰这是怎么了,这般心神不宁的。”胤祉的异样自然引起了康熙的注意,拍了拍胤祉的小身子关切地问道。“回汗阿玛,保泰好奇那个玉……”   胤祉好奇,康熙又何尝不好奇。他的保泰的出生就够奇特的了,如今荣国府还出了一个这么人物……   他的生而知之还没衔玉而生呢,再说婴儿口中能含多大个物件,怎么听都像是后宅的阴谋。   “将事情细细说来。”康熙抱着胤祉看着地上的暗卫冷冷的说着,和对胤祉满是亲昵的语气全然不同。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荣国府二房贾政的正妻眼看怀了十二个月还不见分晓,这大肚子终于在四月有了动静。挣扎了一宿终于生了出来了一个哥儿,那贾王氏在确认是一个哥儿后便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产婆在为那新生儿擦拭身子,想叫那新生儿啼哭一声好叫屋外等候的人心安时,新生儿没哭产婆却在一旁叫了起来,说是哥儿嘴里有东西。另一个接生婆赶忙凑过来看,似乎口中确实有东西。   “不会是一个怪胎吧……”屋内人谁也不敢轻易做决定,最后商定了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快抱给老夫人瞧瞧该如何是好。”   产房门打开,贾母便站了起来拄着拐杖由丫鬟搀着去瞧她期盼已久的孙儿。“怎么了,怎得这般慌张?”产婆急忙将怀中的襁褓交给贾母,“夫人安好,只是力尽睡了过去。只是哥儿的嘴中有东西,不知该……”贾母听后连忙抱起小婴儿,刚抱起小婴儿便张开了嘴掉出了一个东西。   有眼尖手快的小厮一把趁那东西还没落地便接住了。“老夫人,是一块玉。”   “快给我瞧瞧。”贾老太太将小婴儿递给了奶娘接过小厮手中的玉细细瞧了起来。这个玉上正反两面都刻有字。   贾老太太眯着眼睛瞧着,正面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背面刻着一除邪崇,二疗冤疾,三知祸福。”   底下的丫鬟小厮一传十十传百,当晚荣宁街附近的人全都知晓了贾家二房出了一个口中带玉而生的哥儿,唤做贾宝玉。   然后就越传越离谱,也不知是从何添了“是个有大造化的”这么一句。贾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最终会意味着什么,反正贾家在荣国公过世后越发的胆大包天也没避讳过什么,那句有大造化的人们只当是贾府人的自夸。   就那样的人家能有什么造化?   外面人都知晓了,早早的在荣国府内安插暗卫的康熙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晓此事。那暗卫便是眼疾手快接住从贾宝玉口中掉出东西的“小厮”,这对于训练多年的他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但暗卫也只是在产房外候着的,并没有进到产房内知晓从头到尾的全过程。   “当真是从口中掉出来的?”康熙有些不信,但暗卫是不会替贾家扯谎话骗他的。   “确定是从口中掉落的。”   雀卵大小的东西塞进一个婴儿口中,还能没事的活着出来。大造化是真是假不知道,命挺大,嘴也挺大的倒是真的。   “贾家没有处理掉产婆?”产婆可是从头看到尾的人,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产婆是留不得的。不过贾家可没有这种意识,所以产婆极有可能还活着,而且活的还挺好的。这样一来产婆的话倒是可以听一听。“可曾问过产婆?”   “卑职因及时接住那掉下来的玉石所以被贾老太君赏赐,便和那产婆接近问过详细过程,产婆提起此事时还心有余悸。   那贾宝玉生出来时便没有哭声,嬷嬷担惊受怕之下将那贾宝玉擦拭干净后便抱了出去。见产婆的神情不似作伪。”   当真是个稀奇的事情,贾家好生的得瑟吧。皇家还未曾有过的“祥瑞”出现在了贾府,谁知道那是个“祥瑞”还是个“祸害”。普通人家若是得了这样的婴儿早就能藏得多严实便有多严实,生怕一个不慎惹来杀身之祸。   就连皇家,康熙至今都未曾和第二人提起胤祉生而知之的事情。连皇后都不曾得知。   贾府倒是反其道而行之,高调得生怕别人不知道荣国府出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看来可以提早收拾这帮连废人都称不上,完全是“蛀虫”的家伙。康熙招了招手对着跪在地上的暗卫下达了命令。   “告诉贾赦一声让他尽快准备,他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不会是习惯了吧。五年之内若是没办好,他就和那贾老二一同去吃沙子好了。”康熙说罢撇了撇嘴,他才不信贾赦没准备好。   都准备十来年了,还能没准备好?自己这个“哥哥”都替他赶到憋屈。不过更多的还是愧疚,要是他放开胆子快刀斩乱麻就不会让他的大宝贝收那么多年的气了。   只可惜他恩师已经不在了,他害怕再来一个“三藩之乱”。   贾赦可是由其祖母养大的,贾赦的祖母作为伺候过康熙的嬷嬷康熙怎能不对其有所了解?贾赦便是和他那祖母是一路子的人,大智若愚很少有人能看得出来。在贾赦的祖母临去世前将留在荣国府内的暗卫均告诉了贾赦。   由此贾赦便牵上了皇上这条线,开始正式暗中为康熙效力。   因为他知道以他的出身,这辈子只能老实的做一个纨绔子弟了。但他不甘心就这样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被偏心的母亲送给不成器的二弟。   贾赦也没让康熙失望,但谁人能想到这些年来在酒局赌场浪荡的纨绔公子贾赦竟然从中收集了不少证据扳倒了不少官员呢?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才能给出出乎意料的致命一击。 第36章   眼前的狼全身呈黑色,眼神中散发着绿色的幽光,站在弘昆的眼前,张着血盆大口,正凶狠的看着弘昆。   大部分侍卫早就被弘昆和弘昼甩远了,目前弘昆身旁只剩下了三个侍卫,此刻也都被吓傻了。反应过来后正要上前救人,却见弘昆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弘昆立刻骑马飞速远离黑狼,然后疾速的从背后抽出鸟铳,快速的瞄准,发射!   “嘭!”的一声,黑狼应声倒地,只来得及哀嚎一声就没了声息。   看狼毙命倒下,弘昆才松了一口气,忽然一阵后怕,刚才若不是弘昼及时出声提醒,他的命就交代在这儿了!感激的看了一眼弘昼,然后快速的对三个侍卫和弘昼道:“快走!”   弘昆说罢,一扬马鞭,向营地疾驰而去!狼是群居的,春天、夏天和秋天一般都是三五成群的居住,若是剩下的狼闻声而来,他们就真的危险了!   “是!”弘昼和三个侍卫连忙跟上。   弘昼的马儿虽小些,却是汗血宝马,跟上弘昆并不费力,而三个侍卫的马却只称得上良驹,和汗血宝马的脚力差的远了,很快就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嗷呜——!”   没过多久,狼群果然很快就追了上来,跑到了弘昆的马前……   一只,两只,三只……竟足足有九只之多!眼中都泛着绿光,目光锐利又凶狠的盯着弘昆几人,一点点的朝他们靠近。   弘昆看着越来越近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狼群,压抑之感扑面而来,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三个侍卫刚一赶到,就立刻自动的形成了一个圈,将弘昆和弘昼护在了里面。然而,那九只狼随后也立刻围成了一个圈将几人困在了里面。   “大哥哥。”弘昼拽了拽弘昆的袖子,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大哥哥,我去引开狼群,大哥哥快走!”说罢,转身就要向外冲去。   弘昆听到弘昆的话顿时一愣,见他真的要去,立刻抬臂拉住了他道:“要走一起走!孤岂能为求活命让你犯险!”   弘昼顿时急了,大声道:“大哥哥,我这不是在救你!是在救百姓!你是太子,是国本!你若是在这里出事,朝廷和蒙古的战事必会再起!战火一旦点燃,百姓……”   “啪!”的一声响起,却是弘昆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弘昼的脸上,声音清脆极了。弘昆此刻心中怒极,双目赤红的怒吼了一声:“住口!”   弘昼被打蒙了,怔怔的抬头看向弘昆,愣了愣苦笑道:“大哥哥若是出事,皇上皇后必会伤心难过,而我……不过是孑然一身罢了。就连我的亲姐姐曾经都恨不得我……去死。至少我死了不会有人伤心难过,不会有人在乎……”   弘昆听了弘昼的话顿时又气又怒,竟是连还有三个侍卫在场也不顾了:“你方才说了这么多,考虑了百姓,考虑了大清,怎么就不考虑一下你那九泉之下为了让你活下去而死去的额娘!怎么就不考虑一下你的姐姐!怎么就不考虑一下养育你多年的乌库妈妈!”   弘昆说到这儿喘了口气又道:“你死了没人在乎?乌库妈妈养育你这么多年,难道平日里的嘘寒问暖都是假的不成?靖乐公主无意间透出的对你的关心也不是做伪!即便那些是假的!还有孤……”   弘昆说到这儿忽然停住了,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再不言语,一双眸子冷冷的看了弘昼一眼,便转过了头去,心中一丝心痛。在心里默默地说完了方才打住的话:   他们不在乎你,还有孤在乎你啊!五年来的教导虽最初是受了皇玛法之命,但现在,五年过去了,你就像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一样……不过也不止是一个作品……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但他清楚一件事,他舍不得让弘昼去以身犯险……   原来大哥哥是关心爷的!   弘昼听到这儿,忽然弯起了眼睛,露出一丝由心的笑,连嘴角的弧度,都在昭示着弘昼此刻的心情,脸上弘昆打过道地方,似乎也不是那么疼了……   弘昆转身,看到那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嘴角的弧度洋溢着开心的笑,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弘昆狠心的偏开了头,然而那副场景却萦绕在了弘昆心头,久久不能消散……   “嗷——呜!”群狼很不满的嚎叫了一声,似乎是想增加点存在感。   一个侍卫顶不住狼群的压力,忽然急中生智道:“把火折子拿出来,试试看能不能吓跑它们!”   “好!”其他两人立刻应和,立刻就要伸手去取火折子。   弘昆见状立刻开口阻止道:“不可!狼怕火不错,可别忘了咱们的马也怕火!”   几个侍卫连忙停住了动作,天已经黑了,狼群也开始躁动,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划过一丝坚定。随后由一人开口对弘昆道:“臣等一会儿会尽力打开一个缺口,还请太子爷和贝子爷先走,臣等断后。”   弘昆正在闭目细思脱困之法,并没有听到侍卫的话。   那侍卫见弘昆没有说话,以为弘昆是担心他们,有些感动,但最终还是着急占了上风:“还请太子爷不必顾虑臣等性命,太子爷若是出事,莫说臣等的性命,就连家中老小,都是会被株连的。还请太子爷不要再犹豫了!”   这话虽然难听,但却是□□裸的事实。由于侍卫这次说话声音高了些,弘昆总算是听到回了神,却没有直接回答侍卫的话,而是道:“你们三个一人用箭瞄准一只狼,快!”   鸟铳只有一发子弹,方才已经用了,若是用箭,三个侍卫齐发最多只能射死三只狼。剩下的六只自己和弘昼一人一只,还有四只一旦反扑……   弘昆忽然淡淡的瞥了一眼弘昼道:“可还记得孤给你教的三箭齐发?”   “嗯。”弘昼一听就明白了弘昆的意思,点了点头飞快的取出三支箭来,瞄准了三头狼。   弘昆也已经拉弓搭箭,见几人都已经拉好了箭,一声令下:“放!”   “嗖!噗—!……”   九只狼中有七只狼被射穿了喉咙,立时毙命,剩下的两只也受了重伤。   两只狼看着倒下的同伴,眼睛猩红的看了一眼弘昆他们,疯狂的向弘昆扑了过去。   三个侍卫连忙上前护驾,弘昼也立刻帮忙,五人二狼顿时战在一起,难解难分。忽然,狼扑向了弘昼,弘昆一惊,连忙拔剑挡在了弘昼身前,将弘昼推开,忽然,衣裳被狼爪扯破了……   弘昼被弘昆推了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定就见到了这一幕,心头一紧,咬了咬牙,快速将手中的箭对准狼腹,快速松开……   “噗!”缠着弘昆的狼应声倒地,另一只狼见状哀嚎一声飞快的朝丛林深处逃窜。   “嗖!”弘昼又飞快的补上了一箭,另一只狼也倒了下来,抽搐了一下便不动了。   危机解除,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弘昆脸上却没有一丝松动,只是冷冷的命令道:“回营!”   “是。”   弘昆还没到营地,就遇到了前来寻人的侍卫们。   侍卫们看到弘昆和弘昼,连忙下马跪地请安道:“臣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请贝子爷安。”   弘昆看似随意的抬了抬手道:“起来吧。你们怎么在这儿?”   侍卫首领连忙道:“太子爷恕罪,奴才们跟丢了太子爷后,遇到了襄郡王。襄郡王便让我们先来找太子爷,襄郡王此刻已经回营地调兵马来寻太子爷了。”说到这儿,那侍卫才看到弘昆的衣裳,有些着急的道:“太子爷的衣服怎么会这样?”   弘昆疲惫的道:“先回营地,吹号角让他们都回来。”   “嗻。”   弘昆一回到营地,提都不提遇狼袭击的事,直接让侍卫吹了集合号角,清点人数,在确定都在时,向蒙古王公告了辞转身离去,然而没走几步就终于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弘旻反应的最快,连忙上前半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弘昆,呆住了的弘昼终于反应了过来,急忙跑了过去和弘旻一起扶起了弘昆。   弘昼手在不小心碰到弘昆后背时,触及到了黏黏的东西:“快叫太医!快!”   顿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弘昆再次醒来是被活生生疼醒的,背后就像是被刀割一般,原来是太医正在用烈酒给他擦拭着伤口,以备待会儿上药。   见到弘昆醒了,弘晳顿时惊喜不已:“大哥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背后又疼了一阵,终于缓了缓,弘昆趁着这当口皱着眉头疑惑的道:“我这是怎么了?”   弘晳有些埋怨的道:“大哥受伤怎么不说呢?那么大一爪子,看着都瘆得慌。”   “太子现在感觉如何?”蒙古车臣汗王一脸担忧的问道。   “并无大碍。”弘昆尽量保持风度的回答道。   弘昆说罢扫视了一圈,发现蒙古诸王公和弘旻、弘晳等诸王贝勒都守在房间里,唯有弘昼不在。顿时皱紧了眉头道:“天申呢,怎么不见他?”   弘晳摇了摇头道:“他在外头跪着呢,说是大哥这样都是因为他,非要自罚。”   “让他进来吧……” 第37章   “让他进来吧。”弘昆冷声道。说罢,见有宫女出去唤人了才看向蒙古王公们尽力维持声调平稳的道:“多谢诸位王爷的关心,孤没有大碍,诸位王爷们也狩猎了一天,也该累了,便先回去歇息吧。”   几个蒙古王爷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扎萨克图汗王率先开口道:“我等多谢太子体恤,既然太子已醒,臣等也就放心了,这便先行告退,不打扰太子休息了。”   “嗯。”弘昆无力的点了点头道:“弘旻,去送送诸位王爷。”   “是,大哥。”弘旻立刻领命应了。随后微笑着送了各位蒙古王公出了蒙古包。   这时弘昼带着满心的自责走了进来,跪在了弘昆身旁,小心翼翼的开口关心道:“大哥哥很疼吧……”   此刻的弘昼就像一个犯错了的孩子,站在弘昆这个大人面前。   太医此刻终于给弘昆后背的伤口用烈酒消完了毒,开始上药。冰凉的药膏触及到肌肤,背后的剧痛立时便缓解了些。说话时也有了一丝气力:“诸位王爷贝勒们也累了一天了,都早些回去歇着吧。”弘昆并没有理会弘昼,而是先开口赶那些宗室亲王贝勒们,徒留弘昼尴尬紧张的跪在那儿。   原先因身子不适而请了假卧病在床的诚亲王胤祉,在听到弘昆受伤的消息也连忙起身赶了过来。   此刻听到弘昆的话,身为在场辈分最高、年龄最大的宗室王爷,胤祉只得硬着头皮率先站出来道:“太子殿下受伤,臣等岂能只顾自己安歇,合该在此为太子殿下侍疾才是。”   弘昆闻言淡淡的瞥了一眼太医。太医立刻心领神会的上前一步跪下,一本正经的道:“回诸位爷,太子殿下的伤还是静养为好。”   太医说到这儿,得到了弘昆眼神示意的弘晳立马接上太医的话茬道:“既然太医都说了大哥需静养才好,就请诸位王爷们就先回去歇着吧。这儿有侄儿照顾就是。”   弘昆这才配合着点了点头道:“这儿有襄郡王一人侍疾即可,诸位快回去歇着吧,万不可再因为孤耽搁了后面的秋狝才好。”   诸王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给弘昆一个晚辈侄儿侍疾的,闻言当下是求之不得,所以弘昆话音刚落所有亲王贝勒便立刻跪下答道:“嗻,臣等告退。”   就在这些亲王贝勒跪完安,准备起身退出去时,却又听得弘昆吩咐道:“孤养伤期间,秋狝的一切事务由雍亲王、廉郡王、怡郡王、哲郡王和十五叔五人共同商议做主。”   被点名的五个人除了出去送人不在场的弘旻外,其余四人都连忙应声道:“嗻。”随后同众人一起退了出去。   弘昆的伤没个三四天是甭想出门,秋狝是大事,不能无人主事。弘昆本想将诸事全权交给弘晳,可又怕弘晳年轻诸王不服。交给别人嘛,弘昆不放心。所以,弘昆就想让弘晳和胤禛、胤禩、胤祥、胤禑一起管事。能相互牵制一下,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也能商议出更好的办法。   可惜的是,弘晳自己偏偏先开了口要留下侍疾,弘昆也不好驳了他,所以只能临时换成了弘旻。   诸王贝勒刚刚离开,弘旻就回来了:“大哥。”   “都送回去了?”   “嗯。”弘旻点了点头答道。又见太医侍立在一旁,弘昆身上已经盖好了薄被,便开口问道:“太医,药可上完了”   太医连忙跪下回答道:“回王爷话,已经上完了。”   弘旻颔首表示知道了,抬手叫了太医前来,走到弘昆身边席地坐下问道:“大哥,三姐正在外头担心呢。可要传三姐进来?”   刚才太医给弘昆上药,噶卢岱一个女孩子,怎么也不好在场,便在外头等着了。   弘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对弘旻道:“你去给噶卢岱说孤没事,让她别担心,快回去吧。”   在这古代,一个女孩子进亲哥哥的寝殿对闺誉可不好。特别是现在还在蒙古。   “好。”弘旻单身撑地一骨碌的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弘晳,你也坐下吧。”   “谢大哥。”   太医见弘昼欲言又止,立刻开口道:“启禀太子爷,药即已上完,臣便先行告退,戌时再来为太子殿下上药。汤药正在外边熬着,一会便会送来,太子爷切勿忘了饮用。”   弘昆温和的笑了笑答道:“孤知道了,太医先忙吧。”   “嗻。”太医闻言很快就疾步退了出去。   弘昆看着太医离开后,回头看到弘昼那又难受又害怕的样子,当做没看见一般,视而不见的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大哥哥……”弘昼想问弘昆感觉身子现在怎么样,可却又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踌躇片刻后,最终还是选了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问法:“大哥哥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然而弘昆却依旧闭着眼睛不去理会他。往日里弘昆对弘昼都是很温和的,除了那唯一一次动手外,最多也不过是不温不火的斥责两句罢了,说完也就过去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话都懒得和弘昼多说一句。   弘昼见弘昆的样子心里慌了神,手捏着衣摆捏的死紧,低着头有些的语无伦次的道:“大哥……哥,天…天申知道错了……,大哥哥……,不要不理天申好不好……大哥哥若是生气要打要骂都好……”   弘昆心头一动,虽没有立刻睁眼,却开了口淡淡的问道:“错哪了?”   错哪了?弘昼一时间竟没能反应上来,想了想不确定的道:“……我…不该不自量力去帮倒忙,没能保护得了大哥哥不说。还让大哥哥为了保护我受了伤……”   “咱们满族从小生长在马背上,孤倒是不知这勇武何时竟成了的错处。”弘昆的语气很轻,没有丝毫生气的意味。   说到这里,弘昆停下来抬眼看了一眼弘昼,又闭上眼淡淡的道:“看来今日那一巴掌孤还是打的太轻了……” 第38章   “大哥哥……”弘昼低着头咬了咬唇喃喃的唤了一声弘昆,实在是想不明白弘昆到底是在气什么,却也不想在弘昆受伤的时候和他顶撞,惹他生气。余光看到弘昆明显在气头上的样子,弘昼立时跪在那儿低着头动都不敢动一下,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弘昼此刻是虽心中害怕不已,又担心弘昆气坏了身子。踌躇半晌,最终还是担心占了上风,小声开了口道:“天申愚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大哥哥生气。还请大哥哥说给天申听,天申马上改,天申虽愚笨,却绝不会一错再错。太医说过,病着的人最不能生气了,大哥哥还受着伤,千万不要再生气了……”   弘晳看着弘昼跪在那儿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开口帮弘昼求情:“大哥,弘昼还小呢,有什么事不能慢慢教呢?”   弘晳的话就像一阵风吹来,将弘昆这一串原本就带着火星子的鞭炮彻底点燃了,胸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慢慢教?呵,他若是和以往一般调皮好动,孤可以把他拘到房子里写字静心。哪怕是他闯了什么祸,孤骂他一顿,实在不行打他一顿让他长了记性再不敢犯也就是了。可若是他偏要自轻自贱,孤又能怎么教!你告诉孤,孤又该怎么教!”   弘昆是越说越激动,眼中的怒火几乎都快要实体化了一般,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提高了几个分贝。   弘昼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得弘昆又冷声道:“在林子里,你枉顾性命要引开狼群。方才,此事明明与你无关,你却又非要跪在殿外自罚。自罚?呵,咱们贝子爷的命倒真是贱!这膝盖也还真是软!”   弘昆的话像刀子一般割在弘昼的心头,渗出了血珠。弘昼多么想立刻告诉弘昆,他的大哥哥。自己心甘情愿不要命的去引开狼群只是不想让你出事!他会自罚也是因为躺在这里昏迷不醒的是你!是那个从小肯耐心的手把手教他写字、做错了事时虽然会斥责他,但斥责完后也会温声教导他正确的做法的大哥哥!   天申愿意引开狼群为你而死,只是因为你是大哥哥!而不是天申在林子中所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更不是因为你是什么太子!   可是弘昼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些话他不能说!最终只能低着头向弘昆认错道:“大哥哥,天申知道错了,天申再也不会了!求大哥哥再给天申一次机会吧……”   “大哥你看,天申都知道错了,你就消消气吧。”才从门外进来的弘旻也开了口帮腔道。   这时,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忽然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在离弘昆还有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微微福了福身声音带着一丝顽皮的道:“噶卢岱给太子爷请安,给二哥请安!请太子爷用药。”   弘昆循声看去,只见自家妹妹穿着一身宫女的衣服站在不远处给自己行礼。………噶…卢…岱?!弘昆和一齐转头的弘晳都愣住了。   他不是让噶卢岱回去了么?现在怎么会在这儿?还这身打扮?!   弘昆微微愣神后狠狠的瞪了一眼弘旻,噶卢岱胡闹也就算了,你也跟着胡闹!   弘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敢看弘昆的眼睛。三姐非要进来,不给想办法就威胁他说要硬闯,他也是没办法啊!   最后弘旻只好拱了拱手道:“大哥放心,臣弟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大哥,你别怪弘旻,是我非逼着他带我进来的。不亲眼见着大哥没事,妹妹放心不下。”噶卢岱倒是敢做敢当。   弘昆虽然清楚噶卢岱也是关心自己,但还是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道:“现在看到了,这下可放心了?”   “嗯,放心了。大哥声音中气十足,百米内都清晰可辨,自是应该没有大碍了。”噶卢岱说着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弘昆:“……”既然听到中气十足了你还非要进来看看!还穿成这副样子!   噶卢岱见弘昆气色还算不错,暗自也松了一口气。小步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将托盘放下,低头将药端了起来,走到弘昆身旁缓缓蹲下,抬头看着弘昆笑道:“大哥,快用药吧,待会凉了可怎么是好?”   弘昆点了点头,用手撑地想要坐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了背后的伤,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弘昆一时间承受不及,手忽然脱力,整个人猛的失去支撑,眼看着就要摔回蒙古床上!   弘晳和弘旻见弘昆要起身,都正要伸手去扶时就见弘昆忽然摔倒,却因离得远了些,来不及稳住弘昆。噶卢岱倒在弘昆身旁,可身上端着的药碗让她完全腾不出手去扶。   好在还有弘昼在弘昆身旁,见此眼疾手快的伸手搀住了弘昆,又用尽全身力气给弘昆翻了个身,然后和赶过来的弘晳一起扶着弘昆坐了起来。   感觉到抚着自己胳膊的小手有些惊慌发抖,弘昆摇了摇头将原本想甩开弘昼的手的念头打消了。伸手取过噶卢岱手上的药碗,仰着头屏息将漆黑漆黑的药汁子一口气闷了下去!   将碗递回给噶卢岱,接过帕子擦去唇边的苦药汁子,看向弘旻道:“孤已经下令了,在孤养伤的这几天,由你和雍亲王、廉郡王、怡郡王和你十五叔一起管理秋狝诸事。你这就去吧。顺便送你三姐回去。”   弘旻被这个重磅炸弹给炸懵了,脑子有些当机,反应过来后连忙跪下道:“大哥,臣弟年幼,不敢当此重任……”   “别说什么敢不敢的,只要你用心尽力做好即可。”弘昆淡淡的道,说罢又看向噶卢岱道:“你也回去吧。”   “是,大哥要好好休息。”噶卢岱乖乖的点了点头,   弘旻和噶卢岱离开了,蒙古包里只剩下弘昆、弘晳和弘昼三人了。   有了噶卢岱进来的这段插曲,弘昆方才的怒火也已平息了不少,看着弘昼关心担忧的目光,最后一丝怒气化为了一句充满了无奈的“下不为例”…… 第39章   这一声‘下不为例’就像是给溺在冰水中的弘昼送去了一块救命的浮木,弘昼连忙紧紧的抱住浮木,生怕错过了这丝希望。急忙做出保证:“大哥哥放心,天申保证以后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绝不会再自轻自贱了!”   弘昆面带疲惫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侧身躺下后轻轻阖上了眼睑,许是已经太乏了,眨眼的功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弘昼见状轻手轻脚的为弘昆掖了掖被角,眼中满是心疼担忧。这些日子弘昼一直跟在弘昆身边,自是明白自家大哥哥为何会这样。   这些日子以来,连日的赶路再加上处理秋狝诸事的繁琐,大哥哥几乎日日都要熬到三更才休息。在几个行宫里住时,好几次他都睡了一觉醒来了,还能隔着窗户见到大哥哥书房的灯亮着,披上衣服过去问了守在门口的宫人,才知道是大哥哥还在处理公文。要不是大哥哥常年习武,身体比一般人要好,估计都很难撑下来。   弘昼因担心弘昆,还曾进书房劝了几次,但都被弘昆像哄孩子似得撵他回去睡觉,弘昼也不敢直接把弘昆拖回房间,只好离开,几次下来,弘昼也无法可施了。   现在看到弘昆睡下,弘昼担心的同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要是再这么日日三更睡五更起下去,铁打的人儿也受不了啊。好在大哥哥现在终于能歇歇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秋狝之事有诸王打理,弘昆就躺在营帐里养伤,弘晳和弘昼则在一侧陪着弘昆。   这几日弘昆虽然足不出户也不管事,但对外面的事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一同理事的五个人里,胤禩、胤祥、胤禑和弘旻显然是都以最年长的雍亲王胤禛为首,事事都请雍亲王最终决定。至少明面上是以胤禛为首的,一团和气,将秋狝诸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用弘昆操心。   弘昆得到消息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将此事交给他们的时候,弘昆就是一百个放心的,他很清楚他们一定能处理的很好。历史上的九龙夺嫡可不是小孩子们过家家,九龙哪个没有真本事?更别提这里面还有后来的赢家胤禛了。   他们也许会在做这些事时互相争权夺利,但他们却绝不会置大事于不顾,因为有康熙在,他们不敢!   第四日,弘昆背上的伤渐渐开始愈合,可以起身出门走走了。等到第五日,在得到太医点头后,弘昆参加了篝火晚宴。   后面的几天,弘昆一如第五日,每日就像签到一样,只在各种宴会上出现,和蒙古王爷们谈论一些正事。而秋围的管事权弘昆似乎是忘了一般,提也不提要收回的事,直到第十三天,也就是众人就要离开的最后一天,弘昆才穿着骑装再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参加了最后一场围猎。   这次狩猎,风平浪静,弘昆同弘晳和弘昼一起组了队,在围场里猎得一个大满贯。最值得一提的是,三人还联手猎得了一只母虎,活捉了两只三个月左右的小虎。   泰昌元年七月末,秋狝队伍正式启程回京。和去的时候一样,同样是历经了十天,于八月初六晚上抵达京城,因城门已关,所以只能先驻扎在京郊,等明日一早才能进城。   胤礽今天中午就派了安贝勒弘晏率先出城去京郊接应,又下旨命裕亲王昌全于明日一早带亲王以下有品级的宗室和正二品以下京官出城亲迎太子进城。   晚上,营帐已经都扎好了,弘晏才得到消息从檎砚寺赶了过来,身边还带着一个九岁左右蒙着面纱的素衣小姑娘。   弘昆听到弘旻带着一个女孩儿求见,皱了皱眉头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弘旻和素衣女孩很快就走了进来,弘旻说不了话,只跪下磕了头就算完了。那小姑娘却很知礼,无论姿势还是礼仪都挑不出一点错儿来:“臣女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女孩子的声音很好听,虽然脸上带着丝纱,但仅凭声音就可知道必是一位佳人。   自称臣女?那么应该就是官家小姐了。弘昆坐在上首摆了摆手叫了起道:“都起来吧。”说罢,看向弘晏问道:“弘晏,这位是?”   弘晏从袖中掏出一张写好的呈文,双手举过了头顶呈给了弘昆。   弘昆见此看向小灵子点了个头,小灵子连忙过去拿了呈文交给弘昆。   弘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原来是今天下午弘晏出城后,在郊外无意间撞见了山贼打劫了这女孩儿的马车。所有丫鬟仆人都被山贼杀死了,只余她一人了。   弘晏救了人后,经过一番盘问,才知道她是借住在荣国府的老太君的外孙女林氏,其父是巡盐御史林如海,去寺庙上香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山贼。身上带着能证明身份的印鉴,应是没错了。   弘晏本想让人送她回去,奈何城门已关,只好先带着她去了寺庙,等明日让人送她回去。   ……林黛玉?!   弘昆吃了一惊,抬眼看向了眼前这传说中的林妹妹,眉毛微颦,倒真是应了那句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光是站到那儿你都能感觉到她似弱柳扶风般的哀愁。又许是今天下午遇到了强盗,那一双美目也是泪光点点。果真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气质脱俗,淡雅若仙的妙人。   弘昆对这位红楼中谪仙般的人儿是欣赏的,却也仅仅只是欣赏。因为弘昆知道,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往往只适合生活在充满诗情画意的世界里,而不是现实生活中伴侣的好选择。   弘昆对林妹妹并没有太多留意,看罢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小灵子吩咐道:“带林小姐去靖乐公主那里。”   说罢,又看向林黛玉温声笑道:“今日条件简陋,晚上只怕要委屈林小姐和舍妹挤一挤了。”   林黛玉微微福了福身回答道:“无妨,太子殿下真是折煞臣女了。臣女先行告退。”   “好,去吧。”弘昆轻轻的点了点头,让林黛玉退了下去。   等到林黛玉离开后,弘旻才看向弘昆比划道:大哥的伤势如何了?皇阿玛和皇额娘都很担心。   弘昆闻言无所谓的笑了笑道:“疤都脱落了,早就没事了,放心吧。”   “那就好。”弘晏这才松了一口气。顿了顿看了看四周无人,才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用手语道:大哥,弟弟喜欢那姑娘……   “噗!”弘昆一口茶瞬间喷出,险些没被弘晏给噎死! 第40章   系统防坏人叔叔搬文文自主进行中,请小天使们耐心等待哦,么么~胤禛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雍郡王福晋身后的大丫头立刻便上前来带着弘晖去了旁边的房间,换了衣裳后在院子中央跪了下来。   其实方才众人都已经快要吃完饭了,弘晖刚出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众人便已用膳完毕。   弘昀、弘时用完了膳便被二格格带回了李侧福晋处,胤禛、雍郡王福晋和弘昆则坐下了准备说话。   恰好此时本在隔壁房里呼呼大睡的弘昼醒了过来,哭闹着要找额娘,奶嬷嬷实在哄不住,只好过来请示了胤禛和雍郡王福晋,得到胤禛首肯后方才回去将五阿哥弘昼给抱了过来。   很快弘昼便被抱了过来,进门时眼眶中还在不停的向外掉着金豆子,一进门正好看见还臭着脸的胤禛,一刹那便闭了嘴不敢再放声大哭,只敢低声抽噎,看的弘昆一阵惊奇,原来‘冷面王四阿哥可止小儿夜啼’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奶嬷嬷行了个礼后快步上前将弘昼交给了雍郡王福晋,雍郡王福晋接过弘昼抱在怀里温柔的轻轻拍着哄他,在雍郡王福晋的轻拍下,弘昼逐渐止住了哭声,抽噎声也渐渐消失了。   逐渐安静下来的弘昼虽然躺在雍郡王福晋怀里,但两只小眼睛却骨碌碌的向四周转着看个不停,忽然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弘昆,瞬间便兴奋了起来,脸上露出无齿的笑,两只手臂使劲的伸向弘昆,小嘴咿呀咿呀的也不知再说什么。   雍郡王福晋看着弘昼的动作,抿唇微微一笑道:“天申这是喜欢太孙呢。”   弘昆看着这一幕却是皱了皱眉,心中思索着一个严肃的问题,蹦哒的这么欢实的弘昼真的是个早产的孩子?不会又被调包了一次吧?!   胤禛坐在雍郡王福晋旁边,看见弘昆眼神正看着弘昼,眉头微皱的开口询问道:“太孙方才路上还问起弘昼,现在可要瞧瞧?”   “嗯。”弘昆轻轻点了点头。   胤禛眼中划过一丝精光,然而很快就被隐去,转头看向弘昼的奶嬷嬷道:“去把五阿哥抱到皇太孙跟前。”   奶嬷嬷应了声“是”。上前小心的从雍郡王福晋怀里接过了弘昼,抱到了弘昆面前,又特意放低了些道:“太孙爷请看。”   几个月不见,弘昼已经长开了些,皱巴巴像猴子一样的皮肤变得白里透红,水嘟嘟的,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挤出水来,两只大眼睛不停的眨巴眨巴着看向弘昆,双眼里满是纯洁。   弘昆看着眼前可爱不已的小弘昼,轻轻笑了笑道:“给孤抱抱。”   “是。”奶嬷嬷连忙应了,小心翼翼的将弘昼放到了弘昆怀里,待弘昆的两只手抱好了弘昼,确定弘昼不会掉下来后,方才抽出了手。   感受到怀中孩子柔软的触感,弘昆抱的十分小心,生怕弄痛了他。看着渐渐长开粉雕玉琢的弘昼开心的吐着泡泡,弘昆突然想起了那天在乾清宫暖阁里小憩时无意中听到的,那段康熙和暗卫之间关于弘昼身世的谈话。   “那孩子现在在胤禛府上怎么样了?”   “回主子,弘昼阿哥在雍郡王府极得雍郡王福晋的宠爱,并无半分被慢待。且这些日子以来,弘昼阿哥的身子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那就好,乌拉那拉氏是个好的,朕这也算是对得起禄善和常韫福晋了。你再派两个人贴身照顾弘昼,弘昼是禄善唯一的后嗣了,他……不能出事。这是朕对常韫福晋的承诺。”   “是,主子。”   ……禄善……常韫福晋…弘昼……   弘昆低低地轻笑一声,仅凭那天皇玛法和暗卫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再加上弘昼出生的时间,他就已经能大概猜到弘昼的身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不知道若是弘昼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本该承袭的父亲的亲王爵位,却被康熙剥夺,甚至不能认祖归宗时,会是个什么想法?   弘昆正想着,忽然间鼻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酸痛。弘昆连忙回神,这才发现原来是弘昼在空中胡乱挥舞的小拳头,正好砸在了自己的鼻子上。多亏弘昼才四个月大,力气小,才没伤了弘昆,不然就真的悲剧了……   “弘昼倒是有福气,看着就活泼机灵。”弘昆抬头看向胤禛轻笑着说道,任由弘昼在自己怀中折腾。   胤禛拿起茶碗揭开盖子轻轻刮了刮碗沿,淡淡的道:“太孙过誉了,他这不过是稚子的一团孩气罢了。”   “小孩子怎会没有孩气?”弘昆笑了笑道,温声叫了身旁弘昼的奶嬷嬷将弘昼抱走。   不料,奶嬷嬷接手时不知怎的一个不小心没抱好,竟把弘昼脱手而出,襁褓立刻被斜向上抛向了空中,在空中转了二百七十度后迅速下落,速度越来越快的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眼看弘昼就要摔到地上,弘昆连忙眼疾手快的将襁褓用腿一勾,用手一揽,襁褓便稳稳的回到了弘昆怀中。   弘昆本来还担心弘昼被受了惊吓,低头正想哄哄他,然而低头一看……,却见弘昼不仅没有被吓到,而且,还比刚才更加兴奋了,眼睛一个劲的盯着弘昆和正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请罪的奶嬷嬷,看样子是还想再“玩”一次刚才的抛高高……   ……无语的弘昆………   然后不等弘昆说话,胤禛快速起身上前对着那正请罪奶嬷嬷便是一脚,将其踢倒在地,怒骂道:“狗奴才!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到了阿哥你有几条狗命赔?!来人!把这狗奴才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送回内务府去!”   “嗻。”   弘昆冷冷的看着弘昼的奶嬷嬷被拖走,方才轻轻闭了闭眼,睁开眼睛后再抬头看着胤禛时,眼底的防备更深了一层,同时,还多了一丝淡漠和疏离。   他弘昆从来都不是清高之人,他并不讨厌那些用阴谋手段达到目的的人,阴谋诡计和卑鄙手段这些东西,他也用过。生长在紫禁城中,手段是必须要有的,不然很可能就会被害得连渣都不剩……   但是,他弘昆再卑鄙,也是有原则的,至少他绝不会像胤禛这样,为了陷害他而对一个尚在襁褓的稚子下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想要了这个稚子的命!可是,稚子何辜?!   弘昆起身绕过胤禛,几步走到了雍郡王福晋面前,将弘昼送到了雍郡王福晋怀里,摘下了腰间带着的玉佩放到了弘昼的襁褓里,淡淡的笑道:“四婶,这两次都来的匆忙,未曾给弘昼带见面礼,这块玉佩本是皇玛法赐孤的,便给弘昼做个见面礼吧。”   不等雍郡王福晋推辞,弘昆又转头对胤禛道:“四叔,这两刻钟时间差不多也到了,该让弘晖起来了。”   胤禛现在正因计划未能得逞而心烦,听了弘昆的话,有些不耐烦的吩咐道:“苏培盛,去叫世子起来吧。”   “嗻。”   很快,苏培盛便扶着弘晖进来了,因着跪的时间有些久了,弘晖走进来时一瘸一拐的,见到胤禛连忙跪下道:“儿子谢阿玛责罚。”   胤禛看了弘晖一眼,皱眉斥道:“以后做事记得小心点,别再毛毛躁躁的!好了,你先回去吧。”   “儿子谢阿玛教诲,儿子告退。”弘晖规规矩矩的磕了头,起身正欲出去时,弘昆开口了:“四叔,孤想去弘晖那坐坐可以吗?”   “有何不可?本王让苏培盛送太孙。”   弘昆笑着摆了摆手谢道:“多谢四叔好意,只是孤和弘晖一块去即可。不用劳烦苏公公了。”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好。”   “孤先告辞。”弘昆说罢,快步过去扶住了弘晖,慢慢走了出去。   “臣恭送太孙殿下。”   “妾身恭送太孙殿下。”   马车刚驶出宫门,雍郡王胤禛就从位置上起身,行了个礼请罪道:“弘晖不懂事,竟劳烦了殿下亲自前来,实是不该,本王在这替弘晖向殿下赔礼了。”   胤禛这一举动,让弘昆立时就像如坐针毡一般,在弘昆心里,不管再过几世,他也受不起胤禛的礼。儿子受老子的礼,那可是要折寿的!就算是不会折寿,他心里也觉得别扭。   可现在他已是皇太孙,照着规矩,胤禛的礼他是应受的,无故躲开反而会让人奇怪。于是,弘昆只好僵硬着身子,受了胤禛一礼,然后立刻伸手扶了胤禛起来:“四叔快请起。弘晖自幼同孤一起读书长大,孤和弘晖的情谊,就算是和亲兄弟相比也是不差什么的。弘晖生辰,孤作为兄长来为弟弟过生辰本就是应当的。四叔可千万别说什么劳烦的话了。”   胤禛见弘昆言辞恳切,面色也不似作伪,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边坐下一边回道:“好,不说了。”   马车内顿时又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寂静中,还是弘昆率先打破了这寂静,笑着开口道:“四叔孤那日听四叔说弘昼是早产的,身子骨弱,现在可好些了?”   见胤禛又要起身行礼回话,弘昆连忙伸手拉住了他:“四叔,今个在宫外,孤只是来给弘晖过生辰的哥哥,不是太孙,所以这些礼数就暂且省了吧。四叔叫孤名字即可。”   胤禛犹豫了一下,才就着弘昆的手起了身坐了回去,口中却道:“谢殿下,只是臣不敢冒犯太孙名讳,还请殿下恕罪。”   弘昆对胤禛的守规矩也有些无奈,心知再劝也很难劝动他,只好对称呼名讳的事暂且作罢。然后话锋一转将话题又转回到了弘昼身上:“无妨,四叔还没说弘昼身子怎么样了呢?”   胤禛见弘昆并无怪罪之意,才暗中松了一口气,开口笑答道:“他虽早产,但也只是早产了半个月,现在养了这许多日子,已是好多了。”   闻言,弘昆点了点头又问道:“四叔,弘昼现在可能翻身了?”   胤禛点了点头笑答道:“已经可以了。太孙待会可要瞧瞧?”   弘昆笑着点了点头道:“自是要瞧瞧的。”   弘昆说罢,胤禛只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弘昆见此默了默,只觉胤禛真是无趣极了,又见马车里也实在是没事做,便也闭上了眼睛靠在马车的角角处倚着,开始小憩。 第41章   “起来吧。”康熙随意的抬了抬手,问道:“卓博喇库宜尔哈什么时候醒的?”   “谢太上皇。”奶嬷嬷谢过后起了身,一边轻轻摇晃着怀中哭闹着的婴儿一边回答康熙刚才的问话:“回太上皇话,公主是刚醒,一醒就急着找太上皇,奴婢们无能,哄不住公主,这才抱了公主过来。”   康熙笑着招了招手道:“把卓博喇库宜尔哈给朕吧。”   “嗻。”奶嬷嬷连忙应了,上前将哭闹不休的小公主放到了康熙怀里,等康熙抱好才轻轻的抽出了手。   小公主一到康熙怀里就停住了哭声,小嘴瞬间合上,抿起嘴唇,鼓起腮帮子,嘟着小嘴甜甜的笑了起来,小嘴两边各露出一个小酒窝,看起来可爱极了。   康熙见小公主不再哭了,乐呵呵的摇了摇怀里的小丫头,抬头看到站在身旁的弘昆也在看小公主,笑了笑道:“长生,过来看看卓博喇库宜尔哈,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你一个月没见卓博喇库宜尔哈,朕估计你都认不出来了呢?”   弘昆听到康熙叫他,连忙上前又靠的近了些,低头看向了自家粉雕玉琢的小妹妹,只见金黄色的小襁褓里,一个粉雕玉琢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的婴孩正吸吮着自己的手指,冲弘昆无齿的笑着,真是可爱极了。弘昆也被自家妹妹可爱不已的小模样弄的放松了不少,看向康熙笑道:“变化确是不小呢,小妹也是越发可爱了呢。”   康熙对弘昆的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即抬头看了一眼弘昆说道:“嗯,长生,你们出去这一趟也累了,晚上还有接风宴,都快回去歇着吧。”   “是,谢皇玛法关怀,孙儿告退。”弘昆和弘旻、弘昼异口同声的跪下说道。   康熙和蔼的笑着抬头扫视了一眼三人,才点了点头道:“嗯,去吧。”   弘昆和弘旻、弘昼离开寿安宫后,又去慈宁宫给太后请了安,将弘昼留下。最后,弘昆和弘旻又去了一趟坤宁宫才算是彻底的请安结束,这时两人才各自回了各自宫里。   晚上的接风宴散席后,弘昆正要回承绍宫时,却被李德全拦住了。   “老奴请太子爷安。”   “李谙达请起。”弘昆上前俯身虚扶了一把李德全,等李德全谢过后起身站好。弘昆才笑着开口问道:“谙达这会儿过来是?”   李德全笑了笑答道:“回太子爷话,太上皇多日不见太子爷,想了,故而让奴才来请太子爷。”   想自己了?弘昆心里嗤笑一声,这话鬼才信呢,康熙爱出巡,一年到头总要出去寻个几遭,这一巡几个月的事也不是没有,那会也没见他想自己到还要专门召见的地步啊。   不过,弘昆也终于明白了康熙今天早上没有发作的原因,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算了,反正顶多就是跪上几个时辰,抄些书罢了,他照办就是,也没什么要紧。再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还是麻溜的去吧。   “孤这就去,烦请谙达带路。”   “嗻。”李德全立刻打了个千儿,在弘昆身旁引路。   弘昆被李德全一直带到了寿安宫康熙的书房外,李德全进去通报,弘昆则按规矩在书房外跪下等着康熙传召。   很快李德全就从门里头掀开了帘子:“太子殿下可以进去了。”   弘昆不敢耽搁,立刻起身步入了书房,弘昆刚一进门,李德全就将门从里面给关上了,走到康熙身后侍立着。   弘昆看到康熙正坐在书案后看书,快步上前走到了书案前跪下磕了个头请安道:“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康熙既不叫他起来,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继续看着眼前的书,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过了半个时辰,当弘昆的双腿已是又麻又痛时,康熙才将视线转向了弘昆,淡淡的开了口:“长生啊,知道朕今儿叫你来干嘛吗?”   谢天谢地,您老人家终于开口了。弘昆连忙磕了个头道:“孙儿知错,请皇玛法责罚。”   康熙轻笑一声道:“你这错倒是认的痛快。”   弘昆没敢吭声。很快,又听得康熙道:“长生,你从六岁开始就是朕教养的。朕从你刚到朕身边时朕就教过你,一个人和国比起来,孰轻孰重吧。”   “是。”弘昆闷闷的应了一声。   “皇太子,历来又有国本之称。国本二字何解?”说罢,康熙眼神凌厉的看向弘昆。   弘昆低着头沉声答道:“回皇玛法,国本之意乃是国之根本。”   康熙听了弘昆的回答冷哼一声,冷声道:“看来书倒还算是没白读。那朕再问你,一朝太子出事又会如何?”   “回皇玛法,动摇国之根基。”弘昆答道。   “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还不顾自个儿的安危去救弘昼,你对弘昼好的有些过头了吧。朕当初把他交给你管教,只是看他聪明,想留给你做个帮手罢了。你倒好,管教的自己倒下了,也真是能耐。”康熙说罢,便冷冷的看向了弘昆。   弘昆听到了康熙的话,也感觉到康熙的眼神,在沉默半晌,最终也只是又请了一次罪:“孙儿知罪,请皇玛法治罪。”   “你也说了,太子出事,动摇国本。那你在救弘昼时可曾考虑过,国和弘昼,孰轻孰重?”   国和弘昼,孰轻孰重……   弘昆心中苦笑,在那么紧要的时候,他哪里有那个心思考虑这些呢?可是即便考虑了,即便他很清楚国的重要性,他想,他也会很难忍心丢下那个孩子不管吧……   康熙见弘昆许久不开口,自然是清楚了弘昆的答案,冷哼一声道:“没考虑过那就现在跪在这儿考虑,天不亮不许起来。李德全,推朕回正殿。”   “是/嗻。”   康熙和李德全走了,弘昆一个人在偌大的书房里跪了整整一夜,天亮了才敢起身。起身时由于跪了整整一宿,膝盖已经痛的没有了知觉,所以试着起了五六次都无一例外的又跌了回去。最后只好一点点的挪到书桌旁,借着书案的力缓缓的站了起来,然后扶着墙一点点的挪到了门口。   然后弘昆又让小灵子扶着自己去了康熙的寝殿门口,又继续跪下等着康熙起床谢罚。   康熙这回倒是没怎么难为弘昆,弘昆跪下不到半个时辰,里面就传了话让弘昆先回宫去吧。   弘昆磕了头谢了恩后,小灵子连忙弘昆扶着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寿安宫门口,上了太子仪仗,离开了寿安宫……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新年快乐!愿岁月静好,新的一年,愿所有人都平安、健康、和睦,新的一年,一切都好!鸡年大吉啦!~(^з^)-☆ 第42章   由于今个儿不是大朝会的日子,倒是不用再去上朝了。而弘昆现在这样子让他到尚书房去,即来不及也不太现实,于是便让小磊子去尚书房告了假,径自回了承绍宫。   仪仗停到了承绍宫门口,弘昆让小灵子扶着自己下了仪仗后,感觉到腿上渐渐恢复了些知觉,便拒绝了小灵子的搀扶,强忍着剧痛,踉跄着走了进去。   弘昆刚踏上了正殿的台阶,坐在正殿里喝茶的弘晖便眼尖的看到了弘昆,立刻欣喜的放下了茶杯出来迎接,可刚跑出了门就发现了弘昆的不对劲儿。   不对啊,这都快到深秋了,天儿也不热啊,昆哥哥头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那走路的样子也不是一般的怪啊!忽然,弘昆一个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昆哥哥!”弘晖吓得一声惊呼,拔腿就跑了过去。弘晖离的太远,自然赶不及。不过,幸亏弘昆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身旁小灵子,才堪堪的稳住了身形。   弘晖赶到弘昆身旁,顾不得把气喘匀便连忙扶住了弘昆,看向小灵子着急的问道:“小灵子!这是怎么回事!”   康熙虽说罚了弘昆,却到底给弘昆留了面子,这件事被康熙瞒的严严实实的,半个字都没被传出去,所以弘晖至今也不知道弘昆被罚跪的事。   弘昆没等小灵子回答弘晖的问话便抓紧了弘晖的胳膊:“弘晖,先扶孤到寝殿去。”   “嗯。”弘晖见弘昆状态不好,连忙乖乖的点了点头,小心的扶着弘昆前往寝殿。   小灵子早就叫了机灵的小太监去太医院传了弘昆常用的太医来,所以弘昆刚到寝殿门口,就见太医候正在那儿候着了。一番请安后,随着弘昆一起进了内殿。   弘晖扶着弘昆到了床边坐下,小灵子连忙上前给弘昆脱了外袍靴袜,扶着弘昆平躺在了床上,才退到了一边,把位置让给了太医。   太医放下药箱,伸手将弘昆的裤腿撩了上去。揭起裤腿的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呆了。   膝盖上下都肿胀的厉害,而膝盖大部分地方已经是让人触目惊心的紫黑色了,膝盖附近也都红肿的厉害。   “太子爷膝盖以下可还有感觉?”   “刚要站起来时一点感觉也没有,一直到下了仪仗才渐渐有了些感觉。”   太医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要是彻底没感觉了,这腿八成也就废了,还有感觉就还来得及:“太子爷,臣需在上药时用力将太子爷膝盖下的淤血揉开,请太子爷恕罪。”   “无妨,太医尽管动手就是。”弘昆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没有一丝怕痛的神情。   “嗻。”   上药的过程极其难熬,弘昆却是硬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熬了过去。弘昆只觉得,半个月前那用烈酒消毒的痛只怕都远远不及今日。   弘晖站在床边,仅凭弘昆额头上那几乎是成股留下的冷汗便知道弘昆忍得有多辛苦,有心想让太医轻点,又怕轻点会揉不散淤血,便也不敢开口了,最后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不去看了。   上药足足上了半个多时辰方完,太医收回了手用一旁小太监备好的水盆净了手后,取过一旁备好的热帕子放到了弘昆的膝盖上,随后开口道:“太子爷,臣已经为太子爷上好了药,臣再为太子爷开一剂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汤药,每日无论是汤药还是敷的药,太子爷都需记得得早晚各用一次。这热敷的帕子要一直不间断的换,保证热度,等一刻钟后取下,臣再为太子爷用针刺破膝盖,稍微挤出些淤血。”   太医用这个办法也是不得已,本来人的毛细血管破裂出的血在一定范围内是可以很快自动清理复原的,可是由于弘昆腿上出的血实在是不少,早已超过那一定范围,想要自动复原耗时太久,还有可能不能全部除尽,所以太医才会选择这刺血疗法。   刚才那一番上药就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抽尽了弘昆的气力,以致于弘昆现在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孤记得了,只是不…不知孤多久方……方能再次出门?”   “回太子爷话,半月之后即可行走。只是……,太子爷这次跪的时间太久,又是直接跪于地上,地上寒气重,只怕是会落下病根了。”   弘昆似是早已预料到了,没有丝毫的惊讶,沉默着没有说话。这次的事涉及到了家国天下,康熙已然是动了真怒,怎么可能不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和警告呢?   一旁的弘晖就没有弘昆这么淡定了,一听到太医的话,顿时急了,从椅子上猛的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直愣愣的看向太医反道:“落下病根?!”   太医点了点头道:“是。每逢阴雨天或天气转冷,太子爷的腿都可能会隐隐作痛。”   弘晖愣了愣,随后低着头几不可闻的喃喃了一声:“不能根治吗?”   “回世子爷话,……臣无能。”   弘晖听到太医的答复彻底的呆住了,木木的将头转向弘昆,见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弘晖忍不住有些激愤了,握紧了拳头:“昆哥哥,是谁这么狠心!”   弘昆被弘晖这么大胆的话吓了一跳,这话要是传出去了,那就是大不敬啊,不要命了吗?!弘昆想到这儿,连忙出言呵斥道:“弘晖,住口!”   “昆哥哥!”   弘昆正色道:“这事不怪皇玛法,是大哥自己做错了事,皇玛法罚的很对。”说罢,看向太医道:“劳烦太医写下方子交给小磊子即可。”   “嗻。”太医连忙应了,起身走到一旁的桌边停下,那里早已备好了笔墨纸砚。太医抬手拿起笔沾了墨,便开始在方寸大小的宣纸上狂草。   弘昆收回了视线,看向一旁仍旧气闷着的弘晖道:“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弘晖撇撇嘴道:“今儿一大早儿,我刚到尚书房,太傅就出来了,给我说今个儿临时放一天假,然后就转身走了。文瑞和傅清他们也不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放假,便想来问问昆哥哥,正好也好久不见昆哥哥,刚好来见见,谁知道来了刚坐下就见昆哥哥你……”   弘昆了然的点了点头,半晌没有再开口。弘晖则坐在一旁生着闷气。   太医写好了方子交给小磊子,小磊子接过扫了一眼后连忙跑去抓药煎药,而太医则吩咐小太监去取个烛台来,自己走到了床边跪坐着从药箱中取出了银针包。   烛台来的很快,被太医示意着放到了自己右手边。随后太医轻唤了一声弘昆算是通知要开始了:“太子爷。”   “嗯。”弘昆静静的点了点头,缓缓合上了双眼。   这下子弘昆是看不到了,可弘晖站在一旁却是看的胆战心惊,只见太医将细长的银针在烛火上晃了晃后,快准狠的刺入了弘昆的膝头,但却在只深入了一两毫米时便迅速的拔了出来。随后血便沽沽的冒了出来,用一旁备好的干净绢布擦了又擦,最后竟是彻底染红了这巴掌大的绢布。   又如法炮制了五六次,膝盖处的淤血已是少了大半,颜色也不再像刚才那般青紫的吓人了。最后,太医再次为弘昆上了药,方才收起了银针,告辞离开了。   弘昆见弘晖还在目瞪口呆的看着太医刚才的位置,不由失笑,开口唤道:“弘晖,太医都走了那么久了,你也该回神了吧。”   “啊?哦”弘晖呆萌的样子可爱极了,一回神连忙看向弘昆关切的问道:“昆哥哥,你……感觉好些了吗?”   弘昆点了点头笑道:“是好些了。你过来陪大哥说说话吧。”   “嗯。”弘晖乖乖的起身走过来坐到了弘昆的床边。   “小灵子,你带着他们都下去吧。”   “嗻。”   看着殿门掩上,弘昆才闭了闭眼道:“弘晖,你从小和大哥一起长大,对大哥也算了解。你说,大哥是不是太在乎这个‘情’字了……”   情包含亲情、友情和爱情,爱情暂且不提,可这些年以来,每次一牵撤到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他就被动的彻底!一个真正合格的皇太子,不应该因为任何一个人而被任何一个人所左右!   弘晖却有些不解的看着弘昆道;“昆哥哥在乎‘情’不好吗?弘晖觉得,这样的昆哥哥才是有血有肉的,才是鲜活的啊。没了情,没了爱的人,冷冰冰的,不过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弘昆听罢暗笑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弘晖还是个小孩子,他懂什么呢?再说了,他都知道答案了,又何必再去问呢?   然而……,弘昆苦笑,知道又如何?他弘昆骨子里就不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他做不到置在乎的人的生死于不顾!   弘昱逼宫时,以太子妃和几个弟妹相威胁,他虽犹豫过,但终究还是答应了弘昱的请求,置因胤禔造反而兵戎相见死去的军士们于不顾,为胤禔这个罪魁祸首求情,得以苟延残喘!   弘昼遇险,他想也不想的扑上去替他挡住了恶狼的利爪。   作为皇太子,弘昆很清楚自己是不合格的,也清楚自己不应该被任何人任何事左右,可是为什么做起来就是那么难呢?   他是皇太子没错,但同时他也只是一个拥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弘昆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反正一时半会也是改不了了。想到这儿,弘昆看向弘晖露出了一丝笑意道:“不说大哥了,来,咱们来聊聊你家四弟。”   “弘历?”弘晖表示这思维跳跃有点大,一时没反应上来。 第43章   弘昆点了点头道:“听说弘历聪慧,小小年纪就进退有度,学问极佳?”   弘晖提起自家这个四弟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并不怎么接触,所以弘晖只是随口答道:“嗯,这话倒是所言不虚。弘历聪明,再加上肯用功上进,学问也就自然比同龄的皇孙们好出一大截。阿玛看他是个好的,还和额娘商量了,想把他交给额娘抚养呢。只是额娘不要……”   那当然不能答应了,弘昆翻了个白眼,养在你额娘膝下那就成了半个嫡子,本来你身子就不好,但因着是王府里唯一的嫡子,咳咳,弘昼不算,所以你的世子之位才会一直这么稳固。一旦弘历有了半个嫡子的身份,那弘晖的位置……   其实,弘昆对雍亲王抬举弘历的做法也能理解,毕竟雍亲王子嗣不丰,到现在也就五个儿子,其中弘昼还不是亲生的。   剩下的四个,世子也是嫡长子的弘晖身弱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彻底废了,虽然聪明,但却不能劳累半分,雍亲王现在别说逼弘晖上进了,就是连一句重话都是不敢说的,生怕弘晖会吃了心发病!就是不刺激,也有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忽然发病没了,最起码得找个备胎吧。   剩下的三个儿子弘昀、弘时和弘历,弘昀是三天两头的病着,看着比弘晖身子还弱,也是指望不上了。弘时无论是文学还是武艺都实在是太过平庸,这样一来,弘历就彻底的凸显了出来。   不过,弘历生母钮祜禄氏的身份却是硬伤,当年弘晖落水,钮祜禄氏被贬为王府侍妾,而且永远都不能晋封。一个侍妾之子……,说真的,就连王府里的弘昀、弘时都比他身份高。   不过若是弘晖真的出事,这世子之位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落到弘历身上。因为在这天家,出身几乎决定了一切。   沉默良久的弘昆终于开口了:“那你阿玛怎么说的?”   弘晖张口答道:“额娘坚决不要,说她一个人住清净惯了,嫌弘历闹心。然后阿玛这些日子也就不再提了。”   “……”弘昆默,额娘还是这么心直口快!   上过药后,痛楚渐渐消退,可一夜没睡的困意也瞬间席卷上了来,让弘昆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不容易合上了嘴,才看向弘晖道:“大哥累了。弘晖,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昆哥哥累了就快睡吧,左右我回府也是闲的没事干,就让我留在这儿多陪哥哥一会儿吧。”弘晖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担心的看着弘昆。   弘昆见状轻轻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道:“随你吧。”   弘昆这一觉一下子睡到了傍晚,醒来时弘晖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出声唤了小灵子进来,由小灵子帮忙上了药后,又服侍着弘昆披上了衣裳,靠在床头喝了药。随后,小灵子又怕弘昆无聊,让人去取了书来给弘昆看,弘昆也没有多言便拿过了小灵子递上的书一直看到了深夜,困意再起方才睡下。   养伤的日子一点也不无聊,由于康熙对外宣称弘昆病了,于是得到消息前来探病的人那是一个络绎不绝,还有两个钉子户,一呆就是一整天。其中一个弘昆还没法开口撵人,那叫一个憋屈啊!   弘昆和弘晖正在床上下棋,忽然听到了轻柔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果然是自家皇额娘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弘昆和弘晖见此连忙放下手中的棋子,能起身的起身,不能起身的就直接在床上给皇后请了安:“儿子/侄儿给皇额娘/皇伯母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皇后笑着扶了一把跪着的弘晖,笑道:“弘晖快坐下,和你昆哥哥一块来吃些水果。”   这两天以来,弘晖和皇后这两个钉子户已经混得熟熟的了,举止说话间也就随意了许多,皇后笑着一招呼,就凑了过去接过盘子放到了弘昆面前,扶着皇后乖巧的道:“谢谢皇伯母,皇伯母快坐下歇歇。”   “弘晖啊,比你乖多了。”皇后拍了拍弘晖的胳膊看着弘昆笑道。   “是是是,弘晖最乖了。”弘昆立刻顺着皇后说了下去:“皇额娘快坐吧,皇额娘身子不好,应当多歇歇才是,怎的又过来了?”   皇后由弘晖扶着坐到了弘晖刚才的位置,听到弘昆的话斜了他一眼,伸手戳了一下弘昆的额头笑道:“本宫还不是担心你啊,左右你皇额娘闲着也是闲着,来看看你也能放心些。怎么样,今儿还疼的厉害不?”   弘昆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上药的时候已经不怎么疼了,皇额娘放心了吧。”   “放心?本宫又不是不知道你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想让皇额娘相信啊,你这话的可信度还不够。”皇后说罢,伸手捏起一根备好的手掌差不多长的银签子,伸入盘中戳起一颗葡萄送到弘晖嘴边像哄小孩儿一样的笑道:“弘晖乖,别学你大哥净会骗皇伯母,弘晖告诉皇伯母,你大哥刚才的腿到底怎么样了?”   弘晖一脸黑线的看着皇后举着葡萄哄自己的神情,真的很想说一句,爷是十四岁,真的不是四岁啊。而且爷又不是吃货!然而最后只敢乖乖的答道:“肿看起来已经消下去一大半了,膝盖上也从原来的紫黑色变成了青紫色,至于疼不疼,皇伯母,这个侄儿真看不出来……”   皇后听罢满意的将串着签子的东西塞到了弘晖的手上:“弘晖真乖,来,拿着吃,吃完再戳,想吃啥戳啥,别客气啊。”   “嗯,谢谢皇伯母。”弘晖看着手中的签子,又看了看看着自己的皇后,认命的抬起手来一口咬掉了那马奶子葡萄。唔,味道还不错……   弘昆见自家额娘笑意盈盈的将目光转向自己,连忙拿起签子戳了一块龙眼肉放入了口中细品。   皇后又笑问道:“好吃不?”   “好吃。”弘昆立刻点头赞道。   皇后这才满意了,转头看向了弘晖。   “好吃!”弘晖连忙给了好评,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还专门又戳了个葡萄放到了嘴里。   弘昆也默默的继续吃着,同时还要表现出自己吃的很开心。   皇后坐在一旁看着儿子吃东西的样子,心中欣慰不已。她的日子不多了,她这辈子遗憾的事情不多,而其中之一就是长子没能在身边长大。这几日她坚持日日来照顾儿子,不过是想趁此机会,将没能照顾长子长大的遗憾填补一下。   本来她还怕一直陪着儿子时间久了会没话可说而尴尬,可谁知弘晖也在,开始还有些不高兴她来陪儿子有个电灯泡在那儿。然而,后来多亏了弘晖时不时呆萌的话语,才化解了不少的尴尬。   “皇额娘也吃啊。”   儿子的声音传入皇后耳中,心中一暖,笑着伸手拿起了一根银签戳起了一块苹果:“好,皇额娘也吃。”   “你们的棋还没下完呢吧。来,弘晖,你坐这儿,你们两个接着下,本宫坐这儿给你们计分怎么样?”皇后说着便笑着起了身,早有机灵的小宫女给床边添了一把椅子,皇后就坐在棋盘旁边。   “好啊!”弘昆笑着拉了弘晖坐了下来,继续下棋。   ……   到了中午,三个人一起用了膳,快到宫门落匙了弘晖才告了辞离开,皇后陪弘晖用了饭方才回了宫。   等到皇后离开,弘昆才松了一口气,皇后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一些,但他能做的只有尽力配合,让皇后尽可能的满意罢了……   于是,弘昆养伤的半个月里,皇后日日都在,每天亲自给弘昆喂药,怕弘昆伤了眼睛,便坐在弘昆床边念书给他听,顿顿陪弘昆吃饭,偶尔还亲自下厨给弘昆做膳食。   噶卢岱、弘旻和弘晏听闻后,便每天晚上都来承绍宫蹭饭,赶都赶不走……   半个月过后,弘昆终于好全了,而当日,又有了一个对于弘昆来说天大的好消息:戴梓拿出了连珠铳的设计图纸!   弘昆立刻秘密的将图纸重绘了一副,献给了胤礽,图纸的来历也没有隐瞒胤礽,胤礽倒是不怎么在乎戴梓身份特殊。   随后想也不想的就让人做了一把连珠铳,试了威力后,决定先批量建造四千支,并下令征旗人三千人,组建为神机营。   三千人的神机营规模真的很小,京中随便一个兵营的人都是上万人了。此次可以看出胤礽这是在试验,看效果如何,如果好的话,再扩大军制。   康熙得知此事,在寿安宫自个儿寝殿里呆了一天,出来时默默地下了一道圣旨,特赦了戴梓,许他回京,官复原职。   随后,胤礽得到消息,也紧接着下了一道圣旨,让跟康熙的圣旨一同发出。   胤礽的圣旨大致内容是:设立火铳格物院,专门去研制火器,并任命戴梓为正二品格物院大学士,管理火铳格物院。   作为火铳格物院的地方很好找,随意找了个四进的院子,翻修一番,挂上胤礽亲笔所书的牌匾,就算是火铳格物院了。   格物院当然不会只有戴梓一个人,其实朝中会做火器的不少,只是少有像戴梓那样精于此道的罢了,要选出十几二十个并不难。   戴梓和火器的事终于告了一个段落,这时已经是十月份了。   而这时,富察府上传来了一个噩耗,富察·马齐的嫡幼女、弘昆的准太子妃得上了痨病…… 第44章   太子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明年三月,这时候准太子妃忽然得了痨病,这门亲事自然是黄了。   然而还没等皇家的人上门去退亲,那姑娘又忽然因为一场伤寒送了命。   这下子,连亲都不用退了。皇后也怜惜那姑娘,觉得人死都死了,就给个死后哀荣吧,和胤礽商量后,下懿旨让这姑娘按太子妃规格下葬,并上皇家玉蝶,承认其皇家儿媳妇的身份,并设有享祭。   但由于其生前有疾,且终究没和太子完婚,故不许葬入弘昆百年之后的陵寝与其合葬。只在皇陵附近单独造了个小陵园下葬,称太子妃陵。   太子妃的事终于结束,这回没了太子妃,婚事自然只能无线期的后拖。上一次选秀是康熙四十八年,留下的秀女大多都已经被指了婚,名花有主了。剩下的都是家世不显,身份不够的。弘昆倒是愿意,可惜胤礽和皇后都不会同意的。那就只能等下一次泰昌三年也就是后年的大选了。   弘昆倒是不在乎再晚几年成婚,可皇后在乎啊,日日叫了去年留下的秀女去挑,打定主意要先给弘昆挑出个中意的侧福晋。   同时,将弘旻和靖乐公主的婚事也正式下懿旨敲定了。并接了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林氏入宫陪自己解闷。当然,也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灵秀人儿能让自己小儿子一眼就看上了,还来了个儿非卿不娶。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儿泰昌二年就到了。正月十五一过,宫中的弘晳、弘晋、弘旻就一起被胤礽打包给扔到宫外开了府。一同开府建牙的还有胤禄和胤礼。现在还在宫中的阿哥也就剩下弘晏和康熙的十九阿哥胤禝与二十阿哥胤袆了。   半个月后,宁贝勒弘晋的格格纳喇氏诞下了一个小阿哥,虽然小阿哥的生母位卑,但由于这是第一个永字辈的阿哥,作为胤礽的长孙,康熙的曾长孙,太皇太后名义上的玄长孙,这个小阿哥的出生得到了不少的重视,胤礽还亲自赐下了名字:永珲。   二月,太皇太后再次病重,为了避免自己撒手去了后,底下的孩子们要守三年国丧耽误了婚事,所以太皇太后便借口冲喜,让胤礽把弘晳、弘晋、弘旻和弘晖的大婚都提前举办。   胤礽和康熙本来都不答应,可奈何太皇太后坚持,还以绝食相逼,康熙和胤礽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旨将弘晳、弘晋、弘晖和弘旻的婚事都提到三月办,日子则定在了同一天,就是原定弘昆大婚的那一天——三月二十六日。   大婚这天很快就到了,虽然大婚的不是弘昆,但还是一大早就起来沐浴更衣,用了早膳去乾清宫和寿安宫请了安后,又去慈宁宫陪了太皇太后一个时辰,出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了,然后在去坤宁宫和皇后用了膳后,方才带着贺礼坐着仪仗出了宫,代胤礽念贺词。   四个弟弟大婚在四个地方,每个都得去啊。第一站自然是襄郡王府,弘昆到时弘晳迎亲的队伍还没回来,弘昆便让在场的人代听了,将贺词和贺礼留下后便转身离开去了对面弘旻的哲郡王府。   弘旻也没在,弘昆便和在弘晳府上一样,念了贺词,留下了贺礼。之后的弘晋府上也一样,到了雍亲王府,才算是赶上了。   王府世子成亲,整个王府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往来的宾客也是络绎不绝,弘晖也是刚刚迎了新娘子回来,恭恭敬敬的听了胤礽写下的贺词,收下了贺礼谢过后便是拜堂成亲。   弘昆制止了胤禛和那拉氏的送别,出了王府在马车上换下礼服,穿上了淡紫色的常服,下车再一次进了王府。   弘昆一进王府就碰上了正无聊着的弘昼,弘昼远远的看见弘昆过来,想转身跑开却见弘昆已经到了近前,只好有些尴尬的开口道:“大哥哥怎么又来了?”   弘昆闻言笑着指了指身后小灵子抱着的盒子答道:“来给你大哥送点东西,咳,顺便帮忙挡酒的。”   “哦,这样啊。”弘昼闻言低下头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道:“我刚见大哥和大嫂往东院去了,不如我带大哥哥先进去见我阿玛和额娘吧?”   “不了。”弘昆摇了摇头看向弘昼道:“弘晖估计过一会儿才能出来,孤就等会儿再去吧,咱们先到那边廊下坐会儿吧。”   “呃……”弘昼一听,条件反射的就想跑,奈何弘昆的手太快,早就抓住了他,弘昼只好认命了:“好。”。   弘昆强硬的拉着弘昼走到了走廊处,推了弘昼坐下后,弘昆才松开了手坐到了弘昼身旁,沉声道:“从去年八月到现在,大半年了,你一直躲着孤,孤叫人去尚书房叫你,你每次都说还要回慈宁宫伺候乌库妈妈吃药,匆匆离去。孤让人去慈宁宫找你,你每次都说身子不适。说说吧,为什么躲孤? ”弘昆的眼睛淡淡的对上弘昼的眸子,似乎从弘昼的眼中可以看出答案一般。   弘昼竭力想避开弘昆的逼视,却怎么也逃不开,最后只能咬着唇答道:“天申……不敢。”   弘昆闻言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你是怕再连累到孤吧!”   “不……不是的!”弘昼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只是却咬着牙怎么也不肯再多说半句,也不敢看弘昆的眼睛。   “那是为什么?”弘昆说着再一次对上了弘昼的双眼。   “……”弘昼还是低头不语。   “天申,你这是不相信大哥么?”   弘昼犹豫了一下终于低着头开口道:“天申问过太医,大哥哥的腿是因为我才落下的病根,天申果真是不祥之人,天申已经害了大哥哥一次,怎么能继续留在大哥哥身边再害大哥哥呢……”   弘昆被弘昼这荒唐的理由气到了,看到弘昼耳朵红红的,便知他没说真话,只是仍旧气急反笑道:“不祥?呵,又是不祥!来,你告诉孤!是哪个太医告诉你孤的腿是因为你落下的病根?说啊!”   弘昼被吓了一跳,见弘昆怒了,吓得心惊胆战的答道:“太医只说大哥的腿落下了病根,没说因为我。不过那日我听到了皇玛法和乌库妈妈说话,皇玛法说是因为我才罚了大哥哥……”   弘昆听了弘昼的话,当即冷笑一声道:“皇玛法罚孤是因为孤处事不当,和你有什么干系!你也太自作多情了些!今天晚上你和孤一起回宫,孤在路上再和你好好说说这事!”   有些事在雍亲王府说终究是不方便…… 第45章   “大……大哥哥,大哥应该出来了,咱们过去吧。”   弘昆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顺手牵起弘昼的手,正要起身却看到了一个比弘昼稍大一些的小男孩从远处走了过来:“弘历给太子殿下请安。”   弘昆微微打量了弘历一番后方才抬了抬手道:“起吧,何事?”   “谢太子殿下。”弘历谢过后站起身道:“回太子殿下话,是阿玛和额娘叫五弟过去呢。”   弘昼连忙答道:“我这就去。大哥哥,弘昆先行告辞。”   弘昼说罢,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等等。”弘昆轻轻伸手拉住了他,微微勾了勾唇笑道:“孤正好也要过去,一起吧。”   “……”感受到手上的温暖,敢怒不敢言的弘昼想用力甩开弘昆的手,却又怎么都挣不开弘昆的束缚,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看的弘昆忍俊不禁。   弘昼生气炸毛的小模样可爱极了,很好的取悦到了弘昆,让弘昆忍不住憋着笑抬手揉了揉弘昼的头发,笑着顺毛道:“好了天申,听话,别闹了啊。”   弘昆哄小孩般的话语让弘昼的脸瞬间飚红,几欲滴血,红彤彤圆润润的耳垂更是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捏。   见弘昼终于安静下来,弘昆才转头看向了弘历温声问道:“可以走了吗?”   弘昆和弘昼的亲密举动看的弘历有些呆了,这真的是传说中老成持重、平日里也不苟言笑的太子爷?怎么差别这么大?   听到弘昆的问话,呆住的弘历才连忙回过了神,飞快的伸出了手恭敬的道:“太子殿下请。”   从走廊到正堂并不远,不到片刻儿便到了。   弘昆牵着弘昼一入正堂,便成功得到一屋子主子奴才的目光,还是胤禛和福晋先起了身请安,一屋子的奴才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道:“给太子爷请安。”   弘昆走到了胤禛面前两步方才停下了脚步,淡笑着抬了抬手道:“四叔四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随后又看向四周的丫鬟小厮们淡淡的道:“你们也起来吧。”   “谢太子爷。”   胤禛起身后疑惑的看向弘昆问道:“太子爷不是来贺过了吗?”   弘昆笑了笑答道:“刚那是太子贺的,不过今个儿即是弘晖大喜的日子,也是弘晖的生辰,我这个做大哥的怎能不来呢?”   刚那是他作为太子贺的,这是他作为大哥贺的,意义自然是不同的。   胤禛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弘昆会对弘晖这么上心,随即连忙道:“犬子生辰竟还劳烦太子殿下亲自跑了一趟,这真是……”   弘昆微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弘晖打小就同孤亲近,跑这一趟也是孤这个大哥应该做的。四叔,弘晖呢?怎么不见他?”   提起今天大婚的长子,胤禛也是一脸的温和,语气间也比往日里柔和了许多,往日里身上自带的冷气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笑意:“弘晖现在应该在后面给宾客们敬酒呢。臣这就让弘历引太子爷过去。”   弘昆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胤禛的提议:“不必劳烦四阿哥了,让天申带孤过去即可,正好孤最近事忙,也许久没考校他功课了,路上也好问他一问。”   胤禛这才看到弘昆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没有放手的弘昼,眼神黯了黯,原本叫弘昼来就是想让他今个儿别老在太子跟前晃荡,给弘历腾个地儿。让弘历去叫弘昼和让弘历引路也是想让弘历在太子跟前挂个号。   结果,却是徒劳了。弘昆亲口要弘昼引路,胤禛也不能拒绝了去,只能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就交给弘昼了,弘昼,还不快带太子爷过去。”   弘昆见胤禛的脸色没有刚才好,多少也猜到了些原因,心中不禁叹了口气,低下头看了一眼不情不愿的弘昼,轻笑了一下,若是雍亲王知道,弘昼现在是恨不得离他这个太子远远的,会是个什么表情。   “是。儿子告退。”弘昼敢和弘昆使性子,却不敢和雍亲王呛声,听到雍亲王的吩咐连忙恭恭敬敬的应了,回头却是没好气的拉着弘昆走出了正堂,一路疾走,也不管好几次险些碰在墙柱上的弘昆。   弘昆倒也没恼,在弘昆看来弘昼只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好好哄哄也就好了。遂使劲拉住了一个劲往前走的弘昼,笑道:“好了,天申,别闹了。”   一大一小正僵持着,远处一声“昆哥哥!”瞬间便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氛围。   一身喜服的弘晖很快就走了过来,开心的道:“弟弟给太子殿下请安。”   弘昆不等弘晖屈膝就莞尔一笑拉住了他道:“免礼。”   弘昼趁弘昆扶弘晖的空挡连忙挣脱了弘昆的手,规规矩矩的向弘晖请了安:“天申见过大哥。”   “嗯,天申起来吧。昆哥哥,天申,你们怎么在这儿?”弘晖好奇的看着两人。   弘昆笑了笑道:“今儿你大婚,孤也来坐坐,怎么?不欢迎?”   “没,没。”弘晖连忙摆手摇头道。随即拉起弘昆就往里头走道:“昆哥哥,来,我带你们过去。”   弘昆笑着点了点头立刻拉起弘昼抬步跟了上去:“好。”   “昆哥哥坐。”弘晖拉着弘昆到了桌前坐下。   换上常服后的弘昆进来后,在场的人却没几个人认的出来,都以为是弘晖的朋友,有几个认出来想要行礼的宗室也被弘昆的微微摇头示意给制止了。   他的身份爆出来后,在场的人还有几个能好好吃饭,这不是搅了弘晖的喜事吗?还是就让他们以为他是弘晖的普通朋友就好。   弘昆坐下后看到周围的人都注视着弘晖,莞尔笑道:“弘晖,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嗯,那我就先去忙了,昆哥哥要什么就给下人们说。”   “嗯,大哥知道,你去吧。”   弘晖这才点了点头去给在场的宾客长辈们敬酒。   一个华服公子见了弘昆,端着酒壶从邻桌走了过来拱了拱手小声唤了一句:“见过殿下。”   弘昆抬头瞧了一眼来人,笑了笑道:“贾琏?你怎么在这儿?怎么没和你家主子去弘旻那儿?坐吧。”   贾琏是弘晏的伴读,弘晏今个儿一早就去了弘旻那儿,弘昆还以为贾琏也会跟去的。   贾琏脸上带着不满的撇了撇嘴道:“大哥去了襄郡王府上,珠大哥哥去了哲郡王府上,臣就只好被派来了雍亲王府喽。”贾琏说着,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不屑。 第46章   别人家出一个皇子伴读都是祖坟冒青烟了。而他们荣国府,在他这一辈里竟是出了一下子出了两个半,两个皇子伴读一个哈哈珠子,更显圣恩优渥。可惜的是,就这样,还有人不满足哪,一心想着去攀那所谓的滔天富贵、从龙之功。   可是从龙之功岂是那么好得的?太子名分已定。不是大哥跟着的襄郡王弘晳,也不是珠大哥跟着的哲郡王弘旻,更不是他贾琏跟着的安贝勒弘晏。   男子用不上了,老祖宗竟然把眼睛转到了家里没出嫁的女孩子,也就是二房的大姐姐贾元春身上。   原本作为荣国府唯一的嫡孙女,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只要递牌子进宫使些银子求求各位娘娘就能撂了牌子,然后风风光光的出嫁做个正头夫人。结果,她们倒好,非要让去选秀不说,还暗中使了大把的银子想送她到太孙宫里。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进了当时的太子的四阿哥弘旻府里。四阿哥弘旻是眼前这位主子爷的胞弟,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了,他听到消息时还是为大姐姐高兴的。   可当消息传到府里,那些人都是什么反应?哭大姐姐命苦哭了整整一天啊!当时吓得他魂都快没了啊。那四阿哥可是嫡皇孙啊!嫁给嫡皇孙还敢说命苦?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们一大家子都别想跑!这一个个都活腻歪了吧?   想到这儿,贾琏笑着看了一眼弘昆,心中又有了一丝快点回家看笑话的心思,他们家那位老祖宗的算盘打的极响,她以为四位大婚的皇子世子中,唯有哲郡王是太子胞弟,按照常理,太子必会留在哲郡王府参加宴席,所以才派了二房的珠大哥哥去哲郡王府,可谁知这位太子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竟一个皇子处都没去,反而来了这小小世子这里,哈哈,今个儿回去老祖宗定然会很失望吧。   弘昆看着大咧咧的坐在那儿傻笑的贾琏,抬手自斟了一杯酒淡淡的道:“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没,没什么。”贾琏闻言干笑了两声,见弘昆在那儿喝酒,眼珠子转了转连忙拿起酒壶热情的为弘昆斟酒:“来,爷,小的给爷倒酒。”   弘昆瞥了一眼贾琏斟酒的动作,皱了皱眉,倒一杯酒能撒半杯,一看这小子就是个没伺候过人的少爷,连忙摆了摆手道:“得,你还是别倒了,你不心疼你那少爷身子,爷还心疼那洒了的美酒呢。”弘昆说话间虽是在指责贾琏,却没有生气的意思。贾琏也听出来了弘昆调笑的意思,连忙笑呵呵的放下了酒杯,笑嘻嘻就要讨饶。   弘昆见贾琏活宝的样子,忍不桩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取出袖中的扇子轻轻敲了一下贾琏送上来的脑袋瓜笑道:“你啊,替爷跑个腿如何?”   “爷吩咐,只要爷一句话,小的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都万死不辞。”贾琏说着说着竟学着人家戏班子唱起了戏来,动作神态都惟妙惟肖。   弘昆见状笑骂道:“行了,别耍宝了,用不着你上刀山下火海,带着和贝子替爷上趟哲郡王府吃酒就行了。你把和贝子送到即可,剩下的不用你管,待会儿爷自会亲自去接贝子的。如何?”   不等贾琏回答,弘昼就皱着眉头看向了弘昆幽幽的开口问道:“大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弘昆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贾琏,贾琏很有眼色的当即离开弘昆两米远,把空间留给了弘昆和弘昼。   弘昆见附近无人才淡淡的开了口:“靖乐公主是你亲姐姐,她成亲你就不该去坐坐吗?”   弘昼低头抿了抿嘴唇道:“今天早上我已经把她背上喜轿了,也算是尽了我做弟弟应尽的责任。今天王府世子大婚,我若是离开王府去那边未免会惹人非议。”   “所以孤才让你以孤的名义前去,靖乐公主的婚礼,你无论如何都该在场。给,拿着这个去吧。若是散席孤还没去接你,你就先回宫,进了宫门在宫门里边等孤。”   弘昼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伸手接过了弘昆递过来的扳指,轻轻点了点头答道:“……是,天申记下了。”   弘昆亲眼看着弘昼将扳指收了起来才开口唤道:“贾琏!”   “来了来了!爷吩咐。”贾琏还是一贯的嬉皮笑脸的欠扁模样。   弘昆笑着吩咐道:“带和贝子去吧。路上小心些。”   “好嘞。”贾琏立刻笑呵呵的答道:“小的保证完成使命,爷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行了行了,还不快走,等着讨赏呢?”弘昆仍旧对着贾琏笑骂道。   “诶。”贾琏清楚调笑归调笑,也要适可而止的道理。连忙应了伸手拉了弘昼应了声,转身就要走。   “天申告退。”弘昼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嗯。”弘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去吧。”   弘晖因着身子弱,从小被雍亲王福晋管的极严,几乎就没喝过几回酒,即便是偶尔喝酒也多是饮果酒,那酒量堪称三杯倒。   看着贾琏和弘昼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弘昆转头看向了弘晖的方向,果然,虽然才一小会儿,弘晖的小脸已经红成虾子了,眼神也有些迷离了。弘昆不敢再等,连忙过去帮忙扶住了弘晖,顺带着给弘晖挡酒。   “爷,让奴才来扶着世子。”   傅清的略显粗犷的声音忽然响起,倒是吓了弘昆一跳,抬头一看,竟真的是本该在军营里的傅清,弘昆立刻欣喜的拍了拍面前高大黑瘦的人的肩膀,大喜道:“傅清,你小子怎么回来了?”   傅清闻言大笑着拱了拱手道:“奴才知道世子今日大婚,就和将军商量将休浴的日子挪到了今个儿,一大早就马不停蹄的往过赶,哈哈,怎么样,奴才没有来晚吧!”   弘昆使劲的撞了一下傅清的肩膀,大笑道:“不晚!你什么时候来都不晚!坐!”   傅清红着脸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兄弟的大婚我傅清怎么能缺席呢!来,爷扶着世子先去后面坐会儿,这儿就交给奴才!保证喝的他们片甲不留!”   弘昆皱了皱眉不赞同的道:“你晚上还要骑马回军营,不能喝太多酒,这还是交给爷吧!你先扶弘……”   “不是奴才说,爷的酒量也不比世子好多少,还是别逞强了。爷放心吧,不是奴才自夸,莫说是喝倒他们,就是再来上这么些人,奴才一样能给他们灌趴下!爷还是别在这儿丢人了,快带世子下去吧。” 第47章   傅清毫不留情的鄙视着弘昆,虽然话不中听,但弘昆还是能感觉到他那话中的好意。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扶着弘晖出去坐着醒酒。   弘晖新换的贴身太监小俞子见弘晖醉了,连忙去取了醒酒汤来,呈到了弘昆面前恭声道:“二位爷用些醒酒汤醒醒酒吧。”   弘昆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半抱住弘晖,用另一只手端起一碗醒酒汤小心送的了弘晖唇边,一点点喂他喝了下去。   谁知喂到一半,怀中的人却开始不安分了,可能是醒酒汤味道不太好喝,弘晖一直在下意识的试图躲开碗,在弘昆怀里蹭来蹭去的,再加上方才弘昆也喝了酒,身上竟是被弘晖蹭出了火。   感觉到身上的反应,弘昆顿时脸上一僵,迅速将剩了半碗的醒酒汤放回托盘,伸手牢牢的制住了弘晖,又抚了抚弘晖的背安抚住他,随后冷冷的看向了小俞子:“你家主子醉了,还不快扶你家主子回房歇着。”   “是。”小俞子连忙把托盘给了身后的小太监,上前来扶起弘晖,却被弘晖一把推了开来:“不……不要你!爷要昆哥哥扶。”   “……”被嫌弃的小俞子默默的退到了一边当布景板。   弘昆皱了皱眉,还是起身揽抱住了弘晖,瞥了一眼小俞子道:“还不赶紧前头带路。”   “嗻。嗻。”小俞子连忙应声,侧身给弘昆引路:“爷这边请。”   弘昆把弘晖一直扶到了东院门口方才松开交给了小俞子,转身离开了,只是那步伐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弘昆走得太急,并没有看到弘晖在他转身时,那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眼中清明一片,哪还有半分刚才不省人事的样子?   弘晖抬起手看了看弘昆离开时放到自己掌中的玉佩,通体洁白,入手温润,水头极好,显然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上面还刻着一个康字。   康有安乐,安定,健康之意。虽然那康字刻的并不好看。   也只有昆哥哥和阿玛额娘会对他这么上心了,自从那年的镇纸开始,昆哥哥每年都会亲手做一份生辰礼物,亲手送到他手上。   不,应该说还有傅清哥哥。傅清哥哥性格直率豪爽,只因他幼时顽耍时戏称一句了哥哥,便至今都把他当亲弟弟护着,真是够傻,却也傻得可爱!   弘晖将玉佩小心翼翼的收到了倒袖里,似乎手中的玉佩是无价之宝一般。回头看了一眼弘昆的背影,开心的笑了……   昆哥哥,他方才喝的可不是酒呢,额娘早就让人把他的酒换掉了,不过能像小时候一样赖在昆哥哥怀里的感觉可当真不赖!   弘昆回到宴席处时,傅清仍旧在那替弘晖招待客人。弘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了一边:“傅清,你骑了一早上的马赶回来也该饿了,赶紧的去坐下吃点,这儿交给爷。”   傅清哈哈大笑道:“好,正好奴才也饿了,奴才就坐在那儿边吃边看爷是几杯倒!”   弘昆闻言一脸嫌弃的把傅清推往空位的方向,一边推一边笑骂道:“滚滚滚,想看还不滚去那儿坐着!”   “嗻,奴才领命。”傅清大笑着走开,到空位上坐了下来,很快一旁就有小丫鬟拿了碗筷上来。   到了宫门快要下匙的时候,宾客也走的差不多了,这时弘昆才到正堂里头和雍亲王告了辞,然后硬是把醉的不轻的傅清给拖到了马车上,遣人送他回了军营。   看着傅清坐着的马车走远,弘昆才上了自己的马车前往哲郡王府接弘昼回宫。   弘昆坐在马车里看见弘昼上来,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弘昼坐下,待弘昼坐下后弘昆依然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大哥哥……”最终还是弘昼受不了这般的沉寂和压抑,率先开口唤了一声。   弘昆听到弘昼的声音渐渐睁开了双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待着弘昼的下文。   弘昼咬着嘴唇犹豫了良久还是没勇气说出真正的原因,只好挑了个不轻不重的由头解释道:“大哥哥,天申真的只是不想再伤害到大哥哥了,这才会一直躲着大哥哥,求大哥哥不要生气了……”   弘昆一看到弘昼的神情就知道,弘昼这话虽是真的却一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但想了想后却没有继续逼问下去,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你这话倒是真的。”   “……”弘昼闻言终于松了口气,下意识的鼓了鼓腮帮子,暗自腹诽。你都说了是真的还摆出这么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吓我!大哥哥是觉得好玩是吧?!   “不过。”弘昆再一次开了口,虽然只说了区区两个字,却瞬间就成功的让刚刚放松下来的弘昼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弘昆看到弘昼紧张的样子,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说道:“你若只是为着这个躲孤,大可不必。因为孤从来就不信命,孤向来只信奉事在人为这四个字!若真有所谓的天命,那百姓们还劳作什么?想要什么直接去找上天不就是了?”   “天申明白了……”   随后便是一路无话,马车到宫门口时正好赶上宫门下匙,进宫后,弘昆将弘昼直接送回了慈宁宫,顺便看了看太皇太后问了安,然后才去了乾清宫给胤礽复了命。   第二日,在慈宁宫里,四对新人拜见太皇太后、太上皇,弘昆也是在场的。   这天在慈宁宫,弘昼看到弘昆时并没有像前些日子一般刻意躲避,反而主动的上前打了招呼,一切似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时光一点点从指缝中流过,快的让人想抓都抓不住,犹如弹指一挥间,转瞬就会消失不见。今年的冬天到的很快,寒来暑往,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而过去的半年里,宫里宫外也发生了不少的事。四月底,永字辈唯一的阿哥永珲夭折了。同时,弘晋府上的另一名庶福晋爆出了有喜,也算是对弘晋的一种安慰吧。   五月末,哲郡王福晋也就是原和硕靖乐公主被查出有喜两月了。   皇后之前就一心盼着大孙子,现在一听和硕靖乐公主有喜,真是高兴坏了。立刻下令免了靖乐的日常请安,还把自己身边的嬷嬷赐了下去,专门负责照顾靖乐的饮食起居,只生怕靖乐公主有了一点闪失。不过这样一来,皇后也终于不再日日向念叨弘昆抱孙子的事了,也算是可喜可贺了! 第48章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前面那么长时间永字辈就只得了永珲一个。而这会儿,永字辈的阿哥们就跟赶着趟似得,一个接着一个的报道来了。六月,继宁贝勒府的格格和哲郡王福晋之后,襄郡王弘晳的福晋和宁贝勒弘晋的福晋也相继被查出有了身孕。   胤礽至今只有五子,除了还没长大的弘晏外,各个阿哥府里的福晋都揣上了包子,只剩弘昆的承绍宫还是冷冷清清的。这样一来,弘昆的子嗣问题立时就被彻底的凸显了出来……   所幸弘昆年纪还不算大,再加上太子妃那档子事,众人才觉得还算正常,否则别说皇后了,就连胤礽估计都该开始催了……   七月,太子联合襄郡王、哲郡王及数十名正二品以上官员联名上书,请旨开通海关海禁,与西洋和其他诸国进行往来贸易,同时南边的军队冗兵极多,又因多年无战事,已颓废数年之久,需派大将到南边训练水师及陆师,并招募能工巧匠造更加坚固的战船,将南边的军队也立起来。   折子里还言说贸易的种种好处,丝绸茶叶陶瓷在大清并不新鲜,但在西洋却是稀罕东西。同时,也可借此探得其他国家的境况,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学习。   帝将折子留中不发十日,方才有了决断,虽未允准彻底开关,但又新增三个关口,允准皇商限量往来贸易。至于练兵造船一事,胤礽倒是同意了,在京城里挑了诸多虎将前往南边专门练兵。   胤礽在开海禁这件事上的意思和想法同火器那事一样,都是小范围推广试水,也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并不敢一次性就大刀阔斧的干。   弘昆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不管什么事都要循序渐进,不可能一口就能吃成个大胖子。   不过,既然要贸易,是必要内务府和皇商来做。可皇商大多各司其职,并没有多余的,那就只能重新招募了。   这事被交给了弘旻,不到半个月就将人选彻底敲定了下来。最终出关贸易的皇商即有老皇商也有新招来的,而被挑出来的老皇商原先的工作也被新的皇商替补了上去。   当弘昆看到最终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薛厚时,当即就皱了皱眉,想到红楼梦中薛家,便命人查了一下薛厚的底细,结果是这个薛厚的祖父乃是中书舍人,还有一子薛蟠。   得知是红楼梦里的薛家后,弘昆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将名单默默的放到了一边便不再理会。   八月,弘昆再一次通过弘晳的手进献了做玻璃的方子。同时暗中将一些现代的东西设计原理图给了弘旻。   与此同时,哲郡王府也开始重金招募各种能人异士。三个多月后,也就是十一月中旬,哲郡王在朝堂之上献沼气池利用图及灯泡等原理图纸。   帝大喜,命先小范围做出来试验,随后以哲郡王献物有功为名,晋哲郡王为和硕哲亲王。越过襄郡王和宁贝勒两个兄长,成为皇子中第一个亲王。   十一月初,宁贝勒府庶福晋诞下一子,弘晋为次子取名为永琇。   十一月二十一日,固伦玥乐公主正式下嫁到蒙古科尔沁。   原本噶卢岱的婚期是定在明年三月的。但是由于自从今年入冬以来,太皇太后原本之前有些好转的的身子骨就开始每况愈下,直到十一月初,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了,直言太皇太后很难撑过这个冬天了。   太皇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当机立断的下了懿旨,勒令噶卢岱将婚期提前到十一月中下旬,以免到时候因为三年国丧耽误的噶卢岱成了老姑娘。   胤礽劝说无关后,只好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让噶卢岱立刻出嫁。并且亲自送嫁到科尔沁,看着噶卢岱大婚完后方才回京。亲送噶卢岱出嫁,也算是胤礽能为噶卢岱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至少能让蒙古人知道他这个皇帝对噶卢岱的重视,不敢轻视慢待了她。   按照规矩,女子出嫁时,当由本家兄弟背上花轿,而这个角色大多都是由长兄担任的。   弘昆本也是想送噶卢岱这最后一回的。可惜的是,胤礽一纸令太子监国的诏书,将弘昆留在了京城,彻底无缘噶卢岱的婚礼。同样被留在京城的还有弘旻。   而这个原本应该由弘昆完成的任务,也只好交给了弘晏。   胤礽从科尔沁赶回来时已经是十二月二日了。胤礽回来这天,太皇太后还很有精神和康熙、胤礽和弘昆等诸阿哥用了午膳,精神头快起来也能比前几日能好些了。弘昆记得清楚,历史上太皇太后是死于康熙五十六年底,现在还有近六年时光,便也没往回光返照上头想。   谁都没有想到,前一天还开开心心的和儿孙们吃饭的太皇太后,第二天一早上便开始昏迷不醒,十二月三号这一天里,太皇太后竟只有一个多时辰还是清醒的了。   康熙、胤礽、弘昆、弘晳他们都是在中午才得到太皇太后昏迷不醒的消息的,一得到消息,众人均是连忙赶往慈宁宫看望太皇太后。   十二月三号、四号、五……,六号晚上,太皇太后终于走完了她在这皇宫里漫长的一生。在儿孙的包围下微笑着安然阖世,享年七十一岁。   慈宁宫太皇太后寝殿:   众人都已经被劝着离开去换孝服了,只余弘昼一个人愣愣的跪在太皇太后床前,目光呆滞的看着太皇太后的遗体,对一旁宫女太监的好心相劝也是充耳不闻。脸上虽然没有一滴眼泪,但微微颤抖着的身子却暴露了他此刻心里莫大的悲怆。   弘昆站在他的身后,想要劝劝弘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伸出的手到了弘昼肩边却又缓缓的收了回来,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默默的转身离去。   太皇太后的死对弘昆来说,也许是有一些悲痛的,可是弘昆更明白生老病死乃是天理伦常,没人能够幸免。   太皇太后虽然走了,却是在儿孙的包围中走的,走的安详,没有留下什么遗憾。弘昆觉得,这就够了。   但弘昼却不同,弘昼从尚在襁褓开始便被送到了太皇太后膝下,由太皇太后抚养。这些年来,太皇太后对待弘昼就像是对待亲孙子一样疼爱,而弘昼也早已将太皇太后当做唯二的至亲。可能是因为从小失怙,弘昼一向对太皇太后这难得的亲情看的极重。   如今太皇太后骤然崩世,这让弘昼如何接受的了?然而至亲之人的离去,是世间每一个人都必须要经历的,更是皇家孩子的必修之课。   弘昆知道,这个坎儿必须弘昼自己过,任何人都帮不上忙……   正殿的灵堂设置的很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全部准备好了,宫里宫外得到消息的宗室亲王们也连夜赶进了宫。弘昼最终还是被太皇太后身边嬷嬷哭着劝去换了衣裳。   康熙因下身瘫痪,无法跪灵,便只好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守灵。而胤礽则带着皇后、弘昆和诸位宗室、后妃和福晋从慈宁宫门口起,三跪九叩进入灵堂守灵。   这一折腾,光是跪定就用了一个时辰,一般人倒是还罢了,但弘旻福晋靖乐公主这怀胎九月快要生产的孕妇却是无论如何都撑不住的。   众人刚刚跪定,早已腹痛不止的靖乐公主就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胤礽见状立刻下令扶靖乐公主下去,急召太医和稳婆为靖乐公主接生。康熙也终于开口发了话,免了在场所有怀了身孕的后妃、福晋的守灵,勒令即刻离去,该回宫的回宫、该回府的回府。   弘昆跪在众人前面,虽然看不到弘昼此刻的模样,但也知道绝对好不到哪儿去,不禁有些担心。   太皇太后刚刚离世,若是万一他姐姐再出什么事……   要知道古代女子生产都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因难产而死。   虽然弘昼和靖乐的关系并不好,由于靖乐小时候的一时冲动,弘昼的心里一直对靖乐有着不小的隔阂。但弘昆能感觉到,弘昼心底里还是很在意靖乐这个姐姐的。   所以弘昆并不知道,若是靖乐公主真的出事,刚经受了太皇太后离世的打击的弘昼真的能承受的住吗?   弘昆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太久,靖乐公主这胎生的异常顺利,只用了区区三个时辰,孩子便迎着朝阳呱呱落地,母子均安。   低着头跪在那儿的弘昼在听到来报喜的宫女说出母子均安这四个字时,紧绷的身子才骤然放松了下来。   因为太皇太后的灵柩需要赶在过年前下葬。所以扶灵和守陵的人必须尽快选好,就在胤礽准备挑选扶灵人和守陵人时,弘昼站了出来,主动向胤礽请旨要前去孝陵为太皇太后守陵二十七月。   弘昆得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说阻拦的话,只是默默地去了一趟乾清宫,向胤礽请旨亲自为太皇太后扶灵下葬,以尽最后的孝道。   胤礽第二天便答应了弘昆和弘昼的请求,下旨由太子为太皇太后扶灵,和贝子守陵。同时,为了嘉奖和贝子的孝心,胤礽还给弘昼赏下了两个皇庄,一个是京郊的庄子,另一个则是小汤山的温泉庄子。   除此之外,弘昆还拿出了三万两白银给了上辈子的额娘也就是雍亲王福晋,请雍亲王福晋以她的名义交给弘昼。   三万两虽不算多,却足以让弘昼在守陵的这三年,日子过的舒服自在,不必看孝陵那些侍卫和宫女太监的脸色,这也是弘昆在这件事上唯一能帮到弘昼的地方了……   泰昌二年十二月十四日,弘昆和扶灵的队伍带着太皇太后的灵柩正式出发前往了孝陵…… 第49章   送灵的大部队出京已经快一天了,而弘昆的马车就跟在太皇太后灵柩后面的不远处。   马车里,一身孝服的弘昼红着眼睛闷闷的低着头抄着经文,一笔一画,十分专心。而弘昼自从出宫上了马车开始,便一言不发为太皇太后的抄经,整整一天了,水米未进。   弘昆看着弘昼折磨自个儿的样子,心里酸酸的,同时也生了怒火:“天申,孤知道乌库妈妈走了你心里难受,但你折腾自个儿也该适可而止了!再这样下去,孤看你连给乌库妈妈抄经守陵都可以省了,直接去陪乌库妈妈岂不是更好?!”   “我……”弘昼顿时就被弘昆的突然发怒吓得呆在了当场,愣了愣后停笔苦笑道:“大哥哥,乌库妈妈抚养了我十年,疼我护我,即便是亲的乌库妈妈也不过如此了吧。我曾发过誓,长大一定要好好孝顺她报答她,可是她却等不及啊……。这守陵抄经只怕是我最后能为乌库妈妈做的了,大哥哥就不要劝我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弘昼的心情只怕是最贴切不过了。   弘昆看着此刻眼眶红红的弘昼,心里也很是难受:“天申,孤知道你和乌库妈妈感情深厚,你想报答乌库妈妈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这次你自请守陵,孤不曾拦你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孤知道,若不让你报答了乌库妈妈,你这辈子都不会安心,所以孤才不曾阻拦你。可是刚才,孤后悔了。”   弘昆说的原因只是其中之一,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太皇太后病逝,弘昼早已没有理由再在宫里呆下去了,即使胤礽允许他继续待下去,但是宫里的太监宫女却是惯会捧高踩低的,失去了太皇太后的庇护,弘昼在宫里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但若是回到雍亲王府,弘昼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虽说皇位已定,雍亲王倒是不会再为难弘昼,但不闻不问却是一定的。而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有捧高踩低的人,王府自然也不会例外。下人们见弘昼不得重视,自然也会作践与他。   所以,暂时离开京城或许才是弘昼最好的选择,孝陵天高皇帝远,那里的宫女侍卫也不敢太过为难了京城里来的皇孙去。再拿银子上下打点一番,舒舒服服的过三年不成问题。   至于三年后回京后倒是好办,那时候弘昼就十四了,已经到了可以开府建牙的年纪,身上又有固山贝子的爵位在。到时候内务府自会拨下贝子府,自然也就不用再寄人篱下了。   弘昆最后那一句“可是现在,孤后悔了。”让弘昼心里骤然一紧,立时有些慌张的抬头看向弘昆。   弘昆看见弘昼看了过来,并没有理会于他,反而默默的将头转向了窗外,沉声道:“孤原本是想让你全了乌库妈妈的一片孝心,但孤却忘了,人都是会触景伤情的。这样只会让你更难走出来……,孤现在都怕哪一天忽然就会收到你把自己饿死的消息……”   弘昼听到一半,手中的笔突然握紧,听到饿死两个字才缓缓的松开了笔杆,将笔放下,起身坐到了弘昆身边,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头道:“大哥哥,我心里难受,实在是没胃口……”   弘昆感觉到弘昼在拽自己才转过了头来,听到弘昼的话,叹了口气揽了他入了臂弯温声劝道:“没胃口也少用些米粥吧,乌库妈妈要是看到你这样折腾自己,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看见弘昆担心的眼神,弘昼拒绝的话终究说不出口,最终还是点头妥协了:“好。”   听到弘昼松口后,弘昆也终于放下了心,立刻敲了敲车壁。不到片刻,小灵子便将两碗米粥和三碟精致的素菜送上了马车,将饭菜在马车上摆好后,便在弘昆的示意下退了下去。   弘昆转头见弘昼又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无奈的端起一碗米粥用汤匙舀起一匙送到了弘昼唇边,弘昼半天都没有反应,才轻唤了一声:“天申。”   弘昼听到弘昆的声音才连忙回了神儿,当看到弘昆的动作时脸猛的一红,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大哥哥把粥给我吧,天申自己吃就是。”   傲娇了的弘昼表示,他马上就十一岁了,是男子汉了,才不要大哥哥再喂饭呢!   “好。”弘昆好笑的看着弘昼的举动,不置可否的将粥碗递给了他。   虽说小灵子送来了两碗米粥,但弘昆却没有去动另外一碗,而是看着弘昼狼吞虎咽的吃完一碗后,才伸手端起了第二碗递了过去:“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再用一碗吧。”   一碗粥下去,弘昼的小肚子还是瘪瘪的,一看就知道绝没有吃饱,但弘昼却并没有伸手接过第二碗,而是摇了摇头道:“这是大哥哥的,大哥哥也用些吧……”   弘昆听着弘昼的话心里一暖,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孩子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都从来不会只顾着自己,特别是每次别人关心他的时候,他都很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有时候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弘昆笑了笑将粥碗递到了弘昼的手边道:“你吃你的就是,不用管孤,孤晌午用过午膳了,现在还不饿呢。”   弘昼这才伸手接过,很快第二碗也下了肚。终于吃饱了的弘昼,靠着弘昆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天申,想什么呢?”弘昆笑着摸了摸弘昼的小脑袋问道。   弘昼此刻情绪比刚才要好些了,在听到弘昆的问话时还笑了笑答道:“在想大哥哥啊。”   弘昆闻言揉了一把弘昼的头发,轻笑道:“哦?想孤什么呢?”   “在想大哥哥送来的那三万两银票啊。”弘昼吐了吐舌头笑着答道。   弘昆被弘昼当面拆穿倒也不恼,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弘昼笑道:“这三万两银票里,有一张一万两的,五张一千两的,二十张五百两的和五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天申说的可对?”   “不错。”弘昆笑着点了点头。   “大哥哥,只说这三万两银子的数量就不正常,这么多的银子,雍亲王是不会给我的。至于福晋,福晋的嫁妆不过七八万两银子,而每月的俸禄也不过那么一点,哪里拿的出这么多银子呢?”弘昼说到这儿顿了顿又继续道:“而且,这一万两面额的银票上可是不小心沾上了龙涎香的味道呢。这龙涎香,宫中可只有乾清宫、寿安宫和大哥哥的承绍宫有资格用。”   无语的弘昆:“……”   怪他喽?龙涎香的味道一旦沾上经久不散,他也管不了啊~ 第50章   弘昼忽然仰头看向弘昆笑问道:“大哥哥不亲自给我,是因为怕我不收吗?”   弘昆闻言挑了挑眉看向弘昼笑道:“难不成孤怕错了?”   弘昼闻言笑了笑道:“那倒没有。”说罢又连忙追问道:“可是大哥哥就不怕我在路上将银子还回去?”   “孤若坚持不收,你能怎样?”弘昆笑容灿烂的反问道。   弘昼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幽幽的看了一眼弘昆道:“大哥哥不做那大街上的市井无赖真是屈才了……”   “说什么呢你?讨打是不是?!”弘昆说罢,便抬手作势要打。如果忽略弘昆脸上的笑意,这一举动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弘昼看的出来弘昆没有生气,只不过是在和他闹着玩。弘昼也乐的配合,连忙笑嘻嘻的讨了饶。   弘昆原也只是吓唬吓唬他,顺带也逗他乐一下,免得他心情不好闷出了病来。见他讨饶,便也笑着放下了手,顺手将他揽入了臂弯:“孝陵清苦,你要记得好生照顾自己,孤希望三年后再到见你时,你不要瘦成皮包骨头就好。”   弘昼闻言,半靠在弘昆的肩膀上轻轻点了点头答道:“天申知道了。”   “今儿中午,皇阿玛给你外甥赐下了名儿。叫永珏。”   弘昼登时一惊,愣了愣后方才幽幽的说道:“二玉相合为一珏,这名儿倒不错。”   只是珏又乃玉中之王,赐个这意头的名字真的不会招祸吗?   弘昆看见弘昼的反应,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笑道:“皇额娘今个儿才下了懿旨,抱永珏到坤宁宫抚养。虽说皇额娘这两年来因为身子不好没亲自掌管宫务,但皇阿玛在坤宁宫的暗卫可不少,那些人的手是伸不进去的。放心吧。”   “嗯。”弘昼心里这才安定了些,微微的点了点头,片刻后忽然仰起了头鼓足勇气道:“大哥哥为什么会对天申这么好?”   弘昼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他一直想不明白,他和大哥哥非亲非故,大哥哥为什么会一直对他这么好?   就算是要利用,他弘昼身上也没什么值得当朝太子利用的啊。   弘昆听到弘昼的问话愣了愣,随后笑了笑道:“因为孤把你当做弟弟啊……”   只是当做弟弟吗……   弘昼听到这个答案后虽然很清楚或许   这样的回答才是对弘昆最好的,但心里还是狠狠的揪痛了一下,胸口顿时被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怕弘昆看出不对,弘昼连忙强打起精神和弘昆谈笑,片刻后,弘昼胸口的压抑感虽然渐渐褪去,但心里却像丢了些什么,有些空落落的……   送灵的队伍继续前行,片刻后,好几天不曾好好休息的弘昼倚在弘昆怀里睡着了,马车里再一次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又过了一天,众人终于到达孝陵,次日,在祭典之后,弘昆率随行的诸位大臣将太皇太后葬在了孝陵之东。   随后,弘昆又率众大臣在孝陵斋戒三日,方才率众大臣回京。只留下弘昼和被派去守陵的宫女太监守在孝陵。   而弘昆刚刚回京,便得到消息,他的三叔诚亲王胤祉,因为在太皇太后国丧期间饮酒奏乐,被人揭发了出来。康熙听说这事后勃然大怒,当即下了旨将诚亲王降为了贝勒。   弘昆听到这事都愣住了,康熙三十八年诚亲王就因为在敏妃百日丧期未满时剃头而被降了爵,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而且,这诚亲王为啥专爱和死人过不去啊?   不过,这事弘昆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听过便放在了一边。转而一头扎进了接下来的兴办义务学堂计划上。   没有人才国家怎么能进步呢?所谓少年强则国强!弘昆表示,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不过,这次弘昆将计划提前告诉了胤礽,商量许久后。弘昆才在泰昌三年元月的第一场大朝,再一次携众大臣一起上书奏请此事。   这一次因为提前和胤礽通了气儿,胤礽的旨意下的很痛快,因各州县地方都不小,可若是按里为单位的话又显得太小,于是最后胤礽拍板以乡为单位,每个乡里建一个学堂。所有六岁到十五岁的男童都必须上学堂,而里面的年级划分和现代的学校差不多。   至于教书先生去哪找,天底下的秀才那么多,只要朝廷发放俸禄,并且给个九品顶戴,少有不乐意去的。   除了家中有先生或在私塾学习者经官府证实后可免去学堂外,其余不去者一经发现其父需担责。   胤礽把这件事交给了弘晳和弘旻共同去办,并让弘晖也从旁协助。   义务学堂初有起色已经是三年后了,而此时南边的军队也渐渐的练出来了,与西洋的贸易所得的暴利除去用来兴办学堂和发放军饷外,还剩下了很大一笔银子很好的填充了国库,彻底改变了往年国库入不敷出的情形。   胤礽见到与西洋贸易所得的利润巨大,方才下令再开放五个关口,加大贸易力度。   同时,因为国库不再缺银子了,胤礽便下了令将各地赋税在原先的基础上减少五成,此诏一下,万民感恩,朝廷顿时得到了民间的一致好评……   而过去的这三年里,泰昌三年年初,弘晳的福晋率先诞下一子,弘晳为其起名为永琛。随后,弘晋的福晋也诞下一子,弘晋则为这个儿子起名为永璥。   而这年七月,胤礽终于再得一子,乃恭妃唐佳氏所出,胤礽为六阿哥赐名:弘昕。   泰昌五年四月,满人应守的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已满,本来弘昼已经可以回京了,但弘昼却自请为太皇太后守满三年,帝感念其孝心,下旨特批允准。   孝期已满,选秀以及科举也就可以进行了。九月,选秀结束。   十月上旬的下旨赐婚。而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被指婚给安贝勒弘晏为嫡福晋这一赐婚,在朝堂之上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二日,大臣们请求收回赐婚圣旨的折子几乎把胤礽埋了,特别是满军旗大臣的反应尤为激烈。胤礽以康熙第十四女、和硕悫靖公主下嫁汉人孙承运为由,将所有折子都驳了回去。   而康熙在此事上,出人意料的表示了支持,帮胤礽压下此事,还以自己的名义下诏,从此满汉解除不通婚的禁令。   泰昌五年十二月初,弘昼自请守陵的期限终于满了,开始从孝东陵启程返京……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胤礽第六子本应叫弘曣,但因为曣与晏字同音,蠢作者就改成弘昕了。 第51章   十二月十四日傍晚,承绍宫书房:   弘昆正站在书案后草拟明日一早朝会的折子时,小灵子忽然从书房外走了进来,径直到了弘昆身旁方才打了个千儿道:“启禀主子,奴才打探到,和贝子明日一早就到京城了。”   “孤知道了。”弘昆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笔下一点不停,然后头也不抬的开口问小灵子道:“内务府上个月拨下的贝子府可曾修缮好了?”   小灵子闻言连忙回答道:“回主子话,前几天就已经修缮好了。里面的钉子按照主子的吩咐,除了太上皇和皇上的人外,全部都被原封不动的派回他们主子那儿去了,剩下的人都是绝对干净的,请主子放心。”   弘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淡淡的叫了小灵子起来:“嗯,起来吧。”   “谢主子。”   第二天早上刚刚散朝,胤礽就叫了弘昆、诸皇子和几个大臣到乾清宫议事,快到晌午方毕。弘昆这才和弘晳他们一起从乾清宫走了出来。   弘昆刚刚从殿内走出来,便看到一个穿着宝蓝色常服面如冠玉的少年站在乾清宫外。   三年时光,已经十四岁的弘昼模样变化很大。身子已经开始抽条,身高飞窜,看上去竟只比已经二十岁的弘昆低了不到一头。面容也变化很大,原先带着的婴儿肥也彻底褪去了。   见到弘昆他们出来,弘昼立刻规规矩矩的跪下请安:“弘昼请太子殿下安,请哲亲王安,请襄郡王安,请宁贝勒安,请安贝勒安。”   “起来吧。”弘昆微笑着扶起了弘昼,随即笑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回太子殿下话,刚到,不到两刻。”弘昼虽然是低着头回答的,但眼睛却偷偷看向弘昆,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激动。   弘昆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转身和弘晳几人一起离开了。   几人出了乾清宫便一起向寿安宫而去,给康熙请过安后,几人又带着五岁的固伦玥颖公主去了坤宁宫,一起陪着卧病在床已有半年之久的皇后用了午膳,侍候了汤药,又说了会话方才离去。   出了坤宁宫后,弘晳、弘晋便向弘昆告辞出宫去了,弘晏则抢着要送玥颖回寿安宫,弘昆欣然应允。弘旻则在向弘昆告辞后再一次进了坤宁宫,去看永珏去了。   弘昆也径自回了承绍宫,一踏进宫门便看到了站在正殿门前,正望着宫门口的弘昼。   弘昆快步走了过去,还没走到弘昼跟前,便被突然跑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的弘昼吓了一跳。弘昼抱着弘昆的力道有些太大,成功的让弘昆不舒服的皱了皱眉,但还是努力克制住了将身上的八爪章鱼拽开的*。   弘昼抱着弘昆激动不已,声音中都带着一丝狂喜:“大哥哥,天申好想你!”   弘昆闻言笑着伸出双臂也给了弘昼一个拥抱,温声道:“好了好了,这不是见到了吗?走,咱们进去说话。”   “嗯。”弘昼听到弘昆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松开弘昆就拉着人往里头走。   弘昆任由弘昼拉着,想到这都晌午了,弘昼又是赶回来的,必然还没用午膳,便笑着开口提议道:“天申,三年不见,孤也怪想你的,今天中午就留下用了膳再走吧。”   弘昼闻言笑嘻嘻的回了头,一口答应道:“好啊,路上听大哥说大哥哥这里的饭菜可好吃了,我今个儿定要好好尝尝才是,到时候大哥哥可千万别嫌弃我吃的多。”   弘昆闻言勾了勾唇角笑道:“不嫌弃,随便吃就是。放心,一个你孤还是养得起的。小灵子,传膳。”   “嗻。”小灵子连忙打了个千儿应了,出去传话去了。   弘昼笑的和小狐狸一般,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狡黠的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谁要你客气了。走,到暖阁用膳去。”弘昆揽住弘昼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往暖阁走去。   两人到暖阁时饭餐已经在桌子上摆好了,只等着两人入座。没有什么客套的话,两人都是很随意的就坐下了。   弘昆因为在坤宁宫已经用过膳了,便只是象征性的夹了两筷子菜以示开饭,随后便是一味的给弘昼夹菜。   半个时辰后,弘昆终于将弘昼给喂饱了,挥手让太监们将饭菜撤了下去,拉着弘昼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说话。   弘昆坐下后倒了一杯茶给弘昼递了过去,开口问道:“说说吧,这三年在孝陵怎么样?”   弘昼听到弘昆的问话,愣了愣后下意识的道:“大哥哥不知道吗?”   “废话!”弘昆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弘昼,道:“这三年来,别说是家书了,就是口信你都没让人捎一句!孤倒是想知道,但孤也不是神仙,从哪知道啊?”   “呃…咳咳…”弘昼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道:“大哥哥放心,在孝陵除了吃穿用度比京城简陋了一些外,其他的倒是比京城自在许多。也没人管我,那些粗活自有我带去的那些小太监们做,至于我,除去每日里给乌库妈妈跪经祈福外,也没什么好做的了,没事了就读读书,练练武,别提多悠闲了。”   弘昆闻言点了点头道:“嗯,那便好。对了,这次回京就别出去了,在府里好好读读书,功课荒废了三年,也该好好补回来了。”   “嗯。”弘昼乖乖的点了点头,随即促狭的笑了笑道:“大哥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喝到大哥哥的喜酒呢?”   弘昼状似只是随口一问,脸上虽是调笑的样子,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弘昆的表情,生怕错过一点弘昆的反应。   弘昆淡淡的答道:“应该快了。”   弘昼看到弘昆说这句话时,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是淡淡的,仿佛并不关心此事,顿时心头就是一喜。   然而弘昼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听弘昆笑着看向了自己:“对了,你也到了娶福晋的年纪了,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弘昼闻言脸色突然间一僵,沉默半晌才低声答道:“没有。不过这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想法也轮不到我说话,到时候听额娘的安排就是了。”   弘昆见弘昼不想说这事,便也不再提了,转而问起了弘昼搬家的事:“你准备何时搬到贝子府?”   这事弘昼早就想好了,一听弘昆问他,立刻笑着回答道:“今个儿在王府住一晚,明个儿一早就搬。” 第52章   弘昆沉默了片刻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后道::“早点搬也好。既然明个儿要搬,今儿就早点回去吧,把搬家的事提前安排一下,别到了明天又手忙脚乱的。”   “嗯,那天申就先告辞了。”弘昼听出弘昆送客的意思,怕耽误了弘昆的事,不敢多留连忙起身告辞。   “等一下。”弘昆说罢将一个唐三彩递到了弘昼的手上:“给你的。”   弘昼拿着唐三彩看了看后抬头看向弘昆笑道:“这乔迁的贺礼大哥哥给的有些早了。”   “谁说这是乔迁的贺礼?你莫不是忘了今个儿是什么日子?”弘昆笑看着弘昼反问道。   弘昼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一头雾水的抬头看向了弘昆。   弘昆笑着抬手想要像以前一样摸一摸他的头,结果却发现弘昼已经长高了,不再是以前一抬手便能摸到头的孩子了,这才有些怅然的收回了手,看着弘昼不解的样子,笑了笑故意卖了个关子:“你路上慢慢想,是个好日子。行了,孤还要去火铳格物院,就先走一步了。”弘昆说罢,便心情愉悦的转身离开了。   “恭送大哥哥。”弘昼郁闷的看着弘昆的背影,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今儿是什么日子。直到弘昼出宫上了马车后,开口问了自个儿的贴身太监方才反应过来,今儿是自个儿的生辰。   第二日一早,弘昼正式搬到了属于自己的和贝子府里。   这天弘昆因朝堂事忙,所以并没有亲自前去贝子府祝贺,只让小灵子送去了贺礼。   这天晚上,两道赐婚圣旨从乾清宫同时发出,一道发往了承绍宫,另一道则发往了和贝子府。   承绍宫里:   主殿里,弘昆淡淡的用香案接过了传旨太监递过来的指婚圣旨,温声吩咐了小灵子将传旨太监送出去,自己带着圣旨转身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弘昆将圣旨展开在书案上,静静的端详着面前的圣旨。   圣旨上虽然看着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段,但是重点却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仁孝皇后赫舍里氏胞弟,承恩公赫舍里·长泰,其孙女赐婚皇太子为皇太子妃。   赫舍里家?弘昆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圣旨沉默了许久,皇阿玛这是在对赫舍里氏一族施恩吧。   赫舍里氏一族退出人们视线已经近十年了。皇阿玛登基后,也没有重新启用母族,要知道索额图现在还在盛京养老呢,京城里朝堂里已经很少能听到赫舍里氏一族的消息了,反而是后族瓜尔佳氏在朝中立的越来越稳了。   这骤然间让赫舍里氏一族出个太子妃,胤礽是单纯的施恩,还是想借此重新启用赫舍里一族呢……   和贝子府:   弘昼正在贝子府里招待前来恭贺的宾客。忽然,门口的小厮跑进来传话:乾清宫的传旨太监来了。   弘昼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让人摆上香案,换了朝服,和来帮忙的弘晖一起跪着接了旨。   秀女科尔沁台吉莽耶之女,博尔济吉特氏赐婚于固山贝子弘昼,大婚的日子则定于明年四月。   当传旨太监宣读完圣旨时,弘昼的大脑就仿佛突然被雷劈了一般,瞬间炸开,一片空白。连接旨都忘了。最后还是弘晖拽了他好几下,才把他的神儿拽了回来。   弘昼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缓缓的俯身磕了头:“臣……接旨,谢皇上隆恩……”   “二位爷快请起。”传旨太监连忙笑呵呵的上前将圣旨递到了弘昼的手上。随后仿佛被赐婚的是自己一般,笑的一脸褶子的打了个千儿道:“奴才恭喜贝子爷双喜临门。”   弘晖见弘昼拿着圣旨吩咐失了神一般,皱了皱眉头,随即笑着上前一步挡在了弘昼前面,对传旨太监笑道:“公公快起来。五弟许是太高兴了,有些失礼了,还请公公见谅。爷在这儿替五弟多谢公公的恭贺了。”   传旨太监虽然心里对弘昼的态度有些不悦,但是看到弘晖站出来说话,到底不敢不给弘晖这个亲王世子面子。遂脸上笑意丝毫不减的道:“奴才不敢。贝子爷年纪小,得了这圣旨一时高兴也是正常的。世子爷真是太客气了。奴才在乾清宫还要当差,便先告辞了。”   弘晖给小瑞子使了个眼色后,笑着看向了传旨太监点了点头道:“好,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小瑞子,送公公出去。”   “不用不用,奴才自己出去就是,世子真是太客气了,奴才告退。”传旨太监闻言连忙跪了安,随后转身退了出去。小瑞子连忙跟上前去送人。虽然传旨太监说了不用送,但弘晖没发话,他也只能乖乖的把人送到了贝子府门口。   弘晖见传旨太监走了有一会儿了,才转头看向了弘昼,见弘昼脸色不好,有些担心的道:“天申,你没事吧?可是身子不舒服?”   弘晖并不知晓弘昼的身世,所以一直很是不解,为何自家阿玛在五个儿子里唯独对弘昼不管不问。   弘昼从襁褓起就是在宫里长大,一年到头也回不了一两次王府,不可能是因为做错了事惹了阿玛厌弃。可若是因为恼了额娘而迁怒弘昼,那为何阿玛没有迁怒和厌弃了他这个长子?   弘晖的疑惑至今也是疑惑,但却也因此对弘昼生出了几分不忍。所以,虽然平日里两人因不常见面,感情并不是很亲密,但弘晖心里却是很关心这个“同母幼弟”的。   弘昼被弘晖的声音唤回了神,看着手中香案上放着的散发着光芒的圣旨,只觉无比的刺眼,心中也是苦闷不已。   弘昼实在是不想再看见这圣旨,便索性扔给了身旁的贴身太监小邱子,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回头看到弘晖正担心的看着他,顿时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答道:“我没事,谢大哥关心。大哥,你身子不好,今儿又累了一天,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莫要让阿玛额娘担心。”   弘晖见弘昼气色虽然有些不好,但精神头还是不错的,这才放下了心,轻轻点了点头温声笑道:“没事就好,那你也早点休息,哥先走了。”   弘昼连忙点了点头应道:“嗯,弟弟知道了。”说罢,看弘晖转身要走,赶忙上前一步笑道:“弟弟送大哥出去吧。”   弘晖连忙抬手拦住了弘昼,笑着拒绝了弘昼的相送,将人撵了回去:“行了,不用你送,快进去吧,外头天气冷,小心莫要染了风寒。放心,哥又丢不了。”   弘晖说罢,不等现在反应有些迟钝的弘昼反应过来,转身就快步离去了。   弘昼倒也没有追上去,只是神色有些黯然的对小邱子道:“你好好招呼宾客,爷乏了,回房歇会儿。”   小邱子看出弘昼状态不好,本就有心劝他回房休息,此刻见弘昼主动提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赶忙应下了弘昼的吩咐,转身去穿堂那边招呼宾客去了。   弘昼勉强打起精神向外走去,忽然一个传话的小厮到弘昼面前禀报了太子被赐婚的消息。   弘昼怔了怔,仿佛失了魂一般,僵硬的挥了挥手让小厮退了下去,随后拒绝了身后婢女的帮忙,努力的稳住头重脚轻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弘昼倒在床上努力的想要睡过去,好让自己静一静。然而,脑子却并不听弘昼的使唤,闭上眼睛是怎么也睡不着……   往日里和弘昆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就像放电影一样,不断的在弘昼脑海中浮现,仿佛是要在弘昼的脑海中炸开一般…… 第53章   弘昼闭着眼睛,脑海中的回忆从小时候被康熙带到弘昆面前开始播放,到弘昆握着他的小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字,再到他习武时不小心伤了手的时候,弘昆的着急担心,一直到那一天深夜……   弘昼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深夜,那天晚上,他因为雨太大无法回慈宁宫,只好留宿在了承绍宫。半夜电闪雷鸣之际,他又一次做了那个噩梦。是大哥哥匆匆赶来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整整两个时辰,才让他从噩梦中摆脱出来。从此再也没有谁的怀抱,能让他如同那夜那般安心。   随后,弘昼脑海里的画面忽然画风一转,又从房间转移到了围场的树林里。大哥哥不顾他自己的性命,为自己挡住了扑过来的恶狼……   弘昼的脑子越想越乱,神智也不知怎的忽然渐渐模糊了起来,直到最后终于失去了意识。   一旁守夜的小厮觉得弘昼回房以后的举动不太对劲,想凑过去看看,又怕弘昼怪罪。犹豫了良久,方才大着胆子将头探了过去,这一看顿时心中大惊:爷脸色怎么这么红?!随即连忙伸手向弘昼额头探去,触及弘昼的额头时当即被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手大声唤人道:“来人!”   守在门口的小厮听到声音不敢耽误,连忙推开门慌慌张张的进来问道:“顺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被称为顺哥的小厮名字叫孟顺,因着他在弘昼面前还算是得脸,下面的人才大多尊称一声‘顺哥’罢了。   孟顺此刻已是急的跳脚了,见那小厮进来,抓着那小厮就急忙吩咐道:“爷烧起来了!快去告诉单嬷嬷,请嬷嬷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   贝子府里有资格进宫的下人,除了府里唯一的太监小邱子外,就只有太皇太后在弘昼小时候,拨来照顾他的单嬷嬷了。而小邱子在前面招待客人,一时半会也定然抽不开身。所以孟顺才让面前的小厮快点去寻单嬷嬷。   “是!”那守门的小厮也吓了一跳,急忙应了,然后立刻转身跑出去找人了。   去叫人的小厮离开后,孟顺也没有傻傻的站在那儿等着太医来,而是又立刻出门吩咐守在门口的婢女去取了烈酒和干净的帕子来。自己则回房给弘昼宽衣。   等婢女拿来了东西,孟顺便用帕子沾着烈酒,帮弘昼擦拭身上各处,以求弘昼的体温能降下来一点。   一个时辰后,单嬷嬷终于将太医请了回来。太医在给弘昼检查了一番又诊过脉后,方才看向刚刚送走宾客便赶了过来的小邱子问道:“贝子爷回京时可是骑了马?方才可有大喜大悲?”   小邱子连忙点头答道:“是。主子昨天进京城时为了赶路,是骑马进的城。方才爷接指婚的圣旨的时候便有些不对劲了。”   太医了然的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贝子爷应是在路上受了冷风,方才又情绪波动过大,才一股脑的全部发作了出来罢了,虽然来势汹汹,却并无大碍。臣这就为贝子爷开方子,只需早晚各服一副,连服五日便会无事了。”   “多谢大人了。”小邱子说着向太医行了一礼,随即起身恭敬的笑道:“笔墨已备好,大人请。”   太医开了方子后将方子交给小邱子,又嘱咐了些要暂且忌口的,便被请到了一旁的寝殿休息。按着太医院的规矩,太医必须得等到弘昼的烧退了才能离开。   承绍宫里,弘昆刚刚将诸事理完便得到弘昼病倒的消息。听小灵子的描述的严重,弘昆不由得有些担心,想着现在左右无事,便正好去看看弘昼。   想到就做,弘昆回寝殿换了一身常服后,抬步走到了承绍宫门口,上了仪仗到了宫门口,正好赶上宫门就要下匙的时候,弘昆见状连忙换上马车出了宫。   弘昆的马车还是很快的,从出宫到抵达和贝子府还不到半个时辰。   弘昆将显示身份的玉牌出示后,守门的人连忙引着他到了弘昼的房门前。弘昆伸出手轻轻的推开了门,忽然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弘昆抬步踏进了屋里,忽然皱了皱眉头看向小邱子开口道:“贝子房里怎么不烧地龙?连个炉子都没有?”   小邱子听到弘昆的声音,抬头一看见是太子,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上前一步道:“奴才给太子爷请安。奴才不知太子爷前来,未能相迎,还请太子爷恕罪。”   弘昆一边向弘昼的床边走去,一边淡淡的抬了抬手道:“不知者不罪,起来吧。这屋里是怎么回事?冷成这样?”   “谢太子爷。”小邱子连忙谢过起身,随后回答道:“禀太子爷,贝子乔迁仓促,这地龙还没烧起来,最晚明日就会好了。”   弘昆刚在床边坐下便听到了此话,皱了皱眉头轻斥道:“没地龙就去取个火炉来,贝子还病着呢,怎能这么一直冻着?”   小邱子闻言没有出去取东西,而是再一次跪下开口答道:“禀太子爷,这火炉倒是有,只是木炭还尚未来得及去买。”   正在查看弘昼状况的弘昆听到这话,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厉光,看向小邱子沉声问道:“炭内务府不是会按例发放吗?虽说不多,可也不至于第一天就没了吧?”   “回太子爷话,内务府昨个晚上送东西来时,路上下了雪,炭都受了潮,得晾两天才能烧。”   弘昆听到这话眼中的厉色才渐渐褪去。得知炭不能烧,弘昆本想说那就出去买呗,可忽然看到外面的天色,知道外面的店铺定然已经关门了。可弘昼这儿也不能一直这么冷着啊?   而且这个时辰宫门已关,就是想派人取些自己的份例让弘昼先用着也不方便了。虽然他有令牌能随时进宫,但是也不能总麻烦人家守宫门的吧!   弘昆略做思索后对小灵子吩咐道:“你出去让小磊子去弘晳府上借上十斤炭来,就说孤有急用,明日就还。”   “嗻。”小灵子立刻应了转身出去了。   弘昆拿起帕子拧了拧后细细的为弘昼擦拭着胳膊和掌心,一边擦一边问小邱子道:“太医怎么说的?贝子可曾用过药了?”   小邱子连忙一一回答了。弘昆得知弘昼只是染了风寒而引起发热。虽然太医说了没有大碍,但弘昆也不敢大意。毕竟这年头孩子夭折率实在太高了,十几岁的孩子被一场风寒要了命的也不在少数。   弘昆见弘昼烧的这么厉害,实在不放心离开,想了想索性便决定在贝子府留下陪弘昼一晚,或者待弘昼烧退了再走。   弘昆主意一定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小灵子一人同自己在房里照顾着弘昼…… 第54章   从弘晳府上借来了炭,搬来炉子在房子里点了起来,不到半个时辰房间里的寒意就去了大半。   弘昆坐在床头一直在帮弘昼用烈酒着擦拭手脚降温,同时不停的关注着弘昼的状况。   汤药早已灌了下去,帕子也没少换,可一直到三更时分,弘昆的烧虽比最开始能好些了,但还是烧的厉害,睡的也很不安稳,不到一刻钟就会动一下身子。   这时,弘昆也终于困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弘昆打哈欠的动作被小灵子看到,小灵子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担忧的看向弘昆劝道:“这些事就让奴才做吧,主子去榻上歇会儿吧。”   弘昆闻言看向了睁着熊猫眼的小灵子,摇了摇头道:“孤没事,倒是你,还是早些去歇着吧,这儿有孤就行了。左右天申病成这样,孤躺那儿也睡不着。”   “主子不困,奴才也不困。”小灵子固执的摇着头答道。   弘昆听到这话,瞥了一眼小灵子,有些无奈的笑道:“行了,快去歇着吧。别想着今儿累趴下了,明个儿就能躲懒了。明早上起不来孤照样赏你板子!好了,快去睡吧。”   小灵子犹豫了一下,仍然固执的摇了摇头道:“主子就是明儿要赏奴才板子,奴才也要留下来和主子一起照顾贝子。说句僭越的话,贝子也算是奴才看着长大的。贝子病的这样重,奴才也和主子一样睡不着。”   弘昆听罢摇了摇头道:“罢了,随你吧。”说罢,忽然看向桌上的空碗对小灵子道:“你去看看贝子的药煎好了没有?等煎好了送过来。”   “嗻,奴才告退。”   小灵子走后不久,睡的本就不怎么踏实的弘昼,再一次不安生的蹬开了锦被。弘昆抬手为他盖上时,弘昼的眼睛终于迷迷糊糊的渐渐睁开了。   由于房间里房梁上安装了刺眼的灯泡,弘昼的眼睛没办法一下子睁开,在半睁半闭间看到了床边即模糊又熟悉的身影,连忙伸手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逐渐清晰,竟然是大哥哥!   弘昼顿时心头一喜,随即猛然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宫门肯定早就关了,大哥哥怎么可能来他府上?而且很少离开大哥哥左右的小灵子也不在!面前的人定是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导致的幻觉!想到这儿弘昼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即使觉得面前的人只是海市蜃楼,弘昼还是带着欣喜唤了一声:“……大…哥哥!”说罢,还挣扎着想要起来。   弘昆见弘昼要起来,怕他着凉,连忙伸手把人摁回了床上:“快躺下!莫要再受了寒。”   弘昼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弘昆。幻像也会说话吗?他莫不是还幻听了吧?还是说他这是在梦里?忽然,弘昼又见弘昆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弘昼顿时急了,连忙大声叫道:“大哥哥别走!”   哪怕这只是在梦里,他也希望这个梦能再长一些,大哥哥可以再多陪他一会儿。   弘昆起身本就不是要走,而是听着弘昼声音沙哑,想为他倒杯水润润嗓子罢了。这时听了弘昼紧张的叫声,已经走到了桌子前的弘昆脚下一顿,一边倒水一边温声说道:“孤不走,马上就过来。”   听到弘昆的回答,弘昼乖乖的点了点头。   弘昆很快就端着茶杯回到了床前,将水放到了床头的矮凳上,坐到床头伸手扶着弘昼坐了起来,一只手揽住了弘昼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将被子给弘昼盖好,将他的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才拿起矮凳上的茶杯,将杯沿送到了弘昼嘴边。   许是渴的厉害,一杯水很快全部进了弘昼的肚子。就在弘昆要起身再去倒时,弘昼连忙拦住了他:“大哥哥,我不渴了。”   弘昆闻言放下了茶杯,欲再扶弘昼躺下,弘昼却不想离开弘昆的怀里,连忙伸手拉住了他,像孩子似得赖在弘昆怀里:“冷,要大哥哥抱着,暖和。”   弘昆没有责怪弘昼孩子气的举动,并依着弘昼的意思仍旧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弘昼感受着身后的温暖的怀抱,再一次想到了那个雨夜。他对大哥哥所动的情,只怕从那天晚上开始,就已经在他心里播了种。   后来他和大哥哥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全部都在无形中为种子浇水施肥,直到那次秋祢……   那日,大哥哥为救自己受伤昏迷,晕倒在自己面前时,他才察觉到这份情早已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可是他很清楚,这份情不能说,一旦被人知道,大哥哥会是什么反应暂且不论。但是大哥哥定会被永远的烙上污点,太子之位可能都难保,他不能害了大哥哥!他只能将这份情藏在心底,不敢正视它……   所以在之后那段时间里,他一直躲着大哥哥,想让时间淡化一切,掐死那刚冒出来的芽儿。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分离非但没有让他淡忘掉这份情,还愈发的难忘了,萦绕在他的心头。就像是一口世间难得的美味毒药在他嘴里,不舍得吐又不能咽,如鲠在喉。后来孝陵的三年里,他对大哥哥的思念更是如野草一般的疯长……   虽然很清楚不能说,但是弘昼心里还是一直希望能把这份心思亲口告诉弘昆。他想知道他的大哥哥会是什么反应,心里是不是也有他……   弘昼看着环在胸前的手臂,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现实中不能说,可现在是在梦里啊!反正梦里的内容只有自己知道。就当是完成一个心愿吧……   弘昼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最终握紧拳头,鼓足勇气抬头正要表白,却在抬头时因为用力过猛,狠狠的撞到了弘昆的下巴上。   “嘭!”的一声过后,两声“哎呦”同时响起。   弘昆正要伸手去摸弘昼的额头,怎么也没想到弘昼会忽然抬头,而且力气还不小!险些把他的眼泪撞出来!不过,倒也没有大碍,弘昆抬手揉了片刻后便已经好多了。   下巴好些了后,弘昆忍着怒吼的冲动怒气冲冲的看向弘昼,正想开口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却看见弘昼捂着头,眼泪汪汪的在自己怀里疼的直打滚的样子。   弘昆一看到弘昼这幅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之前天大的怒气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腔的担心…… 第55章   “天申,可是疼的厉害?你先躺下,孤这就去叫太医过来!”弘昆说罢就急忙起身要出去叫人。   弘昼闻言急忙伸手拉住了弘昆:“不…不打紧,不用叫太医了!大哥哥给天申揉揉就好。”弘昼表示:他才不要在和大哥哥独处时,有人打扰呢!坚决拒绝电灯泡!   其实撞的哪有那么疼?弘昼刚才的模样,装可怜求放过的成分还是居多的。   弘昆仔细的看了看弘昼头上被撞到的地方,在确定只是有一点红以后,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好,大哥哥这就给天申揉。”   弘昆说罢,笑着抬手抚上了弘昼的头顶。悉心的为弘昼揉了起来。   弘昼再次靠回了弘昆怀里,享受着自家大哥哥的按摩。一刻钟的功夫后,头顶终于不疼了,而弘昼也再一次鼓足了勇气。   这次弘昼学聪明了,没有抬头看弘昆,而是直接伸手握住了弘昆为他揉头的手,然后鼓足勇气表白道:“大哥哥,我喜欢你!”   弘昆闻言愣了愣,以为弘昼说的是兄弟间的喜欢,便笑着抬手摸了摸弘昼的头温声道:“孤也喜欢天申。”   弘昼闻言心头一喜,激动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问道:“大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经过刚刚那一下子,这次弘昆对弘昼的突然抬头闪的飞快,这才免了下巴再遭受一次袭击。   随后对上弘昼殷切的眼神,弘昆将搂着弘昼的手收的更紧了些,笑道:“当然是真的。孤对你的喜欢一点都不比对弘晳他们少。”   弘昼脸上的笑容顿时被凝固住,大哥哥口中的喜欢原来只是兄弟间的喜欢吗……   哪怕弘昼至今还认为这只是个梦,依然沮丧的低下了头,半晌才面带失落的抬头再次开口道:“大哥哥,天申说的喜欢不是兄弟之情!是……爱!天申爱大哥哥!”   弘昆这回彻底的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耳边也只剩下弘昼的那句:天申爱大哥哥!不断的在耳边会响……   忽然,弘昼从弘昆怀里挣了出来,转身跪坐在弘昆对面,然后猛的抬起身子将唇覆上了弘昆的唇,然后伸长双臂环住了弘昆的脖子……   感受着唇上、脸上传来的温热,见弘昆没有推开他,弘昼心中有着丝丝窃喜,就在得寸进尺的伸出软舌,想要撬开弘昆的齿关时,忽然被回过神来的弘昆猛的一把推开了。   只听“嘭!”的一声,只见弘昼被推向了床里时,额头不小心撞上了床里头的墙壁,身子柔软的倒了下去。   呃,用的力气有点大了……   弘昆虽然此刻还在凌乱中,但见弘昼撞晕了,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他会撞出毛病来,急忙将刚才的事先抛到了脑后,过去将弘昼抱到了床中间躺好,又掖好被子,才匆忙起身出去叫太医过来。   弘昆再进来时没有坐到床边,而是特意坐在桌边的椅子上,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等着太医看过弘昼后,才状似随意的问道:“贝子的额头可有大碍?”   “回太子爷话,贝子爷额头上的撞伤并无大碍,只要在伤处擦两天药即可。只是贝子爷的烧至今未退,若是明天早上贝子爷再不退热,只怕是有可能会被烧坏脑子的……”   弘昆一惊,连忙道:“那还不快想办法?”   弘昆着急之下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不自觉间比之前高了许多。   太医连忙应是。拿过药箱就开始给弘昼扎针灌药敷药,一直折腾到了五更都快过去时,弘昼的烧终于退了下去。   看到弘昼安然无恙了,弘昆一刻都没有多留,直接转身离开回宫了。   弘昆一到承绍宫便将自己关到了书房里,连小灵子都被关在了门外。弘昆现在迫切的需要冷静……   书房里:   弘昆静坐在椅子上半个时辰后,突然站了起来疯了一般的翻箱倒柜,直到在小屉里看到了一个红色手钏才停了下来。   弘昆轻轻的伸手取出了那串躺在小屉里的手钏,放到了书案上静静凝视着。   弘昆盯了手钏良久,忽然大笑了出来。哈哈哈,罔他弘昆还是读过书的,竟是连这鸡翅木都没认出来,倒真是他的给三位师傅丢脸!   这鸡翅木手钏是弘昼在今年年初让人送回京城给他恭贺诞辰的。鸡翅木又名相思木,想来弘昼早就有了这心思了吧!   可他却一直无知无觉,竟是丝毫都没有发觉!   说实话,作为在现代待过十年的人,弘昆对于弘昼的心思并不觉得反感。他现在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并不是因为弘昼起了这样的心思,而是因为:弘昼是他教大的。   一个被自己教导了近十年的孩子,忽然跑来告诉你,他喜欢你,任谁都接受不了吧!   不过,弘昆没有忘记弘昼说出那个爱字时,他心底里那转瞬即逝的悸动!还有弘昼忽然吻上来时,他心底里竟没有丝毫想要抗拒的冲动!   或许他的心里对弘昼也是有爱的。可是弘昆却并不愿意接受。他不能让弘昼变成他的禁脔……   罢了!弘昆长叹一口气,想着以后远着些弘昼也就是了,或许时间能让他忘怀掉对自己的这份情……   想到这儿,弘昆想要烧了那手钏,拿起手钏在火炉旁犹豫了许久,最终却还是不忍烧掉,又放回了小屉里……   和贝子府:   弘昼醒来时,只觉额头上像要裂开一般的疼,看了看身边,只有小邱子和太医在,彻底的松了口气。他就说那是梦吧,这不,身边哪里有大哥哥呢?   而且就连空气中也没有大哥哥身独有的上龙涎香味。所以大哥哥定然是没来过的。   悲剧的弘昼并不知道,因为知道玥颖极喜欢那龙涎香的味儿,弘昆便将自己份例里所有的龙涎香都送去给了自家小妹。而承绍宫已经很久没有再焚过香了!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在之后的三个月里,弘昆再也没有召唤弘昼入过宫。而弘昼虽然想见弘昆,奈何他却没有随时进宫的权力,只能干着急上火罢了。   所以,弘昼下一次见到弘昆时,已经到了泰昌六年三月中旬了。   三月十三日,弘昆二十岁的生辰,同时也是弘昆的加冠礼。   皇太子的加冠礼,所有宗室均要到场,弘昼自然不会例外喽,一大早就进了宫。   快到晌午,加冠礼才终于礼毕了。   礼毕后,弘昼并没有出宫回府,而是直奔承绍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从明天起赤子开学,更新恢复之前的一周四更。小天使们晚安啦~ 第56章   弘昼到了承绍宫想要求见弘昆时,却被守在承绍宫门口的侍卫告知,太子刚回来就被传去了坤宁宫。   原来是皇后在坤宁宫设了个小家宴,将几个儿子和儿媳都叫去了,弘昆自然不能不去。毕竟就连胤礽都不请自去了。   弘昼听了侍卫的禀报,看了看天色还早,就决定进去再等等。   因弘昆以前曾吩咐过,和贝子来了不用拦着,所以侍卫们倒也没有拦着不让他进去。弘昼进了承绍宫后,直接去了大殿等着,时不时的看向殿外等着弘昆……   坤宁宫里:   弘昆一听到皇后传召就立刻赶了过来,赶到时只见皇后正坐在主位上,一边一个笑呵呵的抱着永珏和卓博喇库翼宜尔哈,逗着怀里的小女儿和大孙子。   而弘旻、靖乐公主、弘晏还有卓博喇库宜尔哈都已经到了。   弘昆笑着进了门,跪在下头请安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皇后听见长子的声音,心头一喜,立刻连声笑道:“是长生来了吗?快近前来让额娘看看!离得这么远额娘都看不见你了!”   弘昆听到皇后的热情招呼,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感觉。皇额娘这几年来身子骨是越来越差,除了一年到头的缠绵病榻外,就连反应速度和视力都大不如前。只要离的稍远些,七步之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好在听力没有跟着退化,还能听得出他们这些儿女们的声音。   弘昆没有将心里的难受显露出来,故作轻松的笑着起身道:“谢皇额娘。儿臣这就来了。”   弘昆还没走到皇后跟前,便听到了两声脆脆的问好声。   “太子哥哥好!”   “太子伯伯好!”   原来是卓博喇库宜尔哈和永珏两个小家伙的声音,弘昆笑了笑继续走到了皇后跟前,笑着从自家皇额娘怀里抱起了向他张开双臂、粉雕玉琢的卓博喇库宜尔哈,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看着她和永珏两人道:“卓博喇库宜尔哈和珏儿也好。怎么样,你们俩今儿个乖不乖?有没有听皇额娘的话呀?”   皇后的两个女儿不止年龄相差很远,性格上也是千差万别。如果说噶卢岱是被放养的有些过头了的满洲姑奶奶的话,那卓博喇库宜尔哈就更像是个可爱软萌的小棉袄。   卓博喇库宜尔哈听到弘昆的笑言,反手笑嘻嘻的环住了弘昆的脖子,不满的嘟了嘟嘴,声音软软糯糯的答道:“太子哥哥,我可是一直很乖很听皇额娘的话的。”   小丫头生气了,弘昆倒也不恼,立刻笑着哄道:“好,我们的小丫头最乖了,是大哥说错了啊。不气啊!”   “太子哥哥,我不叫小丫头!”小姑娘闻言立马撅起了小嘴。   弘昆听见这话,哈哈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谁叫胤礽给她起了个这么长的名字,他嫌叫起来麻烦,便总是这么小丫头小丫头的叫着。时间长了就连胤礽、皇后、弘旻和弘晏也开始这么叫了。现在除了卓博喇库宜尔哈自己对这个叫法很不感冒外,其他亲近的长辈们都开始这么叫了。   “珏儿最乖!”永珏不服的道。   “我最乖!”卓博喇库宜尔哈也不甘示弱的重申道。   “我最乖!”   呃……就为个这儿吵起来了?弘昆看着眼前的妹妹和侄儿有些无语。   皇后见此,只是笑呵呵的摸了摸永珏的脑袋,有些无奈的哄着两个小的道:“好了,都乖都乖,你们两个一样儿乖!行了吧。”   听到皇后这话,两人才终于口头休战,然后纷纷将脸偏到一旁,不去看对方。但就在弘昆将卓博喇库宜尔哈放回到了皇后腿上时,两人不到半分钟就又玩到了一起。   “嬷嬷。”皇后笑着唤了两个小孩儿的奶嬷嬷,让他们先将小孩儿抱走。然后笑着抬手拉住了弘昆手臂感慨的道:“二十而冠,长生今个儿可算是成年了,额娘终于可以放心了。”   弘昆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放心什么皇后虽然没说,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皇额娘身子早就跨了,当年生下卓博喇库宜尔哈时太医就说只剩下四五年活头了。而到如今正正好是五年。就连太医都已经说了,就是这几个月的事了。   之前皇后的担心无非就是放不下他们这些还没有长大成人的儿女。如今,弘昆已经成年,在皇后眼里,才终于算是个成人了。可以将他这些弟妹托付于他的大人了。   沉默良久后,弘昆终于开口了:“皇额娘放心,儿臣必不辜负皇额娘信任。”这是弘昆对皇后的保证。   皇后笑着拍了拍弘昆的肩膀道:“真是长大了!”说罢,皇后指了指下头的位置笑道:“快坐吧,等下再过去用膳。再等等你皇阿玛。”   “嗯。”弘昆点了点头,稳重的走到了椅子前坐下。   皇后一边和三个儿子聊着家常,一边等着胤礽。半注香的时间过去了,胤礽倒是没等来,倒等来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两个女子上前走到大殿中央,很标准的跪了下去异口同声的请安道:“臣女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弘昆仔细一看,立马认出了那稍稍错后一点、身形有些单薄的姑娘,正是已经被指婚给弘晏的林黛玉。   今个儿是家宴,既然其中一人是弘晏的准福晋,那么另外一个姑娘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准太子妃赫舍里氏。   弘昆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自己未来的太子妃。只见其身穿一袭大红色月季水纹旗装,用金线镶了边。右手带着一个水头十足的火红色玉镯,倒是将手衬得白皙,脚踩一双红色平底绣梅花锦鞋。两侧耳边分别带着一颗葡萄大小的东珠耳环,头发更只是用镶红宝石的金簪松松的挽了起来。容貌虽说不丑,却也绝称不上精致。   弘昆倒是并不在意她的容貌,只是看着眼前姑娘那一身红色皱了皱眉头,从头到脚除了耳环外,都是红色的,跟个大红包一样。   虽然说看起来倒还喜庆,但弘昆还是很想问一句,姑娘,你家是没别的色儿的衣裳布料了吗?!   弘昆正在腹诽,忽听皇后道:“都起来吧,你们两个都上前来。靖乐也过来。”   “是,谢皇后娘娘。”两个姑娘连忙起身上前走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开怀的用两只手握住了三个儿媳妇的手笑道:“下个月欣儿和玉儿就要和太子、安贝勒成亲了,本宫这两天整理嫁妆单子时,想起了些物件,是本宫额娘留给本宫的东西,传媳不传女。这便赏给你们吧。久儿,带上来吧。”   很快,一个女官带着三个宫女走了进来,每个宫女手中都端着一个托盘,每个托盘里都放着上好的羊脂玉镯和一个血色玉水滴项链。   唯一的区别就是其中一个托盘里的玉镯子是两个,另外两个托盘里都是一个。   皇后笑着指着两个都只有一个玉镯子的托盘道:“这是给欣儿和玉儿的。”   赫舍里氏闻言有些错愕,这一对儿玉镯子的竟然不是给她这个太子妃的吗?不过不快归不快,赫舍里氏却不敢让皇后看出来,连忙隐去脸上的错愕同林黛玉一起道了谢:“谢皇后娘娘。”   “东西都收了还叫皇后娘娘?”皇后笑着看向赫舍里氏和林黛玉道。   正在两人连忙想要改口时却又被皇后拦住了:“罢了,等你们成亲后再改也不迟。”   皇后说罢,笑着抬手摸了摸靖乐那怀了六个月已经显怀的肚子道:“这有一副玉镯子的给你,本宫问过太医,你肚子里这一胎还是个小阿哥,这多的一个就当是本宫提前赐给孙媳妇的吧。”   靖乐听着皇后的话,也笑着抚了抚肚子福身道:“是,多谢皇额娘。”   “都下去坐吧。”   “是,谢皇后娘娘/皇额娘赐坐。”   三人刚刚坐定,便有小太监进来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固伦玥乐公主求见。”   “噶卢岱?!”皇后听见长女求见,顿时惊喜不已!连声道:“快!快传!”   “嗻。”传话的小太监闻言急忙起身出去请了噶卢岱进来。   片刻后,一身蒙古打扮的噶卢岱牵着三岁的长子走了进来,噶卢岱没有跪在大殿中央,而是直接牵着儿子走到了皇后面前方才跪下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给大哥请安。”   小孩儿也很乖的跟着母亲给给皇后请安道:“斯钦布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斯钦布赫是噶卢岱的长子,成亲才一个月就传来了喜讯,现在已经三岁了,斯钦布赫这个名字是胤礽给外孙起的,寓意是睿智刚毅。   皇后连忙激动的拉了女儿和外孙起来:“好!快起来!这一晃都三年多不见,连斯钦布赫都这么大了!”   “女儿不孝。”噶卢岱听见皇后的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扑到了皇后怀里哭了出来:“女儿好想额娘!”   “这不是见到了吗?快别哭了啊!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小心你弟弟妹妹和子侄们笑话你……”皇后话虽这么说,手上却还是伸手抱住了女儿,不住的轻拍着。   噶卢岱没有说话,低声哭了好一会儿后,方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擦干了眼泪,呜咽着从皇后身上站了起来。   “你怎么忽然回京了?”皇后一边将斯钦布赫抱了起来,一边微微掩面忍泪问道。   “是皇阿玛召罗臧布进京,好像有什么事要商议。女儿听闻后就向皇阿玛上折子求了旨,说想一起回来看看,皇阿玛准了后,女儿便带着孩子和额驸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第57章   皇后看着噶卢岱拼命忍泪的样子,也不敢落泪,只怕会又惹的噶卢岱伤心。便强自欢笑道:“你回来的巧,今个儿正好是你大哥的冠礼,皇额娘就让人准备了家宴,你也留下一起用。用完膳后,你今儿也就别出宫了,晚上和皇额娘好好说说话。至于宫外你额驸那儿,让嵋儿出宫去说一声就是。”   噶卢岱闻言含着泪重重的点了点头:“是,额娘。儿臣也有许多话想和额娘说呢!”   说罢,噶卢岱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抬手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转身回头看向弘昆笑嘻嘻的福了福身道:“瞧我这脑子,都忘了向大哥贺加冠之喜呢!祝贺大哥!”   弘昆见到噶卢岱也是很高兴的,见她行礼,连忙笑着唤了她起来:“不过小事罢了,噶卢岱不必多礼,快起来。”   “谢大哥!”噶卢岱笑嘻嘻的谢过后站了起来。随即看着弘昆状似疑惑的偏了偏脑袋嬉皮笑脸的道:“大哥说冠礼是小事,那可是最近有什么大事?”   噶卢岱说罢,不等弘昆回答便装作恍然大悟一般调侃道:“是妹妹忘了,大哥下个月娶大嫂的事才是大事才对!妹妹先在这儿提前恭喜大哥成家之喜!对了,还有弘晏呢,三姐也在这儿恭喜你了。”噶卢岱说完,挑眉的看了看弘昆,若不是在场的人不少,噶卢岱都想做个鬼脸玩了。   弘晏一听噶卢岱的调侃,脸上迅速充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而坐在那儿的林黛玉听到这话,恨不得立刻变成鸵鸟,将红扑扑的小脸埋到地里去。   和脸红到脖子根、开始装鸵鸟的弘晏、林黛玉不同,弘昆面对噶卢岱的调侃,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多谢。”   噶卢岱见到两人这样的反应,笑着嘟了嘟嘴道:“三年不见,大哥还是这么没意思。还是小五好玩!”   皇后只是笑看着面前儿女的调笑,并不出言制止。   “噶卢岱,怎么一回来就拿你大哥和五弟开涮?”门外从来的这男声音色浑厚,其中还带着一丝别样的轻松。   片刻后,声音的主人终于走了进来,正是满屋人都在等着的胤礽。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道:“恭请皇阿玛/皇上/皇玛法圣安。”   “都起来吧。”胤礽随手抬了抬手道。   “谢皇阿玛/皇上/皇玛法。”   “皇上,隔壁膳食已经摆好。咱们这就过去吧。”   胤礽笑着上前拉起了皇后的手,道:“好,咱们走。”   到了偏殿,众人按着尊卑入座。胤礽和皇后坐在尊位。弘昆、弘旻、弘晏、永珏和斯钦布赫五人依次坐在了胤礽下手。而噶卢岱、卓博喇库宜尔哈、靖乐、赫舍里氏和林黛玉五人依次坐在了噶卢岱下手。   这顿家宴是自胤礽登基以来,用时最长的一次。用膳时,不管是胤礽、皇后还是弘昆、弘旻他们,都在不停的同噶卢岱说着话,完全忘记了时间。   等到话说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只需再多过一个时辰,就可以将晚膳一并用了。   这时胤礽才终于宣布家宴结束,可以各自回府了。   弘昼见此刻已经到了傍晚弘昆还没回来,知道再等下去宫门就要关了,才终于失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步缓缓的走出了大殿向承绍宫门口而去。   不料,刚到大门口,便看到弘昆的皇太子仪仗正从远处缓缓的驶了过来……   弘昆也看到了弘昼,皱了皱眉头,天申怎么还没走?弘昆看着仪仗和弘昼渐渐靠近直至停下,知道这回是避不开了,叹了口气下了仪仗。   弘昼心中激动的站在承绍宫门口,见弘昆下了仪仗,才从惊喜中回了神连忙行礼道:“请大哥哥安。”   “起来吧。”弘昆抬了抬手道:“都这时候了,你怎么在这儿?”   “谢大哥哥。”弘昼道谢后站了起来,低着头道“天申在读书时有些地方不懂,想向大哥哥请教。”   弘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步进了承绍宫:“随孤去书房。”   弘昼闻言连忙敛了心神应了一声:“是。”随后跟着弘昆进了承绍宫向书房走去。   弘昆踏入书房,绕到书案后坐下,方才淡淡的看了一眼弘昼道:“说吧,什么地方不懂?”   “为何说红豆又叫相思豆?天申不懂。”弘昼装作好奇的模样问道。   弘昆知道弘昼问这个是想做什么,却也不点破,只是很平静的按着弘昼的提问为他解惑道:“你可曾读过唐朝温庭筠的《杨柳枝》?”   弘昼眼中划过一丝狡黠,故意装作手足无措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回大哥哥话,天申记不得了。”   弘昆见状并没有指责弘昼荒废学业,只是轻轻的开口背出了这首诗:   “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倒数第二句背完后,弘昆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背出了最后一句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听到弘昆读出了这首诗的最后一句时,弘昼心中闪过一丝得逞般的窃喜,虽然知道弘昆没有这句诗里面那方面的意思,但还是愿意自欺欺人的恨不得能将这句话永远的刻在脑子里,随时可以听到。   弘昆看了一眼站在桌前低头傻笑的弘昼,摇了摇头问道:“天申,你现在可知为何红豆又叫相思豆了?”   弘昼连忙回神答道:“天申明白了。”   弘昆点了点头道:“嗯,你可还有其他不懂的?”   弘昼闻言摇了摇头道:“没有了,谢谢大哥哥。”说罢,又跪下道:“天申恭贺大哥哥加冠之喜。也恭贺大哥哥二十诞辰。”   “嗯,起来吧。”   弘昼见弘昆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知道此时并不是好时机。但想了多日的想法不能就这么终止,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因紧张而攥紧的双手,此刻两个手心里已充满了汗水,紧张的从怀里、胸口位置附近取出了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小锦盒,双手呈上:“大哥哥,这是天申送给大哥哥的生辰贺礼。”   因为在进书房时,弘昆将包括小灵子在内的所有奴才都留在了外头。所以并没有人帮忙将锦盒递过来,弘昆只得自己饶出书案将锦盒拿了过来,状似无意的顺手将锦盒放在了桌子上。   弘昼见到弘昆顺手将锦盒放到了桌子上,不由有些着急的道:“大哥哥将锦盒打开看一下吧。”   弘昆原本是打算等弘昼走后再看,现在弘昼催着让他现在看,弘昆觉得也无所谓。   抱着早看晚看都是看的想法,弘昆抬手将锦盒打了开来,随即就被里面的东西惊住了…… 第58章   在锦盒中央,一个还算精致的玲珑骰子映入眼帘。弘昆猛的敛起眼睑,声音变的沙哑:“你这是什么意思?”   弘昼将火热的眸子对上了弘昆的眼睛道:“大哥哥即知《杨柳枝》一诗,那天申什么意思大哥哥自然清楚。今儿天申在此只想问大哥哥一句:大哥哥于我,可有半分一样的心思?”   可有半分一样的心思吗?弘昆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三个月前,弘昼向他表白时他心中的悸动便能充分说明这一点。而这三个月来,明明是自己要疏远弘昼,结果到头来反而是他对弘昼越发的思念了。   可是……   弘昆眼神一黯,抬头和弘昼对视,沉声道:“纵是孤有,又能如何?”   纵是孤有,又能如何?是啊,就算是两人都有心意,那又如何?弘昆的身份已经注定这世间容不下他们的情!   继承人方面倒是小事,无论是从弘旻那儿过继一个儿子,还是直接让弘旻顶上都可以。弘昆表示弟弟多了,这些都不是事。   重点是一旦此事被人发现,弘昆顶多是被废黜、责罚、圈禁罢了,胤礽的心倒也不会狠到杀他的地步!但弘昼的命却一定是保不住的!   弘昼自然知道弘昆这句话的深意,被发现的后果他也并非不知,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弘昆的心意,忍不住想赌上一赌,若是没被发现呢?   “天申只要兄长一句话。若兄有心,吾纵九死亦不悔!若兄无心……”   弘昼说到这儿就被弘昆打断了:“记住你刚才那句话。”   弘昼心头一喜,激动不已的问道:“大哥哥答应了?”   弘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孤希望孤的伴侣能和孤并肩而立,而不是只知道称是的幸臣。你可明白?”   他心里是爱弘昼的,所以他不想让弘昼被世人唾骂!   弘昼愣了愣,重重的点了点头:“天申明白。”   “孤对伴侣的要求中有一个忠字。你是靖王府唯一的子嗣,你现在要是想后悔还来得及。”   弘昆在现代待了整整十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观念早已刻入了骨子里,哪怕是知道弘昼是靖王府的独苗,他也接受不了不忠的恋人。   弘昼笑了笑答道:“靖王府还有姐姐,有永珏在,靖王府的血脉就不算断绝。天申不悔!”   不悔二字弘昼说的无比坚定。忽的,弘昼又抬头用火热的双眸看向了弘昆:“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尔不负孤,孤定不负之。”弘昆只是莞尔一笑,便做出了保证。说罢,弘昆拿起了那枚卖相实在不怎么样的玲珑骰子在弘昼面前晃了晃,故意叹了口气道:“都一年多了,你做的这定情信物,手艺怎么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呢?”   弘昼还以为弘昆是真的不喜欢,连忙有些慌乱的开口道:“那我回去再给大哥哥做一个……”   弘昆见弘昼紧张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逗你的,这骰子很好看。”   弘昼看出弘昆和他闹着玩的心思,便也放开了。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跑了过去在弘昆背上用力锤了一下:“大哥哥诓我!”   弘昼的力气当真是不小,直捶的弘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弘昆倒也没恼,反而伸出双臂禁锢住面前的人,附在他耳边笑道:“你不喜欢孤诓你,那孤就吃了你如何?”   既然已经答应了弘昼,那这一步就是迟早都要踏出去的。   若是今天在承绍宫的其他地方,哪怕是他的寝殿,他也不会这般大胆。胤礽和康熙的暗探遍布承绍宫,唯独书房没有罢了。   听见弘昆的话,弘昼的耳朵红的几欲滴血。但却不肯输了势去,使劲挣出弘昆的禁锢,反手将弘昆按在了椅子上,伸手去解弘昆的衣裳,脸上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大哥哥累了一天了,还是让天申伺候大哥哥吧!”   弘昆从容的从弘昼手下挣脱了出来,反客为主,然后幽幽的看着身下的弘昼笑道:“你莫不是忘了你的武艺是谁教的……”   半个时辰后,一室旖旎……   因着做这事是临时起意的,书房里也没有准备什么能用来润滑的东西,只能硬闯进去。   以至于弘昼此刻疼的就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倒在小榻上一动不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弘昆起身从小榻上翻身坐起,随手拿起了扔在一旁的衣裳穿上,将书房里放的水盆端到小榻前,又取了小屉里的伤药来。坐在小榻边给弘昼清理身后,外带上药。   弘昼似乎天生比别人更不耐痛。以前,每次习武时磕了碰了,反应都比同龄的皇孙要大。刚开始弘昆还以为是弘昼被太皇太后养的过于娇气了,后来才渐渐发现,每次弘昼受伤以后,身上的淤青都比旁人厉害些。   弘昆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便去问了太医,然后才知道是因为弘昼的体质过于敏感,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因此,弘昆手上的帕子刚刚碰到弘昼的伤处,弘昼就忍不住痛呼出声:“嘶,疼……”   看到弘昼疼的龇牙咧嘴的,弘昆的手下不由得放轻了些,又抬起另一只手,用衣袖给弘昼拭去了往下淌的汗水,温声安慰道:“孤轻些,天申忍一下,马上就好了。”   弘昼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咬紧了牙关死命的忍着痛。   弘昆见弘昼忍得辛苦,清楚弘昼今个儿想出宫是不可能了,便开口道:“你今个儿就别出宫了,在休息一晚上,明儿早上让小灵子送你回去。”   “嗯。大哥哥陪我。”弘昼用清澈的眼睛期盼的看着弘昆道。   “好。”弘昆爽快的一口应下了。   当晚,弘昆当真在书房陪了弘昼一夜。好在弘昆曾为因忙到太晚,而在书房留宿过,所以书房里被褥什么的都还齐全。拿出来再挤一挤倒也能凑合过夜了。   第二天一早,弘昆让小灵子送了弘昼出宫回府。至于弘昼为什么走路一瘸一拐的,弘昆只是淡淡的解释了一句:弘昼因荒废学业被他罚着跪了半宿。   这个理由所有人都没有怀疑,因为弘昆的腿疾又犯了……   多年前弘昆罚弘昼那次,便是自己和弘昼一起受罚。而这次,弘昼被罚的同时,弘昆因腿疾发作走路姿势不对,倒是和让所有人都没有怀疑所谓的罚跪的真实性…… 第59章   弘晖大清早的一起来,就听说了此事。因担心自家小弟的伤势,便向弘晳请了假,专程去了贝子府看弘昼。   弘昼正侧躺在床上拿着书发呆时,小邱子忽然走了进来禀报道:“爷,世子爷来了。”   弘昼愣了愣,没想到弘晖会现在过来,连忙道:“快请!”   “嗻。”   弘晖一进来就直奔弘昼床前而去,急的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询问:“天申,腿伤的重吗?可曾看过太医了?太医怎么说?可要紧?”   弘昼看着弘晖紧张的样子,心中忽的涌起了一股暖流。往日里说两三句话就要停下来喘口气的大哥,此刻却是急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口气都舍不得喘……   或许,雍亲王府并不是完全没有温情的,至少眼前的大哥和他名义上的母亲都是一直在真心关心自己的!   弘昼闻言莞尔一笑,连忙把喘着粗气的弘晖拉到了床边坐下道:“大哥别急,我没事,大哥哥只罚我跪了一个时辰,出宫前也上过药了,现在已经不疼了,没事的。倒是大哥身子一向不好,还是快些坐下歇会儿吧。”   “那就好。”弘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坐在那儿开始喘着粗气,平复了些心跳。   弘晖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看向弘昼笑道:“你方才在做什么呢?”   “看书。”弘昼笑着晃了晃手中的书本答道。   “你把书拿倒了。”弘晖忍着笑道。   弘昼低头一看,还真是,连忙尴尬的把书倒了过来。   弘晖也没问弘昼方才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把书拿倒。只是好奇的看向弘昼道:“你怎么惹的昆哥哥?竟能让昆哥哥发这么大脾气?”   弘晖表示,他和昆哥哥一起读书的十多年里,昆哥哥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发过怒。所以他真的是很好奇弘昼到底干了些什么。   “咳……”弘昼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搬出了在承绍宫时,便和弘昆串好供的理由道:“大哥哥考校我武艺时,因着荒废太久,在大哥哥手下只过了十九招就……,咳,大哥哥一时生气,就罚我跪了一个时辰……”   弘晖愣了愣后,偏过头狐疑的看着弘昼道:“你以前在昆哥哥手下能过多少招?”   弘昼撇撇嘴道:“少了四五十招,多了一百来招。”   这话倒是真的,当然前提是弘昆只用七分力。   “咳,许是因着昆哥哥最近武艺精进了,才显的你荒废了而已。”弘晖想了半天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能安慰一下弘昼的理由,随后又连忙道:“不过你也别灰心。等你腿好了,勤加练习一定能和昆哥哥再过百招。大哥相信你!”   弘昼握着小拳头,装出一脸的斗志昂扬的神情:“昆哥哥说一个月后要再考校我一回,下次我一定要坚持一百招再输!”   弘晖正要再开口,却见小邱子端着汤药进来了:“给世子爷请安,给贝子爷请安。请贝子爷用药。”   弘昼一见着那黑漆漆的汤药就忍不住想吐,猛的皱紧了眉头道:“先放那儿吧,爷等会儿用。”   “爷,灵公公回宫前嘱咐奴才,说是太子爷有令,必要让爷按时喝药……”小邱子端着托盘哭丧着脸道。   弘晖一看到弘昼的神情就知道他是怕苦,开口劝道:“天申,良药苦口利于病。来,大哥喂你喝。”   弘晖说罢,便要伸手去端托盘上的药碗。几乎是在弘晖抬手的瞬间,那药碗就被弘昼眼疾手快的抢了去:“天申自己喝就是,大哥歇着就好!”   这药这么苦,若是一口一口的喂,弘昼表示,他真的会被苦死的!   弘昼抢到药碗后,立刻抬手将药碗送到了嘴边,又用另一只手捏紧了鼻子,仰起头一口闷了下去。   事实证明,做什么事都不能急!   “咳…咳……”弘昼喝的太急,眼泪都被呛出来了,也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被苦的。   弘晖吓了一跳,连忙拿过弘昼的手上的药碗,伸手为弘昼拍背顺气。   “爷,快喝些水压一压!”小邱子也连忙去倒了一杯水喂给了弘昼。   喝过水后,弘昼这才好多了,弘晖也终于收回了手。   “谢谢…咳咳…大哥帮忙。”   弘晖闻言无语的白了他一眼道:“你喝那么急的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   弘昼死死的闭着嘴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口,刚喝下去的苦药汁子又会被吐出来。   门口看门的小厮忽然进来道:“给世子爷请安,给贝子爷请安。”   弘晖见弘昼正强忍着胃里的恶心不肯开口,便替他开口问道:“起来吧,什么事?”   那小厮连忙答道:“回世子爷话,三爷、四爷到了。”   弘晖一愣,他们怎么来了?不过疑惑归疑惑,该叫进来还得叫进来:“传他们进来。”   两个半大的华服少年很快就走了进来,见弘晖也在此,连忙跪下道:“弘时/弘历给大哥请安。”   弘晖因着平日里和他们并不熟悉,所以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道:“起来吧。你们怎么过来了?”   “是阿玛……”弘时正要说出来意,却忽然被弘历用胳膊不着痕迹的撞了一下,立刻便闭口不言。   弘历这才连忙笑了笑道:“回大哥话,弟弟和三哥听说五弟被太子爷罚跪,担心不已,便想着过来探望一下。对了,五弟,你感觉怎么样了?”   弘昼此刻终于将呕吐的欲望压了下去。其实方才听到弘时说了一半的话,便大概猜到了两人的来意。但弘历既然不打算立刻就说出来,弘昼也乐得再歇歇。便索性顺着弘历的话答道:“谢谢三哥、四哥关心,太医说再休养上两三天就无事了。”   “那我和三哥就放心了。”弘历状似真的松了一口气,为弘昼的没事而开心。随即又露出一副尴尬无奈的表情道:“按理说五弟正病着,四哥不该现在说,可阿玛的命令,三哥和我也不敢违拗,五弟可莫怪我们才是。”   弘昼微笑道:“弟弟岂会怪四哥,四哥有话直说就是。”   “那四哥就直说了。阿玛听说五弟荒废了功课,被太子爷罚跪,气的大怒,说五弟丢人都丢到了宫里……。就在我们要过来时把我们唤去书房,命令由我和三哥监看着,将五弟……”弘历说到这儿顿了顿,小心的看了一眼弘晖和弘昼的脸色才道:“杖责二十。”   “什么!”弘晖立时一惊,忍不住大声道:“天申才多大?而且现在天申的腿还伤着,阿玛他怎么忍心!”   弘历见弘晖的反应也是吓了个心惊胆战。生怕弘晖一心急,忽然来个心疾发作,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只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再得阿玛重视也没用了。连忙上前扶住了弘晖劝道:“大哥别激动,阿玛这也只是为了王府的门风。”   弘历这话不假,这次胤禛的做法还真不是针对弘昼。其实不管是哪个王公大臣家的孩子在宫里犯了事,哪怕之前在家里再得宠,哪怕在宫里已经受过罚,出了宫后父母也会再重罚一遍。   一方面是为了让被冲撞的贵人出气;另一方面就是正家风,杀鸡儆猴,告诫其他子弟。而这种做法早已演变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其中不乏因为在宫里犯了一点小错,回家后就被逐出宗族甚至打死的。   所以,胤禛这罚的真心不算重!   只是弘晖到底心软,还是不忍心让小弟受这痛楚,脑子里连忙飞速的想着办法,忽然灵光一闪看向小邱子道:“小邱子!给,带着爷的令牌进宫找太子殿下,不用说别的,就问问这二十板子可打得?!”   天申是皇玛法下旨交给昆哥哥教导的,按理说,无论是功课还是武艺,都只能由昆哥哥过问才是。只要昆哥哥不发话,便是生父管教那都叫越俎代庖! 第60章   “嗻。”小邱子连忙应了,接过令牌撒腿就急忙往外跑。   弘昼听到弘晖对小邱子的吩咐后,愣了愣后摇了摇头把小邱子唤了回来:“给爷回来!大哥,王爷要打,我受着就是,左右二十板子又死不了人,大哥又何须为天申再惹恼了王爷,伤了父子之情。”   弘晖听到弘昼一口一个王爷,急忙伸手捂住了弘昼的嘴,颇为不悦的道:“慎言!那是咱们阿玛,你即便是赌气,也不该直呼王爷啊!”   弘昼低下头自嘲般的笑了笑,自己和雍亲王之间本就没有父子之实,甚至连养育之恩都没有。只怕不管他叫什么,恐怕雍亲王心里都不会在意的吧。   弘昼并也不和弘晖争辩,只是淡淡的认了错道:“大哥教训的是。”   不过,弘昼虽然嘴上认了错,可神情中却是没有一丝知错的样子。   弘晖这会儿也懒的再在这方面说他了,急忙转头看向了小邱子道:“别听你家主子的,还不快进宫去!”   “嗻。”   “大哥这是何必呢!”弘昼轻轻叹了口气道。   弘晖看他小大人的样子,不由得乐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好了,即便是你习武偷懒,昆哥哥罚的也已经足够了,况且一错岂有两罚的道理?好了,这事交给大哥就是,你好好休息就是。”弘晖仗义的拍着胸脯道。   说罢,见弘昼正欲再说些什么,立刻幽幽的来了一句:“莫不是你真想尝尝这挨板子的滋味?”   见弘昼不说话,弘晖才看向弘时和弘历道:“只怕要劳烦你们多等一会儿了,天申毕竟是皇玛法下令交给太子哥哥教导的。这不论是要打还是要罚,都还得太子哥哥下令才好。”   弘时一听这话,立马大声反问道:“大哥这是要为了这个野种,来违抗阿玛的命令吗?”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一世的弘时从小就对弘昼怀着莫名的敌意。明明打不过弘昼,还非要拉着弘昼比武,拼着两败俱伤也不想让弘昼好过。弘昼都不明白还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弘历正要说话,却被弘时抢了先。只听到一半时,心中便暗道了一声不好,但又不能出声打断兄长说话,只好赶忙看向弘晖。   只见弘晖脸色瞬间就变了,猛的站了起来,身形也有些不稳。弘历连忙上前在侧扶住了弘晖,口中急忙解释道:“大哥息怒!三哥他那话是被猪油蒙了心,胡绉的。大哥千万别往心里去。三哥!五弟!你们也快说句话吧!大哥身子弱,最是生不得气的啊!”   弘晖忍着额头上传来的一阵阵的眩晕冷笑道:“野种?呵?!天申是额娘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所生的,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他若是野种,那我又是什么!”   这时弘时的气性也上来了,梗着脖子大声道:“若非野种,阿玛为何这些年来从不过问于他,偶尔回府,也从不见他!大哥可曾见过阿玛对其他哪个兄弟这样过!”   “那是天申从小没在阿玛膝下长大,父子之情才会平淡至此!”   见两个兄长吵了起来,弘历连忙向弘昼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劝劝弘晖。   弘昼倒是没有因为那两个字而生气,反而很是平心静气的道:“大哥,大哥哥说过,清者自清。大哥何必为了这种无稽之谈而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弘历也连忙道:“五弟说的是,大哥千万别为了这空穴来风的事儿气坏了身子。”   小邱子忽然去而复返:“启禀世子爷,奴才刚出府门,就见到了王府的苏公公,现正在门外求见。”   本来按着规矩,弘晖即是弘历他们的兄长又是世子。所以只要弘晖不开口,谁也没权力开口请苏培盛进来。可此刻弘晖正气喘吁吁靠在床柱子上生着闷气,无力说话。   弘昼见此只好越过弘晖道:“请谙达进来。”   苏培盛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几人连忙跪下行了大礼:“奴才给世子爷、贝子爷、三爷、四爷请安。”   弘昼道:“谙达请起。谙达来此是?”   苏培盛并没有谢恩站起来,而是堆起了一脸笑意道:“回世子爷话,奴才来此是来给各位爷报喜的!顺道请几位爷快快回府!”   “喜从何来?”   “回世子爷话,福晋有喜了。”苏培盛笑出了一脸褶子。   弘历听到这话,表情忽的一僵,随后连忙笑着跪下道:“恭喜大哥!”   弘晖忽然愣住了,止住了喘息的声音。心中奇怪不已。怎么会?!他最近太忙,都快三个月没去过佟佳氏房里了,这孩子是打哪来的?!   弘昼听见弘历给弘晖道喜时,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连忙憋住笑看向苏培盛道:“谙达,太医说额娘这胎可稳固吗?额娘年纪大了,此时怀胎可会于身子有损?”   听到弘昼的话,站在一旁心里已经就泪牛满面的苏培盛,看见终于有人听懂他的意思了,那叫一个激动啊,张口就答道:“回贝子爷的话,太医说福晋当年诞下贝子后,这些年来调养十分得当,身子康健。因此胎气十分稳固,并不是很凶险。”   雍亲王福晋今年已经三十有五了,生子的风险一般会比别人大的多。   弘历傻了,他真的以为有喜的是大嫂子啊!顿时有些尴尬的道:“谙达是说,有喜的不是大嫂,是…是嫡额娘有喜了?”   “回四爷话,是。”苏培盛说罢,似是想起来了什么,猛的一拍脑袋笑道:“瞧奴才这记性,竟是忘了大事。王爷让奴才来请几位爷回去呢,说是今儿高兴,要和几位爷一起用饭呢!”   弘晖这才反应过来,心里终于开怀了些,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来:“辛苦谙达跑这一躺了,爷这就回府。天申,大哥先回府看看额娘,你好好休息,大哥明日再来看你。”   弘晖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嗯!还请大哥帮我问候额娘。就说我过几日就去看望额娘。”   “好。”弘晖点头应了,随即拉着弘历就往外走:“弘历,走。”   弘晖拉着弘历从弘时身旁走过,却当做没看到他一般,徒留下弘时尴尬的站在那儿。   当然,弘晖这般做法倒也不是喜欢弘历,只是真的恼了弘时方才的话,这才故意的拉走弘历。其实只是单纯的不想理他……   弘时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弘昼,开口叫住了弘历:“弘历,那阿玛吩咐的……”   苏培盛闻言连忙道:“哦,三爷,奴才忘了说了。王爷说今个儿喜事临门,就免了对贝子的责罚,只要贝子莫要再犯就是。三爷,您快请吧。莫要让王爷久等了……”   待众人走光后,小邱子才好奇的问道:“主子怎么知道有喜的是嫡福晋?”   弘昼拿书轻轻的敲了一下小邱子的脑袋轻笑道:“你傻呀,若是大嫂有喜了,苏培盛恭喜大哥就好了,还恭喜爷和四哥做什么?!”   小邱子笑嘻嘻的挠了挠头道:“好像也是啊……”   和贝子府方才发生的事不知怎的传到了胤禛那里,得知弘晖为此险些发病,怒不可遏。当即狠狠的罚了弘时,让他跪在嫡福晋院子门口赔罪,整整三个时辰不许起来。   宫中:   雍亲王福晋有喜的事很快就猜到了宫里,弘昆为自家额娘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大龄产子在古代风险性着实不小。可打胎……,先不论自家额娘愿不愿意,就算是愿意,打胎的风险也是极大的,一个不好就可能是一尸两命!   所以弘昆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既然没有办法,那就顺其自然吧,他能帮忙的就只有暗中准备好最好的医女罢了,希望额娘最终能够平平安安的!   弘昼府上发生的事也很快就被弘昆知道了,很是自责自己没想周全,让弘昼险些就要受了无妄之灾。当听到弘时那句“野种”时,弘昆瞳孔骤然一缩,凌厉的眼神猛的扫向了雍亲王府的方向。   良久才收回了目光,将禀报的人谴了下去,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回头定要给他这位“重生”的三弟,安排一个好差事……   很快四月初就到了,这本该是皇太子和五贝勒大婚的日子,但京城里却挂起了一片缟素……   原因则是皇后崩了……   皇后病逝了,走的没有遗憾,她是死在丈夫的怀里,儿女环绕中,没有一丝遗憾的走的,没有痛苦。   面对皇后的离世,弘昆、弘旻和弘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倒都不至于太过于伤心。小公主太小,还不懂什么是逝世,倒也没有什么悲痛。   但噶卢岱不同,她本是想回京和自家阿玛额娘、兄弟姐妹团聚的。结果,却演变成了回京奔丧,心中几乎是悲痛欲绝。   在灵堂上,噶卢岱哭的厥了过去了好几次。而太医在仔细检查四五次后才发现,噶卢岱似乎已经有了身孕,但因月份太小,才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出来。   胤礽当即勒令噶卢岱的额驸带她出宫休养,不许她再守灵,以免劳累过度伤了孩子……   噶卢岱伤心的吃不下饭,好在弘昆、弘旻他们天天前去宽慰,一个月后噶卢岱才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三个月后,皇后热孝刚过,青海西藏战事再起,朝廷派遣了裕亲王、弘旻、弘晋、傅清等人带兵出征。   而出征的军队中有不少宗室和八旗子弟,弘昆本就不在乎这些本就是被送去镀金的八旗子弟,所以也就没有关心这些人的名单。   所以,当弘昆在承绍宫书房里看到前来辞行的弘昼时,当即愣在了当场:“你说什么!”   弘昼低着头跪在弘昆面前,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出征名单已经公布,弟弟是前锋。故而特来辞行。”   ‘前锋’两个字瞬间让弘昆的大脑变的一片空白,忍着一阵阵眩晕怒吼道::“孤什么时候同意你去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战场上的厮杀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才十四岁!毛还没长齐呢!你在这儿凑哪门子的热闹呢!”   弘昼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大哥哥,天申不是小孩子了,天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靖王府军功起家,世代行军打仗、保家卫国。天申身为靖王府的人,怎能因为怕死而不敢上战场,失了先祖遗风!丢了先祖的脸!”   弘昆冷笑一声道:“孤没说不让你上战场,但现在你才多大?!上战场就算了,还做前锋?!呵!上战场?你的孙子兵法可曾背熟了?!”   弘昼终于抬起了头定定的看向了弘昆的眼睛,注视着他道:“大哥哥,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仅仅靠兵书作战,敌军可不是一招一式照着兵书都能破解了?那兵书还不如不学!这话是大哥哥曾经告诉我的,大哥哥忘了,天申可没忘。不过,大哥哥若是想听,天申这就背给大哥哥听。”   弘昆愣住了,苦笑一声,他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其实,说到底不过是担心他罢了!他弘昆舍不得他去战场上。   弘旻这次出征他都没担心过,因为弘旻是副帅,并不需要亲自上阵杀敌,最起码的安全还是能够保证的。   可弘昼不同啊,他是前锋啊,不管是做什么,他都得冲到最前面,第一个面对敌人的刀砍剑刺,稍不留神就会没命!万一弘昼有个闪失,他都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失控!   弘昆现在心中已是懊悔不已,他为什么就没有关心一下那些宗室名单!哪怕是在名单公布前一分钟,他都能求胤礽将弘昼从名单上划掉,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名单已出,一切已成定局,即便胤礽是皇帝,也不能朝令夕改。   弘昆看着跪在那一声不吭的弘昼,半晌无言,最终叹了口气,走到了书案后头,从小屉里取出了那支火铳道:“把这个拿去防身吧,去吧……”   “谢谢大哥哥,天申告辞……”弘昼默默的接了过去,起身转身走出了压抑的书房……   弘昆喃喃的道:“孤等你回来……”   弘昼听见了弘昆的喃喃声,却没有回头,只是脚步顿了顿,在心中回答道:“就是为了大哥哥这句话,天申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弘昼在心中说罢,再次抬步离开了书房外。弘昼这次走的很快,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而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里面的人…… 第61章   康熙四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弘昆、潇琪受封的后一天,康熙忽然抽风一样连发数道圣旨。其中最令人震惊的则是对太子早逝的同母兄长承祜的追封。嫡皇子承祜追封为宁亲王。   除了这个以外,还再次大封诸王世子,皇子中四贝勒晋封雍郡王。皇孙中将直郡王嫡长子弘昱封为直郡王世子。诚郡王嫡次子弘晟封为诚郡王世子。雍郡王嫡长子弘晖封为雍郡王世子。   尚书房中,弘昆和弘晖正在练字,传旨的太监便进来传旨了。不到六岁的弘晖懵懵懂懂的接了圣旨后,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懂被封世子是什么意思。待传旨太监一出去,便紧张的拽着弘昆的袖子道:“昆哥哥,雍郡王世子是什么意思?”   “雍郡王世子就是雍郡王爵位的继承人。”弘昆回答道。随后笑着摸了摸弘晖的额头道:“恭喜小弘晖了。”   有弘昆起了头,文瑞和傅清也上前笑着恭喜道:“奴才恭喜弘晖阿哥了”一年多时间过去,几人早已混熟了,平时相处时也再没有最初的拘谨,举止间也随意了不少。   “谢谢昆哥哥、文瑞哥哥和傅清哥哥了。”弘晖的小脸红扑扑的,竟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臣也恭喜雍郡王世子。”张英笑容和蔼的走到几人面前温声道:“端郡王,雍郡王世子,二位伴读,还是先把这些字默完吧。”   煞风景!几人心中默默的道,但嘴上却忙应道:“师傅说的是。”   弘昆坐回座位上提笔一边写着字,一边想着康熙为何突然册封诸王世子,这可比前世早了□□年。难道是不想康熙让他这个皇孙郡王太突出,想着打压些,所以才现在就册封了诸王世子?   就这样,弘昆一直纠结到了下学,刚回到乾清宫,就被康熙叫了去。   康熙正批着奏折,弘昆便进了来,朗声请安道:“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康熙听见弘昆的声音,放下了朱笔,抬头笑呵呵的看向弘昆道:“是长生回来了?快起来吧,来,过来。”   “谢皇玛法。”弘昆不紧不慢的起身,脸上一本正经的迈着小短腿向坐在上方的康熙走去。在离康熙只有两步远的时候,才笑嘻嘻的扑入了康熙的怀中。   康熙很顺手的抱了弘昆起来,坐在自个儿腿上,笑道:“长生,今日在尚书房学了什么啊?”   “师傅今讲了易经·文言传。”   康熙闻言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嗯,不错。”可不是不错吗?弘昆入上书房不到两年,已经将三百千和四书背的滚瓜烂熟,而且能知其意,并论其嘉次,五经之中也只剩最后一个易经了。谁人闻知不赞一声天才。   虽然这和太子妃在弘昆一岁多的时候便慢慢教他识字有很大关系,但不到七岁便读通四书五经,康熙自问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这时,李德全端着茶水进来了,将茶放在御案上,笑的的一脸褶子:“启禀皇上,雍郡王府方才来人报喜,雍郡王妃于今晨诞下五阿哥,雍郡王回府后给起了名字,弘昼。”   康熙闻言眼中闪现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却转瞬即逝,随即大笑着吩咐道:“好!传旨,赏,在旧例上加三倍赏。”康熙说罢发现怀里的孙子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德全,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眼中倏然闪过一丝精光,低头笑了笑道:“长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京城是什么样的吧?今朕带你出宫转转好不好?想不想去?”   “想去!”弘昆脱口而出,皇玛法说的不错,自己今生从出生起,只在今年六月跟着皇玛法去了一趟塞外,一路上还是坐着阿哥的仪仗,捂得密不透风的,还真没见过京城是什么样呢。   但弘昆话一出口就忽然想到,还有两个时辰宫门就关了,所以有些担心的抬头看着康熙道:“宫门就快下匙了,赶不回来怎么办?”   康熙笑着刮了刮弘昆的小鼻子笑道:“还知道宫门要下匙?真是人小鬼大,放心吧,朕有令牌,快跟李德全去换衣裳吧。”   “嗯”弘昆一脸惊喜的猛点头,从康熙身上滑了下来,拉着李德全的手便往偏殿走。“谙达谙达,咱们换衣服走。”   快要走到门口时,弘昆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皇玛法,可以带上弟弟们和妹妹吗?他们还从没出过宫呢。”   康熙见他这样问,心中还是很欣慰的,什么好事都不忘弟妹,兄友弟恭,要是自己的那些儿子们也能这样,那该多好?他能省多少心啊!唉……   胤礽倒是个有福的,甭管是弘昆的同母兄弟弘旻和弘晏,还是两个已故侧福晋所生的弘晳和弘晋,对弘昆都是真心当大哥看的。将来即便弘昆被封为太子,想来他们也是会真心辅佐,兄友弟恭的。康熙想到这儿,心中竟是对儿子生出了一丝羡慕来。看弘昆还期盼的看着自己,笑着温声道:“他们还太小,等他们大些了,皇玛法就带你们一起去,这次不行。快去换衣服吧!”   “是。”弘昆的表情有些失望,垂头丧气的转身拉着李德全出去了。   很快李德全就帮弘昆换了一身宝蓝色的旗人子弟所穿的衣裳,看起来就像是官宦人家的小少爷,乍一看绝不打眼。毕竟京城中黄带子真的不少!   弘昆到时,康熙已经在宫口口等着了,而他的身旁还有五个半大少年,弘昆都是认得的。忙行礼道:“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起来吧。”康熙笑着扶了弘昆起来。   弘昆一起身便又对着五个小叔叔微微鞠躬并拱了拱手道:“侄儿见过十三叔、十四叔、十五叔、十六叔、十七叔。”   最大的胤祥见状忙扶起弘昆笑着道:“弘昆不必多礼。”乖乖,若以前弘昆的行礼他还受得起,现在弘昆已经受封郡王,他这个光头阿哥可再也受不起郡王的礼了啊!   康熙眼角闪过一丝满意,胤祥他们受不受得起是一回事,但弘昆行不行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见弘昆没有因为受封郡王便恃宠而骄,看不起几个小叔叔。这让康熙感到非常满意,笑着上前牵起了弘昆的手道:“好了,咱们该走了,胤禑、胤禄、胤礼都上车。胤祥、胤祯也快点上马。”说罢,康熙便带着弘昆率先上了马车。   “是。皇阿玛。”几人忙应了。立马,三个小阿哥一个接一个的上了马车,胤祥和胤祯也飞快翻身上了马。   弘昆坐在康熙身旁,看着坐了一个大人,四个孩子却丝毫不显拥挤的马车,松了一口气,上来时还以为要被挤死呢,没想到这马车看着不大,里面倒是不小。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一路上康熙也没说去哪,弘昆也没问,只和康熙嬉闹了一路。   待马车停下,下了马车,眼前的一事一物却让弘昆立马明白了这是在哪。他第一世的家---四贝勒府。   康熙示意胤祥去自报门户,守门的侍卫见是几位阿哥前来贺喜,忙请了几人进去在大厅候着,自己则去请雍郡王胤禛过来。   胤禛很快便过来了,还是拖家带口的,附带儿子三枚:世子弘晖、二阿哥弘昀和三阿哥弘时。及女儿二格格一只。见到康熙忙恭恭敬敬的跪下请安道:“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孙儿/孙女恭请皇玛法圣安。”就连年仅两岁的弘时的礼数也十分规矩。   弘昆见状忙从康熙身边跳开,雍郡王的礼他可受不起,让老子给儿子下跪?他可不想折寿。康熙见了也没有阻止弘昆的举动,只笑着对底下的四人道:“朕躬安,朕是微服,不必拘礼,都起来吧。”又看了一眼胤禛后面,没看到小婴儿,便笑道:“朕今日闲来无事,刚好李德全说你福晋今儿早上生了个阿哥,便带着弘昆和你这些弟弟们过来逛逛,小阿哥呢?抱来给朕瞧瞧。”   “是啊,四哥把小侄儿抱来给弟弟们瞅瞅呗。”   胤禛听罢,犹豫了一下,然后一脸尴尬的道:“启禀皇阿玛,太医说弘昼年纪太小,又早产了近一个月,身子骨有些弱,冬日里暂且不宜出房门。”   康熙倒也不着恼,反而笑了笑道:“是朕思虑不周了,胤禛,弘昼现在在哪?”   胤禛见康熙没有生气的样子方才松了一口气回答道:“回皇阿玛话,儿臣福晋此番生子伤了身子,太医说需好生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儿臣怕福晋无暇照顾弘昼,便命人用暖轿将弘昼接来了儿臣的院子。现便在儿臣院子的暖阁里。”   康熙起身牵起了弘昆的小手,走到胤禛身边又牵起了弘晖的手,才淡笑着说道:“带路吧。”   胤祥等几个皇子阿哥看着康熙牵着弘昆和弘晖的手一阵心累。最原先的时候他们以为皇阿玛只偏疼太子,后来弘昆出生后他们以为皇阿玛只偏疼太子一家子,现在才知道,他们的皇阿玛明明偏爱的是嫡出孙儿好不好?!   君不见几个哥哥的嫡子弘昆、弘昱、弘晖在皇阿玛面前时,哪个不比别的皇孙们得宠的多,就连太子哥哥的嫡女噶卢岱的受宠程度,他们这些小阿哥们就拍马都及不上啊,别说太子家的弘昆了,就是大哥家的弘昱,他们这些小阿哥们也不敢得罪啊!君不见这弘昼刚出生,皇阿玛就眼巴巴的来瞧了吗?   嫂嫂们,你们还缺不缺儿子……!我们愿意送自己送货上门的!几个小阿哥们在心中大喊…… 第62章   弘昆笑着抬手捏了捏小姑娘软乎乎的小手,柔声答道:“喝了几日太医开的药就好的差不多了,谢谢我们小丫头关心了。”   小姑娘听到弘昆那声小丫头,嘟了嘟嘴,都懒得再去强调这称呼问题了。随即轻轻的将小手放到了弘昆腹部胃的位置,用小手轻轻的揉了揉:“大哥以后一定要按时用膳才是!太医可是说了,若是再不注意用膳规律,这胃疾就不止是偶然发作了!”   弘昆看着怀里的小妹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莞尔道:“是是是,我们小丫头的吩咐,大哥一定照办。”   “大哥不许……”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推门进来的胤礽打断了:“何柱儿,抱公主回寿安宫。”   “嗻。”   小姑娘被胤礽的这番举动给吓了一跳,缩在弘昆怀里死活不让何柱儿近身。   胤礽见小女儿这般,只好无奈的安抚她道:“卓博喇库宜尔哈,朕和你大哥有事要说。乖,你先跟何柱儿回去,改日再来玩好不好?”   小姑娘犹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好。”   说罢,才松开了弘昆,向何柱儿张开了双臂。   到了何柱儿怀里,小丫头还不忘回头道:“大哥,我先走了,大哥不许食言哦!”   “嗯。”弘昆笑着点了点头,让她放心。待何柱儿抱着卓博喇库宜尔哈出了门后,弘昆才敛了脸上的笑意,向胤礽跪了下去:“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   弘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向弘昆淡淡的问道:“什么时候病的?”   弘昆低头敛声屏气道:“回皇阿玛话,是上个月底。”   胤礽手里转动着的玉扳指停顿了一下,道:“胃疾?”   “是。”   “何时痊愈的?”   “没几天就好了。”弘昆一句话也没多说,回答的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胤礽点了点头:“好了就行。把上衣脱了,一件也不许剩。”   ……什么?!弘昆一时没反应上来,楞楞的看向胤礽。   胤礽见状也不催他,只是嗤笑了一声,道:“朕是你阿玛,你身上有什么地儿是看不得的?”   弘昆有些囧,这不是重点好吗?!不过,虽然不知道胤礽要做什么,但还是伸手将衣裳都褪了下来。   亏的书房里烧了地龙,尚还暖和,不然,在这十一月的寒冬里,非得冻死不可。   胤礽隐去心中的不忍,强迫自己硬起心来道:“粮草被劫,你难辞其咎。昨日在御书房里,朕按国法罚你禁足思过。今日,阿玛按家法罚你三十鞭子,你可服气?”   胤礽昨晚便命人查了弘昆参与粮草押运的一切过程,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哪怕就是他没有卧病,此事是由他裁决的,他也会是一模一样的方案,或许还不会有弘昆的完善。   所以,天知道胤礽说出这段话时心里的煎熬,明明知道弘昆并没有做错什么,却不得不罚他。   胤礽没的选择。方才他刚到乾清宫,他手下的人就来禀报,太上皇在寿安宫听说了此事,生了大气。听说此事是弘昆所办,更是当即让人去取了多年不用的玉玺和写密旨用的黄帛到书房去。   这一番举动,胤礽很容易就猜到了自家皇阿玛想做什么。想到这儿,胤礽就联想到了七年前,太上皇对弘昆的那场罚跪。   那天晚上,他知道太上皇是想教训一下弘昆,却又觉得那不过是小事,太上皇会有分寸的,便没有理会。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场罚跪竟然差一点就毁了长子的腿。   虽说那两条腿当时并没有被彻底废掉。但这些年来,弘昆的腿疾是连年加重,每年至少要疼一两个月,下盘武功也逐渐被病痛蚕食的越来越弱,距离下盘武功彻底被废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有了这前车之鉴,胤礽这次怎么都不愿意让太上皇再动长子了。可直接去劝的话,太上皇正在气头上,肯定劝不住。除非……他能抢在太上皇之前先动手!   他若是已经重罚过了,太上皇便绝不会再罚一遭。毕竟不能因为一个错,将弘昆罚两遍吧!那就不是警告了,那是杀人!   这虽然是下策,但总比让弘昆再坏了身子强吧。而自己从小就玩鞭子,下手的时候自有分寸,疼肯定是免不了的,但绝不至于伤了弘昆筋骨!   弘昆愣住了,他就说弄丢粮草那么大的事,怎么会禁个足就这么轻松的放过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不由苦笑了一下道:“儿子服,请阿玛责罚。”   胤礽站了起来,甩出了隐在腰间玉带里的软鞭,打在了弘昆身旁的地上:“转过去跪直。”   弘昆闻言,将身子转了半圈,背对着胤礽跪的笔直。   胤礽看着弘昆背上的那几道有些狰狞的伤痕,手中的鞭子迟迟没有抬起来。心中是即心疼又恼恨,他知道弘昆那次围猎时遇袭并非意外,他也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可他却不能为弘昆报仇。至少,太上皇活着的时候他不能动手!   往日里没有看到倒也无所谓,这时伤痕摆在眼前,直直的刺到了胤礽心上。心中发誓,迟早要杀了那始作俑者!   书房中西洋钟的滴答声终于唤了胤礽回神,胤礽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再等下去太上皇的人就要来了,才终于挥起了鞭子。   “啪!”   鞭子接触到背后被迅速抽离,鞭子所打的地方迅速起了一道棱子,又迅速由白变红。   胤礽怕弘昆光着身子太久会受凉,所以下鞭极快,几乎是上一鞭的痛刚刚传到脑海,下一鞭就接了上来。   三十鞭子几乎是眨眼就打完了,而弘昆方才忍痛不及,只能死死的咬着嘴唇里头,此刻嘴里头已经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额头上的汗止也止不住,连弘昆周围的地上,也能看出一圈十分明显的汗渍。   胤礽将鞭子扔到地上,抬头有些复杂的看着仍旧跪的笔直的弘昆。   为什么?为什么长生你宁可将嘴唇咬破也不喊一声疼!不叫一声冤!   胤礽又转头看向弘昆背上,一道道棱子触目惊心,错乱的散布在弘昆的背上,却没有一处破皮,哪怕是伤痕交错处。胤礽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失手打破弘昆的皮肤,因为不破皮就不会感染,这样恢复起来就能少受点折磨了。   胤礽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解释?”   “因…因为……没…没用。”弘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答了胤礽,然后便再也撑不住身子晕了过去。 第63章   ……因为没用?胤礽愣在了原地,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是啊,长生就是解释了又能怎么样?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实情!但他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吗!   胤礽缓缓抬眼,却看到弘昆骤然软下去的身子,当即被吓了一跳。连忙奔了过去,双手有些颤抖的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弘昆。   怎么会这样?不就是三十鞭子吗?怎么会晕倒呢?!他下手的时候虽然没有特别刻意的放水,但也注意了分寸啊!   长生的身子什么时候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胤礽看着怀里儿子惨白的脸色,凌乱的墨发在额头上和汗水黏在一块,显的狼狈极了。胤礽心中不禁有些自责,自己为什么方才动手时没有再轻一点!   取过弘昆方才放在一旁的衣裳,摊开给儿子盖在了身上,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才小心的避开伤处,将弘昆打横抱了起来,走出了书房径直赶往寝殿。   不必胤礽开口说什么,小灵子便撒开腿跑向了西配殿。那里是太子专用的徐太医的小药房。白天,徐太医都必须呆在那里,以备太子可以随时传唤。   “昆哥哥!”   弘晖本是来给弘昆帮忙理事的,谁知一来便看到了胤礽抱着昏迷着的弘昆,正往寝殿赶的场景。   弘晖的心顿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担忧弘昆却又不敢在胤礽面前失礼,只好先规矩的行了礼:“侄儿给皇伯父请安。敢问皇伯父,昆哥哥这是怎么了?!”   胤礽见是弘晖,脚下顿了顿却没有停下,只是吩咐道:“起来。别问了,随朕来。”   “是,皇伯父。”弘晖急忙起身跟上。   胤礽抱着弘昆到寝殿门口时,徐太医已经被请来了,正站在寝殿外候着了。   胤礽无暇多说,只是简简单单的吩咐了一句:“进来!”随后便抱着弘昆踏入了寝殿,径直走向里间,将弘昆小心的放到了床上:“快!快给长生看看!”   徐太医见胤礽着急的样子,不敢耽搁,连忙应道:“嗻!”   说罢,连给弘昆垫手的东西都来不及拿,便直接伸出手给弘昆诊脉,这一诊,便差不多明白了弘昆这是怎么回事了。随即又伸手掀起了盖在弘昆身上的衣裳,绕是诊脉时心里便已经有了猜测,但真正看到时,徐太医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一旁的弘晖也正好看到了弘晖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心里惊愕,不禁失声道:“昆哥哥!皇…皇伯父,这……”   胤礽没有看弘晖,只是摇了摇头:“弘晖,什么都别问了……”而后淡淡的看向徐太医道:“太子怎么样了?”   徐太医连忙磕了个头答道:“回皇上话,太子爷身后的伤势颇重,还需即刻处理上药。”   胤礽闻言又问道:“太子的身子除了伤势外,可还有别的什么不妥?朕听玥颖公主说,太子前些日子病了?”   自从三个月前,原先弘昆的专用太医告老还乡开始,弘昆的身子就都是徐太医在照顾了。所以胤礽问的事徐太医自然清楚,一听胤礽的问话便赶忙答道:“回皇上话,太子爷前些日子生了胃疾,不过此时已是好了,只要着注意用膳的规律便不会再加重了。”   太医说的这些,胤礽方才就从卓博喇库宜尔哈和弘昆口中知道了,但他想知道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太子尚是弱冠之年,怎会得了这病?”   徐太医愣了,这他怎么知道?!不由得有些窘迫的答道:“回皇上,臣……不知。”   “无妨,为太子上药吧。”   “嗻。”   弘晖眼睛有些红,跪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弘昆开口轻声道:“皇伯父,此事太医不知,弘晖却知道……”   弘晖抬眼看了一眼胤礽,便又低下了头道:“昆哥哥自从正式参政以来,皇伯父便将大部分奏折都给昆哥哥批阅。每日少说也有百来封奏折送来承绍宫,昆哥哥因怕奏折中会有要事,所以每日送来的奏折都会当天批阅,从不拖延,直到全部批完才会休息,有时甚至会熬到三更天。所以,这膳食便也时常忘了吃,久而久之,胃疾可不就找上门来了吗?”   胤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为何,终是咽了回去。沉默了片刻后,胤礽终是站了起来,看向弘晖道:“乾清宫还有事,朕先回去了。弘晖,你若是无事,这几日就留在宫里陪陪太子吧。”   “是。”   胤礽从承绍宫离开后,并没有回乾清宫,而是去了寿安宫……   胤礽到时,正好是康熙已经写好了密旨,正要让李德全去承绍宫宣旨时。   密旨被胤礽拿了过去,并告诉了康熙他已经对此事处置过了,粮草被劫的事到此为止。胤礽说完,没有多留,便拿着密旨转身离开了。   康熙气的立刻提笔重写,可就在康熙刚写了几个字时,康熙在承绍宫的探子就来了,随后就向报告了胤礽对弘昆的处置。康熙听到胤礽亲自动手赏了弘昆一顿鞭子时,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承绍宫:   胤礽这三十鞭子虽然控制了分寸,但还是几乎让弘昆去了半条命,当晚就烧了起来,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转过来。   弘晖也已经在寝殿里守了弘昆一整天了,此刻实在是撑不住便顺势趴在了床边休息了会儿。   弘昆是被疼醒的,太医正在为他上药,整个后背都是撕心裂肺的痛,也是疼痛将弘昆激醒了:“嘶……”   小灵子的耳朵灵,弘昆刚一出声他便发现了弘昆醒了,惊喜的道:“主子终于醒了!”   弘昆点了点头,看向了桌子上的水壶。小灵子心领神会,连忙去倒了茶水送来。   弘昆正要去接杯子,却听的太医忽然道:“太子爷莫动,药就快上好了。”   弘昆听到太医的吩咐,抬眼又见继续弘晖趴在床边休息,眼睛上还有两个黑眼圈,显然是累极了。   弘昆怕扰了弘晖,便静静的趴在那儿,咬着牙忍痛任由太医在他背上鼓捣。小灵子则小心的送了些水到他的唇边,却是喝的少洒的多。   一炷香后,药终于上完了。而弘晖也终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可还没等弘昆开口,便有一人红着眼眶从门外走了进来……   仔细一看,竟是弘昼的贴身太监小邱子。只见他此时眼睛肿的跟核桃一般大,扑通一声跪在了弘昆床前:“求太子爷,世子爷,救救贝子爷吧…”   弘昆一听这话,眼前顿时有些发黑,强迫自己稳重心神,方才又问道:“天申怎么了?!”   “回…回太子爷话,西北传来消息,一场对战后,贝子爷和十多个士兵一起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主帅裕亲王爷因不能确定贝子爷是否被俘了或是投敌了,所以没有派人去寻贝子爷。求太子爷派人去找找贝子爷吧……”   弘昆脑袋此刻已是一片空白,只剩下小邱子的那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噗!”   弘昆一口鲜血猛的从口中喷出,鲜红色的血留在金黄色的锦被上,显的格外的刺目……   “太子爷!”   “昆哥哥!”   在场的人惊呼,太医连忙抓住了弘昆的手把起了脉,在确定弘昆只是因为现在身子太虚,又骤然情绪过激才会吐血晕倒时,方才松了一口气。   又是扎针又是灌药,折腾了一个时辰后,弘昆才终于再一次醒了过来…… 第64章   弘昆终于缓缓的睁了眼,却只是晃着神看着眼前,良久没发一言。   弘晖担心弘昆,急的伸手碰了碰他:“昆哥哥…你没事吧……”   弘昆终于回了神,凄然的笑了笑道:“孤没事。小灵子,去拿纸笔来,还有孤的印信……”   “嗻。”小灵子不敢耽搁,连忙应声跑出去取东西了,只怕慢了些会让弘昆着急上火,再吐一回血。   看着小灵子离开,弘昆才看向床边的小太监沉声道:“扶孤起来。”   弘晖急了,抬手便拉住了正要去扶弘昆的小磊子,道:“昆哥哥伤的这么重,太医说得好生养着,怎么能起来呢!昆哥哥想写什么告诉我就成,我替……”   弘昆不等弘晖把话说完就微微摇了摇头道:“弘晖,这封信必须由孤来写,放心吧,大哥撑得住。小磊子,扶孤起来吧。”   弘昆语气虽轻,但弘晖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不容置疑,不敢再违拗他的意思,只好松开了小磊子。   小磊子得到自由后,不敢耽搁,连忙上前小心的扶弘昆坐了起来。又连忙去取了外袍来给弘昆披上。   弘昆坐起来不过一会儿功夫,小灵子便回来了,手中的托盘里放着笔墨纸砚和弘昆的印信,行至床前道:“主子,奴才已将笔墨纸砚和主子的印信都取来了。主子身体未愈,便在床上写吧?”   弘昆心中的思绪不断翻涌,面上紧紧的抿着唇,对小灵子的话充耳不闻,直到小灵子轻唤了他两声才终于回了神,疑惑的看着小灵子。   小灵子有些心累的又说了一遍,弘昆才轻轻点了点头。   小灵子见弘昆点头,便道:“那奴才这就去取小桌来。”   小桌取来了,被放在床上,小灵子在桌上摊开宣纸,用镇纸压好,然后站在一旁为弘昆研墨。   弘昆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封保书,为弘昼作保,他没有投敌。并请裕亲王派人去寻弘昼。生要见人,就算是死了……也要找见尸首!   然后在保书的末尾盖上了自己的印信,又在信封上写下了裕王叔亲启几个大字,加上落款。最后,将信递给小灵子,让小灵子当着自己的面把信以火漆密封,交给了弘晖。   弘昆心中清楚,消息能传到和贝子府,那场战事必然已经发生十天以上了,等信送到裕亲王手中时,离弘昼失踪的日子已有大半个月。那时,裕亲王即便派人去找,找到的希望也像大海捞针一般渺茫了……   可即便知道找到的希望很小,弘昆依然不愿意放弃。因为,只要一日不见到弘昼尸首,弘昆就不会真的相信,弘昼会真的离他而去!   小邱子看着弘昆写好了那封信,心中感激不已,对着弘昆便磕了一连串的响头,将地砸的砰砰响,口中更是不停的说着:“多谢太子爷!”   “你不必道谢,起来吧。”其实该说谢谢的是他弘昆,若不是小邱子将此事告诉了他,他就连尽这最后一丝努力,都可能是妄想了。   “弘晖,孤被禁足,身边的人都不能出承绍宫。所以,请你帮大哥将这封信带出宫去,交给荣国府的贾琏。让他帮孤去送这趟信。”   弘晖有些犹豫,半晌都没有接过信,许久才有些担心的道:“昆哥哥,若是天申真的是投敌,那昆哥哥不就……”   “天申不会。”弘昆笃定的道。   谁家的孩子谁清楚,弘昆教导了弘昼近十年,怎会不知道弘昼的秉性?   别看平时他在自己面前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但那只是在自己面前。在外人面前,弘昼的性子坚毅到让人无法想象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弘昆相信,在战场上,弘昼那是宁可战死沙场也不绝会向敌人弯一下膝盖。因为,弘昼若是怕了敌人,就不会去求弘旻要随军出征了!   见弘昆这么笃定,弘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拿过信函收入袖中,道:“好,昆哥哥放心,我待会儿就出宫将信交给贾琏。”弘晖说罢,见弘昆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忙补了一句安慰弘昆道:“昆哥哥也别太担心了,天申一定会没事的。”   弘昆闻言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来,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天申一定会没事的!”   弘昆将头点的很重,似乎是觉得头点的越重,弘昼就越可能没事……   被劫粮草的去向虽然可以慢慢追查,但是西北的粮草不能断。很快,胤礽就从户部重拨了一批粮草,命立刻送往西北,算是暂且缓解了西北粮草之困。   粮草的事是解决了。但一直到过年,弘昼还是杳无音信,裕亲王派出寻人的兵卒也全部无功而返。   此时弘昆虽然身子已经差不多好全了,但因为尚在禁足中,纵是心急如焚,却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月初,弘昼和五名将士回到军中,生擒了敌军主帅策零敦多布。敌军失了主心骨,军心已乱。   裕亲王当即下令大举进攻,只用了一个多月。敌军便死的死,残的残,逃的逃,降的降,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了。可谓是大获全胜!   剩下半个月里,只需再做一些收尾即可。此战就算是彻底的大获全胜了,西藏青海从此由朝廷管辖。   这一世,西藏的收复比历史上早了近十年。而且重创了准葛尔,让准葛尔在至少二十年内不敢生事……   泰昌八年三月中旬,弘昆收到弘昼毫发无伤的平安回到了大军中的消息,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泰昌八年五月中旬,大军得胜归来,几乎所有人都是欢呼雀跃,除了宫中和战死沙场的宁贝勒弘晋府上。弘晋在和敌军对战时,拼死与敌军副帅同归于尽了。   大军进城的那一天,是弘昆带着人去城郊相迎的。   弘昆先是在弘晋的棺木前,当众宣读了胤礽对弘晋的悼词。随后便是对大军得胜的嘉词、鼓励,并给将士们赐下酒肉。最后是和主帅副帅的寒暄,在一番后,弘昆的余光瞥向弘旻身后,却没有见到弘昼。微微愣神后,弘昆强压下心中不祥的预感,带着裕亲王和大军进了城。   一进城,众人便分道扬镳,将士们各自回营,弘晋的灵柩被送回宁贝勒府暂且安置。主帅裕亲王和三位副帅:雍亲王、哲亲王和怡郡王,则跟着弘昆往宫门口走去。   到了宫门口,何柱儿正在那儿候着,见他们到了,立刻传了胤礽旨意:召见主帅和三位副帅,还有立了大功的弘昼上殿。   何柱儿宣完旨,弘昆才终于见到了被雍亲王从马车上扶下来的弘昼。   只见弘昼的左臂被挂在胸前,身子看起来比两年前走的时候稍微瘦了些,小脸也略显苍白。   雍亲王将弘昼扶到了身前,又扶小心的扶着弘昼跪下,动作十分的轻柔,只怕会弄伤了弘昼:“臣/弘昼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万安。”   弘昆扯出一丝笑意抬了抬手道:“四王叔不必多礼,请起。”   说罢,努力控制住微微发颤的手,上前一步将弘昼扶了起来道:“天申,这是怎么回事?”   弘旻闻言上前一步回答道:“启禀大哥,天申在上个月末和叛军进行最后一场大战时,为救四叔不小心让左臂被敌军的大刀剐了一下。不过,军医已经把伤口处理包扎过了,好生养一个月也就无碍了。”   “无碍就好。”弘昆听裕亲王说出‘没有大碍’这几个字时,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抬头看向几人道:“裕王叔、四王叔、十三王叔、四弟,这就随孤进宫吧,莫要让皇阿玛等急了。”   “是。”几人齐声应了后。弘昆亲自扶着弘昼,带头往乾清宫走去。 第65章   “宣皇太子、裕亲王、雍亲王、哲亲王、怡郡王、和贝子进殿!”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高高响起,候在乾清宫外的弘昆,抬步搀着弘昼踏入了乾清宫宫门。   弘昆虽然知道两边都有王公大臣在看着,他不该在这儿表现的和弘昼这么亲密。但近两年的分别与思念,再加上看着那受伤着的手臂,弘昆怎么也不想松开手。   从宫门口到乾清宫的路程虽说不是很远,但对于受了伤还被马车颠了数十天的弘昼来说,徒步走过来绝不是那么好受的,此刻头上也已隐隐泌出了薄汗。   可每当弘昼看到身旁扶着自己的、他所朝思暮想的大哥哥时,感受着身旁的人掌心里传来的温热时,弘昼却恨不得这离殿门的路程能再长些,好让他能多贪恋一些这来自大哥哥的温暖。   就这样,弘昆一直扶着弘昼走过殿前火红火红的长毯,甚至到进入大殿的门都没有松手。等到了大殿中央,弘昆扶弘昼在主帅和三个副帅身后跪好后,方才绕过三个副帅,走到前头跪了下去,与身后的三人一同请安道:“儿臣/臣恭请皇阿玛/皇上圣安!”   胤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何柱儿,何柱儿便立刻大声道:“平身!”   “谢皇阿玛/皇上!”   胤礽又道:“这次西藏能顺利收复,多亏裕亲王这个主帅指挥得当,实是功不可没。着赏白银三万两,黄马褂一件。赐紫禁城骑马!”   “谢皇上隆恩!”裕亲王连忙跪下先谢了恩,随后又道:“启禀皇上,此番大胜,功劳当属全军将士,臣不敢忝居首功。请皇上将赏赐分给全军将士和那些马革裹尸的英魂吧。”   “裕亲王考虑大义,不过朕早已事先已经派人为所有将士在营中备好了庆功宴,此刻军营里应是正闹腾着呢。”   胤礽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至于此番牺牲的将士,太子已经为他们请旨厚葬,并立碑于西藏,且牺牲将士中,但凡有父母、兄弟姊妹或妻儿在世者,均派人前去抚恤,并赐白银二两。有歼敌军大于五人者,加赐白银八两。朕已经允了。”   裕亲王听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感激不已:“臣代阵亡的将士谢皇上隆恩,谢皇太子仁德!”   “裕亲王平身吧。”胤礽抬了抬手又道:“朕见你送来的奏折中,为生擒了准葛尔主帅的和贝子请头功?”   “回皇上,是。此番若非和贝子深夜带人潜入敌营,出其不意的擒获了敌军主帅,先乱了敌军军心,此战也不会这般顺利了。而近两年的作战中,和贝子也是骁勇不凡,斩杀敌军的人数也属全军最多,总数竟达数百余人!故臣斗胆在此为和贝子请头功!”   “将士们的功劳朕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过和贝子在此战中的功绩虽然确是不小。但你这个主帅倒也不必太过自谦了!”胤礽说罢,又将目光看向弘昼的脑袋顶道:“至于你为和贝子的请功,朕准了。”   “皇阿玛且慢!”出声的人竟是弘昆。   “太子有何话要说?”   “启禀皇阿玛,据儿臣所知,和贝子此番生擒策零敦多布是私自前去的,并非是遵裕王叔令前去的?”   “是。”裕亲王点了点头。   弘昆跪下磕了个头又道:“和贝子虽说立了大功,但不遵将令、私离大军、擅作主张、任意妄为也是大错。儿臣以为,这立下的功劳的确当赏,但这该罚的也不能免了才是。”   弘昆平静的说完了这番话,没有回头去看弘昼的反应,只是静静的跪在那儿,等着胤礽的决定。   胤礽坐在金銮殿上,皱着眉头有些不解的低头看向弘昆,不明白他为何要在这时候提出这档子事。这是重罪没错,但大军刚刚得胜归来,若是这会儿罚立了大功弘昼,那不是让将士们寒心吗?可若是不罚,又难免会下了弘昆的面子。   胤礽不知道的是,弘昆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日后弘昼被人翻旧账。这些可都是重罪,若是现在就提出来,依着弘昼这次立下的军功,胤礽也不会怎么罚他。可若是以后再翻出来,那可就说不准了……   最终胤礽方才开口道:“太子所言也有理。按律,不遵军令当斩。”胤礽说到这儿,顿了顿看向弘昼道:“但看在和贝子这次立了大功的份上,便罢了。只罢去其在军中的职务以为惩处。”   弘昆闻言松了一口气:“皇阿玛圣明!”   众大臣闻言,也紧跟着跪下道:“皇上圣明!”   弘昼倒也没有觉得受罚委屈,只是不卑不亢的谢道:“谢皇上隆恩。”   “这罚完了,也该赏了。何柱儿!”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固山贝子爱新觉罗·弘昼,生擒策零敦多布,骁勇善战,杀敌众多,有功于社稷,特准其固山贝子爵世代不降,世袭罔替。钦此!”   “……”   清朝爵位均是降爵承袭,日后弘晖承袭雍亲王爵位时,也只能袭郡王爵。越往后传爵位越低,直到降到最后无爵可袭,成为闲散宗室。   只有一种爵位例外,就是因功劳很大而得封铁帽子王者,才可以世世代代不降爵承袭。   可是,虽说有铁帽子王这种东西。但大臣们表示,开国近百年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谁听说过,这铁帽子贝子是什么鬼呢?!   所以,胤礽何柱儿宣读完圣旨后,朝堂上顿时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脑中都只回想着一句话,固山贝子世袭罔替……   群臣茫然的抬头看向胤礽,胤礽咳嗽了两声没有看任何一个大臣,只是看着跪在下面镇定谢恩的弘昼道:“起来吧。尔伤势未愈,便先下去歇着吧。”   “谢皇上恩典,臣告退。”弘昼行了礼后,撑着身子站起来,拿着圣旨缓缓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朝会上,因为弘昆心里牵挂着弘昼手臂上的伤势,再加上知道今天的重点只是论功行赏,并没有什么大事,便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   弘昼走后,胤礽又让何柱儿宣读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是皇三子贝勒弘晋被追封为憾亲王,追谥:悼,是为憾悼亲王。其第三子,也是嫡长子的永璥降爵承袭憾郡王。   第二道是多罗怡郡王胤祥晋为和硕怡亲王,同时册封其七岁的嫡长子弘暾为怡亲王世子。   第三道是赏雍亲王胤禛白银一万两兼紫禁城骑马的特权。   一个时辰后,早朝终于下了,弘昆刚从乾清宫中出去,便看到了在不远处,弘昼正无力的靠倒在宫墙上。   弘昆连忙快步走过去,到了近前正要说话,却见弘昼用手捂住左臂,已经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脸色也白的厉害。   弘昆连忙一边上前扶住弘昼,一边回头吩咐小灵子道:“快去让他们把孤的辇轿抬来!”   “嗻!”小灵子闻言连忙跑去唤人。   弘昆心里担心不已,见小灵子跑开,连忙回头焦急的问道:“天申,天申,这是怎么了?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弘昼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听到弘昆的话,使劲咬着牙忍痛道:“不…不小心碰……碰到伤口了,疼…疼得厉害。”   弘昆此刻也顾不得避讳,伸手便将弘昼揽入了怀中,让他靠在自个儿身上:“辇轿马上就来了,再忍忍啊。”   弘昼这时候也无暇考虑什么坐太子辇轿,不合规矩的事了,只是点了点头,连开口说话都是有心无力了。   这时辇轿终于到了,弘昆想也不想便抱起了弘昼,带他上了辇轿。   走到一半路程时,弘昆看到弘昼的左臂的衣袖上竟渗出一小片血渍,心里一紧,连忙催促道:“走快些!”   “嗻!”抬轿的小太监闻言,连忙应了声并加快了步伐。   承绍宫终于到了,弘昆二话不说将弘昼打横抱起,快步向自己的寝殿走去。   进了寝殿,直奔里头,将弘昼小心的放到床上,然后立刻退到了一边,将床边留给候在一旁的太医,好方便太医给弘昼诊治。   随即忧心忡忡的问道:“天申的伤都快有近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好转?”   太医给弘昼诊过脉后,又用剪子绞开了弘昼左臂处的衣裳,看了看伤势。   衣裳被剪开,弘昆自然也看到了弘昼手臂上的伤。只见那白皙的手臂上面,一道长长的疤显的格外可怖。   太医看了下伤势后,方才看向弘昆禀报道:“回太子爷,贝子爷的伤势本不该这么严重,许是因为贝子爷受伤时,正值盛夏,本就极易化脓。再加上回京路上路程又颠簸,这才让贝子爷的伤如此反复多次,至今都没有好转。”   太医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不过太子爷也不必担心,如今贝子爷已经回京,天也即将入秋,化脓便能比之前好些。只需日日换药,包扎,服药。再在府里好生休养一个月,必然能好。”   弘昆沉默了一下后看向太医道:“上药可要准备什么东西?”   “回太子爷,只需热水,干净帕子和烈酒即可。”   “小灵子,立刻让人去备!”   小灵子连忙道:“嗻。”   东西很快取来了,上药的过程虽难熬,但最后好歹还是忍了过去。而且,因为怕弘昆担心,弘昼连呼痛都是强忍着的。   药上好了,太医又用细棉布将弘昼的伤口包了几层,才转身离去给弘昼抓药和熬药。   弘昆看到太医走出寝殿门后,淡淡的看了一眼小灵子,小灵子立刻心神领会的带着一干宫女太监退了出去。   一时间寝殿里便只余弘昆和弘昼两人了…… 第66章   弘昆坐在床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弘昼,一时间殿内静的连掉根针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最后还是弘昼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拽了拽弘昆,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大哥哥,我渴……”   弘昆听到弘昼的话,沉默了片刻才站了起来,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水,走到床前递给了弘昼,却依旧没有开口。   只是站在床边,等弘昼喝完后,一言不发的拿过茶杯,走到桌边正欲再倒一杯时,弘昼连忙出声道:“大哥哥,我喝饱了!”   弘昆这才放下了茶壶,再次回到床边给弘昼掖了掖薄被。却见弘昼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偷偷看了他一眼,随后迅速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哥哥,对不起,天申让大哥哥担心了……”   “你做的很好。”弘昆摸了摸弘昼的头发,顺势坐在床边,淡淡的笑了笑道:“若不是你,此战必定要打数年,到时候伤亡必然要比现在大的多。到时候还不知要有多少儿女日日担心父亲,又有多少老人会为了儿孙担惊受怕!和那么多条命比起来,和那么多的老人稚子的提心吊胆比起来,孤心里这点担心又算的了什么?所以你不必说对不起,孤没有怪你。”   听罢弘昆的话,弘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中小小的松了口气,原来大哥哥没有为这个生气啊!可也更摸不着头脑了,疑惑的看向弘昆道:“那大哥哥为什么不说话?”   弘昆闻言莞尔一笑,将弘昼揽入了怀中,手中把玩着弘昼那略小的手淡笑道:“孤是欣慰,欣慰当初那个只知道到处淘气闯祸的孩子,现在终于长大了……”   长大……,听到这个词,弘昼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了许多,垂下头低声道:“只可惜乌库妈妈已经不在了,若是乌库妈妈还活着,看到这些一定会很开心的……”   弘昆笑着轻抚了抚弘昼的头发道:“等你伤愈了,孤陪你一起去奉先殿拜祭乌库妈妈,把此事禀告给乌库妈妈。乌库妈妈在天有灵,知道你做的这一切一定会很欣慰的。”   “嗯!”弘昼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担心的看向弘昆道:“听裕亲王说,大哥哥前些日子因为粮草被劫的事,被皇伯父罚禁足了?”   弘昆闻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显然是不愿多提。   禁足的那段日子,担心每日愈增。到后来,几乎险些将弘昆逼的疯魔。现在弘昆回想起来,还觉得那些日子至今都宛如一个噩梦。   忽然,弘昆抱着弘昼的手猛的收紧了些,有些出神的道:“天申,答应孤,不要再去打仗了,好不好?”   弘昆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分哀求。   弘昼哪里见过这样脆弱的弘昆,心中一震,咬了咬嘴唇,点了头:“……嗯。”   弘昼的话就如同一个定心丸一般,让弘昆紧张的脸色变的和缓了些。手中却没有放开弘昼分毫,就这样一直静静地揽着弘昼,没有片刻撒手。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这次,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这时候,或许这样静静的相伴更能让人安心。   寝殿里和谐的气氛没能持续太久,殿外一声“雍亲王世子求见。”,让弘昆不得不暂时放开怀中的人。   “进来。”   门被打开,一身淡蓝色外衣的弘晖快步走了进来,然后直奔床边。   行至床前,许是因为走的急了些,呼吸显的有些急促。正想和往常一样坐下歇歇时,却猛的看见了半靠在床头的弘昼。   弘晖因不想给自家弟弟留下:‘大哥不守规矩’的形象。弘晖忍住喘息声,规规矩矩的给弘昆行了个礼:“弘晖给昆哥哥请安!”   弘昆却是被弘晖的举动吓了一跳,狐疑的看了弘晖一眼:这小子什么时候私底下也这么规矩了?   又看见弘晖眼角的余光在偷偷看着床上的弘昼,顿时明白了弘晖的心思,有些哭笑不得的伸手拉了他起来坐下:“好了好了,你快坐下歇歇吧!天申还受着伤,若是你再不小心累病了,孤是看顾哪个去啊?一个两个的都不给孤省心!”   弘晖笑嘻嘻起身,坐在了床边:“昆哥哥怎么没去看折子,莫不是今日皇伯父又给昆哥哥放假了?”   “嗯。”弘昆点了点头,心中对胤礽隔几天就给他放一回假的做法也是满头雾水。   自从那次禁足后,胤礽每日让人送来承绍宫的奏折明显少了许多,而且还每过五天就让弘昆休息一日,不让弘昆理事。让弘昆时隔十多年后,终于再次享受到了古代版的周末休息日待遇。   弘昼手臂伤着,不方便下床行礼,只好坐起来颔首充做行礼:“给大哥请安。”   弘晖连忙伸手扶弘昼回去,道:“快躺好。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弘昼笑了笑道:“已经好些了,谢谢大哥关心。”   弘晖摇了摇头道:“谢什么?你是哥的弟弟,大哥关心你那是应该的。何须言谢?”   “嗯。”   弘晖好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偏头看向弘昆问道:“昆哥哥,阿玛让我来接天申回府,天申现在可以挪动吗?若是不行,等几日再走也无碍。”   弘昆愣了愣,雍亲王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弘昼了?忽然想起来方才在宫门外,弘旻似乎说:弘昼是为救雍亲王才受的伤!   弘昆这才了然的笑了笑,但又摇了摇头道:“天申伤的不轻,方才又扯开了伤口,现在还不宜挪动,得再养上个七八天。”   “扯开了伤口?!”弘晖愣住了。   弘昼有些尴尬的道:“刚出了乾清宫感觉有些晕晕乎乎的,就顺着墙走了走。结果脚底下一个不小心没走稳,刚好让伤着的手臂在墙上撞了下。”   弘晖倒也不强求弘昼,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我回去给阿玛说一声就是。你安心养着就好。”   弘昆说到这儿,又道:“对了,你还没见过旭儿吧?”   弘昼笑了笑道:“嗯,但阿玛回来的路上和我说了,旭儿现在应该三岁了吧,该会叫人了吧。”   “嗯。”弘晖点了点头笑道:“旭儿那个没良心的,听到你打了胜仗,现在可是天天缠着额娘,嚷着要五哥哥教他打仗。大哥都得靠边站了!”   “额……”弘昼愣了,一岁半的孩子,怕是连兵器都拿不稳吧……   弘昆在一旁听到弘晖的话,笑了笑道:“旭儿想学是好事,但现在也太早了些,待他大了再学也不迟。”   “昆哥哥说的是。”说罢,弘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骨扇,递给弘昼道:“阿玛说最近天热燥热,用这扇子扇扇能降火,让我拿给你的。你快试试看。”   弘昼愣了愣,雍亲王这是抽的什么疯,没事送他个扇子?狐疑接过来扇子展开看了一眼,上面竟然有字!   弘昼只扫了一眼,就扔到了一旁。   弘昆见状拿过扇子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天申,阿玛和额娘、旭儿都在等着你回家……   回家?弘昼看到这个词心中冷笑一声,他这一生,有不少的家。有乌库妈妈在的地方是家,有大哥哥在的地方是家,有雍亲王福晋那个视他如亲子的女人和弘晖这个大哥的地方是家,但雍亲王府不是……   雍亲王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十多年来对他的不闻不问,他从来都不恨,也不怨。但他对雍亲王也从来没有一丝感情……   在战场上,他救他也只是因为他是副元帅,他有责任救他罢了……   他弘昼,从来都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小狗…… 第67章   弘晖凑到弘昆身边,看了一眼扇面上的字,愣了愣,随即狂喜道:“天申,阿玛他终于……”   弘昼淡然的偏过了头,平静的道:“大哥,我早就搬出王府了,我的家是和贝子府。”   自从两年多前,他搬出王府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是雍亲王府的五阿哥了,他现在只是大清的和贝子!   “天申!”   弘晖急了,阿玛这边好不容易肯亲近天申了,结果小的这边又闹起了别扭!不管怎么说,阿玛都是天申的父亲,即便以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难道真的就到了不可原谅的地步了?还非要为此僵上一辈子吗?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待在一起不好吗?   再这么下去,万一激怒了阿玛,只怕阿玛和天申之间的裂痕,就真的再没有修复的机会了……   弘昼压下心中的不平静,隐去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动容,平静的看向弘晖轻声道:“大哥,从小到大我只有兄长、额娘,没有父亲。”   弘晖怔了怔,随后心中生了一股心火:“天申!阿玛以前虽然对你不闻不问,但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吧!’弘晖这句话在弘昼耳边响起,弘昼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大哥可知为何我尚在襁褓便被提前抱入宫中?大哥又可知道为何我每次回王府时,跪在王爷书房外请安,一跪就是半个多时辰,还少有能见王爷的时候?大哥可知……”   弘昆皱着眉头出声轻斥道:“天申,住口!”   弘昼听见弘昆的话,只能乖乖的闭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转头却看到弘昆不知什么时候从床边起了身,走到弘晖身后,让弘晖靠在自己身上,为弘晖揉着胸口。而弘晖的脸色也变的有些苍白。   弘昼心中顿时有些自责,连忙伸手想去为弘晖揉揉,让弘晖能缓一下,却被弘晖伸手推开了。   弘昆看见两人的举动,一边摇了摇头一边手下不停的为弘晖抚着胸口,道:“弘晖,你可是忘了太医叮嘱你,要忌焦忌躁了?”   “昆哥哥,我先回府了……”弘晖无力的道。说罢起身就要往出走,被弘昆拉住了。   “左右孤今日无事,孤送你出宫。”   “嗯。”   弘昆用仪仗将弘晖送到宫门口,看着他坐上雍亲王府的马车后方才转身回了承绍宫。   弘昆一进寝殿,就听见弘昼从里头传来的声音:“是大哥哥回来了?大哥他没事吧……”   弘昆快步走进内殿,瞥了弘昼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觉得那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将外袍褪下挂在一旁,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润了嗓子,看向弘昼道:“天申,弘晖身子不好,因为怕弘晖劳心伤神,雍亲王和雍亲王福晋是从来不给他说这些事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又何必说那么多呢?”   弘晖这些年来因着身子的原因,被保护的很好,就连雍亲王和雍亲王福晋,对弘晖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府上万事都不告诉他,更不让他操心。   而胤礽给弘晖的差事,也不过是平时给弘昆打打下手,分分奏折什么的,即便病了不来也没什么要紧,简直是清闲到不能再清闲。   弘晖那是真的单纯,甚至比一心扑在诗词曲赋、吟诗作画上的弘晏还要单纯。再加上弘晖心性过于敏感,若是知道了这些事,一定会吃心许久。   所以,弘昆方才才会打断弘昼的话,又在送弘晖的路上给弘晖开解了一路。   弘昼咬了咬下唇里头的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弘昆将茶杯放下,走到床边了下来,拿起方才随手放在床上的扇子看了半晌,方才看向弘昼开口道:“天申,对这事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弘昼沉默了一会,随后道:“过几天我会回去一趟的……”   “你心里到底还是被雍亲王打动了。”弘昆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用了肯定句。   “不。”弘昼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不想让额娘和大哥难做。至于王爷,暂时就那样吧……”   从战场上回来的一路上,全都是雍亲王在照顾他。刚受伤时,因为军营里缺医少药,他连日的发热,最重的时候几乎人事不省。最后还是雍亲王专程骑马赶去最近的行宫里,取来了药才把他的烧给退了下去。他的烧退了,雍亲王却因日夜兼程的赶路病倒了,休息了三四日才好。   后来军医说,若是没有那药,他只怕就没命了,就是侥幸保住了性命,左臂只怕也留不住了。对于这件事,他心里是感激的。可是以前的那些事,他也是历历在目。更别说他偶然得知的那事,雍亲王还曾在他尚在襁褓时,对他起过杀心。   所以,对于雍亲王,他只能说一句:就那样吧……   “随你吧。”弘昆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道:“药就快熬好了,太医说最好膳后再用,孤已经让小灵子把饭菜备好了,可要现在传进来?”   弘昼一脸笑意的点了点头:“嗯。”   “传膳。”弘昆向门外吩咐道。   几乎是立刻,殿门便被推了开来,一溜儿的太监宫女端着各式各样的菜品走了进来。菜品在桌上被摆放整齐后,才又鱼贯而出。   弘昆扶着弘昼下床走到桌前坐下,小灵子见此立刻去取了弘昼的衣裳来给他披上。   弘昆在桌前坐下后,吩咐小灵子道:“这儿不用伺候了,你带着他们下去吧。”   小灵子闻言苦着一张脸,有些怨念的道:“太子爷,奴才还得给二位爷试毒呢。”   小灵子表示,有个喜欢什么事都自己干的主子真心是伤不起啊!无论是梳洗、穿衣、沐浴还是用膳这样的琐事,都是亲力亲为。他这个贴身太监都快失业了有木有!   弘昼见小灵子怨念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大哥哥,让小灵子留下吧。”   弘昆挑了小灵子一眼,方道:“也行,那其他人就先下去吧。”   “嗻。”小灵子连忙打了个千儿,感激的看了一眼弘昼,侍立在了弘昆身侧。剩下的几个太监宫女也随即行礼退了出去。   开膳照例是在弘昆先加了一筷子菜后开始。   席间,弘昼因左臂受了伤,无法撑碗,单凭右手又总是会把碗打翻。   终于,在弘昼再一次将碗弄倒,导致米粒尽数的撒在了桌子上时,弘昆无奈的将椅子搬的离弘昼近了些,开始了喂食行动。 第68章   弘昆认命的用筷子夹起一块儿豆腐,送到弘昼唇边:“张嘴。”   弘昼皱了皱眉头,将头偏了开去:“不想吃豆腐。”   弘昆挑了挑眉道:“多大了还挑食?”   弘昆嘴上虽是在轻斥,但还是将豆腐放在了一旁的碗里,重新夹起了一块鱼肉,悉心剔掉了鱼刺,再次送了过去。   弘昼见是自己爱吃的鱼,笑嘻嘻的张嘴全吞到了嘴里,忽然眼前一亮,含混不清的道:“好吃,谢谢大哥哥!”   弘昼吃了两年军营里的伙食,再吃宫中御厨所做的菜,而且又是他爱吃的,顿时只觉得这道鱼简直是天上的美味。   弘昆一边用勺子将米饭送到弘昼嘴里,一边幽幽的斜了他一眼道:“没指望你食不言寝不语,但好歹咽下去再说话,小心呛着。”   “…咳…咳咳……”   弘昆话音刚落,就见弘昼被呛的一阵猛咳,整张脸憋的通红。   小灵子看的惊奇,太子爷说话什么时候竟然变的这么灵了?!   见弘昼咳的厉害,正想上前帮忙,却见弘昆已经在帮弘昼顺气了,便连忙去倒了杯茶来,好让弘昼压一压。   弘昆又是拍背,又是帮弘昼顺气,折腾了好一阵儿才终于算是消停了下来。   弘昆将手从弘昼背上取下,有些不放心的道:“可还难受?”   “没…没事了。”说罢,似是怕弘昆又要说他,连忙拽了拽弘昆的袖子转移话题道:“大哥哥,我还想吃那鱼……”   弘昆本想说弘昼几句,听到这话,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拐了个弯被咽回了肚里,最终也只抬手轻轻的给了弘昼一个爆栗,无奈的笑骂道:“……你啊,就知道吃!”   看到弘昆的动作,弘昼忽然起了捉弄弘昆的心思,遂故意伸手捂住了脑门,鼓起腮帮子道:“疼!”   “怎么会呢?孤也没使劲啊!”弘昆一惊,着急的急忙凑过去看,结果看了半晌,连个红印子都没找着。正担心着,却低头忽见弘昼捧着肚子笑了出来,弘昆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逗他呢,却也没恼,佯怒着笑道:“你敢骗孤!看孤怎么收拾你!”   说罢,便笑着伸手去挠弘昼,弘昼躲闪不及,直笑的瘫倒在了弘昆身上。   因弘昼还受着伤,弘昆也不敢闹的过了,便只好暂且饶了怀里的人儿。   闹罢,弘昆没有推弘昼起来,任由他靠在自己怀里,继续着喂食计划。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才终于都吃饱喝足了,并在小灵子的伺候下净了口后,弘昼靠在弘昆怀里,用手揉了揉自己被喂的凸起的小肚子,仰头看向弘昆玩笑道:“再这样吃下去我可就没人要了。”   弘昆笑着抱住怀里的人,摸着他的头道:“没人要正好,这样你就是孤一个人的了!”   弘昼:“……”   小灵子站在一边看着秀恩爱的两人,心中在想他为什么要留下来!狗粮都已经吃撑了有木有?!   为了不用吃进更多的狗粮撑破肚子,忍无可忍的小灵子向前一步打了个千儿道:“禀太子爷,贝子爷该用药了。”   弘昆点了点头道:“嗯,时候是差不多了,让他们进来收拾吧,你去取药。”   “嗻。”小灵子连忙领命向殿外走去。   在小灵子正向外走时,弘昆已经将弘昼从怀里揪了出来,扶着他回了床上,半靠在枕头上。   宫女太监们再次鱼贯而入,很快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个干净,然后又摆上了各色的糕点和水果,方才退了下去。   “天申,要吃水果不?”   弘昼闻言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刚才吃的太多,现在肚子还饱着呢。   小灵子很快就回来了,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小碗汤药、一方净帕和一个七彩琉璃果盘,果盘中盛放着一颗颗小巧精致的蜜饯。   端着托盘快步走到床前,行礼道:“奴才给太子爷、贝子爷请安,请贝子爷用药。”   “起来吧。”弘昆唤了小灵子起来,伸手端起药碗递给了弘昼:“把药喝了。”   弘昼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汤药,犹豫了一下后,偏过头向弘昆眨了眨眼道:“刚才吃的太饱了,……喝不下。”   弘昆看着那最多三口就能解决的汤药,拧紧眉头默了默,转头看向床上的人语气危险的道:“你确定?”   弘昼出于动物的本能,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往床里头挪了挪,又赶紧保证道:“大哥哥,我等会儿就喝……”   弘昆不理他,只是将端着汤药的手收了回来,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到了弘昼嘴边,淡淡的道:“张嘴。”   “……”   弘昆虽然没说再不喝的后果,但弘昼敢肯定,他要是再不张嘴,真的会被自家大哥哥撬开牙硬灌的!想到这儿,弘昼连忙自觉的张开了嘴,眼一闭、心一横视死如归的将那勺药吞了下去。   小灵子眼观鼻鼻观心的侍立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在心里默默地为弘昼默哀了三秒。   咦?怎么不苦?   没有预料的苦味,反而带着一丝特殊的甘甜。弘昼惊奇的睁开了眼睛,疑惑的看向弘昆。   弘昆看到弘昼的反应,没有解释弘昼的疑问,只是又舀起一勺送了过去。   小半碗药很快就喂完了,弘昆将空碗放回托盘上,拿起净帕抬手给弘昼擦了擦嘴后,又放回了托盘上,道:“端下去吧。”   “嗻。”   弘昆正想开口让所有人都下去,好和弘昼单独说会话时,门外再一次传来了禀报声:“启禀太子爷,固伦玥颖公主、哲亲王府大阿哥求见。”   弘昆悲愤了!两年不见了,他就想和弘昼享受一下二人世界,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69章   弘昆真心想说一声不见,然而,毕竟来人是自家亲妹妹和小侄儿,弘昆还真不好不见。最终只能悲愤的道:“进来!”   弘昆话音刚落,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便牵着六岁的永珏走了进来,行至弘昆面前乖巧的请安道:   “妹妹给太子哥哥请安。”   “侄儿给太子伯伯请安。”   卓博喇库宜尔哈虽然身量还小,但已经能隐约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了。再加上小丫头性子极其乖巧懂事,嘴又甜,几乎是俘获了宫中所有无子无女的太妃们的慈母心。   弘昆抬了抬手道:“都起来吧。”   “谢太子哥哥/伯伯。”两个小孩儿连忙站了起来。   弘昼见卓博喇库宜尔哈起身了,正要下床行礼,却刚一起身就被弘昆按了回去,最后只能尴尬的口头请安道:“见过固伦玥颖公主。”   因为个子矮看不到床里的卓博喇库宜尔哈,在听到弘昼的声音后才发现床上有人,好奇的跑到了床边才看到弘昼,甜甜的笑了笑道:“弘昼哥哥不必多礼。”   说罢,小姑娘看着弘昼挂在胸前的手臂有些疑惑的问道:“弘昼哥哥的手臂怎么了?怎么这样绑着?”   弘昆想着卓博喇库宜尔哈年纪还小,还不懂什么是打仗,便换了个说法:“你弘昼哥哥和人比武,不小心伤了手臂,这样绑着能好的快些。”   弘昆说罢,看向两个小孩儿问道:“你们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尚书房今日休沐吗?”   卓博喇库宜尔哈听到弘昆的问话,连忙跑回永珏身边,拉起永珏走到了弘昆身旁,笑道:“尚书房今个儿全部休沐,皇玛法说正好今日太子哥哥无事,便让珏儿来练武,并请太子哥哥指点一二。”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呢?”弘昆一把捞起了正往自己腿上爬的小丫头,放在腿上笑问道。   小姑娘仰头甜甜的笑道:“我是来给大哥送徒弟的啊!”   弘昆给小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轻笑着反问道:“顺道偷个师?”   “皇玛法虽然疼我,凡事都有求必应,但唯独这学武的事,却是我怎么求也不肯松口。”小姑娘嘟着嘴气鼓鼓的道。说罢眨了眨眼睛,伸手抱住了弘昆的手臂使劲的晃着:“大哥就教教我嘛…教教我嘛……”   弘昆对教卓博喇库宜尔哈学武这事倒也是乐意的,反正小姑娘学点武艺也没坏处。只是……   “怎么不去找你五哥?”弘昆疑惑道。   许是年龄比较相近的缘故,弘昆、弘旻和弘晏三人中,卓博喇库宜尔哈一向是和弘晏最玩的来,也最亲密。而对弘昆,则更多的是对长辈的依赖了,所以弘昆才有此一问。   小姑娘灿然一笑,露出了两颗白白的小虎牙,冲弘昆眨了眨眼道:“因为五哥的功夫没大哥厉害啊!”   “行了,孤不吃你这一套。”弘昆话音刚落,就见小姑娘瞬间瘪起了嘴,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小模样。   弘昆抬手按了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又立刻补充道:“学武可以,但咱事先说好了,不许喊累。你若是喊累,孤可就不教你了。”   卓博喇库宜尔哈一听弘昆答应了,顿时欣喜不已,连忙握紧了小拳头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嗯,大哥放心,我一定做到!”   弘昆不忍心打击她,便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表示知道了。然后,看向乖乖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小永珏道:“孤记得珏儿是今年年初开始进学的,武谙达教到哪了?”   永珏想了想答道:“回太子伯伯话,武谙达只让侄儿每日扎半个时辰的马步,再绕着校场跑三圈,然后是拉那种最小型的弓,偶然还让侄儿骑在小马身上,谙达牵着马在校场走几圈。”   弘昆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那小弓你能拉满了吗?”   永珏闻言,有些垂头丧气的把头低了下去,答道:“还没有,侄儿现在至多只能拉到九成满。”   弘昆看见永珏失落的神情,摇了摇头叮嘱道:“你年纪还小,腕力有限,能拉到九成已经很是不错了,要切记欲速则不达。”   永珏听到弘昆那句‘已经很不错了’后,眼睛顿时一亮,开心的答道:“是,多谢太子伯伯教诲,侄儿记下了。”   弘昆点了点头道:“在孤这儿学武的规矩,跟你在你武谙达那儿一样,先出去扎半个时辰马步,也好让孤看看你的程度。”   永珏闻言,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苦瓜脸,但也不敢说不去,只好撇了撇嘴道:“……是。”   说罢,便转身向门外走去,出门后,在院子中央扎起了马步。   弘昆没有急着去看永珏,而是捏了捏怀里的小丫头的脸道:“至于你,先出去绕着孤的寝殿跑上两圈。不用太快,但也别慢的跟走一样就行了。”   卓博喇库宜尔哈终究是女儿身,又因为皇后怀她时年纪已经大了,即便是已经很精心的养着了,卓博喇库宜尔哈出生后的身子骨,终究还是比旁的同龄孩子差了些。   所以,比起那些打斗的技巧和招式,弘昆更注重的是让卓博喇库宜尔哈能借此强身健体,把身子养的好一些。因此,弘昆才会让卓博喇库宜尔哈先从慢跑练起。   小姑娘听到弘昆给自己的任务竟然是跑步这么简单的事,顿时欣喜不已。欣喜的连忙从弘昆腿上溜下来,飞快的向殿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向弘昆喊道:“我这就去!”   弘昆见卓博喇库宜尔哈眨眼跑的没影了,点了点头道:“小磊子,去跟着公主,当心公主摔着。”   “嗻。”   “你们也都出去吧,不必关殿门,给殿里透透气。”弘昆挥手让宫人们都退下去了。   弘昼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正在院子里扎马步的永珏,心中很是不爽的看了一眼弘昆道:“大哥哥现在对永珏,可是比当年教我时宽松了不少。”   在这之前,大哥哥可是只教过爷一个人的,这是爷的专利!爷不想把大哥哥分出去!   弘昆看到吃醋的某人,莞尔一笑,轻轻勾了勾唇角道:“要是你能像珏儿一样乖巧,孤也对你宽松。”   弘昼闻言胸中没来由的生起了一股闷气,撅起小嘴将头偏了开去,不理弘昆了。   弘昆见状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好了好了,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脾气?” 第70章   弘昼听到弘昆的话,小脸向上微微一扬,撅起都能挂油瓶的小嘴道:“爷不管,大哥哥是爷一个人的!若是一不小心被拐走了怎么办?说起来,大哥哥当初可不就是这么被爷拐来的?   弘昆闻言嘴角一抽,伸手敲了一下弘昼的脑袋,幽幽的道:“你是觉得孤会被一个黄口小儿拐走,还是觉得你比不上一个六岁的孩子?”   弘昼心里也知道他这是胡搅蛮缠了,但对于弘昆再教永珏的事还是很不爽。所以听到弘昆的话后,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便又将头转向床里头不理弘昆了。   弘昆看见弘昼孩子气的动作,笑着抚了抚他的头发道:“好了好了,天申不闹,乖啊!”   弘昼听到弘昆哄孩子般的话,看向弘昆炸毛道:“大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见弘昼炸毛了,弘昆连忙开口顺毛道:“是是是,天申不是小孩子了!”   弘昼见到弘昆还是把他当小孩子哄,不满的叫道:“大哥哥!”   弘昼叫罢,又不知为何忽然泄了气,没有继续和弘昆闹下去,偏头轻轻的靠在了弘昆身上,低声问道:“大哥哥喜欢这紫禁城吗?”   弘昆听到弘昼的话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道:“孤爱这里,但孤并不喜欢这里。”   弘昼眨了眨眼睛,表示没听懂弘昆的话。   “这是孤的家,孤的亲人、爱人和朋友都在这里,孤岂会不爱这里?”弘昆说到这儿,顿了顿道:“但孤也的确厌倦这里的明争暗斗和尔虞我诈……”   弘昼闻言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再说话。随后又听得弘昆道:“天申,等什么时候咱们国家国富了,兵强了,朝堂清明了,咱们就一起去江南看看好不好?”   弘昼心里在想着雍亲王府的事,听到弘昆的话也是闷闷的,只道:“大哥哥,出巡是要花银子的,大哥哥舍得?”   弘昆笑道:“谁说孤是要出巡了?孤是说就咱们两个人去。”   “那京城怎么办?”弘昼怔怔的道。   弘昆启唇莞尔一笑道:“所以孤才要好生教导珏儿啊,等什么时候珏儿能独当一面了,孤才好多陪陪天申啊!”   弘昼被惊到了,抬头僵硬的看向弘昆道:“大哥哥是想过继……”   弘昆摇了摇头道:“不,不是过继,是兼祧。孤没打算要子嗣,但金銮殿上那个宝座却不能空着,还必须得要有能力的人来做,弘旻是最合适的人选。”   弘昼下意识的反问道:“哲亲王?”随后又疑惑道:“大哥哥既然说哲亲王是最合适的,那为何还要再教永珏?”   “弘旻孤能放心,可孤不能不往后不考虑,若是子孙不孝,孤现在做什么都是枉然。”弘昆看向窗外,幽声说道。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历史上的清朝衰败的原因之一,就是皇帝无能。   从乾隆朝后期开始,乾隆帝年老逐渐昏聩,后代皇帝又大多平庸,不知整治。所以朝堂之上官员大多只知贪赃枉法,曲意逢迎,八旗靡烂,军队再无可用之兵,国库连年亏空……   到了十九世纪中叶时,大清国则早已是千疮百孔,所以列强才会那般容易的侵略进来……   他管不了百年后的后人,但眼前院子里这个小的,他还是能教上一教的!   弘昼正欲开口,却被刚跑完步的小丫头给打断了。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我跑完了!”   小丫头跑的满头大汗,晶莹的汗水从耳边滑落,滴在了两边的肩膀上,打湿了鹅黄色的小旗装。   眨眼,卓博喇库宜尔哈就跑到了床前,笑嘻嘻的道:“太子哥哥,我跑完了!还要我做什么吗?”   “瞧你这儿一头的汗!”弘昆一把将小丫头拉到身前,抬手用袖子给她拭去汗水,抱起她放在床边道:“先坐这儿歇歇。”   “嗯。”小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自觉的在床边自己坐好。   卓博喇库宜尔哈刚坐定,她的奶嬷嬷就在殿外求见道:“奴婢给太子爷请安。”   “何事?”   “太上皇嘱咐奴婢,要在晌午前请公主回去用膳。”   “孤知道了。”弘昆点头表示知道了,看向坐在身旁的小姑娘道:“那小丫头就先回去吧,莫要让皇玛法久等了。”   “哦……”小姑娘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有些不开心的嘟了嘟嘴道:“那我就先走了?等太子哥哥有空了我再来。”   “嗯。”弘昆点了点头,起身将小丫头抱起来放回了地上。   “妹妹告辞。弘昼哥哥再见!”小姑娘说完就向外跑去了。   弘昼没想到小姑娘会和他说再见,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公主慢走。”   “你也去吧。”弘昆看向奶嬷嬷道。   “嗻。奴婢告退。”   看着卓博喇库宜尔哈的奶嬷嬷也出了寝殿,弘昼看着窗外轻声道:“待我伤愈,我帮大哥哥一起教。”   弘昆斜了他一眼:“本来也没打算让你闲着。”   弘昆学武时,良师众多,所以可以说弘昆几乎是糅合了百家之长,融会贯通,自成一派了。   可弘昆因腿疾之故,腿上的功夫已经退步的不像话,日后自然是无法给永珏做示范的。而唯一一个得弘昆尽数真传的就是弘昼,所以,弘昼,不要大意的上吧!   弘昼:“……”   沉默了片刻后,弘昼也懒的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转而道:“大哥哥,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没有一个朝代能长远,大清真的能千秋万世吗……”   弘昆眼神幽深的道:“没有一个朝代能长远的话,那就让它没有朝代怎么样……”   弘昆语出惊人,弘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无言。   弘昆见他发呆,轻轻的笑了,他原就没想从弘昼这儿得到答案,抬手为身旁的人掖了掖被子,道:“孤是混说的,歇会吧……”   弘昼微微点头,阖上了眼睛……   弘昼在承绍宫中休养了近七日方才出宫,去了王府。   七月很快到来,弘昼的伤终于彻底痊愈,皇后的三年国丧也终于过了,此时,弘昆已经二十二岁“高龄”了。成亲之事不能再拖。于是,胤礽下令,下月初,太子同准太子妃赫舍里氏大婚。   而已经十六岁的弘昼,婚事也终于被提上了日程,雍亲王一改之前不闻不问的态度,很是上心,事无巨细的过问了一遍,还亲自安排,惹得王府内外都纷纷侧目。   而去年前往新大陆的一千人终于回来了,而且是带着丰富的物产满载而归的…… 第71章   胤礽召见了去探索新大陆的带头人后,当即下诏那片新大陆正式成为大清所属,并派遣襄亲王弘晳和裕亲王在九月份带五万百姓前往,暂时定居下来,好为以后更大规模的移民做准备。胤礽可没打算让那新大陆就这么荒下去!   而泰昌三年所推行的义务学堂如今已经渐渐发展完善,已有了现代的教育体系的雏形。分设幼学、小学、中学、高学。下至三岁孩童,上至十四岁少年,都必须入学读书。   三至五岁者,入幼学;六至十一岁者,入小学;十二至十四岁者,入中学。   所有义务学堂中符合年龄的学子,均免费提供衣食,对于下学后因家远而愿意留在学校者,可同时提供免费简陋房舍。   而在学子十四岁即将离开中学的那一年里,所有学生都需参加一次拔高考,通过者则升入高学,未过者可自主选择复读或辍学,然而复读时间不得超过两年。   进入高学的学生,其家中每年可得三两银子补贴(不算花费,三两银子在古代农家里差不多是全家一年的收入),且均可全程免费参加科举考试,而所有学生二十岁以前必须参加一次科考。且科考期间,所有基本日常花销都由朝廷承担。   但是,一旦过了二十岁再参加科举者,那朝廷就将不再出资。且对于超过二十岁仍想留在高学者,朝廷虽不予驱逐,但却将收回免费供应的衣食和房舍。   所以泰昌八年七月的京城会试,与往昔差别很大的就是,农家孩子比往届科举增了数倍。   而比这个差别更大的是,由于三年前弘昆在朝堂上提出了:逐渐弱化八股取士,多增研究性才子的建议。   所以此次科考,不再是之前的纯粹的八股取士了,在内容上灵活了许多。从乡试起,便新添了五个科目。分别为地理学、数学、物理学、生物学、化学。   新添的这五个科目,在乡试中每人都要考。但在会试中,考生就可凭各人喜好,选择性自主报考想专攻的科目。   这是胤礽登基以来的第二场科举取士,上一次还是泰昌元年。后来的这些年,因为国丧未断,所以已有六年没有举办了。   泰昌元年的那一次恩科,胤礽已得了天子门生。这次,胤礽有意让弘昆培养自己日后的班底,所以任命了弘昆为这次会试的主考官,没有和以往一般让大学士担任。   泰昌八年七月九日,这日天还没擦亮,弘昆就起了身,洗漱完毕后,由小灵子伺候着穿上了繁琐的朝服,带上朝珠,乘全副仪仗出宫前往这次会试的地点——顺天贡院。   弘昆到的时候,副考官弘旻和几位大学士已领着本次参与会试流程的所有官员候在贡院门口了。两旁是从宫中调来维持秩序的军士们,分立左右形成了两堵人墙。人墙之后是人山人海的学子。   人群看到仪仗过来,连忙跪下行礼。   仪仗停在了顺天贡院门口,弘昆起身,从仪仗上走了下来。走到弘旻和几名大学士身前,弯腰扶了他们起来,又扫视了一周,随后抬头薄唇轻启道:“都平身吧。”   “谢太子殿下。”答谢声此起彼伏,约半分钟后方才彻底没了声息。   弘昆转身看向四周的学子,淡淡的道:“诸位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入京赶考是为日后能为国效忠,孤敬诸位之忠心,也知诸位之傲骨。故向皇阿玛请旨,入贡院时不搜身,不检查。但诸位作答期间,孤会和其他考官带领一千禁卫军在贡院各处来回巡视。一旦发现舞弊者,即刻打入刑部大牢,待会试结束后孤亲自处置。诸位可听明白了?”   “明白!”在场的学子都沸腾了,无一不在心中感谢弘昆。毕竟科举的搜身检查实在是太过了,他们是学子,又不是犯人,以往的脱光检查不止是冒犯他们的尊严,更是一种侮辱。而能过了乡试来参加会试的,绝大多数还是有真才实学的,舞弊者还是少数啊。   “每次会试前,主考官都会说鼓励诸位学子的话。孤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有四句话赠予诸位:平心静气审题,认认真真答题,仔仔细细检查,踏踏实实回家。这就是孤想对诸位说的所有话,也是孤对诸位的保证。另外,孤在这儿预祝诸位学子能金榜题名,终成国之栋梁!”   “谢太子殿下!”   弘昆又道:“离诸位入场还有半个时辰,孤与众位考官先行一步分发考卷,诸位且在此稍等片刻。”   “是。恭送太子殿下!恭送众位大人!”学子们的回答声依旧此起彼伏,却比方才要鼎沸的多了。   弘旻也连忙带人让出了一条路来,弘昆随即带着众人和禁卫军进了贡院。   分发试卷的事弘昆只需吩咐下去,自有诸位官员去做,弘昆便带着弘旻和几位副考官在即将科考的地方巡视,检查那些房间可有何损坏。   看弘昆这般不紧不慢的样子,跟在弘昆的身后的弘旻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大哥,真的不搜身、不检查?万一有人借机舞弊那……”   弘昆微微一笑,道:“你就放心吧,年前贡院大修,所有小房间最里面的那堵墙,都用了格物院新做出来的单向镜。所有背靠背的房间中,孤又让人留了一个只勉强允许两个人通过的过道,过道里的地是用沙子铺的。每个过道中又有三人同时来回转悠。咱们外面的人他们能防着,而里面……,他们都不知道有人,怎么防?”   弘旻没想到弘昆会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睁大了星星眼膜拜道:“那他们发现作弊的人后怎么传消息出来?”   弘昆笑了笑,说出了一种原始到不能再原始的办法:“从过道两头的地缝中递出:写有舞弊学子房间号的小条子。”   “……”   弘旻听罢,脚下一踉跄,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他还以为弘昆又会说出和单向镜一般高端的办法。结果却是这么简单粗暴……   “咳!”弘旻连忙站稳,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又道:“大哥,弘昼若实在想入那格物院,去求皇阿玛不就是了,皇阿玛定是会允的,又何必非要走科举一途呢?”   弘昆摇了摇头道:“如今格物院中的大学士哪个没有真才实学?且又几乎全是寒门子弟,最是看不起权贵子弟。若是皇阿玛下旨让天申去,他们必然排挤于他。可若是通过科举考过去,他们就也没了话说。”   弘昆说到这儿,脸上忽然扬起了一抹自豪的笑:而且,我家天申又不是考不过……   弘旻却皱了皱眉道:“可这次会试试题大多是大哥所出,而格物院那边所设的四个自然科学科目,更是几乎全是大哥出的题,大哥不怕被人说透题?”   弘昆闻言,淡淡的笑了,走入面前的小房间碰了碰桌子后,转身退了出来,看向身旁的侍卫吩咐道:“桌子晃了,搬走换一张来。”   “嗻。”离弘昆最近的两名侍卫连忙打了个千儿,匆匆上前将桌子搬走了。   待侍卫离开后,弘昆才平静的回答了弘旻方才的话:“孤只要自己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就够了,他们要说就说去吧,孤还能缝了他们的嘴不成?况且,孤此次出的题,就是连天申也是没教过的。” 第72章   “就要开场了,咱们过去看看吧。”弘昆转身看向贡院门口的方向道。   “嗯。”弘旻点了点头,跟着在了弘昆身后。   贡院门口此时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手中都提着食篮,持着准考文书,等待辰时入场。   辰时到,鼓声响,院门开,学子入。   按着事先规定的,考博学鸿儒科及史科等的学子先入,随后考自然学科者入场。站好队后,分别由禁卫军们引至不同的院场。   弘昆站在角落里,看着熙熙攘攘已进来一点半的学子们,皱了皱眉头道:“弘晖怎么没来?”   弘晖是监考官之一,就是身子不适,也该派个人来说一声吧。   弘旻猜测道:“世子许是病了不能成行吧。”   “你派个人沿路去看看,若是路上没有,就去王府问问。”   “是。”弘旻应了声正要离去,就见弘晖从贡院门口走了进来。左右看了看,向弘昆他们的位置走来。   “给昆哥哥……”   弘晖还没跪下就被弘昆给拉了起来,顺手给他拍了拍衣袖上的灰道:“怎的来的晚了?”   弘晖指了指西侧的院子道:“我刚和天申一块来的,看着天申进门往那边去了我才进来的。”   “天申昨晚歇在王府了?”   “嗯,昨个儿天申同阿玛、额娘、我和旭儿用了晚膳后,旭儿拉着天申不让走,天申就留下陪旭儿玩了,玩罢看天色太晚就歇在王府了。”   弘昆抽了抽嘴角看向西边小院的位置,他是叮嘱了让弘昼考前莫用功,可也没说让他撒欢的玩啊!这会试得九天才能完,孤看你怎么撑!弘昆想到这儿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薄怒:“他倒是心宽。走吧,都带人去巡逻去,记得别扎堆。”   “是。”弘旻、弘晖和其他考官连忙应了,转身各自去监考了。   弘昆也抬步向西侧小院而去,因为不管是格物院还是义务学堂,兴办的年份都太短了。以至于参加会试的两万举人里,只有两千余人报考了格物院的科目。   弘昆刚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二十岁的男子,犹豫的站在一个考号前,旁边的禁卫军不断的催促着他进去。   弘昆微微皱了皱眉,走近两人,看向那举子温声问道:“怎么不进去?”   那禁卫军回头见是弘昆,连忙跪下回禀道:“回太子殿下,这位举子嫌这个位置离太靠近恭池(茅坑),会影响他答题,故不肯进入,想换个考舍。”   弘昆看了看离这个号舍只有一米远的茅坑,又看到周围的考舍都已有人占了,皱眉道:“号舍间数是之前就已安排好的,并无多余,换地方肯定是不成的。这样吧,你先进去坐,孤这就让人取来大竹筐把恭池遮起来,尽量减少影响如何?”   那人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了,见弘昆这么说,连忙道谢道:“学生多谢老师。”   说罢,连忙进了身旁的考舍。   弘昆点了点头,看向那名还跪着的禁卫军道:“平身吧,你这就去叫几个人一起办吧,不止这个恭池,所有的都放一个。”   “遮,臣领命。”   待那名禁卫军走后,弘昆才抬步继续向前走去,又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弘昼的身影。   弘昼正低头从带着的储物盒中,取出笔墨纸砚摆放好,并没有看到弘昆已走到他跟前。   “天申。”弘昆开口唤他道。   “大哥哥?!”弘昼听到声音连忙惊喜的抬起了头。   弘昆低头看着他叮嘱道:“见题后切记勿慌勿乱,还有描述时的规范性和严谨性。”   “嗯。”弘昼立刻点头表示知道了。   弘昆没再多说什么,便抬步去看其他地方了。   开考了半个时辰后,弘昆正在考博学鸿儒科的院子里看学子们答题,忽然一个监考官匆匆跑了来,气还没喘匀就连忙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墨义科那边抓住学生舞弊。”   “带路!”   弘昆赶到时,便见一个年近四十,穿着锦衣华服、带着眼镜的人被禁卫军制住,跪在地上。而弘晖就站在那人旁边。   弘昆带着人走近问道:“怎么回事?”   弘晖拱手道:“回昆哥哥话,此人衣裳的里料中夹着许多绢布,绢布上用极小的字抄着许多经书。”   “绢布让孤看看。”   弘晖立刻将放在一旁的绢布拿起,递给了弘昆。   弘昆拿过绢布,仔细的看了一遍,只见绢布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却没有看到一个字,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却见弘晖取下了那名举子脸上的眼镜递了过来,道:“昆哥哥带上这眼镜看看。”   弘昆立刻接过来将镜片放在眼前,只见那绢布上的小黑点立马变身为了一个个蝇头小楷。   弘昆将眼镜取下递回给弘晖,看向跪着的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哆哆嗦嗦的答道:“贾……贾珍。”   弘昆挑眉:“宁公之后,一等神威将军贾敬之子?”   那人吓得头也不敢抬,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全乎:“回…回太子爷,正……正是臣。”   弘昆摆摆手道:“来人,将其暂压入刑部大牢,待会试结束再做处置。”   “嗻。”   会试三日一场,共试三场。   九日之内,共抓出三百一十四人舞弊,所用舞弊之法虽都是大同小异的夹带等,但细数起来竟有近百种花样,倒是让弘昆他们大开了眼界。   而三百余名舞弊者均被打入刑部大牢。   考场之上,禁卫军一抓一个准,很多人直到被带走,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会试结束后,弘昆再次忙了起来,每日呆在格物院,同诸位格物院大学士一起改卷。而对舞弊者的处置,则是收回举人功名,从此终生剥夺科举权力,并在刑部大牢里关三年。   会试的事还没忙完,八月份就到了。八月二日,皇太子正式迎娶皇太子妃赫舍里氏。   大婚这日,弘昆一大早儿就被叫了起来,随胤礽和近支宗室一起到太庙祭祖。晌午,骑马出宫去赫舍里氏府上迎亲。   傍晚,方归。在承绍宫“三拜”后,方入洞房。   喜房:   弘昆拉着喜带,和赫舍里氏一同进了殿门,走到床边坐下,随后又是一番仪式。掀了盖头,喝了酒,弘昆照例出去招呼来客。   待到所有客人都走后,弘昆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了,由小灵子扶着回了洞房。   赫舍里氏见弘昆喝多了,笑着从小灵子手里将弘昆接了过去,扶进房间,然后示意小灵子关门。   到了床边,皱着眉头将弘昆往床上一推,便不管了。去一旁的柜子里取了被子,睡在了贵妃椅上。   第二天一早儿,弘昆刚一醒来,眼前便看到了一张赫舍里氏放大的脸。   赫舍里氏见弘昆醒了,方才有些尴尬的坐了起来,挠了挠头道:“咳,你醒了?”   “唔……”弘昆刚一动弹,忽然额头一阵剧痛,猝不及防的又跌了回去。   赫舍里氏待弘昆缓缓起了身,才大大咧咧的开口道:“嗯……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物理系研究生,家住xx省xx市。我爸姓宏,我妈姓冯。”   弘昆张了张嘴,不敢置信的看着赫舍里氏,艰难的挤出了一句话:“你叫宏安琦?”   “你怎么知道?!”赫舍里氏大惊。   弘昆激动的看着她道:“琦琦,我是你辉哥!”   弘昆在现代虽然是独生子女,但宏父却还有一个亲弟弟,也就是弘昆的叔叔,而弘昆这个叔叔家里也只有一个小弘昆两岁的女孩,就是宏安琦。   当年弘昆穿回来的时候,宏安琦才十六岁,再加上两家一向关系好,所以以前宏安琦最是喜欢跟在弘昆这个堂哥屁股后边转。   他乡遇故知,宏安琦激动的热泪盈眶,拉着弘昆就打开了话匣子:“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身子出生的时候。你呢?”   “我是在你死后,呃……,我说的是你在现代死后,又过了十年我就穿过来了。至于附在这个身子上的时候,是今年春天,这具身子约其他格格们一起打猎时不小心坠了马,才让我附上来的。”   弘昆听到宏安琦的话,激动的道:“十年?也就是说你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了?我爸、我妈他们……还好吗?”   宏安琦怕他伤心,便避重就轻的道:“当年伯父伯母他们,在哥你死了以后确实伤心了好一阵。不过现在已经走出来了,还去做了试管,又生了一对龙凤胎,现在小弟小妹都已经上小学了,哥哥就别担心了。”   “那就好……”弘昆这才放下了心。   宏安琦忽然想起来还得去请安呢,猛的拍了下脑袋,急忙站起来道:“哦,对了,还得去乾清宫那边请安祭祖呢,快走吧。等回来我再给你详细的说现代的事。唉,这古代的礼数真是烦死了!”   弘昆笑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行了,别抱怨了,再烦就烦那一会儿,反正以后你也用不着请安,等回来承绍宫随你折腾怎么样?别太出格就行。”   宏安琦连忙接道:“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哥可别反悔!”   弘昆起身去开了门,让小灵子和伺候宏安琦的宫女进来,伺候两人换上了朝服。随后,坐着辇轿前往了乾清宫。 第73章   两人给胤礽请了安敬了茶、又跟着去太庙祭了祖,将赫舍里氏的名字正式写入了玉碟。随后又去寿安宫请安……   一直折腾到了晌午,两人方才回到承绍宫。一进寝殿,宏安琦就跟八百年没见过床似的,迫不及待的扑倒在了床上。   弘昆见她没形象的样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张开双臂让小灵子帮着把朝服脱了,然后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宫女好不容易才把宏安琦叫了起来,伺候着她脱了朝服后,自觉的退了出去,把殿内空间留给了小两口。太子和太子妃新婚燕尔,夫妻要想腻歪,他们这些做下人在场会不好意思,所以他们还是识趣点出去吧。那些宫女太监出去的时候还很贴心的关了门。   弘昆喝了口水,看了看天色道:“琦琦,你早上也没吃饭,我现在让他们把饭送过来吧?”   饿了一上午,宏安琦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听到弘昆的话自然是立马举双手双脚赞成:“好啊!正好咱们边吃边说。”   “小灵子,传膳!”弘昆立刻向外喊了一声。   “嗻。”   不消片刻,小灵子便带着端着饭菜的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将饭菜在桌子上摆好。   弘昆挥了挥手道:“这儿有太子妃在就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嗻。”众人连忙退了出去。   弘昆已经坐到了饭桌前,见宏安琦还赖在床上,无奈的提醒道:“琦琦,快起来吃饭!”   “马上马上。哥别叫了,我这就起来!”宏安琦说罢,先磨磨蹭蹭的从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又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才站了起来往饭桌这边来了。   宏安琦走到弘昆身旁,随手挑了个地儿坐下,才看着一桌子菜惊叹道:“哥,你这儿伙食还不错嘛!”   弘昆挑眉看过去:“赫舍里家饿着你了?”   宏安琦撇撇嘴道:“饿倒是不至于,只是比起哥你这儿,那可是差远了,每顿饭就三个菜,其中俩还是素的,我都快成和尚了!”   弘昆斜了她一眼,笑道:“你呀,就别抱怨了!好歹这儿的菜里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现代你想吃都吃不到呢。赶紧吃吧,一会儿你还有的忙呢!”   宏安琦一边拿起筷子加了一块鸭肉到跟前,一边问道:“还有什么事啊?”   “你现在是太子妃,整个承绍宫自然都归你管,一会儿侧妃博尔济吉特氏就把账本送过来了。顺便给你请安敬茶。”   “啊?!”宏安琦哀嚎一声,绝望的看着弘昆:“哥,我能辞职不?”   “不能。”弘昆笑的温柔。   宏安琦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抓着弘昆的衣袖问道:“……这些事以前都是谁管的?”   “博尔济吉特氏。”弘昆淡淡的道。   “那哥就让她继续管着呗!”宏安琦睁着星星眼看着弘昆。   弘昆皱眉道:“你毕竟是太子妃,不管事儿怎么成,难不成以后和诸王福晋交际都让博尔济吉特氏来?”   宏安琦立马狂点头,开心的道:“好啊好啊!我只要呆在这儿当个米虫就行了!哥要是能再给我整间实验室就完美了!我现代的研究课题还没做完呢!”   弘昆:“……不行!”   “哥不疼我了!”宏安琦赌气似得把头偏到了一边。   “这样,我让博尔济吉特氏继续帮你管账,但和诸王大臣福晋交际的只能是你。而且……,你既然已经学到了研究生,数理化生应该不错了吧。”   提到数理化生,宏安琦得意的扬起了脸:“那是!”说罢,忽然反应过来,弘昆这么说必然是有事要让她做,连忙防备的看着他道:“你要干嘛?!”   弘昆笑的像狐狸一般:“没别的,就是想让你帮忙,解放封建妇女。这点小事你不会不答应吧?”   “这是小事?!”宏安琦闻言怒视着弘昆,心里都想爆粗口了。   弘昆连忙拉住了她,安慰道:“没让你一下子干啊!慢慢来,十年内完成就行了。这样,孤先给你在承绍宫准备个实验室,你把你知道的那些理科知识都研究证明出来,公布于天下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宏安琦那狐疑的小脸摆明了不信。   弘昆斩钉截铁的道:“三年内就这么简单!”   要解放女子,得先让人知道女子的才干,让大众受益,这样到时候正式提出来男女平等方针时,那些受益的人才不会反对!而他也能多一些理由来抨击反对的人。   宏安琦这才露出了笑脸来,装作不情不愿的道:“那好吧!不过咱们说好了,我只卖身三年,三年后的事三年后再说!”   “行!”弘昆一口答应。   宏安琦这才心满意足的吃起了饭,看到远处有一道燕窝银耳桂花粥,伸手去盛却够不到汤勺,又不想起身去盛,便扯了扯弘昆的袖子像小时候一般眨了眨眼睛道:“哥,我要喝那个!”   “懒!”弘昆无奈的横了她一眼,却还是拿起碗盛了一碗,放到了宏安琦面前。   “谢谢哥!”宏安琦说罢,立刻抱着碗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指挥弘昆夹菜:“我要吃那个……”一边吃还一边点评道:“唔…这个好吃…还要……”   二十多年过去了,宏安琦对于弘昆而言,还是一如往常一般宠溺,因为她是他从小宠大的堂妹。既然上辈子已经宠了近二十年,这辈子也不差再宠一世。   吃完饭后,弘昆将一把钥匙和一块令牌递给了宏安琦,道:“这是哥私库的钥匙,你想要什么自己去拿就行。这个是出宫的令牌,你拿着,以后想要什么东西直接派人去买。不过,这令牌和钥匙整个承绍宫上下都只有咱俩有,不要随便借出去,谁都不行。记住没?”   宏安琦伸手接过,然后随手放到了桌子上道:“我知道了啦,哥就放心好了!”   弘昆看着被扔到桌子上的钥匙和令牌,抽了抽嘴角:“我放心……才怪!”   “好了好了,我这就收起来。嗯……放到那个匣子里吧,锁起来就不会丢了。”   宏安琦说干就干,跑到嫁妆箱子旁边,开了锁,在里头翻翻找找了好一阵,才抱出了一个檀香木雕花鎏金盒。宏安琦将木盒抱到了一旁的梳妆台上放下,从脖子上取下一条极细的金项链,金项链最底下坠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钥匙,宏安琦用金钥匙插入锁孔,转了几下,锁就开了。   宏安琦将金项链带回脖子上,跑回饭桌旁,拿起钥匙和令牌跑到梳妆台那儿,放到了檀香木盒子里。将盒子锁上,放到了床底下的暗格里。然后才撇着嘴看向了弘昆:“哥,这样行了吧!”   弘昆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以了。你先坐吧,我让他们进来收拾。”   “嗯!”宏安琦飞快的窜回了弘昆身边,端端正正的坐好。乍一看,还是个似模似样的淑女。   弘昆见宏安琦坐好了,方才大声向门外唤道:“进来收拾一下。”   “嗻。”   门瞬间被推开,片刻儿,桌子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了。期间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附在小灵子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说完便走了。小灵子在小太监走后,快步走到了弘昆和宏安琦面前,跪下禀报道:“启禀太子爷、太子妃娘娘,侧妃博尔济吉特氏带格格李氏在正殿外求见太子妃娘娘。” 第74章   “走吧。”弘昆等宏安琦起身后,才同她一道儿向正殿走去。   弘昆正走着,宏安琦突然不着痕迹的往他身边靠了靠,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哥,忘了问了,一会儿我叫你什么啊?”   弘昆想了想后,压低声音答道:“你还叫哥就行,没事。对了,你这个身子的原身名字叫什么?”   这赫舍里氏说起来也算是弘昆隔了代的表妹,叫一声哥也不会让人多想。   “这个身子的原身和我名字一样,都叫安琦。”   弘昆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寝殿离正殿不远,没几步路就到了。弘昆和宏安琦到时,便见博尔济吉特氏和李氏正跪在殿外候着。   跪着的两人见弘昆竟然和宏安琦一块儿过来,眼中都飞快划过一丝惊喜,连忙磕头道:“妾身给太子爷、太子妃娘娘请安。”   弘昆淡淡的抬了抬手道:“平身。”说罢,便和宏安琦一起踏进了正殿。   “妾身谢太子爷、太子妃娘娘。”博尔济吉特氏和李氏连忙道谢,站起来跟了进去。   博尔济吉特氏带着李氏走到正殿正中央时便停了下来,待弘昆和宏安琦两人在正殿上方坐好后,博尔济吉特氏连忙接过一旁宫女递上来的茶,走上前去在宏安琦面前跪了下来。   双手将茶杯举过头顶,毕恭毕敬的道:“妾身博尔济吉特氏恭请太子妃娘娘教诲。”   宏安琦也知道这敬茶的规矩,便接过茶轻呡了一口后一饮而尽,随后看向弘昆笑道:“哥,这茶味儿不错,还有吗?”   呃……这是重点吗?!   弘昆无语的看了自家堂妹半晌,方才破罐破摔的看向了小灵子:“这茶孤这儿还有多少?”   小灵子飞快回忆了一下,随后道:“回太子爷话,这茶用的是极品碧螺春,库房还有三两六钱。”   弘昆点了点头,思虑片刻后道:“你过会儿取三两送来太子妃这儿。”   “嗻。”小灵子连忙打了个千儿应了。   宏安琦闻言立刻向甜甜的笑意:“谢谢哥!”   弘昆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上辈子就成天想着吃好吃的,这么久过去了还是一点都没变,不由笑骂道:“你啊,就知道吃…咳……是喝!小心长胖!”   宏安琦不以为意的‘嘻嘻’笑了两声,还调皮冲弘昆吐了吐舌头。转头见博尔济吉特氏还跪着,有些尴尬自己忘了这还跪着个人,连忙道:“快起来吧。茯儿,快赏。”   “是。”宏安琦的一个陪嫁宫女连忙应了声,端着装有首饰的托盘走到了博尔济吉特氏身旁。   博尔济吉特氏愣了愣,这什么情况,这就完了?她还以为太子妃会给她个下马威的。毕竟一般正妻进门、妾侍敬茶的时候,妾侍光聆听教诲都得小半个时辰呢。结果到她这儿,半刻钟都没有就算完了……   不过,对于这么轻易的过关,博尔济吉特氏心里当然还是很开心的,连忙道谢道:“妾身谢太子妃娘娘。”随后,起身自觉的退了下去站好,等待一会儿新主母询问承绍宫的内务。   接下来李氏的敬茶,宏安琦还是像刚才一样,拿过茶杯一饮而尽后就让人退了下去。   接下来……,接下来宏安琦就不说话了,任凭弘昆怎么暗示催促,就只坐在那儿玩着手指,最后还是弘昆替她开了口:“晨露,孤和琦琦……也就是太子妃商量了,以后的承绍宫的大小事务,除了琦琦的院子外,都还是你管,只需在有十分要紧之事时,再来禀报琦琦即可。”   太子妃竟然不要权?!这可和她在家里见过的嫂子画风略有不同啊!博尔济吉特氏再次愣住了。最后还是李氏好心提醒,伸手轻轻撞了她一下。博尔济吉特氏才回了神,激动的连忙答道:“是,妾身必不负太子爷、太子妃娘娘重托!”   弘昆点了点头道:“你做事孤还是放心的。对了,后殿闲着的院子还有多少个?”   “回太子爷话,后殿闲置的院子共九个。”   “行了,孤知道了。”弘昆说罢看了一眼宏安琦,想着将哪个院子改建成实验室。   想了半天,弘昆还是决定让宏安琦自己去看看哪个院子合适,遂对博尔济吉特氏道:“晨露,等会儿你引琦琦去各个院子转转。琦琦看上哪个院子,你回去后就让人将那院子里的所有物件,不论大小,全都收起来。床和桌子也搬到别处去。孤有用。”   博尔济吉特氏诧异的看了一眼弘昆,见他正看着自己,脸一红连忙低下了头答道:“是,妾身领命。”   弘昆忽然想起来永珏今个儿要来,此刻应该已经在书房外候着了。便起身对宏安琦道:“孤书房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晚上再去看你。对了,你这就去把实验室的地方一选,孤也好让他们早点动工。”   “嗯,我知道了,哥先去忙吧。我现在就去选。”宏安琦连忙一口应下,其实建实验室这事,宏安琦比弘昆还急。因为,宏安琦在现代秘密研究的那个课题就快成功了,只差最后几步。一旦成功,将会是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一大进步。   就像美味的肉就在眼前,可她却吃不到的感觉,她怎能不心痒难耐?   弘昆回到书房,果然看到永珏正在那儿等着,便带他到了空旷的院子里,继续教永珏武艺。   傍晚,弘昆送走永珏后,去了承绍宫后头的正殿宏安琦那儿。   在得知宏安琦看上了东边最角落的大院子祈景苑时,弘昆立刻记下了,然后写了一个请求祈景苑改建的折子,在三日后呈给了胤礽。   这种小事胤礽懒得多管,当日便批了下来。第五日,工部就来了一大批的工匠,弘昆没有多管,只是让宏安琦自己去设计,吩咐工匠们按宏安琦的图纸去做即可。   八月中旬,会试放榜。今年格物院的榜和翰林院的榜还有名次都是分开的,格物院这边的叫格物榜,翰林院那边的则叫翰林榜。   弘昼得了格物榜的第二名,而第一名会元则是宏安琦这一世的胞弟:赫舍里·安庆。   接下来就是殿试,殿试过后,最终的结果出来了。赫舍里安庆最终夺得格物第一名——状元,弘昼则是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则是关中的一个十七岁的农家少年。三人均赐进士及第,封格物院学士,进入格物院做科研。   十月,祈景苑的房子改建完毕,弘昆按着宏安琦的要求,购回所需要的一切器材、原料。十一月底,宏安琦的实验室终于彻底竣工了。   在实验室建造的四个月里,宏安琦不光把心思花在了实验室的修建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拐来了康熙的心肝宝贝——卓博喇库宜尔哈当徒儿。   从十一月底,实验室正式完成后,卓博喇库宜尔哈就彻底成了承绍宫的常客,每天下午在康熙午休时,都要跑来承绍宫,和宏安琦一起泡在实验室。   泰昌九年一月,太子妃赫舍里氏提出原子的核式结构模型。   泰昌九年四月,世间第一张元素周期表问世,作者:太子妃赫舍里氏。   泰昌九年七月,太子妃更正原子内部的核式结构模型为电子云模型。   泰昌九年……   三年之内,宏安琦提出的理论约有一百多种,且有实验与理论的支撑,无人能将其驳倒。   泰昌十一年八月初,太上皇病重,陷入昏迷。八月十三日,终究还是到了弥留之际…… 第75章   自从八月四日起,康熙就开始断断续续的昏迷不醒,时间越来越长。期间胤礽下令让弘昆监国,而他则亲自去为康熙侍疾。直到八月十日的傍晚,康熙睡下后,便再一次昏迷了过去,而这次昏迷的时间,竟长达三天三夜。   十三日傍晚寿安宫:   胤礽和现在已经九岁的卓博喇库宜尔哈正一块儿给康熙服侍康熙喝药时,胤礽忽见康熙的手指头动了动,连忙大声唤太医道:“孙太医快来!皇阿玛的手动了!”   卓博喇库宜尔哈听到胤礽的话,连忙看向康熙的手,果然动了!顿时惊喜不已,急忙唤道:“皇玛法!皇玛法别睡了,醒来和卓博喇库宜尔哈说说话好不好……,只要皇玛法醒来,卓博喇库宜尔哈就天天呆在皇玛法身边,再也不乱跑了,就陪着皇玛法好不好?卓博喇库宜尔哈只求皇玛法能醒来……”   卓博喇库宜尔哈看着康熙再次平静下来的手,脸上充满了失望,喃喃的唤道:“皇玛法……”   “小丫头……”忽听康熙的声音,连忙看了过去,只见康熙眼睛微睁,正费力的睁眼看着自己。卓博喇库宜尔哈几乎是喜极而泣,连忙紧紧的抓住了康熙的手,呜咽道:“皇玛法!皇玛法!小丫头在……小丫头在这儿呢……”   康熙费力的抬起手为卓博喇库宜尔哈拭去眼泪,努力的安慰她道::“小丫头莫哭……是朕不好,让小丫头担心了……”   卓博喇库宜尔哈闻言,眼泪顿时流的更凶了:“那皇玛法就尽快好起来,不要再让小丫头担心了好不好……”   看着卓博喇库宜尔哈期待的眼神,康熙难得的沉默了,给卓博喇库宜尔哈拭泪的手无力的落回了床上。   谁的身子谁自己最清楚,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生命力的流逝。他心里也清楚,如今的醒来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罢了……   至于卓博喇库宜尔哈说的,让他尽快好起来的请求,就是华佗在世,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吧……   康熙不想骗卓博喇库宜尔哈,所以只能选择沉默。半晌后,康熙终于开了口:“小丫头帮朕跑个腿,把你大哥叫来好不好……”   “好!”卓博喇库宜尔哈立刻应了,起身拔腿就向外跑去:“小丫头这就去!皇玛法等我!”   康熙见卓博喇库宜尔哈出门跑远了,拒绝了太医的诊脉,看向侍立在床边的李德全道:“你带着所有人都下去吧,朕有话要和皇帝说。”   “嗻。”李德全眼中噙着浊泪应了声是,缓缓的挥了挥手,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康熙示意胤礽扶着他坐起来,靠在了床头,才虚弱的开口道:“朕这一辈子吃过苦,受过难,陷入过绝境,又从绝处逢生;朕生为皇家子,一生锦衣玉食,又当过大清的九五至尊,这辈子足矣了。”康熙说到这儿忽然停下,叹了口气又道:“朕这辈子只抚养过三人,而这世上真正让朕上了心的,也就这么三个了。一个是胤礽你,一个是长生,而这最后一个,就是那个小丫头了……胤礽,答应朕,不要让小丫头去和亲……”   “皇阿玛放心就是,以咱们大清现在的实力,已无需再派公主抚蒙了。”胤礽见康熙如此,心中也是难过不已,所以连忙保证道。   “不。”康熙摇了摇头,将头转向窗外,幽声道:“朕说的不止是抚蒙,还有与其他国家的和亲。大清与外界的联系愈密,这些事就越免不了。可那孩子的性格……,实在是太单纯也太绵软了,并不适合去和亲。”   胤礽轻轻的给康熙掖了掖被子道:“皇阿玛放心,儿臣也知道卓博喇库宜尔哈的性子,所以从无派她和亲之意。”   康熙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道:“胤礽,你今年多大了?”   胤礽连忙答道:“回皇阿玛,儿臣四十有七了。”   “长生呢?”   胤礽不明白康熙问这是什么意思,便只照实答道:“二十有四。”   “二十有四……这年轻就是好啊!是啊,他还有最少三十多年的时间,可以用来完成他想做的事,把大清……”康熙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下来,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把那句话说完,而是话锋骤然一转:“朕退位为太上皇已有十一年了,在这期间朕从未干涉过政事,朕说的可对?”   胤礽沉默着点了点头,自家皇阿玛这些年来也确实不曾管过朝堂之事。   “那朕最后再管这么一次,如何?”   “儿臣恭听皇阿玛圣谕。”   胤礽正要起身跪下,却被康熙拉住了:“这儿也没外人,咱们父子之间就别用这些个虚礼了,你坐着就是。”   “谢皇阿玛。”胤礽也不坚持,顺着康熙的话就坐了回去。   康熙的眼睛仍是看着窗外,口中平静的道:“长生这孩子虽老成,但极是重情。所以,不管日后你对他身边的谁有了不满,下旨处置时都尽量瞒着他吧……”   胤礽敏锐的察觉到康熙的意有所指,皱眉问道:“皇阿玛指的是?”   康熙摇头道:“朕没指谁,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   胤礽闻言,知道康熙定是刻意隐瞒了些东西,但见康熙摆明了不想说,就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努力微笑着答道:“儿臣知道了,皇阿玛放心就是。”   康熙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太子都不得废黜!你可明白?”   胤礽越发的听不懂康熙的话了,心中腹诽道:他废长生做什么?只要皇阿玛您别折腾长生,儿臣就谢天谢地了。心中再腹诽,口中却连忙答道:“是,儿臣领旨。”   “你先去让他们传诸王宗室进宫,再去取棋来,朕想和你下盘棋。”   “是。”   棋很快取来,胤礽在床边支了小桌,同康熙下起了这最后一盘棋。   康熙一边和胤礽说胤礽小时候的趣事,重温父子情,一边借棋走势传授他治国的方法。   一局棋毕,胤礽惨败,却也学到了不少精髓。正在胤礽刚准备收拾棋盘时,卓博喇库宜尔哈将弘昆唤来了……   卓博喇库宜尔哈率先跑了进来,径直往床边冲去,一边跑一边道:“皇玛法!皇玛法!小丫头把大哥叫来了!”   弘昆则疾步紧跟在卓博喇库宜尔哈身后进来,抬眼便看见康熙原先苍白的脸上竟然有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润,顿时心下便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弘昆想开口询问康熙的情况,但他知道,他终究不是像卓博喇库宜尔哈这样的小孩子了。卓博喇库宜尔哈不守规矩还能说是率性可爱,但他不守规矩就是对长辈无礼了。所以只能先规规矩矩的跪在床前道:“恭请皇玛法、皇阿玛圣安。”   “起来吧。”   “谢皇玛法、皇阿玛。”弘昆谢过起身后方才问道:“皇玛法的身子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康熙笑着答道,说罢,又看向床边的卓博喇库宜尔哈,以期待的语气道:“朕饿了,小丫头去给朕做一碗粥好不好?朕还从来没吃过我们小丫头亲手做的饭呢……”   卓博喇库宜尔哈自从出生开始,过的就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何曾会做饭?哪怕康熙要的只是最简单的熬粥,小丫头恐怕也是一窍不通。   但在这康熙病重的时候,卓博喇库宜尔哈也不想让康熙失望,便想也不想的向外跑去:“好!皇玛法稍等,我这就去小厨房做!”   康熙见卓博喇库宜尔哈走远,才看向正在收拾棋盘的胤礽道:“保成,你先出去吧,朕有话要交代长生,这盘棋就先放着吧。”   “是。”胤礽放下收了一半的棋子,起身向殿外走去。   康熙拍了拍床边的位置道:“长生,过来坐这儿吧。”   “是,谢皇玛法。”弘昆连忙应声,走过去依言坐下。   康熙方才注意到弘昆在跪下、起身、刚抬步时,动作都会稍有迟缓,且两腮会微微鼓起。知道他是在咬牙忍着腿疾发作的疼,不由担心道:“这些日子腿疾发作的时候,可还疼的厉害?”   弘昆怕康熙担心,便只避重就轻的答道:“回皇玛法话,除了前几日下雨的时候疼的几日外,这几日已是好了,走起路来也没有大碍。”   康熙没理他的答话,只是伸手去碰了一下弘昆的膝盖处,只见腿猛的抖动了一下,然后便再无反应。   康熙见此摇了摇头道:“你莫要诓朕了,到底怎么样了?”   弘昆低声答道:“虽还是不时的发作,但有太医这些年的调养,已是在渐渐好转了。”   “嗯。”康熙点了点头,忽然抬头注视着弘昆的眼睛道:“这腿疾……你可曾怨朕?”   “没有。”弘昆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当真不怨?”康熙有些不信。   弘昆摇了摇头道:“孙儿自己做错了事,自然该做错事承担后果。如何能怨到皇玛法身上?”   既然做错了事,就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这是一个人最基本应该做到的。   不过,他那会儿还是有些悲凉的。他小时候在康熙身边被教导长大。那么长时间的祖孙情谊,在康熙心里,一旦碰到家国天下,竟然顷刻间就化为乌有,这让他怎么能不心冷……   也许他在康熙心里未必没有一席之地。只是,他远远比不上这大清国的分量罢了……   康熙许是看出了弘昆心中所思所想,轻轻叹了口气道:“朕不是不心疼你,只是朕没得选择。你现在还不懂,等你什么时候真的成了那九五之尊,你或许就会明白朕为什么会那样做了……”   康熙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一点点流失的越来越快,便开门见山的直入主题道:“你和弘昼的事朕已经知道了。”   弘昆一惊,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急忙要起身谢罪,结果刚一动弹就被康熙拉住了,摇了摇头道:“你先别忙着请罪,朕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你也莫问朕是如何知道的。”   康熙这句话像是定心丸一样,将弘昆的心从嗓子眼里瞬间压回了原位。   康熙又道:“爱新觉罗家盛产情种,朕的皇玛法爱宸妃,朕的皇阿玛爱董鄂妃,而朕这一代……,朕一生也只爱仁孝皇后一人。而你,又对弘昼动了真情……”   “这些年来,朕饱尝阴阳相隔,相思之苦,朕也无意让你也经受一遭。你喜欢他朕不反对,只是朕要你在这儿发个毒誓,弘昼日后一辈子都不得入朝,不得带兵,不得涉政,不得议政!如何?”康熙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弘昆,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一丝波动。   这些年,弘昆所做的事,所提出的举措,对大清的发展所起到的作用,举朝都有目共睹。   康熙虽然现在不管事,但也并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清楚的知道,大清若想更快的发展,离不开弘昆……   然而当年宸妃之死,毁了一个皇太极。若要说那个例子太远。那么就举个近的,董鄂妃之死,废了一个顺治的事,康熙可是亲身经历过的,当时顺治的模样,康熙至今还是记忆犹新的。所以,康熙才不敢直接对弘昼下手,他生怕弘昼死了,会再带走一个弘昆…… 第76章   不过,他虽然不能下手,但他却要弘昆弘昼从此,再也不能接触丝毫军政!更不能在弘昆日后治国时,对弘昆产生丝毫影响!   弘昆迟疑的道:“皇玛法,那格物院那边……”   康熙闭了闭眼,叹气道:“格物院倒也算是个清净的所在,既然他已经在那干着了,那以后干脆就别挪窝了。”   弘昆终于松了一口气,当初弘昼选择格物院,本就是怕以他的身份,若是待在朝堂上,会遭了康熙的忌讳。这样的话他们倒是和康熙的心思不谋而合。于是弘昆连忙应道:“是,孙儿明白。”   康熙伸手指了指床边,道:“那你就跪在这儿,向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起誓。”   弘昆点头,起身跪在了康熙面前,一番立誓之后,康熙叫了他起来,静静的看着他道:“日后传位弘旻的事,你已经决定了?”   弘昆点头承认道:“是。”   康熙带着一丝疑惑,道:“你看上了永珏,为什么不直接过继?”   弘昆沉默了一下,低声开口道:“珏儿年幼,磨砺一番对他或许更好。且若直接交给珏儿的话,孙儿怕明朝的靖难之变可能会重演……”   明朝,朱元璋死后传位嫡长孙朱允炆,其叔燕王朱棣发动政变,起兵夺位。明成祖登基后,建文帝朱允炆便从此下落不明。至今,建文帝当年的下落还是一个迷。   若是传给永珏,弘旻真的会甘心屈居儿子之下?反正他觉得悬!   康熙听到靖难之变四个字,脸色一变,最终只幽声叹息道:“兼祧也好……,长生,你理想中的大清是什么样子?”   “孙儿心中理想中的大清,在孙儿有生之年定是看不到了。可是,孙儿会尽力在有生之年,让大清成为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家,让大清的百姓能安居乐业,即便是遇到荒年、灾年,所有百姓也能吃饱饭,不再为生计发愁,不用卖儿卖女,甚至易子而食,大街上也再无一人饿死。孩子们每年都有新衣新鞋穿,有学上。大街上,哪怕是郊外和山里,也不再是坑坑洼洼的泥泞路,而是平平整整的柏油路。百姓们不再因为路远,而很难见到远方的亲人。一些仅用人力干不了的活,能由机器来替代……”   弘昆说了很多,康熙闭眼静静的听着,想要在脑海中绘制出那副美好的画面。康熙并不质疑这些事情不久就能实现。因为,如今的大清国富力强,没有他国的制约,也没有内忧外患,正是发展最好的时期。   弘昆说要让大清成为最强大的国家,无人敢冒犯,确实,现在的大清在这片大陆上已是无人敢惹。当初签订尼布楚条约时,被沙俄占去的国土,大清还没有主动去要,沙俄便已在去年奉还。弘昆说要修路,沥青路两年前已经在京城试行了。弘昆说的让所有人吃饱饭,宏安琦研制的第一代高产稻已经在京郊试种了。弘昆说让孩子们每年都能穿新衣新鞋,造价低廉的尼龙布更是已经上市!弘昆说要用机器来替代人力,一年前作物收割机也已经从太子妃的实验室里出产,虽然不是很容易操作,效率也不是太高,但就算这样,也比人力收割快了三四倍……   做到弘昆口中所言,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但他却看不到了……   “朕的孙儿比朕强……”康熙最终只发出了一声叹息。随即又笑了,半是玩笑半是自嘲的道:“不过再强也是朕教出来的。”   弘昆听着康熙玩笑般的语气,没有接话。心中是心酸不已,这个当初教养他两年的老人,终究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朕去后小丫头就交给你照顾了。这丫头性子和你一样重情,若是再留在这儿也是徒增烦恼。朕待会儿会和皇帝说,朕去后就让小丫头搬到毓庆宫去,小丫头和太子妃亲近,毓庆宫离你宫里也近些,有你照顾着她,朕也就放心了。”   弘昆低头看着康熙紧紧的拉着自己的手,点了点头承诺道:“皇玛法放心,只要有孙儿这个长兄在,卓博喇库宜尔哈这辈子就绝不会受一丝委屈!”   “你做事朕还是放心的。”康熙说罢,皱眉看向殿外道:“门口怎么这么吵,他们真是愈发没规矩了。罢了,去叫他们都进来吧……”   “是。”   弘昆起身正要去叫人时,忽听康熙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小心弘……”   最后一个字弘昆没有听清,回头再去询问时,康熙却已经轻轻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弘昆见康熙不再说话,也只好无奈的不再询问。转身走到了大殿门口,轻轻推开了门,对着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的五六十人沉声道:“皇玛法让皇阿玛、诸位王叔和弟弟们进去。”   胤礽第一个冲了进去,弘昆转身跟在了胤礽身后,那些太妃、皇子、亲王、世子、福晋们也连忙跟了上去。   众人一进去跪下就开始哭,康熙听的恬燥,不耐烦的道:“都哭什么哭,朕还没死呢!”   一句话成功让众人噤了声。   康熙看向跪着的人群的一个小人儿,招手唤道:“珏儿,过来。”   “珏儿请翁库玛法安。”小人儿脸上满是泪痕。   “起来吧。”康熙伸手拉了他起身到床边,抬起手用衣袖给他擦了擦眼泪,虚弱的笑道:“珏儿不是说要做咱们大清未来的巴图鲁吗,巴图鲁可都是不哭的。”   “珏儿是巴图鲁,珏儿不哭。”永珏使劲的擦干眼泪道。   康熙拉住永珏的小手,以商量的语气道:“珏儿,朕以后恐怕是没时间再照顾你了,你以后就去承绍宫跟着你太子伯伯住,好不好?”   永珏听到康熙的话,立刻狠命的摇头道:“不,珏儿不要去承绍宫,珏儿要和翁库玛法住一起……”   康熙无奈道:“珏儿乖……”康熙说罢,见永珏还是倔强的摇头,叹了口气道:“唉,李德全,宣旨吧。”   “嗻。”李德全从袖中取出康熙提前交给他的圣旨,展开宣读道:“奉天承运,上皇敕曰:和硕哲亲王爱新觉罗·弘旻之嫡长子——爱新觉罗·永珏,聪慧机敏,封和硕哲亲王世子。钦此!”   永珏听到李德全宣读的内容,愣了愣。他已经八岁了,自然知道世子是什意思。却没想到康熙会在这时封他为世子,顿时呆在了当场。还是胤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提醒,永珏才回了神,连忙跪下接旨道:“孙儿领旨,谢翁库玛法。”   “起来吧。”康熙将他拉起后,看向胤礽道:“皇帝,朕走后让小丫头住到毓庆宫去,莫要留她一人在这地方,惹她伤心。”   “是,儿臣领旨。”胤礽立刻答应道。   康熙看向李德全道:“朕给你的另一道圣旨,待朕闭眼后,再行宣诏。”   李德全老泪纵横的道:“是……奴才领旨。”   康熙再次唤道:“胤礽。”   “儿臣在。”胤礽连忙膝行上前,握住了康熙伸出的手。   “莫要忘了朕叮嘱你的话。”康熙边说边仔细的盯着胤礽的模样,一点都没有放过,似乎想刻到心里去。   胤礽被康熙盯的有些浑身不自在,但仍强迫自己看着康熙的眼睛,答道:“是,请皇阿玛的话,儿臣片刻不敢忘。”   康熙听了,只“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了开来,众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只见是卓博喇库宜尔哈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粥和三碟小菜。   卓博喇库宜尔哈绕过众人,走到床边方才停下,见康熙闭着眼睛,便轻声叫道:“皇玛法,小丫头把粥做好了,皇玛法睁眼尝一尝吧。”   康熙听到卓博喇库宜尔哈的声音,瞬间睁开了眼睛,伸手拿过了那粥碗。看了一眼粥,嗯,卖相还不错。康熙满意的伸手舀了一匙,放入口中,正想细细品味,却被粥的味道弄的皱起了眉头。   小丫头这是放了多少碱啊?!能苦死个人!   康熙抬头见卓博喇库宜尔哈正期待的看着他,连忙忍住想要吐出来的**,硬是咽了下去,收起皱着的眉头,违心的笑道:“小丫头做的粥真好喝,朕喜欢,辛苦小丫头了。”   “真的?!”得了好评的卓博喇库宜尔哈开心不已,立刻道:“只要皇玛法爱喝,那小丫头就天天做给皇玛法喝!”   “嗯。”康熙点了点头,看向跪着众人道:“你们全都出去吧,这儿有小丫头陪着朕就够了……”   “皇阿玛/皇玛法!”   任凭众人如何哀求,都被康熙赶了出去。最后一刻,他只想让卓博喇库宜尔哈在侧。   其实,弘昆觉得,康熙真正想要的留下陪着自己的人,是仁孝皇后赫舍里氏。可此刻,却只能留下卓博喇库宜尔哈,这个容貌酷似仁孝皇后的孙女儿。然后在对赫舍里氏的回忆中离去……   泰昌十一年八月十三日,戌时,太上皇驾崩……   同时,李德全宣太上皇遗诏,令诚亲王胤祉为其终身守灵。   胤礽为其上庙号:清定宗。谥号:仁皇帝。   太上皇陵寝——景陵早已修建完成 ,仁孝皇后、孝昭仁皇后和孝懿仁皇后都已先行下葬。六月初,胤礽再次命弘昆监国,而自己则亲自带着卓博喇库宜尔哈一起,为康熙扶灵到景陵……   作者有话要说:  高能预警:下章会虐,约两章左右吧。小天使们若是不喜欢虐,可以等甜回来再看哦~   还有,下周会不定时加更哦~么么哒~ 第77章   九月中旬,哲亲王弘旻的嫡福晋舒穆禄氏,诞皇长孙女,取名珊图玲阿,寓意有福之人。   九月末,安贝勒弘晏的嫡福晋林氏,诞长女,取名乌希哈,寓意小星星。   十月,皇帝和固伦玥颖公主回京。同月,帝遵太上皇生前所言,令固伦玥颖公主搬至毓庆宫。并令和硕哲亲王世子永珏搬入承绍宫偏殿,由太子教养。   时间过的很快,泰昌十二年很快就到了。三月,格物院生物研究室,研制出第二代杂交稻,其产量和普通水稻相比,翻了近一倍。   七月,格物院学士、固山贝子弘昼,于格物院合成出一种烈性炸药:苦味酸。其学名叫做□□,威力是□□的百倍都不止。   胤礽闻知此事后,命人于无人处实验。果然,只需一点点苦味酸,就能达到百倍□□都难以达到的爆炸效果,且烧起来连钢铁都能熔化为铁水……   胤礽大喜,下旨命大量运用苦味酸弹药于军事。同时,以和贝子研制炸药有功,赐黄金千两。   十二月六日,这天是太皇太后十周年祭日。弘昆则早在太皇太后祭日前几天,就受胤礽之命,携诸王及宗室前往孝东陵,等到十二月六日这天到了,即行祭奠。   九日,启程返京,十二日抵京。谁料,弘昆带着诸王刚一进城门,就有一队御前侍卫带人上前,拦在了弘昆的马前:“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弘昆连忙使劲的拉住缰绳,才没让马撞到那人身上。待停下后,弘昆皱眉看向带头跪在马前的那侍卫,开口问道:“何事?”   那侍卫头连忙拱手道:“回太子爷话,奴才们奉皇上旨意,前来捉拿和贝子,压入宗人府。还请太子爷行个方便。”   来抓天申?弘昆心下一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弘昼。又看向那侍卫问道:“和贝子犯了何事?”   那侍卫低头答道:“回太子爷,奴才不知。奴才只奉旨捉拿和贝子,无审理过问罪责之权。”   弘昆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做什么都要讲究个师出有名,这抓人也得要有个罪名吧,若是随意抓人那还要律法做什么?!今个儿若是你说不出个罪名来,孤绝不会让你带走这的任何一个人!”   弘晏见弘昆这架势竟然是想抗旨,吓了一跳,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弘昆转头看过去,只见弘晏冲他直摇头,提醒他千万别和胤礽杠上。   弘晏在那一边使劲摇头,一边连连给弘旻使眼色,想让他帮忙劝劝。谁料,一向极擅言辞的弘旻却直接将头偏开了,只是一味的沉默着。   弘昆不让,那侍卫也不敢和弘昆硬碰,只能僵持在了当场。   “大哥哥,天申虽说不知自己犯了哪条律法。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天申还是听过的。”弘昼不知什么时候骑马从队伍后头,走到了弘昆身边。   弘昆见他出来,心中一惊,连忙大声怒斥道:“你来胡闹什么,给孤滚回去!”   弘昼听到弘昆的怒骂却是心里一暖,却没有听弘昆的话回去,而是更加坚定的看向面前的侍卫道:“爷跟你们回去。”   弘昼说罢,看向弘昆用口型说了五个字:大哥哥保重!弘昼说罢,便欲骑马上前。   弘昆却理也不理弘昼,一鞭子甩在了弘昼的马前,其声音之响,让人只觉那一鞭子,仿佛把地面都抽出了裂缝来,弘昆身后几乎所有的马都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弘昼骑的那匹也被吓的退了回去,恐惧的看着那鞭子,怎么也不敢上前一步。此时,雍亲王和弘晖也都追了上来,死死的拉住了弘昼,倒是一时制住了他。   “大清既然立了律法,就该依法办事。孤还是那句话,你们拿不出罪名来,孤绝不交人!”   那侍卫听到弘昆的话,脸上满是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有有,当然有,太子殿下请稍等。弟弟这就说于太子殿下听。”   弘昆循声偏头看向来人,只见那少年穿着一袭宝蓝色外衣,脚蹬一双蟒靴,腰间束着黄带子,带着一块皇孙专属的、用满文刻着各自名字的蟒形玉佩,再向上看去,那面容不是年已十八的弘历又是谁?!   弘昆见是弘历,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历史上的弘历能得康熙眼缘,且顺利登基,不可能没有城府。且从他这些年对弘历的观察来看,此人的手段虽然还尚且稚嫩,但已经不可小觑了……   弘昆神色一凛,看向弘历答道:“哦?孤洗耳恭听!”   弘历笑了笑道:“和贝子府用度僭越,其贝子府中书房里,所陈设的东西,就连亲王郡王都无权使用。这难道不算罪名吗?”   弘昆皱眉:“那些物件都是孤赠与和贝子的,难道说,孤连处置孤自个儿东西的权力都没有?”   弘历笑着摇了摇头道:“若是旁的东西,那自然无碍。可其中一件以极品的羊脂白玉为料,所雕出的马儿,不知太子爷可还记得?”   弘昆思索了一下,想起来那马似乎是自己在弘昼十二岁生辰时送给他的,立刻便知弘历是何意了:“你可是想说,因为那马儿的玉料是先皇赐与孤的,故弘昼不可用?”   “太子爷一向通透。”弘历笑着赞道。   弘昆冷笑一声,打量他是三岁小孩不知事?这事不过是小事,即便是真的被指出来了,按照律法,最重也不过是罚一年俸禄了事,何以至于直接就压人入宗人府?所以说,这绝不是真正的理由!   弘昆想到这儿,淡淡的笑了:“那说起来孤的过错岂不是更大?那孤莫不是得和天申一起跟你们走一趟了?”   弘历脸上依旧挂着招牌般的微笑,不慌不忙的开口道:“太子爷说笑了,弘历不敢,还请太子爷勿要抗旨才是。”   弘昆心里已经猜到了胤礽为何会抓弘昼,无非是他们两人的事被胤礽发现了罢了,这所谓的弘昼逾制也不过是胤礽随便找的由头罢了。   弘昆知道,若是自己现在交出了弘昼,只怕今日也就成了他们的永别。因为,胤礽此刻绝不会听进任何人的求情!除非,他跟天申一起被关进宗人府。那样的话,或许天申还有一线生机……   弘昆忽然淡然的笑了笑道:“无妨,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孤自愿同和贝子同罪。”   “太子爷/大哥!”所有人都被弘昆的话给吓的愣在了当场,一旁弘晏急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却无奈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摇头比划。   而正在拉弘昼的弘晖,本来身子就一向不好,此刻更是被惊的眼前一黑,险些从马上跌了下去。   弘昼也被弘昆的话吓了一跳,顿时心中一急,趁雍亲王分心去看弘晖时,使尽浑身解数挣脱了雍亲王的束缚,驰马狂奔到了弘昆身前,急道:“大哥哥乃当朝太子,那地方如何去得?!”   弘昆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弘昼的话,转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沉默着的弘旻后,向众人抱拳感激道:“此行乃是孤自愿认罪,多谢诸位好意,孤告辞!”   弘昆说罢,策马径自向宗人府的方向驰去……   天申,你不明白……   若是失去了你,再金碧辉煌的殿堂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囚笼;有你的地方,再破败不堪也是我的天堂…… 第78章   弘昆一到宗人府门口,就被跟在后头的宗人府宗令裕亲王,用拖延战术强拉硬拽到了宗人府大堂,陪着笑意请他先坐下喝茶。   裕亲王此刻心中是不断的祈求,去宫里给胤礽通风报信的人能快点回来。他心里清楚,太子一旦踏进牢房的门,那太子就真的是彻底的和皇上对上了!真到了那时候,皇上绝不会给他们宗人府好果子吃!   弘昆一见裕亲王的架势,便知他想做什么。虽知他这样也是好心,却也知道他此刻若是顺了裕亲王的意,弘昼就真的危险了。   弘昼方才便已被押往了宗人府大牢,若是不出他所料,那里应该已备好了赐死的密旨和要弘昼命的东西吧,或毒酒或匕首……   弘昆想到这儿还如何坐的下去,抬腿便要向外走,可裕亲王如何肯让他过去?连忙用身子死死的挡住了弘昆的去路。   弘昆闻言,皱紧眉头看向裕亲王:“裕王叔这是做什么?软禁?”   裕亲王笑着反问道:“太子爷说笑了,臣岂敢软禁太子爷。只是敢问太子爷这是要去做什么?”   “孤要做什么似乎是无需向王叔报备的。还请王叔放行。”弘昆虽然努力维持平静的语气说话,但终于还是带上了一丝焦急和恐慌。   “那就请太子爷恕臣不能让开。”裕亲王此话一出,弘昆也不再多费唇舌,出手一掌径直袭向裕亲王脖颈,裕亲王立刻下意识的侧身,本能的避开了弘昆的攻势。弘昆则趁裕亲王侧身躲避之际,瞅准机会飞身出了大堂。   裕亲王眼睁睁的看着弘昆出了大堂的门,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太子爷!”   弘昆是曾来过这儿的,那一回是替胤礽来宣旨赐死胤禔的。所以对于牢房的位置还算是熟门熟路。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弘昆便赶到了宗人府的牢狱,还没进去,就看到了弘昼的身影。而弘昼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把利剑、一瓶□□和三尺白绫。   忽然,弘昼伸手拿起了利剑,轻轻的架到了肩膀上。   弘昆看到这一幕,顿时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惊呼道:“天申不要!”   说着,飞快的向前疾跑,眼睛死死的盯着弘昼手中的宝剑,生怕弘昼的手动一下,利剑就会划破弘昼的喉管……   可弘昆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弘昼手中的剑快。就在弘昆离弘昼还有一米时,弘昼想着方才的密旨,心下一慌,毅然的动了手。   剑锋刹那间划破了皮肉,血立时便沽沽的冒了出来,左肩上的衣裳也在一瞬间被染的通红……   “咣当!”一声,宝剑从弘昼手中无力的滑落,掉在了地上。弘昼的意识也随即开始模糊起来,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天申!”弘昆看见这一幕,当下眼前一黑,只来得及接住弘昼倒下的身子。忽然腿上一阵剧痛传来,一时支撑不住猛然半跪在了地上。   “大哥…哥哥别……别哭……”血流失的太快了,弘昼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想要抬手给弘昆擦一擦眼眶中清泪,都变成了妄想……   弘昆咬牙强忍着突然发作的腿疾所产生的剧痛,勉力站了起来,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喃喃道:“天申别……别说话,大哥哥这就带你去……去找大夫……你一定要坚持住……”   弘昼的呼吸越来越弱,眼前也越来越模糊,甚至连弘昆的面容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弘昼用尽最后的力气,使劲的睁眼想看清眼前的弘昆,但从始至终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最终只能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安慰弘昆道:“大哥哥,天申累了,就先睡了。大哥哥不要伤心,请大哥哥忘了天申吧……天申只求大哥哥能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皇上的密旨上说,只要他自尽,便会把此事当做没发生,不会再追究大哥哥……   现在,他马上就要死了,只要他一死,大哥哥就没事了。他只求大哥哥能好好的活着……   “大哥哥,咱们来世再……”弘昼的话尚未说完,手便无力的垂落了下去,任凭弘昆疯了一般的叫他,也无半分回应……   忽然,弘昆胸中一痛,喉间一甜,紧接着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弘昆的喉间喷涌而出,尽数洒落在弘昼的衣裳上,和弘昼的血融在了一起……   弘昆嘴角不断淌下的血,不过几息间便让弘昆失去了意识,带着弘昼一起倒在了地上……   胤礽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来时心中天大的怒火,在看到弘昆吐血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胤礽快步上前推开弘昼,将弘昆打横抱起向外飞奔而去。而对于倒在地上的弘昼,只对匆匆赶来的裕亲王留下一句:“和贝子经查实无罪,送其回贝子府,三日后因战场上的旧伤发作病逝!”   裕亲王惋惜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弘昼,应道:“嗻,臣领旨。”   胤礽抱着胤礽上了马车,从最近的宫门进了宫,连承绍宫都来不及去,便就近将弘昆安置在了乾清宫偏殿,急召太医诊治,在得知弘昆是因为骤然大悲,伤了心脉,才会引起吐血,卧床好生调养一个月就会没事了。   胤礽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宫女太监们好生照顾弘昆后,便心情复杂的离开去批折子了……   弘昆昏迷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凌晨方才醒了过来……   守在床边的小灵子见他醒了,欣喜的连忙叫道:“太子爷醒了!快去请胡太医!”   小灵子一喊,一旁的太监便飞快的跑出去叫人了。   弘昆眼神空洞的看着床顶,嗓子沙哑的问道:“小灵子…这是在哪……”   “回太子爷,这是乾清宫偏殿……,唉,太子爷怎么起来了?太医说太子爷得好生养着……”   弘昆没有理会小灵子的提醒,也不管这是在腊月天里,穿着单衣摇摇晃晃的向殿外走去。   小灵子连忙去取了弘昆的外袍来给他披上,着急的问道:“主子要做什么吩咐奴才一声就是,这寒冬腊月的,主子就这么出门,万一冻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去备仪仗,孤要出宫……”   “主…主子,皇上走的时候说……”小灵子犹豫着不敢说,见弘昆那无神的眼睛看向他,方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不…不许主子出宫……”   皇阿玛,你未免太狠心了吧!人都死了,都不许他去送天申最后一程吗?!弘昆悲痛的连呼吸中都夹杂着伤痛……   “去传仪仗!回承绍宫……”   小灵子闻言,不赞同的看着弘昆道:“主子还病着,这么颠簸如何使得?”   “随你吧,你不去也罢,孤走回去便是……”   小灵子急了,连忙出声拦住了弘昆:“主子且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传仪仗来!主子稍等!”   弘昆不顾身子执意要离开乾清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胤礽耳朵里,胤礽是又气又担心,立刻起身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将弘昆堵在了乾清宫门口。   下令让弘昆的仪仗停下后,二话不说的上前将人从仪仗上拉了下来,见弘昆穿的单薄,顺手解下披风给弘昆披上,随后拉着他的手便往回走。   弘昆用力反抗,却因在病中力气拼不过胤礽,只能被胤礽拉着走。   回到偏殿,胤礽反手带上了门,才拉着弘昆进了内殿。将弘昆一把推到床上后,胤礽随便拉了个椅子坐下,努力保持语气平和的道:“这是你长这么大第一次和朕闹。为了那小子?”   弘昆被推倒在床上,翻身坐起后听到胤礽的话后,没有歇斯底里的为弘昼叫屈,也没有问是谁告的密,有的只是平静的一句:“儿臣敢问皇阿玛的密旨中写了什么?”   胤礽闻言,嗤笑一声道:“若是朕肯说于你听,又何须用密旨?”   弘昆看到胤礽的笑意愣了愣,呆呆的道:“在皇阿玛心里,天申就非死不可吗?”   “是。”胤礽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放在唇边细品,一边看向弘昆道:“你是不是想问朕为什么?”   弘昆无言,默默的点了点头。   胤礽猛的将茶杯掷到了桌子上,看着弘昆厉声道:“因为你是朕的继承人,也是朕最看重最得意的长子,朕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有半点毁了你的机会!哪怕是你自己愿意也不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好好想想他弘昼和这祖宗基业孰轻孰重?!没想明白就别想踏出这乾清宫半步!”   胤礽说罢便拂袖而去,徒留弘昆一人在那偌大的偏殿中。弘昆呆呆的坐在床边,脑海中弘昼死的时候的场景,在不断回放……   城西郊外,一个农庄里,得了恩典回家养老的李德全赫然在此,此刻正焦急的在一个房间外的院子里踱步,房间里的床上,赫然躺着的那少年,不是弘昼又是谁?床边围着的,竟是当初专门照顾康熙身体,如今也已告老还乡的刘御医。   刘御医为弘昼包扎完脖子上的伤,出门正要去煎药,李德全就连忙上前问道:“刘大人,这孩子的伤势如何了?”   刘御医笑着摆摆手道:“我出手你还不放心?没事!虽说伤的重,但好生养上三个月也就会无碍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的命也真是大,那剑若是再向里头划半分,伤了主血管的话,莫说是我,就是华佗在世也是救不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或者下下章就是大结局了哦~都有点舍不得了呢~ 第79章   十日后,乾清宫:   胤礽自从那日在偏殿拂袖而去后,便把弘昆禁了足,哪怕是听说弘昆再次吐血,直接昏迷了三天三夜的消息,都没有再去偏殿看过一眼。   胤礽此刻正坐在大殿上批着折子,忽的想到今日是弘昼下葬的日子,不由的看向何柱儿道:“今日偏殿那儿可有什么动静?”   何柱儿连忙行礼答道:“回皇上,今早上胡御医来报,太子爷因郁结于心,病情是越发的重了,今早上还咳了血。若是不能尽快打开心结,太子爷的身子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的毁了……”   胤礽猛的站了起来,御笔被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气的浑身发颤:“为了那个外人,他究竟想和朕闹到什么时候?!”   何柱儿被胤礽吓的急忙跪下,使劲磕头劝道:“还请皇上息怒!”   “走!去偏殿!”   胤礽到的时候,弘昆刚刚服过药,靠在床头,低头看着手中的画失神,那是往日里两人闲暇时,一起所作的画。   胤礽看到才区区几天就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的弘昆,心里是既心疼又恼怒,上前一把抢过那字画扔在地上,怒道:“你当真要为了他,弃了江山,弃了天下,弃了你亲手所创出的这大好局面?! ”   弘昆看到字画被抢走,猛的回神,急忙翻身下床,踉踉跄跄的走到那画旁边,俯身拾起,仔细的叠好,小心翼翼的放进胸口处的内兜里后,才抬头平静的看着胤礽道:“皇阿玛,如今的大清,已经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存在与否,而停住它发展的脚步了……”   弘昆看的清楚,现在的大清,资本主义萌芽已经渐渐长大,他的存在最多只能在其正常的发展的基础上,为其浇水施肥,促进其加速成长罢了……   什么样的国情决定什么样的政策,如今的大清人口总数只有三亿人,不像现代的十三亿人,用资本主义政策根本管不了。或许资本主义会更适合现在的国情……   “皇阿玛,儿臣真的累了……”   看着弘昆这样自暴自弃的样子,胤礽心中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杀了弘昼真的是对弘昆好吗?   胤礽默默的拉住了弘昆的手,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长生,振作起来好不好……”   弘昆动了动嘴唇,没有回话。   “朕知道你有许多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完成的计划。朕也知道你是怕说出来后,朕会拦你。朕在这儿答应你,只要你振作起来,你说什么朕都答应你,好不好?”   胤礽为了留住面前这个,他心里最在乎的孩子,是什么都不顾了。一心只求弘昆能好起来,就算是弘昆现在提出要他退位的要求,只怕胤礽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弘昆听到一向骄傲自持的胤礽,竟然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他,愣住了。抬头看到年近半百的父亲鬓边的银丝,心酸的喃喃道:“皇阿玛……”   “朕明日就在朝上下旨,传皇位于你。只要你能好起来,下月开始就是你朝的元年!朕这个太上皇保证跟你皇玛法一样,绝不干你的政!朕在这儿命令你给朕振作起来!”   弘昆知道胤礽是在说真的,弘昆正想拒绝,忽的想起太医几日前告诉他的话:这次的病严重的伤到了他的心脉,就算是病好了,也得好生养着,不可过度劳累。否则,绝撑不过五年光景……   弘昼已经死了,他对这世间虽无再多的留恋,但他也知道,他现在就是把自己折腾的随弘昼而去,也没有什么用处了。那么还不如用这最后五年时间,去尽他所能,为大清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儿臣领旨。”   三年的时光很快飞逝而过,没有半刻停滞。在过去的三年的时间里,发生的大事数都数不清。   首先是泰昌十二年十二月末,胤礽宣布退位,传位皇太子。半月后,举行禅位大殿,改元端和。   弘昆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不是给胤礽的,也不是封太子妃宏安琦为后的。而是将哲亲王弘旻六岁的嫡次子永璿,过继给去世不久的和贝子弘昼为嗣。并将永璿带到身旁,亲自抚养。   随后,弘昆下旨封了胤礽为太上皇帝,又晋多罗安贝勒弘晏为和硕安亲王。   封胤礽第六子弘昕、第七子弘晁、第八子弘旸为固山贝子。至于胤礽第九子弘暚、第十子弘晚和第十一子弘晌,因年龄实在太幼,故无封。   并封胤礽第六女为和硕淑平公主,却未指婚。   弘昆登基一个月,封了不少人,却迟迟没有封原太子妃为后,更没有封侧妃博尔济吉特氏和格格李氏为妃。   二月,弘昆下旨,解放女子,女孩子必须和男子一般上学读书,亦可入仕科举。甚至只要愿意,还可以当兵。出嫁女子一样有权休夫(和离),且从此男女婚姻自由。为父母者,不经儿女同意,不得擅自决定儿女婚事。   三月,太子妃赫舍里氏闯入朝堂之上,上奏请求与弘昆和离。   所有人都以为弘昆会大发雷霆,结果却是弘昆当场就平静的答应了,并在太子妃备好的和离书上用了印。同时任命赫舍里氏为格物院首席大学士,并认赫舍里氏为义妹,封和硕安琦公主。   四月,发布民族平等诏书,从此民族之间,无三六九等,更无谁贵谁贱之说,所有民族为一家。   五月,弘昆大抓贪官污吏,处理三品以上官员三十七人。三品以下官员近二百余人。入狱后先没收民脂民膏,然后按影响的轻重量刑,轻者革职流放,重者当街斩首。并从上一次科举选出的人中,挑出才能卓越的人来填补空位。   此番清理,和往日不同的是,没有牵连任何一个犯罪官员的亲属。   六月,弘昆下旨设立人大,初步建立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并设立法院。   人民代表大会有地方人大和全国人大,人大的官员全是由百姓推选出。全国人大有立法权和监察权,法院有司法权。   而行政权弘昆暂时没有急着分出去,所以依然归皇帝所有。   一年后,人大和法院都已渐渐运行。这时,弘昆又下旨设置襄帝亲王两名。   一名由皇帝任命,另一名由百姓选出候选人,全国人大从中挑选任命。且两名襄帝亲王,全国人大均有权随时废黜,令各自重新认命。 第80章 大结局   两位襄帝亲王和皇帝一起执政,各掌三分之一的执政大权。所有政务实施之前,至少要其中两人点头方可实施。   无论是人大代表、法院还是襄帝亲王,均是以四年为任期,四年期满,需重新选举任命。且最多只能连任三届。退下的襄帝亲王可以终身享亲王俸禄,却无亲王身份和权力。   弘昆任命了历史上第一个襄帝亲王——弘旻,也是有意让他锻炼一下,为几年后的继位做准备。   人大选上来的那个人,是个江南一个书香世家的汉族青年齐翼青,年仅二十六岁。但处事干练,从不拖泥带水,有时候计策之好让弘昆都不禁拍手称赞。   接下来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各种改革政策不断传出。   端和三年十月,乾清宫:   十月的天气早已转凉,然而坐在龙椅上写着圣旨的弘昆,额头上却一阵阵的泌出薄薄的虚汗来,小灵子在旁不断的擦着,却仿佛永远也擦不完。   弘昆现在写下的圣旨是写给宏安琦和齐翼青的,那两个人不知怎么看对眼了,双双来请旨赐婚,弘昆便也一口答应了。   圣旨写完,小灵子连忙拿过,放到了一旁等着墨干。   弘昆声音无力的问道:“黄河水患的折子呢?”   “回皇上话,哲亲王和襄帝亲王一早儿来把折子都取走了,此刻应在执政处批阅呢。”   弘昆点了点头,又道:“着人去请二位亲王过来。”   小灵子看着弘昆额头上的虚汗,都快要给弘昆跪了,哭丧着脸担心的劝道:“奴才求皇上歇歇吧,您昨晚上丑时才睡,今儿早上卯时就起来上朝了,再这样下去身子如何受得了?”   快三年了,主子日日都是子时以后方歇,卯时一到就起床上朝,推行新政,和大臣们议事。平均每天只睡五个小时。   三年下来,百姓富裕了,大清强盛了,主子的身子也越来越差了。而且,太医的劝说主子也不听,病了也要硬撑着上朝……   弘昆轻轻摆了摆手道:“朕没事,让人去叫吧。”   “皇上……”小灵子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弘昆闭了闭眼道:“去吧。”   “……嗻。”小灵子终究还是拗不过弘昆,轻叹一口气,转身吩咐门口的小太监叫人去了。   小灵子吩咐完小太监,转身刚踏入内殿,就见弘昆伏倒在了桌子上,面前的白纸上,殷红的鲜血显的格外刺目。   “快来人!传太医!”   弘昆很快被人抬回了寝殿,太医已经在寝殿待命。已是太上皇的胤礽也很快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胤礽急的一进门就问太医道:“皇帝怎么样了?”   “回太上皇话,皇上的旧疾猛然全部爆发,心脉的毁损已经越发严重,臣已无能为力。”   胤礽纵是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不赶相信的反问道:“真的已经没有一点办法了?”   太医犹豫了一下,道:“若是开胸手术,或有一丝希望,只是臣无能,不曾习过这开胸之术。”   如今的医学已经在渐渐发展,医院也建了起来,一些简单的手术已经出现。只是开胸毕竟不是简单的手术,哪怕是现在最好的医院,成功率也只有五分之二。   胤礽走到床边,看着弘昆苍白的脸色,轻抚着他的额头问道:“若是不做,皇帝还有多少日子?”   “……不到半月。”   胤礽愣了愣道:“若是做成功了,能活多久?”   太医如实答道:“少则四五年,多则二十余年。不过从此不可再有半分劳累。”   “何柱儿!”胤礽闭了闭眼道:“去请京师医院最好的心科大夫入宫!”   “嗻!”   三日后:   巳时(十点)就是弘昆手术的时候了,所以,现在弘昆的寝殿里一大早就挤满了人。   胤礽、弘旻、弘晖、弘晏、永珏、卓博喇库宜尔哈、宏安琦、傅清、文瑞等人都来了,就连远在蒙古的噶卢岱也坐着火车赶了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弘昆这次手术成功的几率不到一半,所以大殿里的气氛异常的凝重,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反倒是靠在胤礽怀里的弘昆这个当事人,显得一脸的轻松。   弘晖站在床前含着泪道:“昆哥哥,你要好好的出来,等你出来,咱们和文瑞哥、傅清哥一起去喝那当年埋下的桂花酒!昆哥哥可千万别失约!”   弘昆面上笑道:“好!咱们一块喝!”   有弘晖开了头,众人才放开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直到大夫进来要为弘昆打麻药时,众人才再一次静了下来。   方才一直没有开口的胤礽这才道:“都出去吧。”   这次来的都是京城里最好的大夫,手脚麻利的从药箱里取了药,用针管弄好。然后看向弘昆道:“请皇上褪上衣。”   胤礽扶了弘昆坐起来,给他把薄薄的单衣撩了起来。   男子扎进去之前好心提醒道:“会比较疼,请皇上忍着些。”   弘昆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针扎进胸口附近时,弘昆下意识的“唔”了一声,便连忙咬住唇没了声音。   这次手术地点不是乾清宫,而是毓庆宫里卓博喇库宜尔哈的无菌实验室。   麻药很快注射完,大夫和胤礽一起把弘昆扶上了移动推车,盖上棉被推了出去。   出了殿门,小灵子忽然拦住了推车,不顾那么多人在场,跪倒在了推车旁大哭。   胤礽皱起了眉头,弘昆却是忽然眼前一亮,眼中有了强烈的求生**。   手术很成功,可‘端和帝’还是死了,哲亲王爱新觉罗·弘旻登基,改元承端。册嫡长子爱新觉罗·永珏为皇太子。   因为手术虽然成功了,但也仅仅只能保住弘昆的命,弘昆从此再也不能劳心劳力,弘昆也不想在留在宫里,他想去找弘昼……   这次,胤礽答应的十分痛快,等弘昆恢复的差不多了,便亲自安排了他离京……   弘昆推掉了胤礽给准备的大夫、厨子、小厮、婢女,只带了小灵子和一些银子,雇了马车出发前往扬州。   时隔三年,扬州城外,弘昆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一身蓝衣、鲜衣怒马的少年……   少年嘴角噙着一丝坏笑,策马上前用扇子挑了挑弘昆的下巴:“美人~,走,跟爷回家!”   弘昆重重的点了点头,笑的开怀:“好,咱们回家!”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已完结,赤子在这儿谢谢所有小天使们的支持和陪伴~甜甜哒番外周六发哦~ 第81章 番外(扬州)   六年后,扬州宁府:   “大爹爹!小爹爹!你们看这黄鹂漂亮吗?”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提着鸟笼子,笑嘻嘻的从院子里冲进卧室,身后一个奶娘气喘吁吁的跟了进来:“小姐慢些跑!小心摔着!”   正半躺在床头的弘昆笑着抱起了扑到床边,正往上爬的小姑娘,放到腿上,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问道:“我们毓儿觉得呢?”   小姑娘笑着靠到了弘昆怀里,脆生生的答道:“毓儿喜欢!爹爹们呢?”   弘昆笑着搂住她,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墨发,满面笑意的道:“毓儿喜欢,爹爹们就喜欢。”说罢,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弘昼道:“天申,你说呢?”   “嗯。”弘昼看着弘昆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说罢,笑着伸手抱过了小姑娘,道:“毓儿乖,来,小爹爹抱着。你大爹爹的腿做完手术不久,虽说是快好了,但到底还没彻底好全呢,莫要压着你大爹爹了。”   折腾这么多年了,大哥哥的这腿可算是马上就治好了,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   小姑娘乖巧的坐在弘昼腿上,伸手揉了揉小肚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家两个爹爹软软糯糯的道:“大爹爹,小爹爹,毓儿饿了……”   弘昆看着都快吃成小企鹅了的小姑娘,无奈的笑道:“严康,去厨房催一下午饭。”   严康是小灵子当场入宫前的名字,出宫后弘昆让他自己给自己起个新名字,小灵子便复了本名。   小灵子听到弘昆的吩咐,立刻笑着应了声:“是。”随后,不紧不慢的抬步向外走去。   自从六年前,弘昆从此废除奴隶制,在那之后签的卖身契均不算数后,小灵子和弘昆相处时便随意了些,而在六年前,弘昆返还了小灵子的卖身契后,两人的关系更近一层,就更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弘昼见小毓儿的心思,全都在地上笼子里的黄鹂鸟身上。便笑问道:“毓儿给爹爹们说说,今儿早上先生都教了些什么字啊?”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道:“藏、寒、憾。”   弘昆笑着捏了捏小姑娘的手,道:“毓儿都学会了吗?”   “会了!”小姑娘自信满满的答道。   弘昼见弘昆问起小姑娘的读书,也来了兴致,道:“藏字是什么偏旁的?”   “草字头。”   弘昆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我们毓儿真聪明,那寒……”   弘昆话未说完,小灵子就一脸猪肝色的走了进来,气恼的道:“孙家那起子人又来了!”   弘昼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低声骂道:“他们倒也真是要脸!”   “天申!”弘昆看着毓儿给弘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孩子面前注意点。   弘昼看到宁浅毓,再想到孙家,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五年多前,弘昆的身子渐渐恢复,弘昼为了让弘昆能有个好心情,恢复的快些,便不时的带他去附近的山脚游玩。   有一次,他们到了在一座山脚下,弘昆想吃果子,弘昼便上树去摘。谁知,刚上了树,就看到不远处的河边,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农妇,年轻些的那个农妇手中,还抱着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用破布草草的裹着。   忽然,弘昼便见那年轻农妇,将怀中的婴儿连同破襁褓一起扔到了河里。弘昼见此连忙跳下树,飞快的跑过去跳到了河里,将婴儿从河里捞了上来。   一番质问,才知道是那年轻农妇便是婴儿的生母,之前已生了两个女儿。根据大清如今推行的计划生育政策,每对夫妇最多只允许生三个孩子。这第三个又是个赔钱货,便想着溺死婴孩,好再生一个带把儿的。   还插着腰说,就算是弘昼把孩子还给她们,她们也要再溺死一次。说罢,便离开了,看也不看弘昼怀里冻的发抖的孩子。   弘昼无法,只能和弘昆先把孩子带回府里。后来,两人见孩子可爱,便决定留下孩子。又找来那丢弃孩子的孙家农妇,在官府的见证下,过了明路留了底,正式收养了孩子。那孩子便是弘昼怀里的宁浅毓。   当初,弘昼去办这些事时,为了避免以后不必要的麻烦,专门隐去了如今宁府二爷的身份,只以一个农夫的身份和那两个孙家农妇做了孩子的交接。   也不知那孙家后来是怎么知道了他们现在的身份和住处,三天两头的来府上,就说要见孩子。他们不开门,那伙人就在门口哭闹。   前两次弘昆还让他们看了宁浅毓,可谁知道等人走了,孩子头上的发钗、簪子、腰间的玉佩都不见了,甚至连房间里梳妆台上的象牙梳子都没能逃过一劫。他们问了奶娘后,才知道那些人进来后就开始搜刮东西,一句话都没过问过孩子。那次还吓哭了才三岁多的小姑娘。   弘昆厉声道:“赶他们走,若是赖着不走,就让人去报官!”   “是!”就等爷这句话了!小灵子心道。随即飞快的跑出去撵人了。   “小爹爹,毓儿下午想放风筝,小爹爹陪毓儿一起好不好?”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扯着弘昼的袖子晃,眼巴巴的看着他。   弘昼有些尴尬的道:“小爹爹下午还要去车行里安排点事,恐怕到了晚上才能回来。要不……”   八年多前,弘昼伤好后辞别李德全来到扬州,用身上仅剩的一百两银子办了个自行车行,经过八年的经营,已经是扬州独一份的车行了。   整个扬州城的路面上,无论是自行车、电动车,还是刚刚被造出来不到两年的汽车,几乎都是弘昼的昆和车行出产的。这两年,昆和车行已经向其他城市推进了。   弘昼还没说完,就见自家宝贝女儿一脸的失望,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道:“好吧。”   似乎是怕弘昼自责,小姑娘又连忙懂事的笑道:“那毓儿就在家陪着大爹爹,等过几天大爹爹的腿好了,咱们一起放!”   宝贝女儿这么懂事,倒是让弘昼更自责了,对宝贝女儿的提议,也立刻一口应下:“嗯。等过两天你大爹爹的腿好了,咱们一家人一起去放!”   “嗯。”弘昆也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忽的见小灵子回来,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他们不肯走?”   “奴才让家丁们轰走了。”小灵子说罢,笑的一脸神秘的道:“主子猜猜谁来了?主子肯定猜不到!”   弘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谁会忽然来他这儿?疑惑的看向小灵子道:“谁?莫不是皇阿玛微服私访来了?”   小灵子这才笑着向外喊道:“公主进来吧!”   卓博喇库宜尔哈这才从门边上闪身进了房间,刚刚二十的少女一袭鹅黄色襦裙,配上那清丽的容颜,煞是好看。少女进门看见弘昆激动的叫道:“大哥!”   卓博喇库宜尔哈?弘昆愣了愣,随后欣喜的连忙招呼道:“快,快坐。小丫头怎么到哥这儿来了?”   卓博喇库宜尔哈先礼貌的和弘昼打了招呼,然后才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嘟着嘴道:“还不是皇阿玛和四哥,硬要我赶紧找个人嫁出去,我才不要这么早嫁人呢,这不就离家出走来投奔你了。大哥你可不能赶我走啊!”   “离家出走?!”弘昆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家那从小乖巧的妹子。   “咳!大……大哥,你刻意当我是专程来看你的。咦,这孩子是大哥的女儿?”卓博喇库宜尔哈看到宁浅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弘昆无语的看着卓博喇库宜尔哈这么笨拙的转移话题,抽了抽嘴角回答道:“嗯。”   卓博喇库宜尔哈飞快的放下茶杯,跑到了弘昼面前,盯着坐在弘昼怀里的宁浅毓诱哄道:“小丫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来让小姑姑抱抱。”   “小姑姑?”宁浅毓下意识的往弘昼怀里一缩,明显没反应上来小姑姑是什么意思。   弘昆看到卓博喇库宜尔哈伸向宁浅毓的手臂僵硬了一下,忍着笑咳嗽了一声,向女儿解释道:“毓儿,这是爹爹的小妹,你的小姑姑。快,叫一声小姑姑!”   小姑娘这才从弘昼怀里坐了起来,试探性的向卓博喇库宜尔哈伸出了手:“小姑姑?”   “哎。”卓博喇库宜尔哈连忙应了,笑着伸手抱过小姑娘,坐到一旁逗弄去了。   这时丫鬟们把饭菜都端了上来,弘昆这才打断了卓博喇库宜尔哈和小姑娘的互动,道:“正好到饭点了,在这儿把饭一吃,再去后头挑个你喜欢的院子,收拾一下住进去。”   “嗯,还是大哥对我最好!”   弘昼吃罢饭便出门去了车行,留下弘昆和卓博喇库宜尔哈谈这几年宫中的趣事,一直到晚上方归。   傍晚,四人用罢饭,卓博喇库宜尔哈就因这两天赶路太累,回房睡觉去了。宁浅毓也在弘昼的示意下,被奶娘哄回房睡觉了。   见房间里终于清净了,弘昼才脱了外衣,蹭上了床,躺在了弘昆身旁。不老实的蹭到了弘昆怀里,却因顾忌着弘昆的腿,没敢玩火,只是静静的躺着。   忽的,弘昼开口说了一个已经思考了许久的计划:“大哥哥,等过几年毓儿长大了,我就把车行交给她打理,咱们也出去学古人周游天下,到处看看可好?”   弘昆摇了摇头道:“要去周游天下现在就能走,为什么要等毓儿长大?带上毓儿一块去。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带毓儿一起出去见见世面、开阔眼界也好。”   弘昼有些犹豫的道:“那车行怎么办?”   弘昆笑道:“你手下不是有个叫林谷的人吗?交给他,让他帮你打理不就是了。”   弘昼猛的一拍脑袋,对啊,那林谷是弘晖哥送来的,是签了卖身契的死士,绝不敢做小动作。不由赞叹道:“对啊,交给他不就完了吗?我明天就去办!等大哥哥好了咱就走!”   这真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十天后,弘昼驾着自家车行产的昆和牌汽车,带着弘昆和宁毓儿离开了宁府。   等到卓博喇库宜尔哈发现几人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晚了。几日后,千里迢迢从京城里赶来找卓博喇库宜尔哈的胤礽,看到空荡荡的宁府,有些失望。   在宁府找到卓博喇库宜尔哈后,好说歹说,再加上不逼她成亲的保证,才算是劝的卓博喇库宜尔哈同意回京。 第82章 宁浅毓番外   我是宁浅毓,扬州宁府的大小姐。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和别的孩子有些不一样,别的孩子都有爹有娘,而我,只有两个爹爹。   虽然两个爹爹都对我很好,但我还是总在想我的娘亲是什么样子。   六岁的时候,两个爹爹带我离开了扬州。驾车到江南、蒙古、四川、汉中等等省市游玩,只要你能叫的上名字的地方,我几乎都去过。   我在旅途中渐渐长大了,十六岁那年,我和两个爹爹到天津游玩时,大爹爹忽然晕倒了,我和小爹爹急忙送大爹爹去了附近的医院。大夫看了后说,大爹爹年轻时身子亏损的太厉害了,又做过心脏手术。以至于人到中年,便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这样的体虚只会越来越厉害。从此在家静养或许能缓解些。   因为大夫的话,小爹爹带着我和大爹爹,时隔十年,终于再次回到了扬州宁府。   因为大爹爹的身体一天天的变差,小爹爹将车行的事情一点点的交给我打理,虽然我和两位爹爹在外面玩了十年,但两位爹爹对我的学业从未放松,他们就是我的师父。所以我上手的还是很快的,以至于三个月后,小爹爹就彻底放手了。   回到扬州第五个月,我从车行办完事回府时,在家门口被穿着破烂的老妪、女人和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孩子拦下了。   他们口中的话我没有听懂几句,我唯一听懂的就是,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孙女、女儿和姐姐。此番来是我不知哪来的弟弟要成亲了,说她作为姐姐,理应帮衬兄弟。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不相信,疯了一般的跑进府里,质问小爹爹。小爹爹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平静的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故事不长,一会儿就完了。   但我也明白了当年的一切是怎么回事,小爹爹让我自己处理此事,我无论是认还是不认,两位爹爹都支持我。   我心中在听完故事的那一刻就有了决断,冷静的走了出去。对门口所谓的祖母、母亲和弟弟,说了一句话:我宁浅毓此生至亲只有两位爹爹,再无旁人。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走回了府里。此刻本应伤心悲愤的我,心里却无比的平静。   又过了十年,昆和车行在我手中被发展到极致,不仅垄断了大清各地的各类车,更垄断了其他各大洲。   这是,大爹爹的生命也终于走到了尽头,拉着小爹爹的手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大爹爹死后,小爹爹让我出去,说是想和大爹爹再单独呆一会儿,我出去了。   等到一个时辰后,还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我有些不安的推门进去了,随后我跌坐在了地上。   只见小爹爹用墙上的佩剑,自刎在了大爹爹还未凉透的身体旁,旁边放着一封遗书。   我按着小爹爹的遗愿,将两位爹爹的尸身合葬在了先皇爱新觉罗胤礽的陵旁。两位爹爹留下上千亿资产,都留给了我。   我将其中大半富余的钱拿来在全国各地,盖起了一座又一座的孤儿院。又成立了红十字会救助困难家庭。   我一生没有结婚,没有自己的孩子。可又有上百万的孤儿叫我娘亲。   我在死前,将昆和车行卖给了皇家,所得的钱全部捐给她所建的红十字会和孤儿院。同时,皇家承诺,昆和车行的一切盈利所得,均用于继续她的慈善事业。   闭上眼的那一刻,我还在想,两位爹爹会不会怪我为了我的那些孩子们,卖了昆和车行这个他们近十年的心血。   不过,即便是两位爹爹会怪我,我也不悔…… 第83章 弘旻番外   我是爱新觉罗·弘旻,清昭宗泰昌帝第四子,清圣宗端和帝之胞弟。   我出生时,上头已有大哥弘昆珠玉在前,还有其他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所以,虽然我是东宫嫡子,却并没有获得太大的重视。   随着我的渐渐长大,我逐渐发现,阿玛对我,虽说没有到漠视的地步,但莫说是与大哥相比,就是和三姐比,我都比不上。甚至连五弟,都因为大病失声,而更得阿玛额娘宠爱。唯有他,在毓庆宫里是最不受关注的那个,像是个多余的人一样。   那时的我,对大哥三姐,甚至是五弟,都是羡慕甚至嫉妒的,我开始疯狂的努力学习上进,只希望阿玛、额娘能多关注我一些,结果却是徒劳无功。于是我开始自暴自弃,不再缠着二哥读书识字,而是日日和小太监们玩到深夜。   大哥仿佛是看出来了我的变化,每次有空了,都会来陪我读书,教我识字,不断的在我耳边告诉我,在阿玛、额娘的心里,我和大哥、三姐、五弟一样重要。   那时年仅五岁的我并不信大哥的话,哭着扑进了大哥的怀里说:大哥骗人。   大哥为了让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带我去了额娘的院子里。自己进去对额娘说,我扭了脚。我躲在门口看到额娘慌了神的样子,心中的包袱才终于放下了。   虽然额娘后来看到我没事,还怨怪的轻斥了一番大哥,说他大惊小怪,害她担心。大哥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着认了错,仿佛并不在乎额娘的责骂,趁额娘不注意时还笑着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这下你信了吧……   大哥这次的举动也许有些荒唐,但放在七岁的孩子身上,却显的并不突兀。况且,当时年幼的我,也只信奉眼见为实。若是没有亲眼看到额娘着急的一幕,我还不知要放任自己到什么时候。   我六岁时,在正式进尚书房进学的那一天,前朝传来了圣旨。我的大哥,被封为了皇太孙。   五年后,我十一岁,大哥十三岁。这一年,直亲王的谋反逼宫气瘫了皇玛法,阿玛提前登基,大哥则成了太子。   太子之位,一直以来都是所有龙子凤孙梦寐以求的位置,可我却总觉得,恰恰是这太子之位束缚了大哥,也是这太子之位夺去了大哥原本健康的身体。   皇阿玛在位十二年,大哥也当了十二年太子。十二年里,大哥兴科教,摒八股。整大清之军容,肃朝堂之风气。   上到皇玛法,下到田间之稚童,提到太子,无一不交口称赞。   而我,也慢慢的成为了大哥的左膀右臂。   在泰昌十二年九月,弘历的那一次拜访,打破了我原本充实而平静的生活。   弘历告诉了我大哥和弘昼的事,我惊呆了,却没有完全相信。   可十月的时候,我在一次考校珏儿功课时,发现大哥交给珏儿的竟然大都是用人之道和治国之术。   我这时才知道,原来弘历所说的话不假。疑影得到证实,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弘昼满腔的愤怒,和对大哥的担心。甚至还有一丝对弘昼的嫉妒。嫉妒弘昼能得到大哥全心的爱……   后头整整一个月,我每一天都在纠结要不要将此事悄悄地告诉皇阿玛。若是不说,我怕这件事会被旁人在朝堂揭发,那时候大哥就真的完了,皇阿玛就是想护着大哥都没办法。   可若是说了,虽然皇阿玛不会对大哥怎么样,但我怕的是大哥会误以为我要夺嫡,从此和我反目成仇。   最后我还是说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弘昼被皇阿玛赐死。我原以为,弘昼死了,大哥就不会有事了。但我没想到,大哥却因此大病了一场,几乎丧命,最后虽然保住了命,身子骨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对于这件事,我心里是有愧的,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然后大哥登基了,不顾大臣阻拦,执意定下了年号端和。或许大臣和百姓不明白这个年号的意思,我却明白。端是大哥最初的封号,而和字,则是弘昼的封号……   三年之内,使大清近乎变了个样子,却耗尽了自己的精力。不过,好在最终保住了性命。   大哥因自己无法再操劳国事,主动要求诈死离宫,皇阿玛准了。然后,我登基了。我的年号我也没有让大臣来拟,而是我自己决定的,叫做承端。   承端,继承大哥志向,把大哥在位时,没能完成的新政,继续推行下去。指定了被大哥教导多年的珏儿,成为新的襄帝亲王……   我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将弘历派去了西北戍边。我知道弘历那次向他告密,只是想击垮大哥这个太子,扶我上位,好得到那从龙之功。虽然我知道那件事最后做决定的人其实是我,但我还是不想再见到他……   大哥离开京城的那天,皇阿玛、我、五弟和卓博喇库宜尔哈都去了。因为大哥的身子还没彻底恢复,所以是坐马车走的。   大哥上马车的那一刻,我跑过去抱住了大哥,用身子挡住皇阿玛的视线,将一封书信塞给了大哥。   那是一封道歉信,或者说是解释信。大哥当初陪弘昼前往宗人府前,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那时,我就知道,大哥已经知道了是我派人告的密。   可后来的三年里,大哥却从未因此事怪过我,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般。我不知道大哥是原谅了我,还是失望我的背叛,单纯的不想理我。   大哥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不安。我很想亲口告诉他,我没有背叛他,更不是为了那个位置,为了害他而告密。我只是怕他出事。   可我终究还是没有当面向他解释的勇气,只能将想说的话写在书信上,在他离开时,交给他。   三天后,我收到了大哥的回信。信上说,他才一开始就没有怪过我,因为他知道我这样做也是出于好心。因为我若是想害他,大可以在朝堂上揭发,而不是去悄悄地告诉皇阿玛……   再往下看回信,我知道了大哥身边的小灵子其实是皇玛法的人,小灵子手中有皇玛法当年留下的一道:保弘昼性命的遗诏。是这道遗诏,当年救下了弘昼。还间接的让大哥有了求生的**,最终活了下来。   大哥说,既然一切都一如往昔,我就更不用耿耿于怀了。看着大哥挺拔俊逸的字,我终于释然了……   然后,在大哥刚刚离京的一个月里,我心中的思念疯长到近乎疯狂。   因此,两年多后,我举办了大清的最后一次选秀。在那次选秀上,我一共选了七个秀女。她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地方,或鼻子,或眼睛,或眉毛,与大哥神似。   办完这次选秀不到半年,我下令废除了选秀制度。并在和人大、襄帝亲王商议后,废除了男子纳妾制度。并将一夫一妻制正式列入了大清律。   没过多久,我的潜邸庶福晋,现在的贾贵人贾元春,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不知从哪打探来了大哥的举止作风,日日模仿。几个月后,在我面前晃荡,我瞧着还真有几分像,但这些举止放在柔弱惯了的女人身上,却让我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可我心里还是想要看到贾元春模仿的那些行为举止,哪怕只是个替代品。所以,我去她宫里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没过多久,她有喜了。   我一向不怎么近女色,登基前的后院里,加上嫡福晋也才五个女人,登基三年也只有三子两女。次子永璿还过继了出去。所以对于这个孩子,我还是期待的。在得知消息的时候,我当初晋她为妃,加封号:贤德。   可谁知,贾元春怀孕的第五个月,竟然对皇后的小儿子、年仅六岁的三阿哥永琣下手了。用的不是□□,是大剂量的安眠药。   好在发现的早,药都被催吐出来了,才没有出大事。   看着琣儿昏迷的样子,我当时气的恨不得上前踹死她,可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只让侍卫们把贾氏拖回她宫里禁足。同时,在朝堂上,以贤德妃之母贾王氏放印子钱为故,抓人入狱,判秋后问斩。   三个月后,贾氏早产诞下一女,我让人在产房赐死了她,向外宣称贤德妃难产而亡。下旨贤德妃谋害三阿哥,看在三公主的面子上,不夺妃位和封号。但无追封,无享祭,不设神牌,不入皇陵。   经过这事后,我不再宠幸后宫那些妃嫔,顶多跟她们下下棋,谈谈书。日子也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了。   就这样,一眨眼就到了承端二十六年——这是我登基的第二十六个年头:   这年夏天的一个早上,我和往常一样起身上朝。下朝后,叫了永珏和新的襄帝亲王到御书房议事,忽然,门外一阵喧闹,似是小妹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头,小妹如今身为格物院副院长,这会儿不应该在格物院吗?怎么跑到御书房来了?   我宣了小妹进来,却见小妹的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显然是大哭过一场。而跟在小妹身后进来的弘晖和弘晏,也都红着眼睛。   看着三人的样子,我心里立时咯噔了一下。皇阿玛三年前已经病逝,而值得他们这样的,除了皇阿玛也就只有……大哥了。莫不是大哥他出事了?!   随后小妹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想,一句:“大哥病逝了……”,我瞬间如同坠入冰窖,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大哥他…死了……,真的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艰难的开口问道:“什么……时候?”   卓博喇库宜尔哈带着哭声呜咽道:“毓儿打电话说是…是今天早上…,大哥和昼哥哥一块走的…,昼哥哥的遗书上说,要和大哥生同衾死同椁……”   “生同衾死同椁……”我木木的重复了一遍。忽的状似癫狂的大笑起来:“生同衾死同椁?好一个生同衾死同椁!怪不得大哥当初肯为你做到那地步!朕服了!”   “四…四哥,你没事吧……”卓博喇库宜尔哈立刻紧张的看过去问道。   大哥刚走,千万别四哥又疯了……   “朕……没事。”我连忙掩饰自己的情绪,抬手擦掉眼眶中可疑的晶莹,看向永珏和襄帝亲王颤抖的道:“朕要巡幸扬州,京城就……”   大哥死了,虽然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但好歹也要去送上最后一程……   “皇兄,毓儿说,大哥死前特别叮嘱,他只想静静地走。所以让毓儿不设灵堂,不宴宾客,不立墓碑。只把他的葬在皇阿玛的陵寝旁……,还说不让人去拜祭,甚至不许毓儿通知我。毓儿许是怕他们走的太寂寞,才给我打了电话……”   因为弘昆从不和宁浅毓说起宫中的事,而且离京后的二十六年来,也从未回过京城,所以宁浅毓并不知道弘昆以前的身份。甚至除了那次离家出走时,去过宁府的卓博喇库宜尔哈外,根本就不知道弘昆还有什么故人。所以,电话也只打给了卓博喇库宜尔哈……   弘旻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罢了……”   大哥,你的话,我都听。你说想静静地走,那我就不去打扰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朝事上,一如大哥当年。   在后来那区区十年的时间里,大清的发展变的更加飞速,特别是科技和教育。如大哥当年所说,科技确是第一生产力。   教育体系不断的完善,学校也不断扩建,朝廷下巨大成本来培养优秀的老师。城乡教育水平的差距不断的缩小。我下了严令,所有孩子,无论男女,都必须接受教育。并称:这是他们的权力,也是义务。   当年是太子妃赫舍里氏,在承端三十年,研制出了□□与氢弹。   全球各国请求与大清签订和平协议,我的答复是:以能源和其他利益来换。   大哥说过,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是规律,绝不会一成不变。即便大清再强,抢了他国地盘又能如何?   况且那个新大陆和大清原本的国土,已经足够大了。没必要再劳民伤财发动战争了。   所以,当各国同意以能源和利益来换后,我都签了和平协议。   承端三十六年,我脚下这片国土,终于做到了所有百姓安居乐业。走在大街上,街市上的熙熙攘攘昭示着大清的繁华。   城市化的范围越来越大。到了乡村里,居住的房子不再是茅草屋,而是坚固结实的楼房。大人们开着机器在田间劳作,小孩子们在村中玩耍。大一点的或在学校中读书,或者已经走出乡村,去了大城市开阔眼界。   再也不用像从前一般,三四岁起就要随大人下地干活,从此一辈子呆在田间地头。   而我,也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承端三十六年夏,病逝于乾清宫。   大哥,希望我下辈子还能遇见你…… 第84章 番外(现代)   二百多年后,清京大学:   教学楼旁,林荫下一男两女抱着书并排走着,路过的人都对中间那俊美男子的艳福艳羡不已。   正走着,走在男子左边的那穿着淡蓝色汉服的女孩忽道:“哥,最近怎么不见天申和你在一块?”   走在中间的弘昆摇了摇头道:“我也好几天没见着他了,也不知道他这大半年都在忙什么,要么深夜回来,要么干脆连宿舍都不回。昨个想约他一起吃个饭,都找不着人。”   弘昆是历史系,弘昼是生物系,白天不在一块还算正常。可晚上见不到就不正常了,毕竟他们是住在同一个宿舍的,还是两人间。   宏安琦装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偷偷向右边的卓博喇库宜尔哈使了个眼色。卓博喇库宜尔哈宜尔哈立马心领神会,道:“天申哥没空,我们有啊。中午我们陪大哥吃饭。”   “好啊!”弘昆一口答应,随后笑着斜了她一眼道:“马上就到月底了,可是零花钱又用完了?”   卓博喇库宜尔哈跺了跺脚,嘟起小嘴道:“哥!你就不能想我点好吗?!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虽然她也确实是‘不小心’把零花钱用完了,想蹭大哥几顿饭。不过这也是大哥惯出来的嘛……   弘昆摆明了不相信的白了她一眼,勾唇一笑道:“好好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道歉。不过既然没用完。那过几天某人没钱吃饭了,可别找我。”   卓博喇库宜尔哈知道弘昆也只是和自己说笑,每次只要她要,大哥都会给她匀一些零花钱出来给她,刚才的话也只是说着玩而已。但还是装作当了真的样子,一脸控诉的看着弘昆道:“哥!你就忍心饿死我?!”   宏安琦含笑停下脚步,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堂哥和自己的小徒弟的玩笑。   弘昆无奈的摸了摸自家小妹的头道:“行了,不闹了啊,就快到饭点了。说吧,中午想吃什么?我请。”   “糖醋鱼!还有排骨!”卓博喇库宜尔哈睁着星星眼答道。她的零花钱两天前都快用完了,害得她这两天只能吃素,都快吃成兔子了!她要吃肉!   “行行行!”弘昆点了点头应下了。他这辈子虽然不是太子,但好歹也是皇上皇后的小儿子。皇室的庆亲王。每个月八千块的生活费根本花不完,就算是每天请两人吃饭都绰绰有余了。   因此,他总是不明白生活费跟他同一个标准的卓博喇库宜尔哈,是怎么花的那么快的!也没听说她谈男朋友了啊?   弘昆又看向身旁的宏安琦道:“琦琦,你呢?”   宏安琦摇了摇头道:“还没想好,先走吧,我边走边想。”   “成,那就到我宿舍去,给你们叫学校里的外卖。”   这辈子,卓博喇库宜尔哈还是弘昆的亲妹子,也是皇室这代唯一的公主,而宏安琦,则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弟弟的女儿——琦安郡主,再一次成了弘昆的堂妹。中午带两个妹妹去宿舍一起吃个饭,倒也不会传出什么绯闻来。   “别呀!”卓博喇库宜尔哈急了,大哥要是现在就回宿舍,天申哥肯定还没布置好呢。回头非得追杀她十条街不可!她还想多活几年呢!卓博喇库宜尔哈想到这儿,连忙向宏安琦狂使眼色,宏安琦收到后连忙道:“哥,听说昨天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馆子,去尝尝吧?”   弘昆狐疑的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两人,不解的道:“不是都一样吗?”   “大哥,我想去嘛,你就当陪我们呗!”卓博喇库宜尔哈使出了杀手锏,向弘昆撒起了娇。   弘昆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道:“又是这一招,这么多年了,也没点新花样。”   卓博喇库宜尔哈笑嘻嘻的道:“招不在新,管用就行!谁让哥疼我呢。哥,快走吧!”   弘昆无奈道:“行了,怕了你了,走吧!”   “嗯!”卓博喇库宜尔哈脆脆的应了,和宏安琦一人一边,拉着弘昆的胳膊就向校外饭店走去。   “启清!启妶!等一下!”一人从后头叫着弘昆和卓博喇库宜尔哈这辈子的名字追了上来。   弘昆回头一看,竟是他这辈子的大哥,当今太子启潋,连忙停下脚步等人过来。   待人过来,三人齐刷刷的鞠躬长揖,开口恭声叫道:“见过太子殿下。”   现在跪拜之礼已经全部废除,现在的面见皇上、太子、皇后的大礼一般都用鞠躬长揖。   启潋笑着摆了摆手,问道:“启清、启妶、启婍,你们这是要去哪?”   弘昆微笑着答道:“去学校门口吃饭。大哥可要一起去?”   启潋听完,立刻一口答应了:“正好孤还没吃午饭,那就一起去吧!”说罢,一脸痞子样的将胳膊搭在了弘昆的脖子上,勾肩搭背的向校门口走去。   弘昆倒是不在乎吃饭的时候多一个启潋,只是启潋那亲密的动作却让他很是不舒服。但又碍于启潋是他这辈子的大哥,不好说什么,只好微微晃了晃身子,不着痕迹的把启潋的手甩掉,低头伸出手做出了请的动作:“大哥请。”   启潋知道弘昆是在抗拒自己方才的动作,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没有再凑过去。再次抬头时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尴尬的笑着摸了摸鼻子,和几人并排向前走去。   四人到了饭馆,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挨个点了菜。待服务生走后,一时寂静无声。   最后还是弘昆打破了寂静,看着启潋道:“大哥今日怎么来学校了?”   启潋是太子,是将来的皇帝。皇帝手中是有大清四分之一政权和一半兵力的。万一放到学校学坏了,成了昏君怎么办?所以他的学业从小就是由宫中所请的,专门的老师来负责的。根本就不上学,今个儿怎么会来了大学里?   启潋笑了笑答道:“孤是来大学的图书馆里查个古籍的,正巧碰到你们。”   “哦。”弘昆点了点头,又看向启潋笑道:“对了,大哥。二哥和那臻瑚成亲的事,皇阿玛和皇额娘的态度如何了?”   当今二阿哥启溪其实就是弘晳,而臻瑚就是当年荣国府的长子嫡孙贾瑚。弘昆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好上的,只知道当年弘晳带着一帮人漂洋过海,去了新大陆后,就再也不肯回来。而其中似乎就有贾瑚。   “皇额娘是索性不管了。但皇阿玛已经撂下了话,说是虽然大清有同性婚姻法,但他要真敢娶个男人回来,就在洞房之夜打断他的腿。”启潋看着弘昆,笑的温柔。   “……”弘昆忽然觉得自己的腿上阴风阵阵。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看向启潋道:“那二哥是怎么说的?”   启潋摇了摇头道:“他没敢和皇阿玛呛,拉着臻瑚躲到江南去了。”   卓博喇库宜尔哈忽道:“二哥真笨,皇阿玛说娶个男人回来就打断腿,那二哥把自己嫁出去不就完了吗?”   正在喝水的宏安琦听到卓博喇库宜尔哈的提议,手猛的一抖,水撒了一桌子。宏安琦连忙伸手拿过桌子上配备的抹布,擦了下桌子。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听弘昆竟然赞同的点了点头道:“这主意不错。”   宏安琦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看向弘昆认真的道:“哥,你可想好了,千万别病急乱投医,你要真把自己嫁出去,那绝对会出人命的!”   现在的皇帝可不是胤礽,再生气也不会真的对哥怎么样。   弘昆闻言抽了抽嘴角道:“我又没说我要嫁,你着个什么急啊!”   宏安琦:“……”   我这不是怕你想不开嘛!   “孤咋听这话意思不大对?等等,老五,你喜欢上哪个了?别又是个男人吧!”   弘昆不想现在就和启潋说这事,正好见服务员端了菜来,连忙转移话题道:“咳咳,大哥,菜来了,吃菜!”   启潋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下去,顺着他的话拿起筷子夹菜。   弘昆很快就吃完了,但无奈卓博喇库宜尔哈和宏安琦不知怎的,吃的那叫一个龟速,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放下筷子。   好在弘昆下午没什么课,不用午休,否则早就走人了。付了账后,启潋说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大学的宿舍,想去看看。   弘昆对此倒也无可无不可,当即点头答应了。正要去时,宏安琦和卓博喇库宜尔哈也表示要去。   弘昆:怎么今个儿都对爷的宿舍这么感兴趣……   吐槽归吐槽,弘昆还是答应了。结果刚走到宿舍楼底下,就看到了他这辈子的三哥启洃,站在楼门口笑意盈盈的等着他们。   启洃,也就是上辈子的弘晖看到几人过来连忙打招呼道:“大哥,五弟,小妹,琦妹好。”   “三弟?”启潋看到弘晖愣了愣,皱眉道:“你怎么在这儿?”   弘晖笑道:“启洝(yan)中午和他女朋友约会去了,没回来,我又没带钥匙,就想借五弟的地儿坐坐。”   弘昆抚了抚额,看了一眼围在身边的四人,第一次庆幸他的宿舍是两人间,弘昼此刻应该还不在。否则,吵到了舍友就不好了。“成,先上楼吧。”   “嗯。”启洃连忙点头,紧跟在弘昆身后。   “咦,宿舍门怎么开了?”弘昆看到虚掩着的门先是一愣,随即警惕起来。深吸一口气,猛的抬脚踹开了门。   宏安琦:“……”   卓博喇库宜尔哈:“……”   弘晖:天申,你应该没站在门背后吧……   启潋微笑赞叹:踹的好!这姿势、这腿法,真是漂亮!   可当看到里面的情景时,启潋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只见里面的墙上贴着弘昆喜欢的地中海风格图纸,走进去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四周布满了气球。宿舍中央的地上,十二只红色小奶狗首尾相连,排成心形绕着转。而心形中央,放着一个摇篮,摇篮中有一个婴儿,正吐着泡泡睡的香甜。   这时音乐响起,弘昼抱着另一个襁褓从柜子后头笑着走了出来。   弘昆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不解的看向弘昼道:“你这是?”   弘昼笑着走过去将襁褓塞到了弘昆怀里,笑道:“大哥哥,这是咱们的孩子,你看可爱吗?”   启潋愣住了:“你是在开玩笑吧?你们都是男的,怎么可能有孩子?!”   弘昼瞥了他一眼,回头看向还没反应过来的弘昆道:“我在实验室利用细胞融合,将我和大哥哥刚分裂到减二间期的细胞融合,然后诱导完成减二。完成后取成型细胞核,将细胞核移植到去核的减二中期卵母细胞里。再将新细胞放到完全模拟母体环境的地方,诱导分化培育而成。”   弘昼说的这些虽然只是大致的步骤,但在场的除了宏安琦和卓博喇库宜尔哈外,还是没人听懂。   弘昼又道:“十万组实验中,融合成功的,只有七千个,成功形成受精卵的有两千个,成功分化的只有二百三十六个,分化过程中停止发育的有二百二十三个。剩下的十三个中,我选了两个生长状况最好的,精心照顾,昨天终于完成了。大哥哥,这个情人节礼物,你可喜欢?”   弘昆抱着孩子的手都在颤抖,他从来没想过还能和弘昼有属于他们的孩子。弘昼给他的惊喜真是太大了!低头看了看怀里粉雕玉琢的婴孩,既开心又激动的答道:“喜欢!当然喜欢!”   弘昼见弘昆开心的样子,微微勾了勾唇道:“那大哥哥跟我回家可好?”   弘昆挑眉:“你这是求婚?”   弘昼大方的答道:“当然。”   弘昆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将孩子交给了卓博喇库宜尔哈抱着,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弘昼,坏笑着附在他耳旁轻声道:“要求也得是我求。庆王府太冷清,来陪我可好?”   弘昆说话时的热气吹在弘昼的耳朵上,惹得弘昼心中一颤。听罢弘昆的话,红着脸点了点头。   启潋看到这一幕,只觉无比刺眼。转身苦笑着默默离开了。重活一世,他弘旻终究还是和大哥无缘……   当天下午,弘昆就和弘昼去领了证。   次日,乾清宫在传来好一阵瓷器落地的声音后,庆亲王一瘸一拐的从里面出来了,但脸上却带着笑。   第三日,乾清宫发出一道圣旨。半月后,庆亲王与舒穆禄·天申成婚。   半月后庆亲王府:   晚上,弘昆和弘昼送走客人后,穿着一身新郎喜服回到洞房。新婚之夜,两人一直折腾到天亮,才消停了下来。相拥着准备入眠。   就在弘昼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过去时,只听耳边忽然传来弘昆的声音:“有尔相伴,此生足矣。”   弘昼笑着睁开眼,伸手抓住了弘昆的手,道:“吾亦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  赤子昨天修文时发现,有一些想写的东西之前写的时候忘了,就又写了这两章番外,来交代那些正文中没说清楚的地方。   番外已完,明天晚上会修改错别字,可能会刷新频繁,还请小天使们原谅。   这本书马上就要打上完结了,再次谢谢小天使们的一路陪伴~抱抱~   最近不会再写了,下篇文应该九月后开始更新。嗯……赤子在这儿给下篇文打个广告:将军哥哥等等我或者孤才不要当太子。   由于暂时还没决定到底是哪一本,就一块放上了,两本书文案都已经放出来了,打滚求预收~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